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薛毅开车将我带到了主宅，我坐在他旁边问道：“不是出去吃吗？”
薛毅笑了一下，道：“我做给你吃。”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为了我每天回家都能吃上热饭热菜，挺着小小的身板就开始学做饭做菜。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才渐渐请了保姆。薛毅也大了，学习任务也重，不太方便给我做饭。
可是其实，我还是爱吃薛毅给我做的饭。那顿饭不是味道的好坏，不是彩菜色的亮泽，不是口感的鲜美，是薛毅小小年纪，提着菜篮子去菜场给我买菜，学做我喜欢吃的菜的心意……以前每当回家吃到薛毅给我做的饭菜，我仿佛就能看见他穿着小围裙，站在厨房里费劲地切菜的摸样。
薛毅将车在车库里停好，我先下了，边站在门口等薛毅，边回味着那些陈年旧事。
“哥？走吧？”
我忙回神，跟上薛毅的脚步，走在他的身边。
看着明媚日光下满园的春色，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感觉，我伸臂将手放在薛毅的肩膀上，搂着他向主宅走去。
我这辈子……
其实也值。
有这么个能挑大梁的弟弟。
推门进去，他将外套脱了下来，回头对我温柔地说：“哥……你先坐着看看电视什么的，我去弄饭。”
我忙近身前去：“我来一起帮忙吧。”
薛毅挑眉笑了一下，转身套上了围裙：“不会多久的，菜早上都洗好了，就等你来呢。”
我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厨房，薛毅在切菜，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砧板上响起规律的切菜声，我靠在门边。薛毅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目光柔和。
心下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他还小，我也太随意。现在看来，人年轻的时候，还真是不怎么惜福；等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才知道这样不受杂事羁绊地和亲人相处的时光是多么难得。
想着想着，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薛毅他也会成家吧。
到时候站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就是薛毅的媳妇儿了。
感觉一口气闷在胸口，我脱口而出：“阿毅，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薛毅切菜的手停了一下，不过只有一瞬，便又开始切菜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红色，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我忙冲了上去，将薛毅手上的菜刀夺了下来。薛毅神色冷淡地望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潺潺地从手指尖流出。刚才还飘荡在这里的好似温馨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
我想也没想就将薛毅流血的食指含进了嘴里……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抬眼只见薛毅怔怔地望着我……
他的手指忽然在我嘴里一动，我的舌头就下意识地卷了上去……
薛毅斜斜的凤眼中忽然露出了一抹调笑的神色，我霎时间清醒过来。
一个湿润的东西接触到我的嘴巴……等我意识到那是薛毅的唇时，面前是是薛毅迷蒙的脸。他将手指从我口中抽出，顺带着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轻笑道：“哥……你是不是早想对我这么做？”
当头一棒，我懵了。
我一把推开了他：“薛毅！你疯了么！我是你哥！”
薛毅被我推倒在地上，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呆滞地站在原地。
薛毅冷笑了一声，讽刺地看着我。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僵硬地开口道：“你……阿毅……你乱说什么？”
薛毅的眼睛深得像一潭水：“知道你开始玩男人的时候，我全身就好像被泼了一盆的脏水，我真想作呕。”
大脑一片空白，我喃喃地道：“阿毅，我……我把你当我最珍贵的弟弟……”
薛毅吼道：“那你还拿他们来作践我？！”
“怎么可能！”
“你不是用他们来恶心我吗？于是我也让于家送了你一个男宠，你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
“我……我……我没……”我语无伦次了。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掌火辣辣的耳光。
脸颊发胀，看着薛毅鄙薄的神色，羞耻烧遍了我的全身。
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不只是我丢人现眼，给薛毅添麻烦，落薛家的面子，就连曾经跟着我混的弟兄们，腰杆都挺不直，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年轻的时候，我还期盼过这一天的到来。在幻想中薛毅总是害羞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软软地喊一声哥。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我暗暗地看着薛毅的性子，渐渐知道不可能了。别说都是男人，更何况………我们还是有血缘的兄弟……
这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禁忌。更确切的说，是我变态了，我他妈精神有问题，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有了这种龌龊的想法。
从那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一辈子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就会毁了薛毅。
这件事虽然这件事我是错了，我却从没想过要认错。
可今天……
忽然有一种冲动，今天全部说出来！
明天就按照一个黑道大哥的样子流血拼杀，在世间流尽最后一滴血！
然后成为道上的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成为薛毅再也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人渣，成为薛家永远的荣耀。
是啊，说出来，二十年的恩怨，一切都有个了结。
从我见到他到现在，刚好二十年。
自嘲地笑了笑，我薛兆这一辈子，就他妈栽在这里了。
“我爱你。”我抬头，望着薛毅，一字一句地说。我选择了一个最好理解的方式。
薛毅退后了一步，脸色苍白的像鬼。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他，他猛烈地颤抖起来。一股血冲上了我的大脑，我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上，低下头疯狂地啃咬着他的嘴唇。薛毅拼命地挣扎着。我刷的站起来，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拖向卧室。
最后一次，我想在床上。
本来借着于非才渐渐淡薄的那份感情，借着纵欲去逃避的那份自我厌弃，借着拼杀才能暂时忘记的魂牵梦绕的思念，如今又像复活了一般，重新燃烧起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成为我薛兆的血脉。
既然薛毅已经知道了，那么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他心目中那个为了大局为了薛家而让位的大哥；不再是那个为了当家，为了兄弟情而甘愿做牛做马的那个薛大。而只是……一个对自己亲生弟弟起了歹念的……变态。
真没有想到，我薛兆会以这种愚蠢的方式，结束这段近似卑微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