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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籍名:《重生之沉云夺日》    作者: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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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花圃间,微风拂过,卷起片片花瓣,连带着我顶上的帽子。
那顶帽子好像是我爸的。
蓝色的,很普通的样式,没有花俏的图案,能挡太阳,很实用。我记得我很喜欢,前些时候我代替我爸照顾那片可怜的波斯菊花园的时候,都会戴着它。
后来花园被填了,我还是喜欢戴着那顶帽子。
就是大了点,风一吹,就能卷起。
那次卷的挺远,我顺着风,跑了过去。
然后,蓝色帽子落到了草地上,在我捡起来之前,已经有人替我弯腰拾了起来。
那个人站着,素色披肩随风而扬,有种很温和的感觉。我小时候怕生,抬手也够不到他的腰,手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他似乎笑了笑。
『哎,我的三爷啊,您突然跑这里来是干什么?』
张妈远远喊着,我顺着望过去——奶奶和伯伯们坐在院子里,还有蛋糕的香味儿。
他看着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帕子,里面还包着我喜欢的曲奇饼。
刚烤好的,味道很香。
只是,我看见他,连膝盖都觉得有点疼。上一次,我送给他的波斯菊,被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妈抽我抽得太疼,还跪了一个晚上。
他走近我,我腾地退后一步。
张妈走了过来,摇头说——『三爷,您别管他,他这在怨着您呢,上次做错事情还不认……』
他伸手过来,要给我戴上帽子。
我这人其实很小气的。
听张妈说起那事,心里更加委屈,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
帽子和饼干都掉在地上。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后来也很少搭理我。
每次春节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孩子拜访,他在的时候,会给每个孩子喜糖。
王筝拿得最多,他还会摸摸王筝的头。
不过,王筝每次都会把糖分给我。
下课过后,我习惯在班上多待一些时候,只是这几天不太能。
任老太让我带着白君瑞走走逛逛,一放学就得直接往校门口奔去。舒媛原来还紧跟着,前两天终于耐不住,问我王筝怎么没一起来。
王筝是现任学生会长,又在忙交接的事情,平常估计是挪不出时间,再加上又要陪陪方维——这事我当然没说。舒媛这两天闷闷不乐,只有在瞧见王筝的时候,脸上才堆满笑容,一片少女心思一览无遗。
上一世,舒媛和王筝就走得挺近,也曾经一起出席一些公开场合。我那时候只觉得他们两个脾气挺像,舒媛的朋友多在美国,难得有个谈得上来的,总不能扰了她。
现在想起来,其实他们之间,很早就看得出端倪。
白君瑞这几天倒是都在校门外等,第一天还让司机带着,后来就自己驱车。听任老太说,白君瑞和舒媛是第一次来新加坡,白君瑞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挺熟悉,就像是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外地人。
说起来,白君瑞是舒伯父妹妹的独子。舒伯父老来就只有舒媛一个独生女,这么多后生晚辈之中,也只有白君瑞入得了他的眼。白君瑞年纪还算轻,却能得任老太的青睐,想来本事真的不错。
只不过,我却不记得上一世有这么一个人。
我和舒媛结婚七年,也不曾听她提起过这么一个有才干的表哥。
要真仔细想来,我也只记得舒媛的姑姑似乎是真有一个儿子,可那孩子似乎挺年轻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了。
兴许是我记错了。
这天我还没出校门,程辰就从后边堵在我眼前,一脸着急地拉着我,说:“胖仔,我找了你几天,总算给我找到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
“程辰,有事儿明天说,我今天赶时间。”我拍了拍程辰的肩,白君瑞说今天要去海洋生物博物馆,刚才影印讲义花了些时候,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程辰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急急说:“等等等等……胖仔,是朋友的话,就——帮我一个忙!”
程辰平时人挺好说话,今天难得这么倔强,我当下也一顿。
“什么事这么急?”
程辰翻了翻白眼,勾着我的肩,“哎,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总之,不是让你干什么坏事,你别这么着急。”
程辰早前叛逆一些,开口闭口就是脏话,这些年倒是让他爸教养的不错,也不再去那些蛇鼠混杂的地方。严格说起来,还真比以前上进许多。
我正打算点头的时候,突然听见后方一声叫唤:“祺日——”
我往程辰后方一望,果真瞧见了一辆白色宾士。
白君瑞从车内走了出来,鼻梁架着一副墨镜,素色衬衫黑色长裤,称得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加高挑,端的是帅气逼人,这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眼球。他微笑着走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看着程辰,轻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这位是……”
我赶紧说:“这位是程辰,我朋友、好朋友。”
白君瑞闻言,摘下了墨镜,很是友好地伸手,“你好,我们家祺日平常受你照顾了。”
我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耳朵。
程辰估计是没让人这么正经地打过招呼,一时间还愣了愣,伸出了手,又赶忙收回擦了擦,再伸手和白君瑞交握。
“那个今天……”我正要和白君瑞说把去博物馆的事情挪到明天,白君瑞看了我们二人一眼,倒是先开口说:“我听说有一家甜点不错,程辰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什么事到那里一起说。”
白君瑞似乎天生很能笼络人,就连程辰这一种看不过所谓有钱少爷的人,不过一转眼,就能左右一口“白大哥”叫得亲。
“什么?那款游戏已经出了第三代?哎!出了也没用,老头都不准我碰,我都说了我不是上大学的料——”
“天啊,白大哥你两天就破了关 —— 这不是吹的吧?我还用了一个星期,啧啧,脑子好使就是这样。”
白君瑞懂得很多,就连时下年轻人喜欢玩的游戏什么的,都了解一二,和程辰很说得上话。说实在的,活了两辈子,我对这些玩意儿还是一窍不通。上一世年轻的时候,对游戏什么的总还有点兴致,现在重新活了一遍,未来什么新奇玩意儿没见过?
“客人,这是您点的水果蛋糕。”服务员递上了蛋糕,是个年纪还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冲另一头的白君瑞多看几眼,脸色微红。
白君瑞的确生得好看,不算是很突出的那一类型,轮廓分明线条柔和,唇角微扬的时候,很是赏心悦目。
白君瑞原来侧头和程辰两人说着话,突然回头,看了看我桌上的水果蛋糕,手中的叉子一转,极其顺逐自然地把蛋糕上的那颗草莓挑出来,放入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
我看着他。
『草莓很酸的,爸爸你吃会酸坏牙齿的。』
『别怕,爸爸,我帮你吃啊——』
儿子眯了眯眼,微笑满足地说:『太酸了,爸爸,还好你没吃。』
白君瑞微笑地说:“太酸了,祺日,还好你没吃。”
我手中的叉子滑落在地,铿锵一声。
我一惊,正要弯下腰去捡起来,白君瑞摆了摆手,回头又让服务生拿了一副新的过来。
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白君瑞的眼睛。我有些窘迫地别过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程辰,“你刚才是有什么急事和我说?”
程辰“咕噜”地咽下一口蛋糕,脸色一变,还看了看一边的白君瑞。我蓦然想起可能自己问错了话,正打算转一个弯绕开话题,程辰苦笑一声,“没事、没事,也不怕别人知道。”
程辰坐正了,抿了抿唇,揪了揪手指,像是挺为难的。
“什么事这么犯愁?”白君瑞一笑,“你是祺日的好朋友,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程辰眼睛一亮,感激地看了白君瑞一眼,开口却说:“我想借一笔钱。”
我顿了顿,借钱?白君瑞也敛了神色,有些严肃起来。
“我算了算,还差十万……你也知道的,”程辰讽刺一笑,“老头子冻结了我的帐号,多一分钱都不给我。我认识的人里,估计也只有剩下你还能拿出来。”
“这笔钱是有什么用处?哦,其实数目不大,你知道的,你还年轻,我只是想弄明白。”白君瑞先我一步开口,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按我和程辰的交情来看,不管他要和我借多少,只要是有正当的原因,我都不会拒绝。
程辰转眼看着我,说:“今天……我本来想带你去看我一个朋友。”
“她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你也知道,我以前挺荒唐的,她很照顾我的。”
“我也是最近才又见到她,她……呃,你也知道的,她还跟我提过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转校过后你出了事,还和她弟弟有关,她弟弟还差点吃了官司,不过后来还好是误会一场。”
我一怔。
“你是说……芯姐?”

车子开进了那条隐蔽的巷子,等到前头的路再也驶不进的时候,程辰从后座拍着我的肩,嚷着:“这里下车,剩下的路只能用走的了。”
我当然知道。这地方我前几年也曾经来过一次。
抬起头的时候,似乎还能瞧见前方的路口,隐隐约约站着一个少年,倚靠着灯柱,冲着我摆手。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
这些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程辰先行下了车,白君瑞替我解了安全带,顺势将一只手机交到我手上。
“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给我,我在这里等着。”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收好。白君瑞像是不甚放心地又交代说:“别太久,一个小时后要是你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我苦笑一阵,可能是离得太近,白君瑞这时候说话的口气,隐约有股撒娇的意味。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地打开车门,下车后回了他一句:“麻烦你了,我会尽量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回来。”
白君瑞靠回车座,低声“嗯”了一声。
程辰在前头对我挥手,我赶紧跟了上去,回头的时候,瞧见白君瑞打开车窗,微微垂首,燃起一根烟。
这里的旧区和以前似乎一样,没什么大变化。这一次有程辰带路,总算没有像上一回那样,绕了好一些时候才找到地方。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棟大楼,期间程辰也稍稍提起了芯姐近几年的情况。
“芯姐几年前嫁人了,听说还是个律师,你说这种人是不是都外面能看,心肝都是黑的?没嫁之前哄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才知道是个赌鬼。”
“胖仔,借钱的事,是我自己开口的,不关芯姐的事。那赌鬼欠了一屁股的债,居然还是骗芯姐画的契,讨债的大耳窿没几天就找上门了,芯姐现在又有身孕,那赌鬼喝了酒又会发疯打人,我早跟她说别和那混帐过这种日子了……”
我应了声。
当我们走到的时候,门却是大开着的,程辰一见整个人着急地奔了进去。我也是一顿,这房子我以前来过一趟,虽是老旧,却还算是整齐舒适。现下,却有一种狂风席卷过后的混乱,敞开的窗户吹进飕飕凉风。
“芯姐!芯姐!”程辰急急喊了两声,又在每个房间四处寻找。我也怕芯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正打算掏出手机找人帮忙的时候,却瞧见一个身影从外头小心翼翼地探进来。
“小辰……?”
只看那头发微乱的女人从外头走进,早前还算清丽的脸蛋如今青斑遍布,眼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隆起的腹部在此时此刻显得更加扎眼。她走前一步,登时有些脚软,我离门口近些,赶紧上前去搀扶着她。
她微带疑惑地看着我,不过一会儿,就像是恍然地睁大了眼,轻声喃道:“你是……小、小祺……?”
“芯姐!”程辰听见动静从里头出来,赶忙跟着上前来扶。“怎么回事?又是那些讨债的人来了?!”
芯姐听着却不说话,只是一劲儿地红了眼眶,我看着她脸上的伤,说:“药箱放在哪里,先上上药,要是淤血发紫了会更疼。”
“我去拿,胖仔你陪着芯姐。”
程辰一溜烟地又往另一角落钻去,我拍着芯姐的肩,算作安慰。她不断抽泣,心情似乎还未平复,我也不敢胡乱说些什么,只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程辰翻箱倒柜总算才找来了医药箱,手脚慌乱,我只好把他的活儿接过来,让他去给芯姐倒杯水。
“芯姐,可以的话,还是去医院瞧瞧。”我替她大致擦了些药酒,整个过程她一句话也不吐,倒是程辰在一边不断地恶声大骂:“哼!妳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那个许成宏干的!靠!那个打女人的混帐!”
芯姐吸了吸鼻子,这时候突然说:“不是……他只是输了钱,心情、心情不好……”
“输钱?妈的!那混帐又去赌!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找人砍了他的手!”程辰说话急躁了点,芯姐频频摇头,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我拍抚着她的肩,扫了程辰一眼:“别说了,让芯姐先静下来吧。”
程辰哼了一声,果真安分了些。耳边只有芯姐鸣咽抽哽的声音,半晌,程辰走到外头,扔下一句:“我去附近的小店看看买什么吃的回来。”
也是,弄成这模样,晚上也不能开伙了,总不能让芯姐饿着肚子。
我陪着芯姐,也不说话。等程辰走了好一会儿,芯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我把手绢递给了她。她看了看我,苦笑着接过,眼泪又落下几滴,打在我的手上。
“小祺……”她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我,轻声说:“都长这么大了,芯姐……差点都认不得了。”她执起我的手,轻轻拍着。我胸口忽而一疼,“是不是生得比较俊了?”
“可不是,说说,这张脸骗了多少女孩了?”芯姐微微一笑,一瞬间,仿若当年,那笑容犹如那张婚照里的新娘,娇艳漂亮。
我环顾了四周,轻叹一声。
“芯姐,怎么……会弄成这样?”满腹疑问终于还是让我脱出了口,“杜亦捷现在……妳又怎么会——”
上一世,在我中学还没毕业,就听过杜亦捷的名声。那时候,几乎无人不知他,虽说之后他更加风光,不过,我倒还记得,上一世这几年,新国地下龙头韩爷死在枪战之后,就是杜亦捷替了他的位置,最后才慢慢地把事业扩展到海外。
严格来说,杜亦捷就是在这两年间发迹,芯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又怎么可能会落在这样狼狈的地步。
芯姐瞅着我,良久不语。过后,我才知道,她是透过我,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就像是在回想。
她说:“小祺,你问芯姐……芯姐也不明白。”
她抚着隆起的肚子,眼里有着作为母亲的爱怜。她轻声低语,不像是在对我说话,倒像是在对自己陈述着。
“我这种人,本来就没有奢望过,能有什么好归宿。呵……”她一笑,带着讽刺:“我还以为自己多会看人,没想到陪了这么多男人,觉得是最好的,却还是——”
“那时候,阿捷吃上官司……韩爷怎么会不救他,阿捷他是韩爷的——瞧我说的,要是阿捷没出这件事,我也不会和他搅和上。”
“他那时候,真的对我很好。我从来——从来都没有遇过这么一个,这么一个男人。他为了让阿捷脱罪,四处奔忙,却还很关心我,每天都会陪着我……还好,阿捷没事被放了出来,韩爷要阿捷去香港,然后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就像是沉浸在回忆里,芯姐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程辰买了很多吃的,还有一些水果,敢情对这一区熟悉的很。估计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程辰挠着头,“你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和我妈一起住过这地方。”对着我开怀一笑,颇是自豪地说:“胖仔,别这么看我,那时候这一代我可是孩子王,日子过得比现在还舒坦。你要不信,问问芯姐!”
芯姐突然噗哧一笑,“你还敢说,那时候是谁每次打不过阿捷,回来哭红鼻子的。结果硬要阿捷收你当徒弟,跟什么似的……”她的眼神微微一暗,然后站了起来,轻轻说一声:“我把这水果拿去洗洗,一起吃。”
“不、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
临走前,我把口袋里原来备好的银行卡拿了出来,交到芯姐手上。“密码写在这张纸上,里面的数目不多,总还能稍微改善生活,妳先拿着。”
芯姐睁大了眼,一直推拒着,程辰从一边插了上来:“芯姐,妳就收着,这是小祺的一点心意,先渡过难关再说。”
“……可是,我……”
我叹了口气,说:“芯姐,妳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设想。”
芯姐的眼眶蓦地一红,总算没再拒绝,默默地收下了,回了句低不可闻的“谢谢”。
我和程辰走下楼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一声叫唤。回头的时候,才瞧见芯姐在后边对着我们摆手,脸上的笑容温暖而璀璨。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上一世的事情。
李玲牵着女儿豆豆的手,站在阳台,回头望着我,嘴角静静地上扬着,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程辰走在前头,难得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走出那复杂的巷道的时候,程辰突然开口:“胖仔,以后别在芯姐面前提起她弟弟的事了。”
我微微一顿。
程辰烦躁地抓了抓头,说:“哎,也只是听说的。听说芯姐她弟弟……好像几年前在香港的时候,被仇家追杀,后来就没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好几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哑然。
白君瑞站在车外,脚边都是烟蒂,见到我们的时候,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他把程辰送回学校,谁让程辰这次是拿和我学习当挡箭牌。这几天为了陪白君瑞四处乱晃,我暂时不住校,白君瑞亲自把我送到任家主宅大门。
正要打开大门的时候,白君瑞拉住我的手,俯首把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爸爸……』
乖仔趴在我的腿上,把头靠在我的额头上,闷闷地说:『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鬼使神差地,我盯着他,心中的疑问呼之欲出。
你……到底是——
我猛然听见一声怒吼,听那声音应该是从屋子里传出来。
我下意识地轻轻推开了大门,却瞧见主厅正上演着波涛汹涌的一幕。
任老太气得血色上涌,气喘吁吁,如婆和张妈都站在身边劝着。任老太对头坐着的是任三爷,只见任三爷脸上倒是苍白若纸,一双眼阴深深地看着前方,景叔一言不发地站在身后,形成一幅堪称诡异的画面。
“好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话——!啊——!我生了什么东西!生了个什么东西!你居然这样忤逆我!”
任三爷头也不垂,翘着腿,双手交握着。
“你——你知不知道!你那是在、在、乱——”任老太深吸一口气,猛地吼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他出生的时候,我早就该掐死他!”
任三爷这时候忽然抬手,两眼直直望着任老太。
那双眼,仿佛泛着红光,就像是一池血水。
“妳敢。”
“啪——!!!”
任老太上前,狠狠地往任三爷脸上掴了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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