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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丞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他走两步，又停下来，“……对了，等下帮我去开个温泉包间，不用太大。”
“好的。”
叶零跟着沈奕丞轻车熟路地找到包间，眼睛还不忘四处张望。
“你在看什么？”沈奕丞握了门把，却没有推门走进去，反而侧过脸来看叶零。
“……不是说这里有很多明星出没吗？我在搜索。”叶零狡黠一笑，“这里应该有很多绯闻可以传出去吧？如果被我看见，那报料费应该不少。”
沈奕丞挑眉一笑，“你很缺钱？难道我给你的工资还少吗？”
“勉强过得去吧。”有点嫌弃的砸砸嘴，叶零皱眉，“没人会嫌钱多，我利用业余时间赚外快，这不犯法吧？”
叶零这人，其实并不吝啬。但是却十分爱钱，这点非常的有意思。沈奕丞还想说些什么，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呀！沈总？你们来了！”是之前按住电梯的胖子，他往里面让了让，眯眼笑，“我刚想出去找找你们呢！”
沈奕丞今晚倒是显得很随和，只见他点了点头，带着叶零进了去，平日冷淡的声音里染上了点点笑意，“不碍事，你们玩得开心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叶零在心底翻白眼，你坐一会儿就走，硬是拽着我来干嘛啊？你他妈就是没事找抽型！
自顾自的找了个靠墙的小角落窝着，叶零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还没喂到口里，眼前就有一大团阴影迎面照下。
他缩了缩脚，给沈奕丞让了让位置，等他坐进去以后，才继续手中的事业。
灯光昏暗，四周吵闹。
前方有一对男女混搭着大声高歌，越是破音，他们唱得越是有劲。
“不去唱一首？还没听过你唱歌。”耳边忽然窜入男人湿热的气息，叶零侧了侧脸去躲，摇头道，“我会的歌没几首，况且，也唱得不怎么样。”
“那就唱你会的。我想听。”
叶零奇怪的瞟他一眼，“你吃错药了吧？干嘛硬逼着我唱歌？”
“既然都来了，玩就要玩得尽兴。”男人凑近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不然……我跟你合唱一首？”
这才是目的吧。叶零乐了，行，唱就唱，大不了待会儿轮到我的时候不出声就是了。您老就独唱吧！
“那也可以，唱什么？”
“《等待》，峦风的歌，很旧的一首了，会么？”
叶零有点诧异，哼了哼调子，问，“……是这个？”
男人点头应是，眉眼弯弯的满是笑意，显然很是开心。
歌是好歌，但是两个大男人唱情歌未免就有些怪了。叶零有点不自在的站在中央，为了戏弄沈奕丞而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有点太傻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有点打退堂鼓。
男人转过脸来看他，被萤白的屏幕照得一片斑驳的脸上，目光柔和，唇角笑意盈盈，细细看过去，竟是带着一点点孩子气的笑。
像是上次在E市喝得大醉的时候，叶零迈出去的一只脚，莫名其妙的慢慢收了回来。
——不能潇洒的走，就只能选择卑微的等待。
——明天的路，或许很艰难，但我愿意，不问任何理由的在原地等你。
——如果回头，请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在第一时间握紧你的手。
男人的声音在低沉里带着抑扬顿挫中微妙的性感，喧闹的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叶零有点发愣地拽紧了手中的麦克风。
旋律悠长，情深意浓。
到了第二段的时候，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跟着唱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永远有多远，但我愿意去相信。
——我在等你的答案，静静的。
——我会等待，直到你愿意走到我的身边。
心跳的频率渐次加快，叶零看着在屏幕面前闪过的字眼，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旋律渐渐低缓地进入尾声，在深情的低吟中结束。
人群在顷刻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显然这样一种深情的BOSS形象，颠覆了他们对沈奕丞的认知，又是吹哨，又是敬酒的赶上来，不亦悦乎。
沈奕丞好脾气的一一回敬。叶零喝下一杯，在沈奕丞还被众人围住的当口，借口要上厕所，趁机溜了出去。
他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等到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抬起头来，看向镜子中表情复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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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汇娱乐会馆占地广阔，其中的各项娱乐设施也多有相通。
叶零之前只顾着冲出来，绕了几圈之后就直接进了厕所。现在出来，他有点迷茫地站在厕所门口，倒是不记得之前所在的包房的位置和房号。
他靠在墙边，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摸出手机，垂眼看着屏幕上大亮的“面瘫冰山男”五个字，静默了很久。
算了，他想，既然找不到就不回去了。
事实上，真正存了心思要回去，随便找一个人报出沈奕丞的名字就行了。但是，他下意识给自己找了一个并不算聪明的借口。
从三楼下去，要穿过长长的花园才到大厅。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晚风习习吹过，混乱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清明，叶零走近中央的喷水池，双手后撑，坐在了边沿。
三三两两的人群从面前走过，嬉笑声不断，并没有人在意他突兀的出现。
叶零又摸了一支烟出来，咬上，还没来得及点燃，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走廊处，一个男人背光站着，怀里正紧紧拥着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不知男人在少年耳边低声调笑了句什么，竟惹得少年一下子红了脸，笑着推嚷回去。
这样的戏码在这种只有上流人士才消费得起的地方每天都频繁的出现，其实并不出奇。只是叶零越看越觉得，这男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在哪里呢？他眯了眯眼，细细观望。
付唯？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这个名字，叶零笑了笑，大概出于太无聊，他就着手里拿着的手机，调好焦距，无声按下按键。
画面里，男人正侧脸微笑着，脸部的轮廓在光影的折射下清晰得一目了然，扫过来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冰冷，慑人。
糟糕，这样也被发现了。叶零嘴角一抽，佯装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机，长腿一迈，就往门口走。靠！管他奖金不奖金的，这个时候还是保命重要！
“前面那位先生请停下来，好吗？我有话跟你讲。”后面的男人急急追过来。
叶零翻了个白眼，走得箭步如飞。
“那位刚刚拿手机拍过照的先生，我再说一次，请停下来！”声音已然转冷。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叶零咬了咬牙，依言停了下来，转身，保持国际最标准的微笑，一脸迷惑：“是……叫我吗？哦，不好意思，我有点耳背，听不大清楚。”
“……叶零？”尾音后仰，男人在他面前站定，兴致盎然地打量起他来。“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最近好吗？”
“啊，付先生。”他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好久不见了，沈总在上面，您要去找他吗？”
与上一次见面反差太大。付唯也笑眯眯地伸手去跟他握了握，缓声道，“刚才……你是在偷拍我？”
“哈？我吗？”叶零指了指自己，笑，“您误会了，我这是在拍刚才和您……额……的那孩子。我觉得他非常有明星相，所以想拍个照，留个纪念而已？怎么了，妨碍到您么？”
装！你再装！付唯环臂站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略略上挑，他靠过去，低声说。“其实我觉得你比他更有明星脸。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和我合作，我一定把你捧红！”
气息离得太近，呼吸间能够闻到男人口中的酒气。叶零皱了皱眉，退后了两步，摇头说，“不了，那不适合我。我还有事，回见吧！”说着，就要走，却被付唯拦了下来。
“手机……”男人一点也不含糊，只是笑意盈盈地伸手向他要。
叶零瞪他一眼，利落地递给他，这回很冷淡的回应，“动作快点，我没时间跟你耗！”
付唯一边在叶零的手机上捣弄，一边抬眼瞟他，笑了：“那么快原形毕露了？”
“演戏很浪费时间，我向来不喜欢。”言下之意即为——我的时间很宝贵，这次在你面前演戏实在是情非得已形势所迫！
付唯点了点头，做了然状，将手机递过去。
叶零伸手却接，却被男人顺势握紧。手机还带着余温，紧紧的隔在两人相握的手掌间。叶零抬眼去看，却见他笑着凑近，“……我是说真的，你很有表演天赋哦！要不要考虑和我们公司签约？”
温泉的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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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兴趣。”冷冷将手抽回来，叶零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口走。
好在付唯总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并未纠缠不休。虽然从外表就可以看出来，这人就是个没什么正经的花花公子，但是该有的风度他还是有的。
对于他如何获得金牌经纪人这样的名号，叶零一直持有怀疑态度，但也仅仅是一笑置之，毕竟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人。
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他冷着脸，心情着实算不上好。脚步迈得飞快，像是恨不得立马就从这里飞出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恭敬”地拦截住了。
“叶先生，请稍等一下。”
叶零退了两步，皱眉：“你们干什么？难道我还欠了你们账不成？……我要出去。让开。”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边死命拖着他，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早已眼疾手快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叶零看了这个架势，心里权衡了一下，转瞬就点了点头：“好，我不为难你们。可是你们留我在这儿要做什么呢？”
“……你说呢？”背后冷不防出现一个低沉的男音，叶零吓得猛地一哆嗦，抬眼瞪过去：“沈奕丞，你什么意思？”
显然是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的，男人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一层薄汗。虽然样子看起来镇定异常，但是胸口微妙的起伏却瞒不过叶零。
男人抿紧了唇，幽深的双眼里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只见他一声不响地拽了叶零的手，拿过女服务员递过来的钥匙，大步向里苑走去。
好像有点生气啊。叶零试着挣了挣，回应他的是足以捏碎手骨的力道。他呲牙咧嘴地叫了一声，很没骨气地选择了妥协。理智告诉他，像是沈奕丞这种情绪波动大过天气变化的男人，最好别去一而再再二三的挑战他的耐性！
虽然这种想法让他忍不住鄙视自己，但是人嘛，还是量力而行。
往里走，没多会儿，就有股热浪伴着湿润的气息迎面扑来。
“喂喂，去哪儿啊？”叶零踩着地板上一大片水迹，不耐烦地问道。
“……泡温泉。”男人淡淡答了几个字，就把他推嚷进一间密闭的房间。
房间里水雾腾腾，但仍可以看清面前一大圈人工构造的温泉池。脚下踩的是鹅卵石，一大块一大块地铺过去，颜色素雅，将整个环境衬托得很干净温暖。
在他打理的当口，沈奕丞已经开了柜子，转过头来朝他招手：“过来，这里有新的泳裤，你拿去换上。”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和你泡温泉了？”叶零嗤笑了一声，偏过头去，“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不顾别人想法的么？”
沈奕丞直起身来，抿紧了唇，冷冷道，“你是要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捉你过来？”
这话威胁性太强，虽然平日里他对沈奕丞大多时候都服服帖帖的，但是男人该有的硬气他还是有的。当即就瞪了眼过去，冷笑：“抱歉。”伸手拽住了门把手，“我对温泉实在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和你一起。”
伸手拉门，外面鲜亮的光景在眼前晃动了一瞬，视线就被狠狠阻断了。门被甩上的时候，力道大得让叶零的心也跟着幽幽颤了颤。
男人的气息近在耳后，叶零闭了闭眼，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让我来，我来了。既然如此，现在我累了，想回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么？工资你随便扣，行吗？”
沉默了一瞬，男人像是叹息一声，服了软，低声说，“……跟我待在一起，就让你那么如坐针毡么？”
“……”
“……不管怎么样，泡了温泉再走吧，对你身体有好处。”
沈奕丞向来是个不善表达关心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向叶零解释，今天这么做，主要是想让叶零放松一下。
虽然叶零消失那四天，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但是那天叶零对保安随口捏造的那句“工作太累了，四处去逛了逛”的话却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以前工作太累了，他都是靠泡温泉来纾解疲惫的，自然希望对叶零也有好处。无可避免的，他也是存了想跟叶零多多相处的私心。
刚才通过唱歌来做出的隐性告白，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假思索做出的幼稚举动。其实至始至终心里都深藏着一种忐忑不安，倒像是个青涩的孩子在欲得不得间所做出去的下意识反应。怀着这样的心情，却在转瞬杯酒尽欢后，不见了叶零的踪影。
大概……没有人会明白，他在那一刻莫名其妙涌起的怒气、害怕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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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被强迫着留了下来，叶零把背抵在身后的石壁上，警戒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看。只要他稍稍有了那么一丝想要游动的意思，叶零就会面露凶光，利色如箭般嗖嗖飞过去！
在沈奕丞面前吃的亏太多，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下来。不自觉就会想，他有什么企图？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