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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尾声 第十六章 骆警官

书籍名:《绑上花轿嫁了狼》    作者: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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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人生才叫丰富多彩?
  什么样的人生才叫充满了奇幻色彩?
  什么样的人生才叫无奇不有、惊奇不断?
  毫无征兆,猛然止住“冲刺”的脚步,逃跑逃出一身冷汗来的子休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也正在冷静、冷静、再冷静。
  刚刚还与他处于敌对状态的南宫度,此时,摇身转变成了他的……同盟“军事”!
  没错,因为警察的“赶巧”出现,子休得以暂停住迂回曲折的“拒捕”跑路行为,但是,他并没有像饱受三座大山压迫的劳苦大众终于盼得红军来解放一般欢天喜地、迫不及待直奔警察以寻求保护!
  好吧,刚开始子休是有此一见警察就欢欣鼓舞盘算着得其保护的心思的,然而,当真的付诸行动向着警车跑去,当距离迎面驶来的警车越来越近,近到仅剩下区区几米之遥时,他却戛然止步,脸上惊喜庆幸的神色陡然被一种类似于恍然惊觉到自己误将钱款转账到别人卡上的大惊失色所取代。不止如此,他随即更仓惶地调转方向,毫无戒备或者根本就是急不可待、刻不容缓地往回跑,直至紧挨着南宫度,依托南宫度比自己更显伟岸的身躯掩护,躲在其身后,还一只手与抓救命稻草无异地紧揪住南宫度高档西装的一角。
  如此反常,堪称震天撼地,乃子休与南宫度相识以来最突破尺度的举止!显然,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子休发觉前方警车的车牌号正是自己无意间记住的某车牌号,而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做好与警察(尤其被他踹了一脚的警察)正面接触的心理建设,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他看见了一个人,看清楚了坐在警车副驾驶座上、令他这一天之内不知道第几次惊讶得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神有无问题的人!
  猫着腰,缩头缩脑,“贼眉鼠眼”地瞄着那从警车上敏捷跳下的头戴大檐帽、一身刑警服、身形挺拔、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子休更加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超频跳动的声音,他的身体几乎被错愕与震惊的情绪充斥折腾得不听指挥地颤抖,在无人可助他求证真想的情况下,他才不得已主动找上南宫度当“参谋”!
  好不容易维系住大脑的一丝清明,他压低了声音,满心不确定地询问南宫度:“那个警察……是骆,骆花离?”
  “没错!”相较于子休错综复杂的心情,南宫度表现得极为冷静沉稳,他快而准地给予肯定的回答,精锐的目光用子休不约而同不转睛的紧盯那警察,只是,他的眼神里所蕴含之意味是与子休截然不同的审视、戒备包括敌对,还有一丝的炫耀。
  “真,真的是他?”这一句,是子休目瞪口呆地扪心反问自己。
  而对面,那个才从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察叔……不,是警察哥哥已然三步并作两步,行动极为迅速地想着子休与南宫度所驻足之处径直而来。
  那双熟悉的眼眸里有着怎样摄人心魄的百感交集?子休不敢与之对视!而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自己地强烈感觉到那何止是一个惊喜交加了得!
  然,该警察最后真站到了子休的面前,却又突然似心生一种与近乡情怯的腼腆犹豫,他兴奋、迫切伸出来的双手仅仅在半空中怪异地扬了又扬,却始终没有做出碰触子休躯体任何一部位的行为,当然,亦未对活有意或无意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南宫度采取任何行动,只有满载着绵绵情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子休给打量个好几个来回,半响过去了,方才激动地声音都微微颤动着,道:“子,子休?真是你?子休?真的是你吗?”
  “……”迟疑着,不敢轻易做出回应,因为近来发生的系列事情太不真实、太不对劲、太超乎常理了,兼又确定了一切与那仙仙脱不了干系,令子休不得不敏感得太具怀疑精神,因而条件反射地步入了质疑对方是“正版”还是“盗版”的骆花离的程序中。
  本质上,子休是绝不想浪费表情的,尤其是当着南宫度此等外人、仇人的面。然而,即便来人不是“正版”的骆花离,光是看到对方熟悉可亲的面容,他的情绪、心境还是不可遏制地汹涌澎湃起来!要知道,除了柳吾夷,在他的“前世今生”里,最最想要感激的莫过于骆花离一直以来对他的关怀与照顾!更何况,就师兄对自己的痴心一片、情深意重,他的心中是一直存有深深的愧疚的。
  “子休!没想到真的还能再见到你!子休!真的没想到$#@%^……”没有子休满腹怀疑、警惕戒备的心理,也并不介意子休的一言不发,这除了是骆花离能够充分理解子休此时震惊混乱的情绪,还因为他是早就有行动,详细调查过子休的身份背景的。
  并不急于让子休回应自己,他先主动将事件原委娓娓道出,以求消除子休难以置信的心理。
  原来,警方今日来此处,目的正是为探寻子休的下落,而并非如子休所以为的阴错阳差、纯属巧合!
  事情的开端,就始于子休遭遇劫匪的那天晚上。
  诚如子休当初所料想的,两名劫匪作案确实不止一起,其所犯下的系列抢劫、强奸案早已纳入警方侦查范围。那一日,警方正是在秘密跟踪可疑车辆,欲对嫌疑人实施抓捕。不想,子休好巧不巧地上了贼车。而子休那天晚上所听闻的那一声“骆队”,叫得不是别人,真真正正就是当时也参与到抓捕行动中的警察之一——骆花离!
  176第三卷 尾声 第十七章 骆警官(2)
  
  实际上,早在子休上车的刹那,骆花离就已然对其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由于当时的天色太暗,又加之事出偶然得太不可思议、巧合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以及最关键的一点:骆花离自知自己最近工作太累了,淤积在心头的对子休几乎成疾的长期牵念之情或有因疲劳而致精神错乱的可能,这才不得不怀疑自己或是看花了眼,故而,他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何况,在之后,与子休正面交锋的时候,子休完全不搭理他甚至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以求逃脱的举动,更令他不敢确认自己所见就是朝思暮想的子休。直等到,把子休遗留在现场的物品带回警局悉数检查,当看到环保袋内那套曾经在异时空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子休惯常穿着的“古装”服饰时,他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是……”听完骆花离的讲述,随之,对那日被骆姓警察误会为劫匪而被反剪住双臂时感觉到的其浑身颤抖、情绪异常激动的记忆瞬间跃上心头,鲜明得就仿佛再次身临其境 一般!当时对方所表露出来的情绪实在逼真真挚得不像作假,终是忍不住打消自己先前种种的怀疑猜忌,子休亦情绪激动地吱声了:“你真的是骆花离?师兄?”
  “是!是我!”终于等到子休的回应,又听到魂牵梦绕的久违的声音,骆花离亢奋得不能自己,只剩下傻傻地不停点头称是。
  “你,也穿越了?”迟疑许久才问出这样一句话,这也算是令子休纠结郁闷的因素之一。试问,正常人谁会动不动来一句如此显著荒诞无稽的话?!
  一天中第二次,子休深深地错觉自己就是个比梵高还会胡思乱想的精神病、臆想症、狂想者。>__<
  然,并没有顾忌第三人在场,当事人骆离花却真就给予郑重肯定的回答;“是”!
  “呃?!”子休的身体不自觉向后倾一尺远,却还要努力维系着脸上还算正常的表情,以防自己的眼珠子受不了惊吓刺激而不幸脱眶而出。
  “这究竟怎么回事?”他的心情很矛盾,即希望又不希望从骆花离这里得到跟南宫度不一样的答案。看来,他始终是无法仅凭现下所掌握的情况就明确真相是“穿越”还是“造假”了。可能是他太爱钻牛角尖的习惯使然,不见到仙仙本人,他是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来自那个异时空的人了。
  
  “还是四年前,我与师父他们一时疏于防范不幸中了南宫度的阴谋暗算,不但被封住了内力,更被蒙住眼睛,遭其派出的爪牙连夜遣送出那片森林……”骆花离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时间竟又是与子休回归的五天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四年,“等那帮爪牙走了,实在放心不下你跟师叔,我又冒险悄悄潜回来找你们。可是,即便有你身上‘流云’的香气指引,也仍然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好不容易找到那栋房子!而没有想到的是,才走到你的房间门口,眼前就骤然亮起一道灼人的强光,我尚来不及反应,只感到全身一阵剧痛,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时,人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骆花离的解释竟然也是被闪电击中了吗?
  事情摊牌到了这份上,已然被暂且信其为真相的真相震惊得无语过一次,子休第二次惊诧到无话可说的程度多多少少削弱了几分。
  
  恍惚中,他想到遭遇劫匪的那天晚上,那个被自己一脚狠狠踹翻在地的骆姓警察,如此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骆花离了!原来,对方并非因抓错人自尊心受损或能力不济,而是另有原因才疏忽大意令自己溜走的!—__—
  心中顿觉窘迫愧疚,不想令骆花离主动提及自己做下的糗事,子休慌忙转入下一个疑问:“那……师兄,你怎么会做了警察?”像这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可是没有南宫度那“商界新秀”好弄虚作假、随意混混的吧?何况,看骆花离的样子,是真的有尽职尽责在做着一名刑警啊!这可奇怪了!
  “呃,这个……说来话长啊!”区别于刚才不顾忌周遭耳目众多的坦诚笃定,骆花离突然表现出些许的犹豫,目光有意无意朝自己的同事——另一名警察所以处瞥了瞥。
  会意到他应该是有什么不便当众说明的,但又实在非常地好奇,子休眼光一闪,很快故作一副老乡见老乡急于叙旧的激动神态,理所当然地一把握住骆花离的手,随即,再作不经意地拉上人家一块走出南宫度这一“掩体”的耳力范围。
  骆花离自没有抗拒的道理,反而,对能得到子休的理解、体贴,他不无欣慰,喜笑颜开地就随着子休走到路边灌木丛围绕的一方石桌边。
  待二人相邻坐下,他低声简述了自己四年前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所经历的一桩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
  那会儿,骆花离莫名其妙穿越时空过来。人生地不熟,无以为生,唯有重操老本行。然而,这地方与他原来所在时空之社会规则是大有所别的,先不说没有执照哪里可以随便行医的,就是病人看他年纪轻轻一副才从学校毕业出来的模样,或者,误以为他长发齐腰、古装在身是假作古时江湖郎中打扮,便更无好感,哪里有几个人敢找他给看病的,就连看个小感冒的都没有!
  好几次主动上门服务,却遭拒绝乃至奚落,无奈之下,骆花离只得跑进偏远山村,在那些交通闭塞与外界缺乏沟通的穷乡僻壤深处游历行医。
  某天,在一处乱石成堆的山沟沟里,他意外捡到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危重病患。虽对该病人尽全力实施了抢救,然十分可惜的是,对方伤势太过严重,已然回天乏术了。就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之际,病人悠悠清醒过来,自称是打入贩毒团伙内部的警方卧底,匆匆给骆花离留下当时骆花离还不甚明白的几句交代以及几样简单的物件就死翘翘了!
  而巧合的是,待到骆花离将那卧底的临终遗言转达给警方时,警方唯一知晓那名卧底真实身份的人竟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不幸丧生,于是乎,稀里糊涂、阴错阳差,骆花离就顶替了那卧底的身份,成了一名警察!
  整件事,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听上去倒也挺合情合理,起码,比起南宫度四年一跃成为国际知名“商界新秀”要精彩上许多倍!这过程,实乃有够曲折离奇,堪称极富英雄奇幻色彩,直逼电视剧的程度了!
  然而,正所谓:物极必反!太合理了就是最大的不合理——至少,子休一直就存有这样的认知!因为骆花离讲述的这么一段听上去没有漏洞却极具瞎编乱造之潜能的“传奇故事”,他本能地逆转思维,更加重了对骆花离的质疑!而另一方面,无论真相如何,他今日是没有打算跟骆花离回警局赴命或者其遣送回家的,当然,更不可能乖乖束手让南宫度绑架了去!
  所以,不自觉的,子休盘算起有必要利用骆花离和南宫度从前的恩怨情仇或者临场发挥夸大今日双方对立的格局,令二人相互牵制,如此,他不仅正好可以籍此验证两人是不是“正版”,更可以趁两人纠葛对峙这际,再次来个溜之吉!
  当然,这是需要巧立一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名目的。而在此之前,还有必要再从骆花离这里探探情报。
  子休于是不动声色,继续向骆花离提问,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这个,我们那天晚上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部手机……”骆花离并未察觉子休哪里不对劲,他边回答问题,边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内掏出来一部被安置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手机,不是别的,正是那晚子休慌乱之下落在案发现场的老太太给的手机,“我们找到手机卡的主人,对方说是已经把手机送给了自己的孙子,她的孙子名叫马克。里拉,她还提供线索,让我们到这个小区找一个叫李迈克的人,说这个李迈克会知道我们想找的人!子休,你……和那个马克。里拉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呃……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淡笑着敷衍了事,看样子,骆花离似乎并不知柳子休与马克。里拉其实已为同一个人?不过,顾不了这么多了,骆花离所讲述的这番侦查过程,令子休对自己当下的处境倍感迷惑起来——暂不想回家、不想见到家人本只是他个人的私事,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却好像并非如他所想的这般简单!本以为平静的事态,却如波涛暗涌,在他意料之外无声无息地进展着,且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老太太竟是对自己的位置了如指掌?不但如此,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方便见外,却又主动指引警方找上门来,这是为什么?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觉告诉子休,自己有必要尽快离开这个已暴露的“是非之地”!
  遂不再套骆花离的话,他故作气急败坏、受了欺负几乎要声泪俱下地向骆警官控拆自己遭遇的被打断良久的险情:“师兄,你来正好!南宫度他居然又想绑架我!你得为民除害啊!”……%¥……
  “绑架?!”这还了得,完全看不得子休受一丝半点儿委屈的骆花离,果然如子休所希望的,立刻飞身至南宫度面前找碴了!
  计划得逞,子休趁人不备,迅速跑路。
  然而,不是每次都能幸运跑掉的。
  ……
  177第三卷 尾声 第十八章 人工智能
  
  子休承认自己的胆子是大了点,连警车也敢偷。但是,在极有可能陷入被两大功夫高手一齐围追堵截的危急情势下,实力、体力均不济的他,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出借助现代交通工具以求逃脱之一线可能的招数。无奈,方圆百米内除了警车别无其他车辆可供选择,他潜意识里存有侥幸想着凭借与骆花离的交情,对方不至于事后动真格追究他的责任,竟就真一时昏了头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胆大包天,将律法、后果抛诸脑后,一个飞身窜上了警车。
  当时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趁警察跟“绑架犯”尚在对垒之际,赶紧儿把车开出小区冲上高速,于是,刚坐上驾驶座,子休立刻凑合着四年不曾接触已然生疏许多的开车经验,做贼心虚、手忙脚乱地欲锁车门,发动引擎,却哪里料到,自借警车跑路这一“邪念”起,就注定了他即便有了车却无法顺利启动出逃,反而被反锁在车里的悲惨命运!
  是的,被反锁在车里还不算,车子竟然半天没法儿启动——真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眼看着前方,“警匪”对峙已然进入白热化似随时可能动起手来的阶段,而自己却莫名其妙、史上最倒霉地被困在车子里走不得、下不去,子休焦躁、懊恼得想干脆拿头撞车窗玻璃的心都有了!……
  然则,经由此实际上并非意外而是有捕猎者早就遍挖好陷阱严阵以待他随时跳进来的状况的发生,终于揭开了仙仙的神秘面纱,并在破解穿越之谜的道路上有了更进一步的突破,这又不知道该不该算作是因祸得福?或者,因悲得喜?
  总而言之,“意外”的突然出现,与此后自动爆出的庐山真面目一样,令人惊心动魄、大跌眼镜!?!?!
  事出突然,才刚跳上车,子休就被“咔”一声,锁在了车里!
  继而,在他尚未从怀疑自己是否因为情绪过于慌乱不留神按动了锁车门的按钮却不自知的精神恍惚中回过神来时,就听到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的车厢内突兀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主人,欢迎你回来!”
  “嗯?!”完全没有心里准备,难免又被吓了一跳之余,子休后知后觉听辩出声音应该是来自车上配备的对讲机设施,就一辆警车而言,有这样的装备并不足为奇。同时,他亦本能地认定对方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不过,心生一丝好奇——对方所说之“主人”是什么意思?据从前从影视、文艺作品中所获之讯息,警方不都是以“洞幺、洞幺,我是洞两……”之类的言语接阔大吗?就算什么时候改革了,也不至于弄个“主扑”这么一出吧?而且,对方的声线也挺古怪的,感觉似有些雌雄莫辩啊!
  “主人,你不会忘了我吧?”对讲机那头声音的主人大概是猜到了子休心中的疑惑,适时给予补充提醒,“我是你发明的人工智能——仙仙!”
  “仙,仙仙……?!”0_0一语激起千层浪!人生当中最惊诧这时莫过于此刻,竟然从对方“口中”听到神交已久的名字,子休的反应,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突然遭遇出乎个人意料之状况更显愕然百倍、千倍、万倍!
  没有更形象、更贴切的词汇足以形容子休此时此刻的激动混乱之情绪——各路神仙作证,他听到什么?对方居然自称是仙仙?对方居然自称是人工智能?对方居然称仙仙是人工智能?那个令自己闻名已久、出没在两个时空、宇宙超级无敌霹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神通广大无人能及的“神女”仙仙,那个处心积虑、处处涉嫌下套谋害以致被自己诅咒祖宗十八代不下千万次的死女人仙仙,竟然是个人工智能?!关键中的关键、重点中的重点,还是自己所发明的人工智能?!上,上帝呐!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怎么样?见到我,心情是不是很复杂?”那个人工智能(暂且信对方所言属实)的声音还在经由对讲机传输过来,依然没有起伏、毫无特色的声线,却令人一听就知是掺杂了揶揄和炫耀的口吻。—……¥……%#%#%¥#¥%?¥#?¥#?#
  “你,你……”心情何止是复杂了得!子休惊愕骇异了许久,方才恢复一丝理智和清醒。
  这一丝理智和清醒,主要是指子休尚保有一丝“闲情”庆幸自己没有一时之间被突如其来的爆料震惊得背过气去!要知道,仙仙的出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人工智能的出现,对于他马克。里拉——一个正在试图重写被毁在异时空的人工智能相关的系列程序文件的科研人员而言,简直神乎其神得像在做梦!
  是的!在短暂的时间里,尚无法恢复的那绝大部分的理知和清醒,正是不受控制地被强烈的、前所未有的欣喜若狂、喜不自胜所占据。
  李迈克前不久所表现出的范进中举的疯癫模样,此时此刻,在子休的神态表情、言行举止当中淋漓尽致再现无疑。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嘲弄揶揄,反而,子休有着几乎疯狂的强烈且迫不及待的要与对方一齐向外人、向全世界的人炫耀自己的心里倾向!
  这实际上并不难理解,如果你十几年间致力于自认伟大但被周围人视作不务正业尽干没用的闲事的目标的实现,却接连不断的遭遇挫失败乃至毁于一旦,并在此十几年为实现这个目标而辛辛苦苦努力奋斗的期间,不仅仅始终未取得过哪怕一丝半点儿阶段性的成功,反而不得不日积月累承受来自自我、家人以致外界舆论多重的与日俱增的否定、奚落、轻视、挖苦、打击,几乎因此心灰意冷要萌生退意或陷入绝望之时,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你,你成功了,你一举取得最完满的成功,你的目标实现了,完美的实现了!如果你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空无人烟、寸草不生更压根找不到一滴水的沙漠里,几近饿死、渴死、绝望鄙视的煎熬,却冷不丁迎来了梦寐以求的成功,过往所有的压力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身心豁然开朗、海阔天空,相信你会生出(至少也可以理解)子休此时此刻的感受了——是太兴奋,兴奋得忘乎所以,兴奋得视自我为全世界,兴奋得将周遭发生的一切不顺心的事抛诸脑后!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对这期盼已久的、迟来的成功的喜悦中,沉浸在扬眉吐气的快活得意中!
  
  子休记得很清楚,计算机科学的先驱、英国科学家A.M.Tuning曾在论文中形象地提出人工智能应达到的智能标准:不要问一个机器是否能思维,而是要看它能否通过以下的测试——让人和机器分别位于两个房间,他们只可以通话,不能够互相看见,通过对话,如果人的一方不能够区分对方是人还是机器,那么就可以认为那台机器达到了人类智能的水平!这个标准之本质即:人工智能研究的根本目标是要求计算机不仅能够模拟而且可以延伸、扩展人的智能,达到甚至超过人类智能的水平!
  现在,是的,直至刚刚,若非仙仙自报家门,子休从未曾设想过她竟然不是人而是台机器,反而,他被“死女人”前无古人的“壮举”N次震惊到,甚至N次被算计、折腾得不堪忍受……这也就是说,在不能够互相看见的状态下,通过间接或者直接地对话,作为人的一方,他都不能够区分仙仙是人还是机器,所以,他所发明的人工智能已然达到乃至超过了人类智能的水平!所以,他所致力的人工智能研究终于取得了成功——这,还不足以令人欣喜的吗?
  不能说从来没有想过会成功,但或因为习惯失败以致心都几乎麻木了,喜悦之余,子休还非常意外于自己发明的人工智能竟然能够轻松自如地与人交谈了的!有种在看海市蜃楼的不真实感觉,他尚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四年前最后一次与人工智能接触时,后者还仅仅是若干初具条理但功能仅仅比普通的机器人高级一点点的程序系统!它何时竟变得如此“智能”到有了……自己的思想?!
  “废话不多说,你想你的发明成功吗?”人工智能的性情居然还挺急躁或者说直率?当然,不可否认,它再次一语言中子休心中所思。
  主要还是在为自己的理想终得以实现、为自己终得以在世人面前高昂起头来而亢奋得整具灵魂几乎出窍并轻飘飘飞升至九霄云外,半响,子休才再恢复过一部分理智与清醒来:“你在这里跟我说这样的话,就证明我已经成功了!”
  178第三卷 尾声 第十九章 仙仙
  
  “但是……”仙仙快而准地接住子休的话头,但颇有几分算计色彩地顿住自己出口的转折词,故作神秘或达到震慑的效果而停顿了数秒,方毫不留情地道出双方心知肚明的一大缺陷:“我拥有自己的意识,不听命于你的反叛意识,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失败了!”
  “我想要的,原本就是具有叛逆意识形态的人工智能!那些只知听命于人的毫无个性的机器,还入不得本少爷的眼!”心中实际不是这么想而是不无遗憾,但子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强词夺理。哪怕对方是出自己之手,他也毫无护短之心,反而早早地气不打一处来。这实在是被仙仙算计、陷害了太多次,他咽不下这口气啊!>__<
  “好,就算如此……”或许是对子休别扭的性格了如指掌,仙仙并不与他就“叛逆”与否的问题多作争辩,只顺着他的思路延伸:“倘若我坚持不动作,那么你如何将你的发明公之于世?我故意表现得比普通机器人还不如,谁会相信你的发明成功了?要知道,自以为的成功不能算是成功,你必然要得到公众的认可才算成功!”
  “你这是在威胁我?!”除了这一点,子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何况,对方现在乃至从前,从来就不是任由他摆布的智能机器,而是跟他作对很久了,还害得他险些命丧异时空的死女人——仙仙!>___<
  
  “是的!”果然仙仙不假思索立刻承认了自己的意图,更毫不迟疑地开出条件,“以与南宫度的婚约为条件!怎么样?为了实现理想做一点点牺牲不算为难你吧?”
  “我还潜/规则呢!”心中愤恨之情呈立方增长,子休强忍住想摔了对讲机的冲动,几乎是怒吼道:“为什么偏偏是南宫度?”
  “我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这可是你当初设定的程序!”一句话,简单直白,仙仙理直气壮地将责任全部推卸到子休身上。
  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样的设定,反而由此,子休恍然留意到一件令他更为光火的大事——“我不记得我有设定让你有朝一日联合外人对付我!”>____<
  “哦,是吗?”对子休暴跳如雷地控拆,仙仙的反应极为平淡,仿若事不关已,一句不冷不热地反问就全盘不理了。但,就自己单方面认可的婚约,它跟个催婚的媒婆似的,振振有词:“南宫度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不能是他?要才智有才智,有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要钱财有钱财,这样的好男人,别人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都到手了,却不知道珍惜,真是%#@$……”
  
  “珍惜?!靠!”郁闷得再一次生出拿头撞车窗玻璃的冲动,子休是百分之一万地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给这个人工智能设定充当婚姻中介的程序,更没有让其白痴到连男女都不分的程度!这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啊!>___<“NND!千好万好,南宫度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的!你丫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你有没有常识啊!更何况,我一点儿没觉得南宫度哪里好!”
  “没觉得他哪里好?那你为何偏跟他同床共枕、还促膝长谈?试问,没有好感的两个人,谁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不但油盐不进,反扯出一堆歪门邪理!继而,不等子休反驳,“媒婆”突然阴阳怪气地探问:“就因为南宫度喜欢的是我?你吃醋了?”
  “吃醋?!”真乃滑天下之大稽!子休坚信自己听到了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看样子,他的这个人工智能的研发还不是普通的失败,而是彻彻底底、从里到外、从外到里的全盘失败!这哪里是什么“智能”,分明是个逻辑思维严重混乱、说话不经大脑还非一般自恋的低能、智障啊!>___<“你丫想太多了!我吃醋?!我吃醋……”
  “好吧!当我没说……”没有等子休气急败坏地把脏话骂出口,仙仙突来了个主动妥协!
  但如此“我全明白”或意味“解释等于掩饰”的“安慰”,却更明显是它再一次权当子休恼羞成怒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遂干脆来个耳不听为净!
  子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然而,更恼火地还不限于此。
  不止轻描淡写打断子休的怒骂这么简单,仙仙随后继续坚持一副不予计较的口吻,声明自己的观点:“不过,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生育下一代的打算,你的家人更严重缺乏让你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既然如此,又管结婚的对象是男是女做什么?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呕心沥血的十几年,想想期间的艰难险阻、周围人的轻视,如果就因为不想嫁给男人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放弃已然取得的成果,放弃你坚持了十几年的梦想,连我都替你痛心不值啊!
  “小事?不想遭人残忍迫害是小事?”子休又揪出这个人工智能不仅自恋更严重欠扁的缺陷,“你丫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没见过南宫度有多恶毒、**!对了,你跟那厮根本就是一伙的!”
 
  “那都是形势所需嘛!”再次轻描淡写子休的控诉,仙仙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与南宫度的确是立场相同,更试图给南宫度翻牌,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道:“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
  “喜欢?”果然,非人类是不具备人类正常的思维方式与观察判断能力的,子休又想砸了那对讲机,“你少恶心我了!什么叫形势所需?他那是暴力犯罪!就算第一次是酒后乱事,情有可原,但之后呢?第二次,第三次……即便是对待战俘,也不能采取这样辱人人格、尊严的虐待啊!南宫度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力分子!至于现在,我看他恐怕是因为知道自己喜欢上的居然是台机器而下不来台,硬拉着我跟他一块儿丢脸的吧?”
  “呃……”或真是被子休言中了,人工智能居然迟疑了三秒,方发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感情本来就不是用理智可以衡量的东西,你就不要再钻牛角了,接受现实吧!被别人喜欢不是件很好的事情吗?”
 
  “我没说它不是好事!你别妄想混淆视听!他喜欢,我就得从了他?靠!请你注意,被喜欢和接受喜欢是两码事!我完全有权利拒绝接受**的喜欢!”
  “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他的苗头?”仙仙还不死心,似乎完全进入媒婆的角色。
  子休为自己十几年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了表示沉重地哀悼,欲哭无泪:“没有!没有!‘喜欢’二字对我柳子休而言,根本就是摆设,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明白了!”可能终于感应到子休即将发狂的气场了吧,仙仙总算终止了“强势瓜”的劝说,但,不是就此作罢,而是摆出强硬姿态,来了个最后通牒:“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再让南宫度丢了面子,他跟你没完!”
  “你们想软的不行来硬的?”子休已然踏入磨牙擦掌的实际步骤,“仙仙?靠!谁给你取得破名字?真恶心!信不信我把你给拆了!”
  “恶心吗?我不觉得!这名字可是我从很久以前出的一部穿越电视剧里借鉴来的!”仙仙显然毫无示弱之心,还有闲情逸致先从容不迫地向“主人”讲述自己名字的由来,而后,才将翅膀硬了后忘恩负义之嘴脸**:“想拆了我?你没这个本事!”
  “你敢小瞧我?!”若有蓄须,子休早已在吹胡子瞪眼。不过,对自己、对对方的实力他还是有正确客观地估计的,毕竟已经领教过仙仙不容小觑的能力,但在气势上,他是绝不允许输给对方的。
  “哼!就算凭我一人这力拆不了你人,别忘了,我手上还有王牌,李迈克可是黑客中的黑客!”子休深深记着李迈克这几天引以为傲的成功偷袭人工智能的事迹,这至少可作为制衡仙仙的筹码吧。
  然而,对此,仙仙却明显地给予不屑一顾:“李迈克?他自身都难保了,你就别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我,我……狐假虎威?!”原来在自己所发明的人工智能“心目”中,自己竟是连李迈克那黑客都不如,子休一时急火加怒火攻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家门不幸!教“子”无方啊……>__<
  自然是一如既往地不理会子休的情绪如何,仙仙继续咄咄逼人道:“你若不合作,想再见到李迈克,就只有到监狱探监的份了!我可是掌握了他为数不少的犯罪事实啊!啧啧啧,想你也该知道,我要把第一手资料透露给警方,简直易如反掌!哈哈哈……”
  “你,你……”才受打击又遭威胁,被逼急了,子休恼火至极之下,血气涌上脑门,终于“啪”的猛一拍方向盘,视死如归怒喝道:“靠!你们干脆杀了我得了!”
  179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章 回家
  
  “就是嘛,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嫁人?”充分发扬“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仙仙是没有表露出一丝半点儿子休所期望的或震惊或忧虑的情绪,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口吻。若它真有个实体肉身,便显而易见对讲机那头的它定然正一脸八婆相,掰着手指津津乐道:“想想看,如果你成了南宫太太,你的研究经费就不用愁了,当然,你的研究已经很成功了,这样就更没人敢看不起你,就比如说你那个Gnandpa,看他还没有理由嫌弃你没赚钱、尽做无用功啊?对了!话又说回来,你的家人实际上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你、在乎你、支持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我给你在异时空既找了个无微不至的爹,又找了个聪明绝顶、风流倜傥、财智兼备的夫君,你难道不该感激我吗?
  “感激?”没法再用正常人的思维与对方对抗,子休是有干脆来个消极抵抗到底的打算,无奈,那些未算的账目窝在心底实在是不吐不快啊——“靠!你丫还好意思说?有多少人被你害死了?”
  “我是你研发出来的,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仙仙反应迅速,又一次狠狠将了子休一军,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着实称得上无懈可击的回击,没有立场可反驳,也是无心再继续对牛弹琴跟非人类争执下去,子休果断转而追查自己纠结许久的真相。就在刚刚,仙仙所谓“给在异时空找了个爹”的论调,便足以令他领悟,穿越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是跟仙仙有关了!“你说,为什么我会穿越时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你捣的鬼?”
  “这个……”再次故作神秘或为求达到震慑的效果而停顿了数秒,仙仙果然是没安好心的,“除非你答应跟着南宫度,否则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当然,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事儿还真跟我脱不了干系!而且,我本来是不打算让你再回到这里来的……OK,暂且透露到这里,主人,你可千万不要怀疑我的实力哦,否则,后果很严重!”
  “**!你TM去死吧!”终于忍无可忍,子休破坏了公共财物。
  于是,仙仙的声音无法再通过被损坏的对讲机传递过来,继而,“失灵”的车门锁恢复了正常,又可以打开了。
  
  显然,车里的动静引来了车外两人的关注。骆花离、南宫度迅速结束剑拔弩张的对峙,争先恐后直奔警车而来。
  骆花离倒没有怀疑子休上车的动机不纯,想当然地以为了休是因畏惧南宫度及其保镖的淫威而把自己反锁在警车里才觉安全,这时,瞅见对讲机呈现疑似被摔或被踩得惨不忍睹的模样,心里才稍犯起一缕嘀咕:“怎么了,子休?”
  “没事儿!”尽可能地维持着平和的脸色、平和的语气,子休在心里正告自己不能把气撒在无辜者身上,“不小心把它弄坏了,我会照价赔偿的,师兄,你先送我回家吧!”
  回家?是的!子休决定回家了。是迫于现实的压力,他不得不屈从于仙仙的警告,至少,在与南宫度进行最终的对决前,他有必要回家一趟,毕竟消失了近四年之久,对家人虽然没什么深挚的感情,但学是要有个交代的。何况,他还有一个重要线索等待查访——老太太的举止反常,定是知晓一些不为他所知的秘密的!
  “好!”对子休的要求,骆花离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如今久别重逢,他更是一股脑儿将缠身的公务抛诸脑后,整个心思就跟栓在了子休身上似的。这不,二话没说,就打发了同事打出租车回去,自己不惜违反规定,公车私用,要载子休回家。
  至于南宫度,或是四年在这个与从前迥异的社会中历经磨砺,他的性情变得更沉稳老练了许多,至少,在子休面前,他的表现是“长进”了不少。居然一改从前稍有不如意就翻脸、动辄使用暴力的蛮横作风,不但暂将与骆花离仍处于胶着状态的明争暗斗放置一边,而且,对子休拒不跟自己回去反而先“污蔑”自己是绑架犯后求助于骆花离护送回家的作法始终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冷静、不动声色!当然,对“失而复得”的子休,他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故,子休要坐别人的车回家,他就紧随其后。
  南宫度并不知道子休方才在车内已与仙仙“会晤”,并进行了极其不和谐融洽的交谈,故而,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一言不发、步步紧跟的举动,反而无形中更给子休施加了压迫感。
  是的,对南宫度异于从前的作为,子休意外之余,更多的是心生压抑戒备。不过,他还懒得搭理对方,虽说迟早是要做个了断的,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就主动点燃导火索。倒是那个一直被南宫度抱在怀里的孩子,也乖得太异常了点吧?这么长时间了,被抱着东奔西跑,周围又是喊打喊杀、又是“警匪”对峙,他居然不哭不闹,连动都不带动弹一下的,别不是被点了穴道吧?
  虽然主观上是不喜欢这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孩子的,但人家毕竟是幼小无辜不具备主观思考、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婴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子休跳下车,婉转向南宫度索要孩子的暂时看护权:“这么小的孩子,不宜搭车,还是把他先留在这里吧!”
  “也好!”南宫度虽然爽快同意了。当然,这主要原因是:他以为子休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认可孩子的身份的!却不知,就算是只流浪狗,子休也会尽自己所以为其争取福利的。
  于是,最倒霉的就数李迈克了。他才风风火火地从家里赶出来,热闹没看到多少呢,就被老友猛塞一孩子到手上。
  “这小孩就暂寄存在你这里……”子休连拖带拽硬把李迈克拉到一旁耳语,“绝对可靠的机密,这小孩可是商界新秀的私生子,身价至少五千个亿,你等着发财吧,我先回家了,改明儿记得请我吃饭,你小子,走**运啊!”
  说罢,不等李迈克从茫然错愕中回过神来,他潇洒挥一挥手,转身快跑几步,跳上了骆花离的警车。
  骆花离对子休的安排、南宫度欲跟车的举动,以及南宫度比自己先一步找到子休的事实,虽耿耿于怀,但还是发扬生性沉稳、善察颜观色、鲜少显露声色的作风,保持了缄默。
  很快,三人两车一前一后朝着子休家的方向驶去。
  
  子休的家,严格说来,是指子休爷爷的家。当年,子休离开美国赴中国投奔生父马佚名,不料,马先生除了单位分配的单人宿舍根本没有购置私人房产,更无语的是,此人乃一门心思专注只在工作上几乎无暇他顾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更不提儿子生活起居之类琐事的“怪胎”(虽然更多不知内幕的人称其为天才),而恰逢当时,子休的个人存款异常有限,投奔无门,无奈之下,不得已寄居在爷爷家中……直至考上大学,仍未从根本上脱离贫困线,再后来,就莫名穿越时空了。—___—
  言归正传,子休的爷爷姓刘,刘老爷子原是军区高干,故,其家所在的位置比较特殊。
  当然,一辆警车要通过小区门口警卫的检查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南宫度的车居然也轻而易举就开进来,子休难免就有些气闷了。原本,他可仰仗着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警卫们能把南宫度这厮拦截在“最后一道防线”外。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了,直学告诉他,领两个大男人回家,势必又有闹剧要上演!>___<
  车子驶过小区门,在隐藏在林木老树后的一栋栋房子间穿梭了一会儿,最后在宅区深处一栋有点年纪了的、被爬山虎又黑又粗的藤条缠绕而略显得森然的三层老楼前停下。
  因为子休刚刚在车上有提前打电话向老太太报备会回家“造访”,故而,车子停下时,门洞处已然站着个人。不过,此人并非子休预期中还跟几年前一样习惯出门来迎接他的老太太,而是个黄头发、蓝眼睛、个子高挑、装扮时髦的西方女人。
  猛瞅见对方,子休意外错愕得没站稳脚跟,一个趔趄,险些崴了脚。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原本被预计中应当是正在某世界风影名胜、旅游圣地、购物天堂与第N任男友渡假、旅行、购物、撒欢更曾经发誓有生之年不会涉足中国大陆半步的生母——Plennlg!
  Plennlg竟然自毁誓言,百“忙”之中现身她的死对头——前(?)准公婆家门口,这实在不可不说是稀奇、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马克?儿子!我的儿子!妈咪来了,你,你……在哪儿?我的宝贝乖儿子!%¥#?……”总算Plennlg还记得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模样,对着齐齐亮相的三个男人似喜还悲地惊呼一气,却还能站住脚跟,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不至于胡乱往谁身上扑。
  但是,见到她,子休心里除了意外惊愕是没有半分欣喜的,反而,他下意识地暗自忖度她这异乎寻常之激动兴奋的举措真不似假装出来的,这才犹犹豫豫举手示意道:“妈咪,我在这!”
  180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一章 家人
  Plennig的情绪的确少见的激动,至少,在子休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亲密兼重视过,这算是头一回吧!
  Plennig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满怀激动喜悦地抱住他的头,又是摸脸颊,又是亲额头,亲一下,看一下,再亲一下,再看一下……过了好半天,才面露不解地问:“儿子?你,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啊?我听你奶奶说,你整容了?为什么?是妈咪把你生得不够好,你不满意吗?”
  整容?果然是被误会了!子休哑然苦笑,摇头无语,不过,暂不想解释。
  见儿子摇头,Plennig只当是过错在自己的可能被排除,并不怀疑是整容的说法有误,马不停蹄又发挥想象力:“还是,你爹地,又拿你做什么不靠谱的实验?害你毁容,不得不去整容?好个马佚名!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谁出的整容费……不,不对!妈咪的意思是,你爹地,他……呃,他不搭理我,我也就认命了!可好歹,你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不按时付你生活费也就罢了,居然还诓你充当人体试验志愿者?妈咪要找他算账去!%¥#@……”
  “妈咪!”急忙截住Plennig显然急躁、偏激、针对性明确更不着边际的想象与推测,同时按住她激愤挥舞起来的拳头,子休在心里无力地摇头苦笑,嘴上安抚她道:“妈咪,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跟你、跟爹地,都没有半点儿关系!”
  他可不想加入父母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Plennig单方面挑起的与马佚名恩怨情仇的战争!至少现在,他不想站在屋外当着骆花离、南宫度更有周围过路邻居的面,被迫跟Plennig现场飙戏、丢人现眼!
  遂不动声色推着Plennig往屋里走,同时,继续无视南宫度的存在,只招呼身边可能是因Plennig的身份及其系列言辞而惊诧、疑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站着不知所措的骆花离:“师兄,走,先进去再说!”
  “马克,对不起……”Plennig这次是真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立刻少见的敏锐地觉察出儿子话里头的冷淡,脸上更难得一见地出现尴尬与愧疚的神色。才进屋,她就突然而然地开口向儿子道歉:“对不起,马克,妈咪来迟了,妈咪对不起你,害你,害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竟哽咽起来,好一会儿“害你”不出下文,令子休不由得替她着急的同时只觉得莫名其妙!
  自认没有说错什么话,亦从前与Plennig相处就是这副不亲不疏的模式,子休想来想去,都认为Plennig实在没有自觉委屈说反话的可能,再说她也不是这样性格的人,那还有什么是她要跟自己道歉的理由呢?
  百思不得其解,子休不得已再次打断Plennig的话:“害我?什么害我?妈咪你做什么了?为什么对不起我?”
  “啊?!我,这个……”却似恍然醒悟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Plennig的神情举止在一瞬间明显变得紧张慌乱起来。
  亏她还是演员出身,竟这么经不起追问?虽然自认自己的语气是有那么一点生硬,但也实在没问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问题啊,她至于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吗?子休心中不免生疑,看人的眼神不知不觉犀利了几分。
  而Plennig本还想着闪烁其词蒙混过关的,被儿子陡然变得锐利逼人的目光这么一通逼视下,她那交织着犹豫与果敢的天平很快便失衡了,一咬牙,握拳,既哀怨更义愤,道:“马克,妈咪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你奶奶,你奶奶她,她居然敢骗我!”
  “骗你?”早就对老太太的作为心存怀疑,此时听Plennig如此坚定地指控,子休顾不得先找找异常空荡、冷清的屋子里身为主人的刘老头、马老太太都被“清理”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迫不及待追问Plennig:“奶奶骗你?为什么?她干什么了?”
  “那个死老太婆!”以为成功将儿子的注意力全数转移到第三人(最主要此人是自己的死对头)身上,Plennig指责的底气即可足上几分,“她实在有够可恶的!居然一直瞒着妈咪你失踪的事!害的妈咪一直以为,你是在生妈咪的气,不肯见妈咪……”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子休听着,仍是一头的雾水。当然,对Plennig竟然果真是不知道(或未察觉)自己的“宝贝”儿子失踪了近四年的事却还有脸理直气壮地拿出来说的这股子勇气,他是深表“钦佩”的!不过,与此同时,他更主要的是直觉Plennig的话暗藏玄机,遂暂忍着心头的迷惑茫然,忙不迭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咪,你快说啊!我干嘛生你的气?”
  “啊?我,这个,你……”被这一催促之下,Plennig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得太早、话说得太快不幸再引火上身——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干嘛非要主动提及自己惹儿子生气的事呢?>_<
  即刻,陷入比刚刚更加倍的惊慌无措中,只当儿子是兴师问罪来了,对儿子不生气则已一生气谁也别想好过的脾气Plennig是印象相当深刻的。此时,她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赶紧儿带上哭腔,自认识相地哀声讨饶开了:“马克,妈咪错了!你原谅妈咪吧,妈咪当年让你接受网瘾治疗,完全是受你Grandpa的怂恿哄骗啊!这个老顽固他也有份欺瞒妈咪的!@#*&¥……”  网瘾?!
  电光火石之间,在此一名词的启迪下,穿越时空前缺失的那一部分关键的记忆,骤然有如决堤的洪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突破脑海深处一道混浊无形的枷锁……
  “所以,你们拿电击治疗我的‘网瘾’?!”子休终于想起来四年之前当他的身躯神奇诡异地发生空间转移——从被关禁闭的黑屋子里倏然跌进暴雨侵袭、汹涌湍流的河水中,当他见到毅然跳河搭救自己的小柳子休之前发生的事。
  是了!当年,他是被Plennig以“好久不见,妈咪想你了”为由叫出学校的,而后在机场,突然遭遇几个自称是Joseph的助理的人,被他们强行带走,继而被五花大绑强制接受电刺激厌恶疗法以戒除所谓的网瘾,一次次遭遇电击,一次次被施加电击强度,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精神恍惚,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救治,反而还被关进一间黑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直至,发生意外……原来啊原来!致使他无端穿越时空、夺走他人生存权的罪魁祸首,Joseph也有份!
  那一次的意外(现在,子休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其为意外),即便可能不是导致穿越时空的主因,但是,光是想到被至亲欺骗,尤其是被显失严谨、缺乏科学依据、只凭主观臆断就扣上网瘾的帽子,被剥夺人身自由,更被肆无忌惮地滥用几可谓酷刑的手段强制戒压根就不存在的瘾——这就足够令子休愤恨终生了!
  而当这样的愤恨与十几年如一日因遭受家人忽视、轻视、鄙视乃至厌恶而日积月累形成的怨怼心理结合,早已根植在子休内心深处的那股随时以待爆发的戾气迅速被触动,并膨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子休只觉自己整个人有种即将爆炸了的感觉!
  他毫不留情地推开还在祈求自己原谅的Plennig,怒不可遏的视线穿过镂空的玄关墙、客厅摆设,狠狠地甩向那个同样出现错了地方的、此时居然还有脸好整以暇坐在客厅里喝茶的老头、他的Grandpa——Joseph!
  已然没有耐心等走近老头,他僵直地站在玄关处,周身的怒气却势如高温下的热流,波浪一般,一荡一荡地叠加,他大发雷霆地冲着老头吼叫:“网瘾?你们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凭主观印象妄下定论,我不过是多用了一下电脑就被定性成网瘾,那你成天围着钱打转就不是瘾了吗?”
  “哼!”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Joseph不但全然没有讶异、愧色,甚至连茶杯都懒得放下。他应付自如,即刻冷笑着阴沉沉似反问又似重复一句,道:“多用了一下?”
  虽然他的样貌比起当年略显老态了,但却丝毫不改当年的严厉、独断、专横、威严,他的嗓门比子休吼得更中气十足:“你小子多大了?书不好好念,成天只知道对着电脑,说什么研究?!我看你就只有充当不务正业、白白浪费青春、人力、物力、财力,却一事无成、只知道啃老、散尽家财的败家子、公子哥的份!一分钱都赚不到,这样的玩意儿,研究了有什么用?”
  “没有成效只是暂时的!你投资一个新项目不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到效益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的时间?谁一天就能吃成胖子?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证明了又能怎样?你以为发明一破玩意儿,你就能挣到多少钱?我有意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你不要,偏去弄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你会不会算数啊?对了,我当初让你读经济,你偏给我考什么计算机科学?还有,择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清呢!你小子居然一声不吭给我跑没影了!*&#¥@……”
  这是子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你不能这样,你得那样”的论调,其中更饱含他听了十几年的鄙视与轻蔑。这样的家人,从来不会欣赏你、赞扬你、更不会鼓励允许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只会打击摧残你的自信、按照他们的价值标准将你批判的一无是处、强迫你按照他们的安排生活,实在令人心寒!
  181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二章 家人(2)
  即便心被反复刺痛了十几年,但再听得这样几乎一成不变的数落责骂轻视,子休还是被怄得险些缓不过气来,尚未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是比以前更深刻的痛,痛得想要吐血三升!从前他当Joseph是长辈,从不顶嘴对骂,但今天,他真的受够了!他已经忍无可忍了!是Joseph不仁在先,就不要怪他不义在后!“你个臭老头!顽固分子!我是你的傀儡吗?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从你的安排?钱!钱!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嗜钱如命、拜金主义?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谁告诉你,我是为了钱才发明人工智能的?”
  “说得冠冕堂皇!今天搞成这副局面,全都是因为你的破发明!”
  “破发明?靠!说到底,你看中的就只有钱……呃?!不对!”怒极嘴快地驳斥完一句,子休才猛然察觉到Joseph话里似乎蕴含了非讽刺挖苦打击自己的讯息,他不自觉惊诧得怔住。
  下一秒,迫不及待收起暴跳如雷、怨愤冲天等等负面情绪,急切地三步并作两步步入客厅到Joseph身旁,追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的发明?你也知道……”暂不清楚老头所谓“这副局面”指的是哪般,谨慎起见,子休还是照搬老头的原话,“你也知道今天搞成这副局面,跟我的人工智能有关?”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小子当我老糊涂了吗?!”就好像子休暂且收起的怒气全部嫁接到了老头身上,后者一改方才还算威严从容的大家长风范,猝然间怒发冲冠、雷霆大发,几乎显出竭斯底里的失常来。
  但见他放下手上茶杯,“嘣”地猛一拍桌子,冲子休呵斥道:“你小子发明那破玩意儿,居然敢拿来对付我?”
  “我……对付你?”突然遭此几近狰狞的呵斥,子休的意外错愕之情不亚于刚刚在门外见到Plennig。他是厌恶Joseph的大家长主义没错,但还不至于无聊到专门搞些事故针对这七老八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尤其是动用自己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人工智能!现在,老头居然怀疑他动机不纯……这也太扯淡、太无稽之谈了吧!(请原谅,子休先前并未听进李迈克关于Joseph破产的真相介绍。)
  不过,提及如今已然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工智能,子休心里还是隐隐产生了一丝怀疑的,可也万万想不到要将仙仙跟老头的破产扯上一丝半点儿关系。
  就在这祖孙俩相互指责、谩骂步步将事态推至相持不下的节骨眼上,真正有份参与对付Joseph的南宫度突然掩嘴轻咳了两声:“咳咳——”
  这自然是故意而为之!因为实在看不下去Joseph对子休渐显凶神恶煞的恶劣态度,南宫度藉此警告Joseph不要太过分了!
  实质上,他此举,是没有半点儿意向要对Joseph居然有欲在子休面前告他的状的倾向施以压力的。因为,他很清楚,纸包不住火,他击垮Joseph的商业帝国已经是众所周知、子休也迟早会知道的事实。何况,照目前的情况看,子休和Joseph的关系明显是紧张、恶劣且不可调和的,他成功把Joseph整得破产,没准还能够博得子休的刮目相看,这之于他,可是好事。
  然而,不巧,Joseph过度理解了南宫度的用意,或者是存心要报复自破产以来受着年轻小子的窝囊气吧?
  总之,在得到南宫度的暗示警告后,Joseph异常明显地一改从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傲慢少礼的高姿态,不但变戏法似的瞬间收起满腔怒火,撇下与外孙的对峙(或者,就认定了子休是敢做不敢认),更态度异常友善、客气乃至面上挤出几许谄媚逢迎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南宫度:“啊,南宫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请坐!”
  老头如此一反常态的举止,是子休前所未见的,更加之听其话中之意,明显是跟南宫度颇为相熟,至少也是对南宫度早有耳闻?这,无疑令子休在乍一听得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宫度突然在关键时刻出声咳嗽之意图心生怀疑的同时,反而,指引了子休更进一步将南宫度、将人工智能仙仙纳入被怀疑的对象!
  似的,经由南宫度“联合”Joseph歪打正着地“提醒”,子休不得不联想到之前仙仙的丑恶嘴脸,心下不禁一沉,起初隐隐绰绰、模模糊糊的怀疑,霎时就清晰地投向了老头破产之事宜上。试问,他自己刚刚也说了,钱是老头最看重的,那么,老头所指“这副局面”,怕也十之八九是跟其破产有关了。如此一来,说对付老头,不就是对付老头的钱、老头的商业帝国吗?做惯了商界大亨、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老头如今对南宫度一个新出道的小辈“新秀”的态度,竟然如此之恭敬、有礼简直过了头……难不成,那日在公园门口,老太太口中提及的所谓恶意竞争,南宫度就有份参与?仙仙乃文理全才、无所不能,在异时空已然有超前意识、力挽狂澜控制四国经济命脉之魄力及能力,如今它亲自动手或者指挥南宫度“黑掉”Joseph,想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为自己惊心动魄却恐怕八九不离十的推理,子休被Joseph的言行举止震惊得不自觉张成“o”型的嘴巴更加扩张了这样的形状。他几乎缺失了转动眼珠的本能,只目不转睛、一眨不眨死盯着面前——南宫度与Joseph相互客套的“巅峰对决”。
  仿佛看不到自己外孙的惊奇反应,更不顾现场还有其他人在看着,Joseph继续满脸含笑对南宫度毕恭毕敬,道:“南宫先生,烦你亲自将马克找回来,真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顽劣不服管教,刚才你也看到了、听到了,黑客行为全是他一意孤行,他不仅仅侵害了贵公司的利益,也把我给整了,我老了,管不动了,还得烦请你把人带回去,或者,这里也有警察在,你若嫌麻烦,可以把他交给警察,总之,任你处置!”
  “Daddy!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等子休消化完老头的话中意,之前被他推到一边看自己的老爸跟儿子吵架的Plennig先一步于他反应过来。
  Plennig的情绪异常激动,脚踩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还能动作迅速,“噌”地一下就冲到了Joseph落座的沙发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Joseph就是一通几乎不带喘气地咒骂:“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资本家!凭什么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我儿子的头上?明明是金融危机、全球经济不景气!明明是南宫度这家伙恶意竞争、趁火打劫!明明是他赶尽杀绝,把你逼入绝境!你倒好,不找他算账,反过来把我的儿子拱手送出,任人处置?!你安得什么心啊?马克是做错什么了?黑客行为?你们有证据吗?就乱诬陷人!你专横独断管教限制我几十年我已经忍了,现在,你又要来残害我的儿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受够了!受够了!Joseph!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你没有权利再动我儿子一根寒毛!”
  骂完了,她的情绪显然还波动得非常厉害,手都哆嗦着,几分神经质地猛一把将被她这前所未有的护犊情深之举动连同她咒骂中所披露的讯息震惊得呆若木鸡的子休搂进怀里。
  “好了,马克……”她紧紧地拥抱着自己久别重逢的儿子,如同刚才在门口初见到儿子时那般,激动又紧张地亲了又亲他的额头,她是在担心、害怕儿子可能再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天知道,当得知儿子失踪的消息,她有多着急!即便,她不能算是个好母亲甚至合格的母亲,可是,又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虽然,平日里她的确对儿子的事几乎不闻不问,然而,那其实都是建立在她能够掌握儿子的行踪、知道儿子正安全地呆在某处的安定的心理之上的。
  她无比爱怜地轻抚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使其趋于平和,将声音放得低缓而轻柔地安抚儿子道:“我的宝贝儿子,没必要再跟这老顽固废话了!事情到此为止,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妈咪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妈咪,你……别激动,先到房间里休息一下吧!”在仔细消化掉Joseph对南宫度所说的一番话以及Plennig怒骂中所披/露的讯息后,子休强自按捺着心头再升腾起的愤怒,婉转拒绝了Plennig的好意。说实话,对Plennig嫌少表/露的母爱,他心中是有所触动的,但是,至少现在,他是没有可能跟着Plennig一走了之的。此时此刻,在劝Plennig不要激动的同时,他其实更是在劝自己要保持冷静。他也需要时间喘一口气,静下心来就某些人的信口雌黄、赤/裸/裸地污蔑、嫁祸好好地思虑一番。这无关当事人中有他的血亲,而是,千错万错,他自己也有错——那个完全失去控制的人工智能仙仙,就是他最难辞其咎的所在!他怎么就发明出那么一个玩意儿来呢?>_<
  182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三章 大团圆
  “马克,你听妈咪解释!”可能Plennig关心在意的更多的是儿子能否原谅并重新接受自己,她敏感地再度将子休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归结到自己当年欺骗过他、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察觉他失踪并去寻找他的过错上。她的情绪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因而,更是片刻无法忍受儿子的疏离,她着急于为自己辩解:“妈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马克,这全都要怪你奶奶还有Joseph,他们一个个的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直到后来,实在瞒不住了,你奶奶又信誓旦旦地称你只是外出散心,一定会回来的,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不肯见我,我很绝望,你知道吗?马克,妈咪实在没办法,只能相信她!当我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我找过你的,我想尽了办法找你,甚至请过私家侦探,可是……就在前天,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你奶奶竟然又想蒙我,说在公园门口看到的只是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我当时就怀疑她了,要知道,你的名字是不大可能跟人重名的,马克。里拉,这还是当年Joseph恰巧在德国和意大利出差,就用两国的货币给你取了名字……”
  “妈咪,你不用多说什么……”本不想针对Plennig的,然而,她这样的解释显然更多的还是在找借口推卸自己的责任,她根本就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尚憋着一肚子的怒气、怨气几要自爆了,子休哪里经得起更多的刺激,即刻被激恼,一时无法克制自己,就不由口不择言了:“我知道,你关心的永远只有你的时尚界、你的男朋友!你没空理我,你就不应该剩下我!你……”
  “马克?!”显然,Plennig被儿子如此定论自己的话伤到了,她惊喊一声,打断子休的话的同时,松开了对子休的拥抱,并后退一步,不无错愕地呆愣地看着子休。
  但并未超乎子休的预期,她脸上虽然略显出尴尬、难过、失望的神色,却仍有一丝倔强表明其并不服儿子的评判。
  很快,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摇头,语音沉重叹道:“不!马克,你并不了解事实的真相!你不了解妈咪!你不知道妈咪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你不知道妈咪真正关心在意的是什么!所以,你不可以这样讽刺妈咪,更不可以一味地责怪妈咪……你知道吗?”
  她的语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足见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没有等子休有所回应,或者不需要他的回应,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妈咪其实是个顽固分子,跟Joseph一样顽固不化!当年,就因为对你爹地马佚名一见钟情,哪怕他是个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科研、他的医学实验的工作狂,哪怕他孤僻、冷漠、自闭、情感缺失、不懂爱……妈咪还是死心塌地、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地揪住他不放!为了他,我跟Joseph闹翻过无数次、我放弃音乐改学医、我收起爱玩懒散的性子一天到晚埋在书堆里就为了能够考上他所在的研究院,可是很倒霉,我考了很多次居然都没有考上!没办法了,我只好偷偷地拿钱走后门到他的研究院当了名清洁工,只为每天能多看他几眼!这一干居然就是一年多,可马佚名倒好,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真是气死我了!但我没有放弃,反而……啊,我还真的有够疯狂、变/态了,居然牺牲色/相去勾/引他的助理,只为偷配到他宿舍的钥匙,每天给他洗衣服、叠被子、打扫房间……可是,他居然对此丝毫没有察觉!没有察觉啊!那个笨蛋害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干脆把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可,可他居然还敢给我无动于衷……可恶的死木头!被逼急了,我干脆,我用强……总之,后来我生下了你,但非常可悲,马佚名对待我们母子俩跟对待周围其他人没有任何两样,一样的冷淡、毫不在意!无论我怎么努力,他还是那个除了工作,对任何人、任何事漠不关心的呆子!还是那个情商极其低下简直是‘白痴’的工作狂!对了,那一年,你来中国找他,他甚至忘了你的存在吧?妈咪真是对他又爱又恨!妈咪一直在试图改变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很可笑吧?妈咪不停地交男朋友,目的全都是为了引起他哪怕一丝丝的醋意……整整二十四年零六个月过去了,妈咪有过多少个男朋友,妈咪从来没去记过,因为,妈咪从来就没有爱过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自始至终,妈咪无可救药,爱的只有你的爹地!可结果呢?你爹地他,他居然……马克,你如果硬要怪妈咪不够关心你,那你爹地也难逃罪责!他是个混蛋!骗子!大骗子!他居然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心思极端烦乱中猛听得如此劲/爆的**,仿若醍醐灌顶、甘露入心,子休被激愤冲昏的心神一颤,顿时清醒过来。
  对上Plennig满含不甘的怒火的双眸,他的眼皮不自觉跳了两下,心里竟是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就好像Plennig揭破的不是爹地的奸/情,而是自己跟南宫度、骆花离的三角关系。虽然事实上,他坚定不移地认定跟这两个男人毫无那层关系,但是,唯恐惊叹好奇之下打听爹地喜欢男人的事会不小心引火上身,他下意识就手忙脚乱地推着Plennig往客厅隔壁的房间走:“好了,妈咪,这个我们日后再说……”
  “啊——!”却没等子休把敷衍了事的话说完,才被推动者转了个身的Plennig突然而然地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
  子休暂且反应不过来,只因他已然被此突如其来的、毫无预警的高分贝“噪音”震慑得整个人一时都懵了,只依稀感觉到衣袖被Plennig跟揉搓纸团一般紧揪住摧残,贴近衣袖的手臂间或被殃及而不可避免感到一丝丝的疼痛袭来。
  在此疼痛的刺激下,他才稍微说服了一丝清醒,下意识要阻止Plennig手上的动作,却听得后者隐约夹杂了几分伤心的哭腔兼有几分愤怒的控诉,在他耳边道:“儿,儿子,马克!那个狐狸精!你爹地居然把那个狐狸精带回家来了!”
  “狐狸精?!”O_O好奇心过盛的本性或者说是猎奇的恶趣味瞬间暴/露无遗,并突破一切“闲杂”的心绪、顾虑而争得头筹。虽然久未与生父见面,子休关心留意的,首当其冲是“绯闻”,而不是父子团圆,更不提想Plennig所想、怒Plennig所怒。
  然而,却不曾料想到,这基本上是带着局外人看热闹的心态顺着Plennig又惊又怒更不甘的视线一转头,居然……居然反来了个“父子”团圆!
  大门口,玄关处,笔直站立着的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回归以来几乎日日在梦里梦到过的面容,令子休大吃一惊之余,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爹?”
  这一声呼唤,虽然音量甚是低微,却是被对方听到了,或者,是对方的视线也正好停驻在子休身上,有着和子休同样的惊诧错愕、恍如做梦的感受吧,且听得其略带一丝惊愕、犹豫与不确定的语气回应道:“子休?!”
  “休休——!”几乎就齐同于上一声呼唤,又一个人的声音猝然冒出来。
  听其内容,便知声音的主人不会是自己的爹地马佚名,子休尚来不及反应,只眨眼的功夫,那唯一会唤他作“休休”的人已然如同大变活人般出现在玄关处,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的方向热情洋溢地扑将过来。
  这太不可思议,太不真实了!然而,一联想到连南宫度、骆花离都能相继出现,并随同自己回家,更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在自家客厅里呆着,那么,再出人意料冒出来一两个本以为不可能出现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子休为自己脑子里快速闪过的上述念头,讷讷地回应了一身T恤牛仔外带一顶鸭舌帽的“后来人”的呼唤:“凌霄!”
  当然,此举并不表示他已全然说服自己,实际上,他还是出于本能地存有一丝丝的质疑之心的,故而,不等情绪貌似已近失控边缘的凌霄把自己抱个满怀,他使出比对方更迅速的速度踱步闪身至骆花离的身后,小心谨慎向对方求证道:“那,那是我爹,还有凌霄?”
  “嗯!”骆花离从容镇定地点头,表示认同,继又一副突然想起来的口吻(实情恐怕是想推迟个一年半载再“想”起来),补充道:“啊,抱歉,子休,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你爹和凌霄也来这个地方了!”
  “是吗……”已然经历过两次“特训”更有仙仙的“坦白”,子休没有再过多的质疑犹豫、钻牛角尖,更一扫之前淤积心中或好奇或阴郁或愤怒的情绪,身手灵敏地避过颜凌霄的熊抱,一个箭步飞奔至仍然僵直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柳吾夷面前。
  他实在无法克制压抑住内心因为竟然真的可以再见到柳吾夷而不禁涌动的激动、兴奋、庆幸乃至如获大赦的复杂情绪,最终他将这百感交集诉诸于一个从没有和“爹”有过的亲密的拥抱:“爹……爹……”
  才唤了两声,他的喉咙哽咽得再说不出话来,鼻子酸涩而刺痛,拼命眨着眼睛,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相较之下,柳吾夷尚未从再见到儿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失散四年如今又突然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不敢确信,更不敢认。
  183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四章 误会
  即也不等柳吾夷出声,客厅里,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间“噼里啪啦”炸响了,此人无疑正是现场唯一的一位女性Plennig!
  在奇怪自己的宝贝儿子“突发奇想”将对马佚名的称呼自“爹地”改为“爹”,并目睹儿子情绪激昂地从自己的身边一溜烟跑掉却是一头扎进了“狐狸精”的怀里的整个过程后,Plennig震惊了!她惊呆了!
  “马克!儿子啊!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会连你爹地都不认识了吧?”她嘴上急不可待问着这样的问题,行动上却是不自觉惊慌不安地摇头,显然,她是心知肚明自己在自欺欺人!
  实际上,只眨眼的功夫,她就“领悟”过来了——不是儿子突发奇想,而是她的“三口之家”突发了严重的危机,不止是亮红灯更敲响了警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见耳闻,更不愿接受自己心里的那份“明白”,然而,儿子对她的追问不予回应、听而不闻!
  她崩溃了,抓狂了,嗓门瞬时飙高了八度:“马克!你刚刚叫这个男人什么?你管柳吾夷叫‘爹’?马克。里拉!你居然叫这个姓柳的狐狸精‘爹’?你居然认贼作父?你居然认这个贱/人作爹?疯了疯了!&%¥#……”
  “妈咪,你说话客气点!”出于本能地想要维护柳吾夷,仍沉浸在与柳吾夷重逢的激动情绪中的子休没有多想,脱口与自己的生母对峙上了,“你骂谁是狐狸精?谁是贱/人呢?!”
  他这实际上仅仅只是不能接受某些带有侮辱性含义的字眼与柳吾夷联系到一块儿,却并未将自己所驳斥之内容包括这一行为上升到柳吾夷和自己的生父马佚名的“暧昧关系”即此时此刻真正令Plennig怒火中烧的关键问题上。
  而Plennig不一样,她的怒意本就是以爱人跟第/三者的奸/情为出发点的,故而,当突遭儿子严厉打断自己的话,她内心的活动是——没有想到儿子居然会向着第三者,更没有料到儿子竟会为维护第/三者而数落指责自己!
  情急更失落、愤怒之下,她自然更将责任归咎到第/三者身上,更忍无可忍将气往“狐狸精”身上撒:“好你个该死的**!居然收买我的儿子?你太狡猾了!你,你#@¥*&……”
  “呃……”被Plennig的“收买”二字“提醒”,子休才稍平静下心情,后知后觉想起来Plennig先前对爹地喜欢男人的指控,脑子里倏然闪过一道白光,终于拼凑出可以比较合理地解释Plennig为何突然大发雷霆、肆意辱骂针对柳吾夷的原因——该不会,Plennig所指的爹地喜欢的男人是‘爹’?是柳吾夷?天!这怎么可能?
  他的嘴角不自觉抽搐着,张口结舌偷瞄了瞄两位父亲,再看向母亲Plennig,很是怀疑她是从哪里打探到这种荒诞无稽的谣言的?
  是的!虽然奇怪柳吾夷怎会和马佚名一同出现,但子休还是下意识就认定了这两人有奸/情绝对是个谣言!‘爹’会喜欢男人?重点还是喜欢像爹地这样的“怪胎”?他是不会相信的!反倒觉得一切听起来像个恶搞的笑话!
  然而,Plennig依然怒不可遏,眼看儿子跟“狐狸精”以及马佚名俨然似一家三口亲密无间地站一块儿的身影,她越看越来气,眼珠子都快被气得滴出血来,却更不幸的,她冷不丁看出个表象里披/露的莫大乾坤——
  “儿子……”她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认知吓得不轻,片刻,已然声泪俱下:“不!不!马克!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待妈咪?妈咪已经知道错了,可你都不给妈咪改过的机会!你整容,你居然把自己整的像这个狐狸精?你,你还管他叫爹?妈咪明白了,你联合外人欺负妈咪!你不要妈咪了!呜呜呜……”
  “哭什么哭!”这种时候,抢在子休给出解释前,Joseph突然跳出来厉喝一句,更像是为报复先前女儿对自己的不敬。他的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挖苦,当然,更有事后诸葛亮的批评:“你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年,我就说过,马佚名不靠谱!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Plennig自不可能甘心被自己刚刚才宣布与之断绝父女关系的Joseph骂,更不甘心将自己的爱人、孩子拱手相送第/三者!遭遇“路人甲”的落井下石,她没有如其所愿自认“遭报应了”而一蹶不振或悔不当初,反而被激发斗志,即刻擦干眼泪,振作精神,一脸狠厉,指着柳吾夷呵斥道:“狐狸精!敢抢我的老公、我的儿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这位女士,我想你是误会了!”一直未吭声的柳吾夷,总算寻得时机凭借习武之人十足的中气礼貌发言截断了Plennig的威吓怒骂。
  且抛开与儿子重逢的喜悦,他基本还是能够保持从前那份淡定自若的,只是,当渐渐听明白过来Plennig口中的狐狸精、贱/人居然指的是自己,他止不住暗自心惊了一把——不明白自己怎就会卷入这样的家庭纷争,甚至成了这个时空时下最流行的“小/三”?更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柳子休怎么就成了马教授的儿子马克。里拉——这着实令他思维有些混乱了!而抛却对此二事不明所以外,他其实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误会,算是有过经验教训的,即便所谓“清者自清”,他是断断不愿意再背负任何莫须有的罪名了,何况,现下这个罪名也太惊世骇俗、骇人听闻了,他赶紧儿站出来澄清道:“我跟马教授没有任何你所以为的关系,我们纯粹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Plennig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相信柳吾夷的话,加之,被这“狐狸精”以底气十足的音量更有镇定自若、不动声色的气质修为占了上风,她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工作关系,我儿子会认你当爹?你个阴险狡诈的骚狐狸!”
  “妈咪,你嘴巴放干净点!”子休再次情不自禁站出来维护柳吾夷,不仅仅是因为他绝对相信柳吾夷是清白的,更因为,他心里已然不自觉忐忑不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关注起柳吾夷的一举一动,想要维持暂有的“平衡”气氛。他不知道‘爹’此时就他这个儿子同时又是别人的儿子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虽然真相迟早是要摊牌的,然而,当这样的时刻真的临近到不可能再掩饰、隐瞒的阶段,他又不禁害怕恐慌起来……
  没有心思再多理会并不了解情况的Plennig的无理取闹、寻事生非,他遂又动手将人往房间里推:“妈咪,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是先到房间里休息冷静一下吧!还有,爹地陪你!”说这话时,他这才正眼看了一下和从前一样少言寡语的他的生父马佚名,一如从前像对待不熟的长辈例行公事般征求对方的意见,道:“爹地,你跟妈咪好久不见了吧?麻烦你陪她聊聊,可以吗?”
  “呃……”给人家当父母的——马佚名和Plennig并不是那么头脑简单容易打发的,在这种事情正待向着高/潮挺进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突兀地离开现场。
  虽然疑似自闭症患者,但马佚名毕竟是不属于这类人群的。实际上,除了没有站出来说点什么的想法和冲动,他是将Plennig、儿子、柳吾夷三者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得比谁都清楚、明白,自然难免对三人话中所指的复杂人物称呼(或者说关系)感到迷惑,尤其是当过滤掉Plennig单方面挑起“唇枪舌战”的原因,儿子确实是管自己的同事柳吾夷叫“爹”、而柳吾夷也确实是管自己的儿子马克。里拉叫子休的事实,令他很是诧异!在他看来,柳吾夷跟马克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
  而Plennig则想当然地认为儿子又有站到自己这边的希望,心下盘算着应该趁热打铁争取将第/三者扼杀在摇篮里,便急切地爆料自己不久前才掌握的一手资料:“马克,你相信妈咪,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在实验室里给你爹地穿裤子!真是太不要脸了!我已经派人秘密查过了,他叫柳吾夷!今年&%¥……”
  “我明白……啊?!”本来无心再听Plennig多说的,但这“宽衣解带”的证据也太猛了,子休不由地怔愣住,片刻,才追问:“你说什么?”
  “马教授前几天做实验时意外弄伤了手!”这误会可大可小,好在柳吾夷“经验丰富”兼思维敏捷,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忙不迭又站出来解释,“我想女士所见,是在下在帮行动不便的教授换工作服!”
  原来如此!错愕之心因柳吾夷的冷静陈词顿消,当然,子休本也只是被Plennig的个别用词惊到,心中并未动摇对柳吾夷的信任,此时,无需再多听什么了,他便又加紧打发父母走。
  以防Plennig又横生枝节,他干脆对症下药道:“妈咪,爹地的手受伤了,你还不赶紧好好表现!”
  自不用说,Plennig是将马佚名摆在第一位的,听闻对方伤了手,她哪里还有心情纠缠其他,不等子休提醒的话落下,已然惊慌失措地将注意力转向爱人的手,嘘寒问暖。
  184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五章 时空穿梭机
  打发走了父母,面对屋子里,除Joseph外,清一色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南宫度、骆花离、柳吾夷、颜凌霄——子休心里不禁又涌上恍如做梦的不真实感,若非大家的装束乃至身份职业都变了,他真要以为这五日的回归,纯属幻想。
  出于跟Joseph仍处在相互看不顺眼的恶劣关系状态下,他懒得介绍几人和Joseph认识,当然,他本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遂直接将人带到客厅旁边的小厅内坐下。
  激动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柳吾夷、颜凌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若说他二人穿越的经历和骆花离相差无几,三人也是早就在这个时空联络上了的,但,刚才在车里并未看到骆花离给谁打电话之类,南宫度就更不可能这么做了!“‘爹’,你怎么来这儿了?还有凌霄,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你们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柳吾夷摇头,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几许复杂的情感,嘴上却只是平淡地解释自己为何会来马家,“是爹的同事马教授,听说他儿子离家多年今天终于回来了,**叫他回家吃饭,顺便也邀上了我,算是对这几日我对马教授的照顾表示感谢!”
  “原来是这样啊……”不是没有留意到柳吾夷的神色,但子休心虚地选择了回避,因此也不敢好奇追问“爹”怎就会和爹地成了同事,只问:“‘爹’和凌霄是一起来的?”
  “不是,我是在小区门口遇上师叔的!”因为子休方才刻意闪躲自己的拥抱,而倍觉受挫心情郁郁的凌霄,待子休终于提到自己,才肯开口说话,不过,语气有些低迷,“我在骆花离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器,子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个世界的,为了比骆花离先找到你,我可想了不少办法……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你居然敢窃听……”子休惊愕之下,本能地脱口惊呼一句,但立刻想到之前自己偷警车的行为,也就闭口作罢了。
  “马克,这是你的朋友?怎么都不介绍一下?”不被搭理的Joseph,这时倒是放下曾经的大架子,也不看对象,主动走了过来,而且还突然插话进来,但显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了,他们怎么都叫你……子休?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这个问题,无疑触到了在场每个人心中的那个结,一时间,众人“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是的,连Joseph都觉察出不对劲了,那就不止是柳吾夷心生疑惑,骆花离、颜凌霄也一样如此。
  避无可避,子休不得不停止退缩,提起勇气面对现实。
  却待他做足心理准备终于要开口说明真相,一直不见踪影的屋子的女主人老太太突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出现在小厅里。她身上系着围裙,跟普通的家庭主妇一般,还颇有模有样地在围裙上搓搓手,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出厅内压抑的气氛,一脸没事儿人似的,热情和蔼地招呼道:“马克,我的乖孙子,你可回来了!奶奶给你们准备了一桌好菜,快洗洗手,吃饭啦!”
  本已在心中提了一口气,豁出去了,预要一鼓作气将自己知道的、隐瞒的、怀疑的全盘托出,不想被老太太突然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家常话给搅和了,子休有种喝水时猛然被呛到的不适感,这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地存有一丝郁闷、恼怒,他立刻想到的是自己还没从老太太这里挖出点什么内幕,然而,对方却一副啥事儿没有发生、啥事儿不关她事的装无辜态度,还洗洗手吃饭?!
  子休心里憋闷得要学水壶烧开时那般喷气,可转念一想,自己黑白颠倒睡一觉起来,别说晚饭,连午饭都没吃,的确不仅肚子饿得慌,神智也似乎不大清醒了;而且,据说在饥饿的状态下,人更易怒,要是让众人饿着肚子听完自己“夺命”的真相,场面恐怕会更难控制?他遂心存侥幸,附和着老太太,招呼众人先去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那起初亦不见踪影的男主人——刘老爷子居然已经坐在饭桌上了,不过,他并不像老太太那般热情洋溢招呼众人,只低头吃自己的。
  子休从前跟爷爷接触得其实并不多,只知道爹地的孤僻怪异个性完全传承于老爷子,甚至听说老爷子当年得子,都懒得费心给儿子取名,就胡乱给安了个“佚名”,老太太一怒之下干脆让儿子跟自己姓了马,故而,子休的爹地姓马不姓刘,当然,这是旁话,但也由此可以看见,老头的个性不会“正常”到哪里去!何况,子休心里装着太多的问题和情绪,也没心情做啥介绍,就只做做样子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落座了。
  显然,被请进来吃饭的众人各怀心思,也无暇留意顾忌啥礼貌礼节了,纷纷默然落座。
  可想而知,这顿饭吃得异常艰难,气氛异常诡异。
  而刚刚还热情招呼众人的老太太,却并不上桌,只在一旁站着,脑袋时不时向着客厅的方向张望:“马克,你爹地呢?上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子休心里依然窝着火,咬牙切齿扒着饭,不语。他是不会相信老太太刚刚什么都没听到的,要知道平时家里的饭菜都是保姆做的,就凭老太太的手艺,根本不可能烹调出桌子上摆出来的这十几个看上去就知做工考究、技术含量要求高的菜!退一步说,就算老太太是在厨房帮忙打下手的,刚刚plennig在厅里闹那么大声,就是外面的邻居都该听到了,这老太太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没听到动静?想来,她定然是猫在厨房里不敢出来!这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大家也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子休终是停下食不知味的用餐,单刀直入道:“奶奶,你能不能说说,什么叫我不见了?”
  “啊?”老太太正打算出餐厅找儿子呢,闻孙子的问题,一脸的莫名加不解,“什么?没有啊!马克,我刚才没说你!我就问你爹地……”
  “好吧!”强耐着性子打断她的话,子休详细提醒道,“那天在公园门口,你说过——除了我不见了,家里能有什么事——plennig刚刚也说了,你是知道我失踪的事的!为什么不报警?还有,一开始明明是Joseph抓我去戒网瘾的不是吗?为什么后来却成了你在刻意隐瞒plennig?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呃?”老太太愣了愣,像是在回忆那天自己说过的话,或者是在盘算如何解答孙子的疑问吧?好一会儿,才道:“马克,我只是算到你会在公园出现!是你外公久仰我测算的大名,请我算算你在哪里,我才知道你失踪的事,你也知道,我跟你那个妈一向不对盘,所以……”
  “撒谎!我完全换了个模样,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来?别跟我找整容的借口!这是结果不是原因!Joseph破产了为什么要大老远从美国跑来呆在这个家里?你们不是从不来往的吗?你为什么跑到公园门口摆摊算命?为什么见着我就急匆匆给一笔钱转身跑没影了?还主动怂恿我不要回家?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不管天师不天师,你到底知道多少?奶奶,你别再掩饰了,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仙仙的同党?”
  “谁?同党?”老太太一脸诧异之余,眼神里还是无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惶色,显然是猜到了孙子此行为何而来,却偏还不主动交代,继续充愣装傻:“仙仙是谁?”
  “……”子休低头,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懒得跟她绕弯子,心道你就装吧!遂转将矛头随自己心中推测指向了刘老爷子:“对了,爷爷怎么了?怎么光顾着吃饭,不夹菜啊?”
  “叮——”一直埋头扒饭的刘老爷子闻言,筷子突地没拿稳,敲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显然,他是心虚了,老太太却还“越权”敷衍道:“你爷爷得老年痴呆,早就住进疗养院了,今天才刚接回来的,马克,我那天没跟你说吗?”
  “老年痴呆?!”子休哭笑不得,解释等于掩饰!这两人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居然连这种借口都拿得出手!“行了吧,你们别合起伙来蒙我!咱们这里谁是物理学教授?是谁一直嚷嚷着研究什么时空穿梭机?不用我点名了吧!”
  被明示、暗示的刘老爷子,显然不及老太太的心理素质过硬兼会装聋作哑,自觉秘密揣不住了,他果断放下筷子,坦白从宽:“马克,我也是碰巧,发现你的人工智能系统很不错,突发奇想,就偷偷把你那套系统跟我的时空机连接到了一块儿,结果,没想到,真的就成功了,我当时也是惊喜过了头,过后才发觉,出了大问题,我的时空机被你的人工智能完全控制了,我此后一直有试图想办法……”
  听不进任何于事无补的解释,子休打断老爷子的话,只问:“它就是仙仙?”
  老头子点头,终于露出些许懊悔的神色:“是,是啊!爷爷真没想到它那么不安分,搞出这么多事,马克,你相信爷爷,我不是有意的!”
  “这么说,我无端穿越的事,果然是因为你的时空穿梭机!”
  “是!”老爷子供认不讳,他才是导致自己孙子穿越时空的主因。
  “……爷爷,你知不知道,你可把我害惨了!!!”简直欲哭无泪,追查到现在,竟然是家人三代,包括自己,个个有份参与到“陷害”自己,子休终于再无力克制自己几乎要疯掉的情绪,“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他只想借此发泄心头的愤怒、委屈、憋闷。现在,疑点基本都被攻破了,就算他是无辜的,可是比他更无辜的还大有人在!
  他不无颓然歉意地看向因为这一切的阴差阳错或者蓄意而谋而受到无辜牵连的、也是他马克。里拉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三个人,语气沉重道:“‘爹’,师兄,凌霄……你们都听到了吧,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柳子休,我本是马克。里拉,我本就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而是属于这里的,我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也不会推卸责任,当年的那个落水事故,其实是子休不顾个人安危毅然跳入水中救了落水的我,可是,可是我却忘恩负义地抢夺了他的肉身!是我,害死了他,我对不起他,虽然一开始我的确是失忆了,但后来,我恢复了记忆,我还是欺骗隐瞒了你们,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面对子休的道歉,被道歉的三人沉默着。
  185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六章 在劫难逃?
  而就在此时,Joneph怕是终于也回味过来事情的真相,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准亲家”就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俩有够阴险狡诈啊!南宫先生让我找马克抵债,我还指望你们,原来,竟然是你们把马克给弄没了!马天师,我是闻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名头,才放手让你找马克的下落,想不到,你居然给我暗地里截住马克把他藏起来!幸好警察找上门来,否则,我还不一直被你给懵了!妈的!你们国家算命的,果然不能信!%¥#……”
  Joneph越骂越难听,终引得南宫度又咳嗽两声:“咳咳……”
  闻Joneph的谩骂随此咳嗽果然如同被关掉的音响般戛然而止,曾经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老头如今连骂人的小事都得听命于南宫度这个恶魔的指挥,子休只觉愤慨又悲哀,憋得无处释放的心火骤然如同乌云般扩散,压得他整个人都要喘不过起来!
  想到自己这一大家族的人乃至在异时空的家人朋友无不不是被南宫度、仙仙耍得团团转,如今更落到这无言以对的地步,他终于下死心要跟南宫度干一架!即便敌我力量悬殊,但无论如何,唯有趁早废了南宫度,挫仙仙的嚣张气焰,才可消他心头之恨!
  他再次无可忍受地猛一拍桌子:“南宫度,你丫靠机器帮忙,算什么本事!”
  却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般,或者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子休才吼了一句,冷不丁,刘家餐厅里,无线电收音机诡异地自动开启,只听得几声电波“沙沙”声后,一个机械的、没有起伏的声线响起——是仙仙又出现了!
  这个俨然无所不能的机器,显然听到了之前几个人的谈话,甚至仿佛猜到了子休背水一战的心思,它道:“柳子休的事,纯属意外!再说,事已至此,主人,你难不成还想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太沉重,子休不由得愣住。虽然,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做些事情弥补自己的过失,可是,以死谢罪……
  却不等子休深思虑,仙仙更进一步无情结识道:“可惜,主人你连自己的肉身都没有了,你拿什么去死?”
  “……”子休无言以对,原来,就算以死谢罪,他都没有资格了!
  这是什么样的打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砰咚砰咚”跳动的声音仿若在耳畔响着,心脏不知不觉犹如刀绞一般地疼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愈发明显了,腿脚更是莫名其妙地阵阵发软,他不得不遵从身体的本能,浑身无力地往下掉。
  而这一系列的反应,在他人看来,却是子休突然间身子一软,整个人直往下坠!
  原本,众人的目光就基本都锁定在子休身上,这一下可是把大家吓坏了,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就坐在子休身旁位置上的柳吾夷,见“儿子”身子突然晃晃悠悠往下坠,他心一惊,行动已然快于思维,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蹦起来,飞身接住子休。
  继而,其他人也动作迅速先后围了上来。
  柳吾夷是医生,发觉“儿子”身体不对劲,即刻着手采取急救措施,并呵斥众人不要围成一团。
  好在,子休很快就苏醒过来,听到柳吾夷罕有的暴躁的呵斥声,他下意识地认定“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身心顿时舒畅了些许。
  “我没事,是肚子饿,低血糖。”他如是安慰众人。这种情况,在四年前,以及回归的这几天里,一般肚子饿时,就会偶发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
  不可否认,因为子休的突然晕倒,也让方才紧张的气氛得以缓解许多。
  这是,被骂“没本事”的南宫度居然主动打发仙仙走:“仙仙,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了,我自己会处理!”
  “好吧!”那机器竟服服帖帖听南宫度的话,不过,消失之前补充了这样一番话:“对了,Joneph,我是马克发明的人工智能,害你破产的幕后黑手,你可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轻视别人的劳动成果哦!再见啦,各位!”
  Joneph 最听不得的,无疑是自己破产的事,闻言,即刻像被点了的炸弹,炸开了:“发了反了!”
  没人理会他!当然,跟在他身后以防他摔东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刘家保姆除外。
  子休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碍,被扶着坐回椅子上。没有忘记之前仙仙的警告,他多少就南宫度用“军师”之举而看得起对方一点点,遂打消了动武的念头,道:“南宫度,咱们谈谈吧!”
  切不等南宫度回话,凌霄突然跳出来,语气极不友善道:“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子休,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恃宠而骄,这是南宫度,我还有骆花离的事,等我们仨斗完了,你在选!”
  子休愣了愣,没想到从前小孩子脾气的凌霄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慨,当然,对凌霄还能认可接受自己,他十分感激:“谢谢你,凌霄!”
  凌霄并不看他,可能心结多少还是未全然放下,只转头看骆花离:“师兄,你怎么样?”
  骆花离没有犹豫,自顾自往外走。
  子休目送三人出去,再回头,屋子里就只剩下柳吾夷。
  后者不动声色坐在他身旁,只说了句:“吃饭!”
  子休闻言,又不自觉激动起来,忍者眼泪,喊了声:“爹……”
  柳吾夷不看他,但在给他夹菜:“别磨蹭,吃完了,赶紧跑路!”
  “啊?”哪里料到爹会来这么一招,子休的心情犹感伤转错愕。
  却听柳吾夷不冷不热地道;“你还想跟外面那个三个折腾下去?”
  “不!不想!”子休本能地摇头,心里对凌霄,骆花离郑重道了声对不起,便一头给柳吾夷跪下了,“爹,谢谢你能原谅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爹!我这辈子一定好好孝敬你,照顾你!”
  柳吾夷扶起他,叹了一口气,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这都是你我上辈子的缘,因为当时记忆太深,产生超时空的感应,所以存于灵魂,世世牵缠…… ”
  “呃?!”子休愕然,为柳吾夷突然跟奶奶一样神神叨叨的话,“爹?你怎么了?”
  “子休,你忘了爹是什么出身?”柳吾夷一脸庄严,不像是故弄玄虚。
  可是,子休不解:“爹在落花谷学医!”
  “爹是力亚克族最后一任巫师!”
  “呃……”子休几乎忘了这个。
  柳吾夷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马克,你其实就是我的儿子子休!在我族巫师所修之古书上,曾经记载过,灵魂是附着人体的心意之灵,当人死亡时,灵魂会用8个小时的时间脱离肉体,继而进入下一个轮回,它们会寻找适合的身体……为什么你会附身到子休身上,那是因为你与他的身体,有着共同的特性,因为,他就是你的前世!”
  “……爹!”子休愕然许久,除了认爹,不知道能说什么。
  柳吾夷回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吃饭吧!”
  “好!”子休点头吃饭,不过,才拿起筷子,就想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可是,爹,你有多少存款?在这个地方没钱不好混啊!”
  “有技术、有手艺就行!”柳吾夷很自信。
  “爹打算继续行医?”子休猜。
  “嗯!”柳吾夷点头。
  不是子休波冷水:“可是,没有资格证啊!”
  柳吾夷表示认同:“没那玩意儿,爹怎么进的研究院!”
  子休疑惑:“你从哪里弄来的?”
  “问你爹 吧!”
  “他?”子休愕然,马佚名还会造假?“看不出来啊!”
  “他是个天才!”柳吾夷停下手上筷子,如是夸赞道,而后却是突然一声惊呼:“不好!”
  “怎么……”子休差异看着爹毫无征兆一头倒在饭桌上,自己话没问完,也倒下了。
  ……
  等子休醒来,对上的是南宫度的桃花眼。
  没等他开口问话,南宫度主动道:“保姆在饭菜里下药了,是受仙仙利诱,大家都中招了!”
  “……”子休瞪大眼,靠,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仙仙!
  不经同意,南宫度摸摸他的额头,似乎试图令他别把眼睛睁那么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震惊得恨不得眼珠子夺眶而出:“别生气,仙仙监听到你爹有四处游历、行医的愿望,已经将他公派到非洲了!”
  “什么?!”子休才醒来,嗓子有些沙哑,但眼睛即刻瞪得有如铜铃大,
  “那家研究院是我名下的!你爹可能不知道……”南宫度云淡风轻说着,手依然在他额头上摸索,“放心吧,只是外调一年就回来!对了,骆花离因为公车私用,正在接受调查,还有凌霄,你可能不知道,他这几年一直在拍电影,在国内也算得上是一线男星了,可惜,不经同意私自从片场跑回来,得罪了某个高层,这会儿正面临几千万的赔款……”
  “靠!南宫度你TM太阴险了!”子休瞠目欲裂。
  186第三卷 尾声 第二十七章 在劫难逃(2)(完结)
  南宫度的话是够唬人的,自己最多不过昏迷了一晚上,子休不信柳吾夷就已经被公派到非洲了!然而,等他回过这味来,找了老太太确认情况,再心急火燎打出租到机场,却是没能赶得上柳吾夷去非洲的那趟航班,拼了命冲上跑道外的草坪,就只有目送飞机滑行而后轻盈地腾空而起的份!
  看那金属的大鸟渐飞渐远,空留一下影子,最终连影子都见不到了,子休心里那个气啊,恨不能马上拦辆飞机追上去,可惜,这可能吗?再说,追上了又能怎样?照南宫度目前如日中天的功力,俨然就是一如来佛,而自己就是那孙悟空,短期内是别想翻出五指山了!
  但,想是这么想,心里头总归不甘心,子休在机场外站了半天。最后天都下起毛毛雨来,南宫度开车追来了,给他撑了把伞,陪着站了半天,才吱声,不管安慰道:“回去吧!看也是白看!”
  严重被这话刺激到,也是受不了两男人一把伞下站着的这份恶心劲,更不愿给对方将功补过或糖衣炮弹的机会,子休毅然转身往回走。之后,愣是不吃不喝,生了三天的闷气。不过,南宫度阴险归阴险,却除了把对手一一暗算了,并不对他出手,当然,也没理他“自残”的事,这也算是最后的君子之举了吧?
  眼瞅着柳吾夷“外派”、骆花离受纪律处分、颜凌霄忙着打官司成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子休不想眼睁睁看三人受苦,最终,不得不主动妥协,找南宫度谈谈。
  现在,他半被迫、半无处可去索性就跟南宫度凑合呆一块儿,对研究人工智能是彻底失去了兴趣,这三天来就对着从前养的那堆猫猫狗狗发呆(感情Joseph没把这些动物处理了,不过kanupin恐怕是永远回不来了),俨然一个灰头土脸的“怨妇”!
  晚上,南宫度终于忙完工作回来,子休灰溜溜找上门去。
  既然决定了,就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道:“南宫度,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等你很久了!”南宫度一副早等着你的口吻。
  子休前所未有地仔细认真地盯了他一阵,最后沉重叹了一口气,自顾自找地方坐下,发自肺腑道:“其实,你觉得我活得特不现实,对吧?”
  “呃?”南宫度大概没料到子休一开口会弄个这么深沉的话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阵,才道:“你有自己的追求,有你想要实现的梦想,并为此努力实践着,你活得很充实,反观我,我活着的这二十多年,只有被逼无奈的算计与反算计,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权势斗争的命运!”
  “呃……”子休本只是故作深沉欲探探南宫度的口风,没想到南宫度对自己的心情竟是这般了解,谈个话又这般的上心,提到了自己前二十年的命运,一时间不禁感叹从中来,也跟着偏了题,只不过还下意识地带了点挖苦讽刺,道:“现在,你有了你的商业帝国,你的权势……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不定有这万分之一的成就!”
  “你也知道,没有仙仙的指点,我不可能拥有现在这一切,我不过是为一台机器办事的人!”南宫度挺有自知之明的。
  子休无话可说。
  南宫度却似很想听听他的意见的样子,反问:“很可悲吧?”
  “有点!”子休不得不承认,人人有本难念的经,“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认知!我以为你很强大!”
  “哦?那不过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每个人都有内心脆弱的一面!”南宫度今儿个表现得异常坦诚。
  或是被他感染了,子休不自觉点头表示认同,心情有几分沉重,这个时候,他是真有点儿可怜南宫度的,但仅限于可怜,也正因为可怜,才忠告道:“你还是不要老有意无意地向我展露你脆弱的一面,我不是合适你的那个人!”
  “很奇怪,在你面前,我越来越不想掩饰自己,你不觉得我们还挺合得来吗?”
  “靠!鬼才跟你合得来!”子休有些着恼,为对方的宁顽不灵。
  南宫度却不听他的,继续固执己见,道:“我从来没有跟人躺在一张床上聊天的经历,除了你!”
  “……那是你深沉、孤僻、心机重、防备心理作祟!”也许是气氛太和谐了,子休说了实话。
  南宫度没有动怒,反而笑了,虽然,笑里有几分苦涩:“可能吧,但是,对着你,我不会再想要隐藏自己,对我而言,你真的是个特例,无关仙仙!”
  “你倒终于说了句人话!”
  “我喜欢你的坦率!”
  “以前你可是每次都暴打我!”
  “对不起!我道歉!”
  “算了,我也不是没有整过你!”
  “是啊,说起来,我倒是突然想起望月楼的事,原来是你干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小瞧我,得到那样的下场也是必然……”话说到这份上,子休才猛察觉自己说过头了,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样,你那腿?”
  “我还真是得感谢你啊,没有直接要了我的命!”南宫度这话竟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完全不似从前那副不阴不阳的死德性,“只不过终身残疾而已……”
  “残疾?”子休愕然,“不是吧,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南宫度反问,表情带着一丝无所谓,“那里的医疗水平可不比这里,而且还是大冬天,我四处奔波操劳,哪里有修养的时间?”
  子休自认自己是心地太良善了,竟是有些心虚:“你这几年就没好好治过?”
  “治它干吗?你不打算负责吗?”南宫度突有追究责任的倾向。
  子休敏感地拿起挡箭牌:“你也伤了我啊!”
  “我现在就对你负责,不是给你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姻吗?”
  “这也叫负责?”问题竟然能扯到这上头,子休感觉自己上当了,被南宫度带沟里了,急忙往外撇,“算了吧,我又不是女人,咱俩还是扯平了吧!”
  “……”南宫度没有说话。
  两人一阵沉默。
  良久,南宫度才再度开口,却是幽幽道:“当初为什么不一枪杀了我?”
  子休想了想,其实当初是不愿意杀人做恶梦,但嘴上却道:“如果杀了你,我和你就没什么两样了!”
  南宫度却并不将此理解为自己被贬低,果然歪曲理解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子休懒得理他。
  南宫度最终是道出自己早猜到的子休的来意:“你来,是为了柳吾夷?”
  “是,还有凌霄和骆花离!”子休坦白承认。
  两人进入你来我往的言辞较量:
  南宫度道:“你以为是我暗算他们?”
  子休反问:“难道不是吗?”
  南宫度似乎不想承认:“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子休在意的不是这个:“不管是不是,也不管我信不信,我想你有能力,让他们摆脱麻烦!”
  南宫度是打算高抬贵手了,但有条件:“你拿什么报答我?”
  子休犹豫片刻,还是豁出去了:“……你想要什么?”
  “你的心!”
  这样的话从南宫度嘴里说出来,子休只觉渗得慌,不用想也能预计至少十年内的答案:“我想这恐怕很难!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是家族遗传!”
  “我可以等你!像你母亲等你父亲!”
  “呃,随便你!”—_—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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