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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谢竹君的故事

书籍名:《都市夜归人》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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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失踪了?”钟乐洋从训练营结束了为期半年的严酷训练,刚刚打算到哥哥这儿来散散心,就遇到了钟乐岑失踪的事,下了飞机头一句话就是这个。
沈固点了点头,把车开得飞快:“我怀疑是左穆用了空间裂缝,我在门外曾经感觉到空气波动。”他已经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但除了那一点血渍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他已经让柳五取了血样去检验,可是那血渍经鉴定不是钟乐岑的。
“那地方你都翻过了?”钟乐洋本想自己去看看,但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多了,即便真有什么沈固遗漏的线索,现在也该消散了。
“全部翻过了。周围的人我也询问过,谢竹君在那里租房住了一个多月,但还没人见过左穆。房东是个老实人,一直以为她是刚毕业的外地学生,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钟乐洋眉头紧锁。半年的训练,他黑了瘦了。这个训练营是五大家族出资,专门为年轻天师们建的训练营,实行军事化管理,除了各种法术训练,还包括普通的军训项目,所以他那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被剪成了板寸,除了耳朵上的灵砂耳钉,看起来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大学生了。
“你觉得左穆为什么要把哥弄走?”
沈固沉默片刻:“我想过,一个可能是因为我们屡次打断了他的计划。如果是这样,你哥可能有生命危险。”
钟乐洋眉头一跳:“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个可能,你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结果可能更糟糕--他想打开你哥被封的灵窍。”沈固反复地思考过。如果左穆是为了报复他们屡次打断他的计划要杀乐岑,乐岑就不会失踪,一具尸体显然更有震撼力,而且那血渍也就应该是钟乐岑的。现在钟乐岑是失踪,那么很有可能,是左穆觉得留着钟乐岑更有用处。想一想左穆一直以来施行的计划,沈固还是觉得左穆是想利用钟乐岑天生的强大灵力。
钟乐洋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们说的左穆,是哥前世认识的那个人吗?那他知道哥的灵力是近魔的吗?”
沈固苦笑一下:“近魔?恐怕左穆早就入魔了。谢竹君披的那张人皮我还捡回来了,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那女孩子的尸体也找到了,法医都觉得受不了,我还没说皮在我那里……”万幸的是被谢竹君拐走的小孩子过后不久就醒了过来,虽然受了一场惊吓,倒没有什么后遗症。
钟乐洋沉着脸:“左家怎么说?”
“左健已经往这边赶了,他这段时间似乎家里有不少问题。”
“哦,这我倒知道一点。马上就是本世纪最大一次日全食,到时候阴气极盛,现在各家都在安排人手戒备,本来我也要回家的,因为哥这事就过来了。左健作为已经被默认的下一任家主,现在能抽身出来已经不容易了。但这左穆既然是左家的人,他们有责任来帮忙。咱们现在有多少人手?”
“你,我,八云,顶多还有一头狼。”东方辰正在治眼睛,小黑子与阴质绝缘,柳五只是个普通人,都不能用。郎一鸣看在小溪的份上,答应帮忙,但具体能帮上什么忙,现在还不知道。
“你试过用犬鬼追踪吗?”
“试过,但没追到。空间裂缝,犬鬼没法追踪。”
钟乐洋皱眉想了一会:“等回去我试试圆光术。”
沈固把车开得疯快,一到家,钟乐洋就洗手:“找个干净的东西盛水。”
沈固知道他说的干净是指没有被腥膻之物沾过,翻了翻,把钟乐岑平时研朱砂用的一个笔洗拿了来。钟乐洋倒上清水,画了张符,捏着一晃,燃起一团小小的火苗。火焰映在水面上,沈固一晃眼,似乎看见了一片树林,但立刻水面上爆出一团水花,扑灭了符火,钟乐洋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猛地往后一仰,连水盂也打翻了,水流了一地。
沈固伸手扶住他:“左穆发现了?”
钟乐洋咳嗽着点头:“他设下了结界,这个力量相当强大。”
“那就是说乐岑应该还活着,左穆为的是他的灵力。”
“对。我哥暂时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再有三天就是日全食,找不到他们,到时候我哥还是危险。”
“我刚才看见似乎是一片树林。”
“你看见了?”钟乐洋有些诧异,“圆光术只有施术者能看见,你真的看见了?”
“只是一闪,我觉得是一片树林。”
钟乐洋沉吟了一会,忽然跳起来:“那,你来试试他心通!”
“什么?”
“他心通!你想着我哥,伸手抓一下。”
沈固莫名其妙:“抓什么?”
“就是--让我怎么说……他心通是佛教用语,简单地说,就是由你的心,联系他的心,心意相通,相互联系。咳,这说得还不是很明白!”
沈固半知半解:“心有灵犀?”
“哦,这么说也行。有些人修习他心通,甚至可以将另一人从某一地拉回到自己身边。你虽然没修炼过他心通,但你刚才竟然能从我的圆光术里看到景象,说明你的灵力不弱,而且你和我哥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亲密的,你试试!”
沈固仍然是稀里糊涂,照着钟乐洋说的心里默念钟乐岑的名字,伸手在空气中一抓--什么都没有。
钟乐洋有些失望,摇了摇头:“果然没修炼过还是不行。”
沈固还没琢磨明白这个“他心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手机响了,小黑子匆匆地说:“沈哥,鲁老爷子郑立已经给联系上了,老人家答应跟咱们谈谈,你现在过来?”
鲁老爷子是吴轼的老朋友,退休之后专门从事滨海历史人文资料的收集。沈固是在吴轼的葬礼上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就让郑立帮忙,看老爷子那里能不能弄到谢竹君的一点半点线索。吴轼的葬礼按照他生前的要求,从速从简,死后立刻火化下葬,不搞任何遗体告别或是追悼会之类的东西。不过,尽管如此,下葬那天还是来了不少人。虽然吴家儿女主张从简,郑立却花了大价钱买了好墓碑,据说还是请了个颇有名气的石雕大家赶出来的,看着不觉奢华,花费却着实不少。吴家儿女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沈固却明白,郑立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一下歉意了。但墓碑可以花钱买来,他背负的沉重十字架,却不是花钱可以摆脱的。
“我马上过去。”为了给吴轼报仇,郑立也是尽心尽力,鲁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是不见外客的,要是没有郑立,沈固还真没办法。
“乐洋,你跟我一块过去吧。我觉得,还是从谢竹君这里下手比较容易。”也比较实际,那个“他心通”,至少沈固现在还是觉得太玄乎了。
鲁老爷子某些地方跟吴轼倒是很相似,但没有吴轼那种军人的气质,显得更像个邻家爷爷。沈固当然不能告诉老爷子什么鬼啊人皮的,只含糊地说有一桩案子,牵涉到一件旧瓷器,想打听一下大窑一带是不是曾经有过能制作精美瓷器的人家。
“哦,这件事你问巧了,我手头还真有点这方面的资料。”鲁老爷子听说沈固是警察,自然不会再多问什么,戴上眼镜,翻出一本宣纸簿子,“这个,是我手抄的那一家的族谱,姓杨,跟小郑说的情况有点像,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是我从前收集资料的时候,那一家的后人提供给我的,记得我还在晚报上写了个豆腐块,讲了一下本地的瓷器制作史……扯远了,扯远了,咱们还是来说这事吧。当时我去收集资料的时候,这家人说祖上是从江西景德镇迁过来的,当年在景德镇也算是制瓷的世家,曾经在明朝成化初年还制过官瓷,后来渐渐没落了,官窑的称号也就没了。据说他们家的没落,跟你们说的脱胎瓷还真有关系。脱胎瓷是永乐年间就出现的,在成化年间达到高峰,可是杨家却屡烧屡败,没有一次成功过。大概也正因为这个,杨家失去了在瓷行内的地位,最后不得不迁出景德镇,先是在景德镇附近几度迁移,最后在道光年间来到滨海,就居住在大窑一带。到滨海来的这一代子孙杨末,他的妻子就姓谢,很巧合的,谢氏家也是景德镇人,从前也是制瓷的,所以夫妻二人算是同行,谢氏制瓷的手艺不逊于杨末,尤其是在绘画方面更是妙手,杨末制的瓷器,都是由谢氏来绘画图案的。也许正因为有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杨末决定再制脱胎瓷。”
“脱胎瓷的制作是极其繁复困难的。就拿修胚来说吧,就得粗修细修精修近百次,才能修出厚度大约在0.5毫米左右的胚体,然后先进行胚体的素烧,素烧过后再施釉、绘画,需要四十多道工序。可是根据杨家传下来的说法,杨末曾经烧出过一批一次性烧制的脱胎瓷,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烧制的这批瓷器都是素面青白釉,没有任何花饰,因为那时候他的妻子谢氏刚刚暴亡过世,杨家没有人能再画出像她一样的画,所以杨末宁愿把瓷器烧成素白的,以此来纪念他的妻子。”
沈固心里一动。纪念他的妻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谢氏去世了呢?
“老爷子,谢氏是怎么死的,杨家有记载吗?”
鲁老爷子摇头:“这就没有详细记载了,只说是暴病身亡,头几天好好的,第三天就去世了。但,也有人说,谢氏下葬的时候,抬棺材的人觉得很轻,怀疑里面并没有尸体。当然,这消息是没有证据的。按族谱里的说法,谢氏就是暴亡。”
“那么杨末烧出的那种瓷器,现在还有流传于世的吗?”
“也没有了。因为杨末就烧出了那么一批脱胎瓷,之后不久,瓷窑就塌了,杨家再建瓷窑,就再也烧不出一模一样的瓷器了。杨末大喜之后又失望,没几年就疯了。”
钟乐洋忍不住问:“但是他既然烧出了一批,而且还传得那么玄乎,应该有人收藏的吧?”
鲁老爷子笑笑:“没错,当时滨海这地方居然出了名贵的脱胎瓷,当地官府就收买了去孝敬上司了,但是,这种瓷器极易破碎,而且清末又是动荡不安的年代,这批脱胎瓷基本上都损毁了。只有一件,是被本地一个收藏家妥善收藏了,但是过了一百多年之后,这件瓷器自己碎了。”
沈固追问:“真的是自己碎的?有什么根据呢?”
“确实是自己碎的。当时文化大革命,这些东西都是四旧,要毁掉的。这个收藏家的后人为了老辈儿传下来的东西不被砸了,就弄了个盒子装起来埋到地下去了。十年过去,他以为逃过了一劫,想把东西挖出来捐赠给国家,结果挖出来一看,别的东西都没事,唯有这只脱胎瓷瓶表面上出现了血一样的红丝,他轻轻一拿,就碎了。最稀奇的是,当时他看了碎片,里面没有胚骨,真正是纯釉的。”
沈固听到这儿,已经可以确定这故事里的谢氏就是谢竹君,当时她的死亡也并非什么暴亡,而是被她的丈夫杀害在瓷窑里。她的怨气使杨末烧成了真正的“脱胎”瓷,这也是杨末为什么再也烧不出这种瓷器的原因。
“哦,倒是还有一些传说,只算是野史吧,因为那种年代,也没有什么凭据。都说杨末烧出的这一批瓷器是不祥之物。不光杨末自己疯了,杨家也迅速败落,后代甚至再出不了一个制瓷人,手艺也就失传了。而且凡是收藏了这一批瓷器的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真的?”
“哦,我刚才说了,只是野史传说。我个人认为这只是巧合。就像著名的霍普钻石,传说会给持有人带来噩运,但是最后收藏它的哈里温斯顿,却没有遭受到任何所谓的‘噩运’,所以珠宝器物什么的会带来噩运,我认为只是人们的臆测。比如说杨末烧出的这批脱胎瓷,正逢清末的动荡年代,国家都不安宁,何况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收藏瓷器的人固然没有好的结果,那千千万万根本不知道脱胎瓷为何物却死于非命的老百姓又怎么说呢?而且最后持有脱胎瓷的那家人也并没有遭到什么噩运,甚至在文革期间也没有家破人亡,这又怎么解释呢?对不对?所以我个人的看法,这都是传说罢了,当故事听听可以,真的写入历史就荒唐了。”
沈固和钟乐洋对看一眼,心想您觉得荒唐,但这荒唐的事可就发生在眼前呢。再说了,这位老爷子显然也是个对野史很感兴趣的人,要不然这么多“荒唐”的传说,他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呢。
“那您考证过杨家的瓷窑当年是建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还真考证过,就在大窑一带。记得解放后那一带要建房子,还挖出过碎瓷片呢。大约就是现在的即墨路拆迁区,只是具体是哪处房子就不知道了。别说我了,就是杨家后人也不敢肯定啦。”
“杨家还有后人在滨海?”
“当然了。不然这族谱是谁提供给我的呢?”
“那,您跟他们还有联系吗?”
“有啊。当时收集资料我认识了很多人,现在十几年都过去了,好多人都不联系了。杨家倒跟我们家经常联系,因为两三年前生了个小丫头,还来送过红鸡蛋。杨家媳妇跟我儿媳妇谈得来,两人净整些个什么韩剧什么的。听说是去年搬到南山花卉市场那一带去住了。小丫头的照片倒是从网上发来过,胖乎乎的好玩得很。我儿媳妇就喜欢小孩子,自己的孩子不是已经大了嘛,就喜欢别人家的,有时候跟杨家媳妇一块带着孩子还出去玩。”
沈固心里猛地一咯噔:“孩子的照片能给我们看看吗?”
“行啊。继勇,去把电脑打开,把杨家那小丫头的照片调出来给沈警官看看。我孙子,电脑这玩艺我不会用,让他给你们弄出来看看。”
鲁老爷子的孙子利索地打开电脑,调出一打图片来。沈固看了第一张就明白了,那上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胖丫头,可不正是那天在南山市场被谢竹君拐走的小女孩?搞了半天谢竹君不是要伤害孩子,而是来亲近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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