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沛馨，真是一个小天使。
她跟沛然绝对不是一家的，同样都姓沛，做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还有那个“小安姐姐”，是非常和气的人，绝对是表里如一的美，她的名字叫做安一鹤，是沛馨的同班同学，也是沛馨的舍友。
安一鹤姐姐的名字是霸气了点，但这完全不会对她的人格魅力造成丝毫的影响。
物以类聚，这可真是真理，沛馨活泼亲切漂亮可人，安一鹤美丽大方温柔又会照顾人，这两个女孩子站在一起实在赏心悦目得很，形成餐桌上最靓丽的风景线，池衍浩觉得养眼无比。
等聚餐结束，人分成几波散开，沛然说要送沛馨和安一鹤回宿舍，便让池衍浩和龚其君先回宿舍。
池衍浩才不听沛然的，他和沛馨还有话没说完，他自然跟着沛馨走。
沛然看沛馨亲热地挽着池衍浩胳膊说个不停的样子，也不阻止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转头和安一鹤聊起天来。
到最后，表示害怕独自走夜路的龚其君也跟上了他们，三男两女一块往学校北边的女生宿舍走。
沛馨对池衍浩似乎确实颇有好感，还有对龚其君也是，三个人便贴在一块走，嘻嘻哈哈的声音彻底盖过他们旁边另外那两个人。沛馨笑起来是相当豪迈的，大概也是因为她有些醉了，一笑声音就拉得震天响，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另外两个男人闹起来不输给她，因为大家都喝了点酒，脑子不那么清楚。三个人发出的巨大噪音让路人纷纷为之侧目。
沛然依旧不说什么，只是和安一鹤走得离那三个远了点，假装不认识他们。
快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的时候，沛馨问起池衍浩有没有女朋友。
池衍浩摇摇自己不太清楚的脑袋：“没有，表姐你介绍一个给我吧。”
本来池衍浩喊沛馨“师姐”，沛馨说喊得太生疏了，便让池衍浩喊她表姐。
池衍浩当然是觉得这个称呼好，很快喊得熟透透。
沛馨伸出左手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她的长发衬着她的小脸，在路灯下显得无比娇俏。
这种小女生的动作沛然偶尔也会做，他做起来就是另种感觉，池衍浩说不出来那感觉是什么，不是娘娘腔也不是娇俏，反正他看了就觉得浑身不松快。
“我们宿舍有个女生，长得很可爱，但人很容易害羞，你喜欢这种么？”沛馨说道，毫不介意地凑近池衍浩的脸，两人身上都散发出阵阵酒气。
池衍浩打着嗝说道：“喜欢啊，我最喜欢这种类型……”
真话，只要是女孩子，他什么类型都是最喜欢嘛。
“啊哈哈哈，好好好，我回头把她介绍给你，你要对她温柔点哦。”沛馨说道，忽然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我这里有她的照片……”
池衍浩则开心起来，沛馨真的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诶，他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看照片，边说：“表姐你放心好了，我对女朋友最温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旁边的龚其君插嘴道：“师姐你不要信他，他上个学期还和别人打过架……”
“去！我只打坏人！”池衍浩朝龚其君挥了下拳头，龚其君这个笨蛋，专门坏人好事。
“啊~~上个学期你打架？”沛馨晃了晃脑袋，脑勺后面的马尾巴也跟着她的动作晃了一圈。
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沛然：“沛然啊，上个学期你找沛德元弄的那件事，原来就是浩浩的……”
正好走到女生宿舍正门口，沛然笑着打断他表姐：“姐，宿舍到了。”然后他不等沛馨给什么回应，动作麻利地把人从池衍浩怀里一把抠出来推到安一鹤身边，略嫌粗鲁。
池衍浩脑子里有些发闷，酒精的作用越发明显了，沛然却已经拉着他往回走。
池衍浩扭头喊道：“我还没看照片啊！”
可沛馨已经和安一鹤进宿舍去了。
池衍浩回头朝沛然喊道：“我还没看照片诶！”
听到池衍浩的话，沛然站定了，然后他笑着看住池衍浩的眼睛，他的眼神丝毫不受黑夜的阻挡，里面的什么东西直直地射出来，又是锐利又是深沉，像是魔术师表演催眠术一样的眼神。
池衍浩瞬间就僵了身体，一动不动了。
“没什么好看的。”沛然说道，很满意池衍浩的反应似的，笑着眯起眼睛：“我见过她，长得有点像王小丫，戴眼镜，声音听起来像林志玲。”
龚其君在旁边晃着脑袋，筛糠般一抖：“我最受不了林志玲的声音了。”
刚才被沛然的一瞪弄得有些迷糊的池衍浩终于有了反应，伸脚去踹龚其君：“瞎说！我家志林最好了！”
龚其君跳开：“熊黛林好！”
池衍浩浑浑噩噩地点头表示赞成：“恩，我家黛林也好。”
沛然在旁边笑：“王小丫好么？”
池衍浩眯起眼睛来，他的左胳膊从刚才开始就被沛然拽着，有些儿疼。
他挣开沛然的爪子，往前走：“再年轻十岁就好了。”
其实沛馨的话池衍浩全听清了。
他又不是龚其君那个笨蛋，而且他也不是烂醉如泥了，那天晚上他还是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宿舍的呢。
沛馨说的话，不用深想也能知道意思。
因为池衍浩不是笨蛋。
可他还是在周六宿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打电话求证了一下，打给了他大伯，毕竟他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就是那么一回事。
大伯手机接通了，池衍浩问大伯上学期他打架那事是怎么处理的，大伯说道：“没怎么处理啊，你们那边我又没有认识的人能帮忙，你那次程度不是不严重吗？”
池衍浩在心中默默地垂泪，他心中那个温柔大伯的形象瞬间崩塌了，大伯是池家所有大人里唯一的心灵清泉好不好。
“你后来不是只吃了个警告嘛，大学打架处理起来比中学宽松多了，你初中我和你爸，还有你叔叔，给你跑过多少次学校啊你说说……这次的事情我也没告诉你爸，不过你别以为以后的事情我就不会说了啊……”大伯接着说道，似乎今天还蛮有空来训斥池衍浩，“你啊，在外面是学习的，你在干吗，不管有什么理由，打架都是不对的……”
池衍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拿着手机看着不远处沛然的桌子，那桌边的垃圾桶刚换过垃圾袋，当然是池衍浩换的。
既然他打陆德明那次的事情不是家里唯一知情的大伯帮他压下来的，那还能有谁呢。
傍晚沛然回到宿舍，便看到池衍浩坐在他桌子前。
沛然笑，提起给池衍浩带的晚饭：“肚子饿了？”
他走过来，很顺手地摸了摸池衍浩的脸，这家伙真是揩油揩惯了，揩得池衍浩都习惯了。
池衍浩看沛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忍了再忍，终于还是说道：“我问你，我上个学期打陆德明的事情，是你让你家里人帮忙的么？”
沛然看向池衍浩：“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事情？”
池衍浩按耐了下自己莫名其妙的冲动：“我……真的很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沛然弯腰看池衍浩闷闷的脸：“又不要你欠我人情。”
“我说真的。”池衍浩皱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不是我矫情……你干吗要帮我？”
沛然笑起来，哄小孩的幼儿园阿姨似的：“因为你是为我打的架啊。”
“我不是为你打的架！”池衍浩提高了声音。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了，他听到沛馨说的那句话开始心里就不舒服，一直到今天向大伯求证完，几天下来积攒的不快几乎要爆发了。
他其实也不是讨厌欠别人人情什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欠沛然的人情让他尤其不爽快。
沛然不再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笑着看池衍浩的脸，他是很不容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的那类人，池衍浩跟他发脾气，他也没有生气。
池衍浩则气鼓鼓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擅长打架，却不擅长吵架，其实他也正是因为自己不擅长吵架而练就了打架的好本事，三句不和直接开打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问题是这次他没理由揍沛然一顿，池衍浩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憋屈了半天，哼了一声，走去自己床边脱了鞋往上爬。
四月开头的天，也不太热，池衍浩床上还铺着厚厚的棉胎，盖着厚厚的棉被。
他脱了衣服卷起被子往下一躺，闷起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今晚宿舍里又只剩他跟沛然两个，每到周末宿舍里总是有人要回家，或者有人要见女朋友，池衍浩跟沛然老是成为被剩下的那两个，平常还好，今天发生这状况却连个说话调节气氛的人都没有，宿舍的空气变得沉闷又胶着。
池衍浩愚昧地躺了半天，宿舍里忽然暗了，是沛然关了灯。
沛然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然后池衍浩便感觉到自己床铺微微的摇动，是沛然爬到他床上来了。
池衍浩不理他，他的脑袋还盖在被子里，他假装自己睡着了。
沛然隔着被子一把搂住他，然后轻轻揭开池衍浩裹得高高的棉被，嘴巴凑到池衍浩耳朵边，声音又是温柔又是软糯，温温的气息扑上池衍浩的面颊：“生气啦？”
伸手不打笑脸人，沛然不生气，池衍浩也再不能对他发脾气。
可池衍浩不想跟沛然说话，沛然低头去磨蹭池衍浩的脸，蹭了一会，池衍浩咬牙忍耐，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忽然沛然噗嗤笑了，在池衍浩耳朵边“喵”了一声。
池衍浩再也忍不住，挥手往回打，立刻被沛然握住了手腕。
“生气了吗？”沛然又问。
池衍浩抽回自己的手臂，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得不行：“我不是生气……我是……自卑……”
他回答完，宿舍里边静了下来，沛然只卧在一边看着池衍浩的后脑勺，窗外有灯光透进来，很暗很暗。
沛然抬手掰过一点池衍浩的肩膀，靠过去，回忆着什么似的说道：“以前沛馨也为我打过架……”
他这句话终于成功地挑起池衍浩的注意力，池衍浩稍微动了动，沛然发觉了，不拆穿他，继续往下说：“我小学和沛馨上的同一个学校，每天晚上放学都有人来接我们，有一天我们家换了保姆，新保姆弄错我们放学的时间，第一天来接我们的时候就晚点，我和沛馨站在门口等她的时候有个我们班的人走过我们面前，看到我站在那儿，就说我是娘娘腔……”
池衍浩动的幅度更大了，却依然不肯回头，沛然笑起来。
“以前我被班里的人一直说小话，我从没和家里人说过，那天正好沛馨在，就被她听到了，她当时就冲过去给了那个说我的人一拳……”沛然笑出声来：“那个被沛馨打的是个男孩子，很高很胖，他被沛馨打了当然不服气，两个人就噼里啪啦打了一架，我们保姆和老师来了都拉不开他们。”
沛然叙说的时候口气绘声绘色的，很是形象，池衍浩几乎要转过身来了，沛然却说完了。
他慢慢伏下身去：“所以我知道你跟陆德明打架的原因的时候，我很开心。”
池衍浩感觉得到沛然的嘴唇就在他脸的旁边，沛然的气息掠过他的脸颊，沛然头发里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都说了我不是为你打的架了……陆德明他还说龚其君坏话呢……”池衍浩憋着嗓子说道，他感觉自己被沛然压迫得整个人都要嵌进枕头里。
“反正有我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不是。”沛然抬起头来，终于离开了池衍浩的脸。
他的想法倒很乐天嘛。
池衍浩坐起来，跟沛然面对面坐着，看沛然的脸。
“至于帮忙那件事，我舅舅在省厅工作的，让他帮个小忙而已，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也很讨厌陆德明，顺便打击报复他嘛。”沛然接着说，极其顺手地摸了把池衍浩的脸，抚慰性质的。
池衍浩低下头去，沛然给他一扯，一疏导，他心里还真的有点舒服了，但他的态度依然必须强硬，他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欠你一个人情。”
沛然也不推辞：“行啊，那就算这样吧，先欠着，以后还。”
池衍浩便彻底舒心了。
没办法，他对着沛然就是想讲究，真不是矫情，这玩意叫男性的尊严。
舒心了的池衍浩，便滑下床去开了灯，打开沛然给他买的晚饭。
是番茄鸡蛋拌饭诶，池衍浩最喜欢吃食堂三楼的拌饭了，而且沛然还给加了个蛋在里面，看起来好多鸡蛋，池衍浩也喜欢吃鸡蛋。
池衍浩正想开始吃那第一口饭，还坐在床上的沛然扶着床边的栏杆喊他：“池衍浩。”
池衍浩抬起头来望过去，嘴里含着筷子。
“要不然现在就还了人情吧……”沛然在床上往下看，笑眯眯啊笑眯眯。
怪了，他现在有什么要求。
不过什么要求都得答应不是，池衍浩点头：“好啊，你要干嘛，让我削苹果还是切橙子？”
沛然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不是好主意。
他就在池衍浩床上坐着，一点也不羞涩地指了指自己的……那边。
他居然敢在池衍浩的床上就那样起来！！！！
要不是那是自己的床，池衍浩就把那盒番茄拌饭朝沛然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