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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书籍名:《满江红遍》    作者: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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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营中,高公公见我身上有血,大失惊色,连忙将我迎回帐中,又传了孙太医过来,我解开衣裳,孙太医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番,连药箱也未开,就对一旁的高公公道:“没有受伤!”
  说完,就自顾自的出去了,高公公舒了一口气,连忙帮我将夜行衣收好,又帮我换上了新的衣裳,抱着那沾着血的黑衣,道:“老奴去洗干净,明日还给岳将军!”
  我不悦,一把扯过那黑衣,岳飞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刚刚去救他,他连声谢也没说就算了,居然还顺带将我教训了一番?哼,到底谁是皇帝,谁是臣子?见高公公不解的看着我,我怒道:“洗什么洗?以后又用不着了,给朕扔掉!”
  高公公捡起被我仍在地下的衣服,连声道:“是,老奴这就去将它扔掉……只是……”
  我眉毛一立,朝他喝道:“只是什么?”
  高公公陪笑道:“只是刚刚宗将军派人来请陛下……”
  我一拍脑袋,竟然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忙要出门,高公公拉住我,朝我头上看去,道:“陛下还是……还是换一根簪子吧!”
  我点点头,重新坐下,从怀中拿出我之前的鎏金小冠,重新戴上,又插好簪子,这才出门,朝宗泽营中走去。
  只见岳飞、韩世忠、阎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都已到齐,见我来了,宗泽朝我看了两眼,等我坐定,才朝岳飞道:“岳宣抚,把你刚才打探回来的情报,同大伙讲一讲吧!”
  岳飞站起身,朝我这边走来,行军地图,就挂在我左手边,他看了我一眼,站到地图的另一边,宗泽身旁,指着太原城的东面,道:“刚刚我到敌营查看,发现兀术到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诸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心中不悦,一个兀术而已,岳飞的手下败将,用得着这么紧张么?
  却听岳飞说道:“我心中知道蹊跷,便留下——便潜入金兵营中,转上两圈,找到了兀术的营帐,正好听见他们在议事!”
  韩世忠忙问道:“说的什么?”
  岳飞道:“原来金国皇帝听说太原形势紧张,要派兵前来营救,金国的诸将无人肯来,兀术主动请缨,特来支援太原的金兵!”
  我扬了扬眉,道:“你去了大半晌,就听了这两句话?”
  此话一出,剩下的几位将领,连同宗泽,都朝我投来不解的目光。完了,逞一时口快,暴露行踪!便咳了咳,道:“朕在营中,已经从春秋读到战国了,岳卿家却只打探到了这么点消息!”
  岳飞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恕罪!虽然只是这么点消息,不过已经能够联想到很多事情了!”
  我看向宗泽,宗泽颇为赞赏的看着岳飞,道:“岳宣抚请讲!”
  岳飞道:“太原乃是重镇,被我军多日围攻,金国皇帝定然也心中着急。金将中能人颇多,尼楚赫,洛索,粘罕等都骁勇善战,却不肯前来,其一不过是认为我军并不能拿下太原;其二,自然是因为天气炎热,金兵不惯,所以不肯出兵。而兀术此人,最是好战,他主动请缨,又连夜赶到,带了兵马,定然会主动出击!若飞所料不错,最迟明日,甚至有可能今夜,金兵便会前来!”
  我冷笑一声,道:“你对那金兀术,倒是熟悉的很啊?”
  岳飞避而不答,只说道:“兀术前来,不入太原城,却到城外的军营,看样子,是想来个突袭,以金兵野战之长,打我军个措手不及!”
  宗泽点头称赞,又同众位将领商议了如何迎敌,如何准备,商议妥当之后,众位散去,独独留下岳飞,我也刚要离去,却听宗泽在后面叫我:“陛下,请留步!”
  我回过头来,不解道:“宗卿家何事?”
  宗泽上下将我打量一番,问道:“陛下刚刚,真的在营中读书吗?”
  我扬眉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去了?”
  宗泽道:“不是老臣干涉陛下私事,陛下在老臣军中,老臣就要负责陛下安危。老臣刚刚去过陛下营帐,一旁的军士说,陛下同岳飞一道出去了!”
  我皱眉道:“朕是同他一道出去了,怎么了?你要拿军法处置朕吗?”
  宗泽抱拳道:“臣万万不敢,只是——”忽然话锋一转,朝岳飞喝道:“岳宣抚,你可知罪?”
  岳飞朝宗泽道:“是末将见陛下烦闷,带陛下出去散心,请将军责罚!”
  宗泽对着岳飞,道:“依照军法,该如何处置?你心中最清楚吧?”
  岳飞跪下道:“私自带人出营,泄露我军密探动向,该杖责四十,飞愿领罚!”
  我一听,吓了一大跳,将岳飞先前责备我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忙向宗泽笑道:“宗老将军,是朕逼着岳飞,带朕去的,他抗旨不尊,更是大罪,且看在朕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宗泽道:“既有陛下求情,四十杖责改成三十!”说完,便朝门外喝道:“行刑官,进来!”
  看见两名大汉,拖着木杖进营,我很不高兴,忙拦住,寒了脸,盯着宗泽,道:“岳飞是殿前步军马司副都指挥使,三衙长官,论职位,不会比你宗卿家低。更何况又是河北西路制置使,措置河北事宜,他做什么,宗卿家你河东路的似乎管不着吧?”
  宗泽凛然道:“陛下令臣节制河北东西两路,京东东西两路,以及河东路五路军马,岳飞虽为三衙长官,可既然带兵出征,为河北西路制置使,便归臣节制!有违军法,自然应当处罚!臣麾下,尚有不少其它各路人马,假如人人都如陛下所说,臣不能责罚,那何为节制?又如何调动?更何况,军法乃应一视同仁,并不以官职而论,若是老臣犯法,也自当受罚!”
  我被宗泽说的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只得陪笑道:“宗将军刚刚不是听见了么?金兵说不定今夜就会前来袭营,若是打坏了岳飞,谁来御敌?”
  宗泽道:“岳飞带着陛下,前去金营,要是万一有个闪失,社稷不保!金兵前来,除了岳飞,军中还有其它大将,布置妥当,尽可御敌!此次岳,以后人人效仿,臣如何号令诸军?陛下前些日子不是下旨,五路兵马军中事宜,许臣便宜行事,陛下并不节制么?行刑官,行刑!”
  那两名行刑官肯定是宗泽的亲信,当真是半点不留情,宗泽话音刚落,板子就下去了,我慌忙拦住,一板子没能及时收住,打在我的手臂上,手臂火辣辣的疼,宗泽见我护着岳飞,道:“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若是朝中,有人犯法,陛下也似这般,包庇纵容,任他乱了纲纪,违了国法么?”
  我皱了皱眉头,想起了秦桧,什么有人犯法不犯法的?该杀的,没有罪,也能给他按上罪名!有用的,即便是有罪,也一样能从天牢中放出来为我所用,我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不仅不会说个不字,而且还会顺带附上数条阴毒招数供我参考。哪里像眼前这个老顽固,拿这个鸡毛当令箭,我让他节制五路军马,他还真一点都不含糊,竟然连天子宠臣都敢打!
  可是他说的句句在理,岳飞又毫不反驳,我也只得对他陪笑道:“用人之际,不可如此拘泥,这件事情,本来是朕错了,朕在这里给宗老将军陪不是,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还请宗老将军饶过岳飞这一次,让他戴罪立功,上阵杀敌,不是更好么?”
  宗泽道:“军令如山,军法严格,岂容更改?若是人人都居功自傲,仗着陛下的宠爱,不听指挥,如何打仗?如何取胜?陛下既已知道自己行为多有偏颇,便该自省才是!”
  我气的面如纸色,却又无可奈何,这里是他军中,我说理又说不过他,便道:“是朕逼着岳飞带朕去的,他不去,朕便要砍他的脑袋,宗老将军要罚,就连朕一起罚就好了!”
  宗泽面色不悦,道:“陛下心疼岳飞,老臣又何尝不是?只是法不容情,还请陛下让开,不要失了身份!”
  我挡在岳飞面前不肯走,宗泽对两名行刑官使了个眼色,两名行刑官便将岳飞带出帐外,到了帐外,众人都看着,我便再不能拦在岳飞面前,只得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看着板子落在岳飞身上。
  岳飞咬着牙,哼也不哼一声,我看到他这副摸样,只觉得心痛无比,还不如打在我身上好了!
  便又忍不住朝宗泽求情:“宗老将军,已经教训过岳飞了,朕也再不敢乱跑了,就此收手好了!要是真打坏了,对谁都不好交代!”
  宗泽这才开口道:“好了,住手,还有十记,暂且记下,等破了金兵之后,再尽数补上!”
  我在心中暗恨,此刻用人之际,不能得罪宗泽,等到平定天下!哼哼,我一定要兔死狗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老顽固,混到六十多岁,才在用人之际,混出名堂来了!皇帝求情都不给面子,同僚犯错也全没情面,宋徽宗不贬他才怪了!
  看着岳飞忍着疼,扶着一旁的亲兵回到自己的营中去了,我也连忙跑到自己营中,翻箱倒柜了半晌,忽然醒悟,转而跑到后面孙太医的营中,将孙太医从梦中摇醒,急道:“伤药呢?伤药在哪里?”
  孙太医迷迷糊糊的,可还是一贯的理性,不慌不忙,不咸不淡道:“陛下身上无伤,不需要伤药!”
  我恨不得一个巴掌扇过去,朝他喝道:“快点把你最好的治棒伤的药给朕拿出来!迟了要你脑袋!”
  孙太医这才起床,打开他的医药箱,取出一盒药来,送到我手中,道:“这个外敷!每日三次!”
  我皱眉,不悦道:“只这么一小盒?”
  孙太医又翻出一个大盒,递到我手中:“这里有大的,不过陛下可别一次用完了……”
  我忙又问道:“那内服的呢?”
  孙太医一摊手,道:“棒伤要内服做什么?”
  我道:“上次他受伤,你不就给了内服药么?”
  孙太医愣了愣,随即恢复了他的麻木神情,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道:“要是伤的严重,可以每日吃一颗,千万别吃多……”
  我早已一溜烟跑出了他的大营,疾奔到岳飞营中,见他营帐中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趴在床上。
  他见我来了,便想要起身行礼,我忙上前一步,按住他,看看四周,抱怨道:“真是的,伤得这么重,居然都没有人来照顾你!”
  岳飞笑了笑,道:“众人都各处备战去了,陛下来此做什么?这里靠近金兵营塞,若是金兵前来,此处最危险……”
  我打断他的话,道:“朕来看看你,顺便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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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飞回过头,道:“不敢有劳陛下,臣已经自己上了药了!”
  我不信,伸出手,想要揭开他的衣衫,亲自看一看,却不料他往里一缩,道:“金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到来,这里危险,陛下还是请回吧,臣无事!”
  我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咬牙道:“朕今这,一定要看一看,这是圣旨!”
  岳飞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我伸出手去,将他的衣衫解开,只见背部,满是清淤红肿,根本没有任何用过药的痕迹。想到这都是因为我才搞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心中难过万分,沾着药的手,竟不敢伸出去。
  岳飞回过头来,看了我两眼,笑道:“宗老将军怎么敢真的打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疼的!”
  我咬着唇,不说话,犹豫了半晌,终于伸出手去,将药抹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脊光滑,肌肉分明,颇为出乎我的意料,上面并未有任何刺青的痕迹,我怕他疼,下手特轻,却不经意的看见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知道还是弄疼了他,便不敢再用手指碰到他的皮肤,只用手挖了大坨大坨的药,隔着药膏,将他背后的伤处,都给涂抹均匀,到了腰际,见到还有棒痕被裤子盖住,便想要解了他的裤子,却不想碰到他腰间的伤口处,只听得他闷哼一声,捉住我的手,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怪异,道:“臣……臣自己来就好!”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多有不妥,连忙将药膏放下,又拿出装着内服药的瓷瓶,送到他面前,道:“这药内服,一这一颗,不可多吃!”
  说毕,便回顾营中,见到一旁有装水的竹筒,便走了过去,取下竹筒,想要喂他吃药。他连忙从我手中抢过竹筒,自己从瓷瓶中取出一颗药,喝了水吞了下去。
  道:“臣真的无事,陛下,陛下不必过于自责!”
  我低着头,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道:“朕……哎……是朕连累了你,你要是想骂朕,就骂吧……”
  岳飞摇摇头,道:“臣若非陛下今日舍命相救,恐怕此刻,已经被兀术捉住了。刚刚宗老将军要责罚,陛下……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却……却屡次为臣求情,臣的心中,只有感激,怎会怨恨?”
  我听了这话,心中更不是滋味,不知说什么好,只听得帐外脚步声嘈杂,更显得帐内悄然无声。
  偷偷去看岳飞,见他正看向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盏油灯下,微微凝眸的双目,刚毅的额头,我不由的呆住了。
  又过得一会,听他说道:“陛下,不早了,陛下还是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帐门口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他依旧趴着,动也没动,叹了口气,揭开营帐,自行去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却看见高公公还抱着岳飞借给我的一身夜行衣不知要去做什么,我叫住他,皱了皱眉头,问道:“老高,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做什么呢?”
  高公公连忙赔笑道:“陛下,老奴觉得,这衣服好好的,扔了怪可惜的,陛下要是不用,赏给老奴做个冬衣里子吧?”
  我连忙从他手中抢过那衣服,道:“这才初夏,你着什么急,做冬衣?真是的,朕难道还会少了你的衣物不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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