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篇外完）
太皇太后一直觉的廉睿年富力强的，哪里考虑过这个场景，脑子里僵了一下，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扶起廉睿让他舒舒服服躺下，又传了太医过来，熬了参汤送了几口。
廉睿睁了眼睛瞧见他祖母担心的样子，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让旁人退下，道：“我这个人命苦，年轻的时候便因为生得这幅模样糟了罪，被送进这虎狼窝里。先帝好色，人竟皆知，若是他的心在你这里，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他又爱上了别人，便决不会回头看一眼过去的故人。在我前面失宠死掉的妃子不计其数，自我被宠的那一日我便发誓，拼了这条命也得保护好我自己，还有我的儿子，你们的父皇。如今看来，我是做到了，可惜相对的却失去了一些东西，或许便是心。”
太皇太后慢慢起身，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小箱子出来，箱子到不起眼，放在这奢华的宫室之中让人觉得有些意外。她贴身带着片钥匙，打开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叠书信。
廉睿一见那上面的笔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信上的字。
太皇太后抚摸着那些信道：“你是个傻孩子，廉贤那孩子到底与你是兄弟，竟然也一样的傻，我自安置了他之后，他便每日写一封信给你，托我保管，他说他活着便是对你的威胁，如今‘死’了，心却安定了下来，只是相思之情无处寄托，便写在这纸上，若是他日故去，再一起交托给你，也好了却心意。他现在在……”
廉睿淡淡地笑了，道：“他落脚的地方，朕倒也派人打听到了，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安稳，只是您毕竟是我们的祖母，事事为我们考虑得周全的祖母，若是没有您的允许，朕便不敢去见他而已。”
太皇太后拍了拍廉睿的手，算是领了他这份孝心了，又说：“你既然知道他如今过得安稳，何必又把他拉回这个虎狼窝里？”
廉睿道：“只是为解相思，为朕解，也为他解。”
隔天，廉睿便做了平民打扮，乘了一辆轻车去找廉贤了，廉贤如今改了庄姓，住在京郊的一个院子里，仆从倒是不少，家丁中还有几个大内的高手。
他闲来无事便帮周围的邻居代写状子、家书，原本是不收钱的，却坏了别人的行市，便也收取一些银钱，价钱却不定，随客人的便。
到了门口，廉睿却有些忐忑，当年他登基作皇帝的时候都比如今淡定许多，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从车上下来，说是家中有人寿辰，希望庄公子能带写一幅字作贺寿之用。
廉贤身边的人虽然是宫中的人，却不一定个个认识廉睿，可是也觉得他举止谈吐不一般，怎么像是个目不识丁的人，便起了疑不放他进去。
廉睿便背了当年廉贤送他的那幅字上的两句话，让仆人转达，过了一会儿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仆人转身出来便客客气气地请了他进去。
廉睿进了书房，廉贤忙从书案前站了起来，两人相视望着，或许原先都以为会心潮澎湃得无法自已，如今见了却平淡得很，仿佛这种见面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一样。
两个人彼此属于对方，这一点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
廉贤笑着伸了手道：“今天怎么过来了？祖母肯放你吗？”
廉睿上前一步，握了他的手，掌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溢了出来，一路冲到他的心口上，便怎么也忍不住笑了，笑得像个傻瓜一般：“我想来见你，想了好久好久了。”
廉贤一听他竟然没说“朕”愣了一下。
廉睿知道他会奇怪这个便解释说：“在你面前，我便不再是皇帝，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而已。两年前毒杀你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
廉贤向前跨了一步，在廉睿的嘴上贴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解释什么，我又不是傻子，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自有道理，而这个道理必是为了我好的。”
那个吻热乎乎的，这两年廉睿梦见过无数回，如今成了真哪有就此罢休的道理，二话不说便吻了回去，甜甜蜜蜜的，怎么绞缠都不足够。
过了几日，有个庄姓的大臣送了家中美貌的女儿入宫，封了文妃，廉睿改文妃为四妃之首仅次于皇后，又过了几个月又抬了文妃的月俸，吃穿用度，身边配的宫女、宦官数竟然与皇后相同。
那个文妃还博得太皇太后的欢心，竟然得了特许不需要拜见皇后，后宫原本的平衡自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也荡然无存了。妃子们自知人微言轻，便挑唆皇后去与她斗法，可惜这皇后如今也学乖了不少，断不会轻易作别人手上的刀，反教了妃子们些为□的大道理。
静待了数年，廉睿虽然依旧专宠文妃，却不见她有所出，皇后便彻底放宽了心。
廉睿按惯例继位一年后便选了皇陵，虽不敢大修，修了数十年也初见规模，便选了个吉日前去督察，什么人都没带，只带了文妃一人。
进了陵墓，退避了旁人，廉睿掀了文妃的斗笠上的薄纱，那人自然便是廉贤，廉睿指着墓室道：“这便是你我二人最后的归宿，你和我而已，没有别人。我本就不相信前世今生，也不觉得这辈子欠下的，能到下辈子偿还，我只希望真正躺在这里的时候，我不再欠你什么。”
廉贤道：“你原本就不曾欠我什么。”
廉睿抓着廉贤的手，凑在嘴边，吻了吻他的手指：“我欠你一世的情，我一定会用今生来偿还。”
“肉麻。”廉贤轻声念了一句，红了脸，虽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么多年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厌倦，以后的岁月，他们还能这样继续相守，这便是他所期待的所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