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二天，廉睿散了学，他爹没来看他，他便和往常一样到苏长清这里吃晚饭。
他一晚上没睡，年纪轻倒也看不出憔悴，见了苏长清便爬进他怀里坐着撒娇，把他改名的事当个新鲜事，一道分享了。
苏长清一听他改了个“睿”字，心里便不怎么舒服，恰又是那皇帝做的事情，让人总觉得背后藏着什么似的。
廉睿拉着苏长清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仔细写着，说道：“是这个‘睿’字，师傅昨天教我写了，可难写了。师傅说有明智、通达之意，想来父皇是望我将来会聪明些。”
苏长清摸了摸他的头说：“聪明些好，像我这样不聪明的，总是被人欺负。”
苏长清不过有感而发，听到廉睿心里却又了另外一层意思。廉睿年纪还小，到底不如他爹沉得住气，忙从苏长清身上跳下来，爬在他膝盖上，楚楚可怜的瞧着他，细细声问道：“苏师傅，那天我走了，晚上父皇跟您说了什么吗？”
虽然只隔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不过苏长清却根本不愿意回忆，皇帝讲了些什么便也模糊了，隐约记得有几句是说廉睿的，竟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归到自己那一类了，想来可气。
“他没说什么，就算是说了什么，我也不敢当真。”苏长清道。
廉睿辩白的话都到了喉咙眼里了，听他这么说，便又放回肚子里，留着以后哪次用得着的时候再翻出来。
廉睿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苏长清，因为苏长清人长的顺眼，性子温和，而且没什么心眼，更不会算计自己。不过就算是真心喜欢，用得着的时候也得用，只是精心些别伤着他就好了。
苏长清平素吃得清淡，如今想着廉睿上了一天的学，辛苦了，便开了口要了几样荤菜。
皇帝从战场上回来，和皇后还只在庆功宴上见了一面，第一个奔的便是苏长清的住所，苏长清的分量自然又重了些，那宦官机灵得很，听他有吩咐，赶紧弄了几样好菜送上来。
两个人吃得甚美，互相摸了摸对方的圆肚子，亲昵得跟一对真父子一样。
廉睿磨磨蹭蹭的不肯走，见天色暗了，估计他爹今晚上不会来了，便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苏长清原本就疼他，被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一盯便乱了方寸，让他留了下来，一边帮他铺被窝一边在念叨，不好吧，你若是不回去，皇后会担心的。
廉睿心想着皇后才不会担心他的死活呢，嘴上倒也乖巧说道：“娘娘知我贪玩，我出门的时候便跟我说了，天黑路不好走，若是晚了便在别处歇一晚。所以，我住在这里，娘娘是知道的。”小嘴巴“嘚嘚”的说了好些话，让苏长清安了心。
苏长清叹了气，把他揽在怀里，心想着这么个乖巧的孩子怎么就没个亲妈疼，自己的亲爹又是个那样的角色，若是跟着他爹学，怎么能学好。
苏长清绝想不到，就是不跟着他爹学，这孩子也不会朴实到哪里去。
廉睿在苏长清怀里睡的安逸，眨着单纯的眼睛问道：“苏师傅，我父皇也是这么搂着你睡吗？”
苏长清瞬间脸色煞白，抿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廉睿当他默认了，继续问：“你觉得，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人都说他是明君。”苏长清叹了一句，莫云也是这么说的。
“他对您好吗？”
“不好。”
“他既是明君，那一定对别人好，怎么他对别人都好，就对你不好呢？”廉睿爬起半个身子，看着苏长清说，“他一定是想对你好的，只是他从小就没被人疼过，所以不会疼人吧，也怪可怜的。”
苏长清笑了：“他不会疼人便来欺负我，那我岂不是比他更可怜，而且我又没欠他的。他对我好或者不好，我都无所谓，只希望他能疼你，也疼你其他的兄弟就好。”
廉睿听了这一句愣了，又爬回被窝里紧紧贴着苏长清道：“一个人的心怎么能分给那么多人，苏师傅您就疼我一个好了，可别想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