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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页

书籍名:《问心绝》    作者: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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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盟主招式精妙,几乎已经将凌霄笼罩其中,凌霄显然是已经左支右拙,狼狈不堪了。”
  
  说了这话,他一旁的师兄弟,也不由纷纷应和。
  
  那长老捋着胡须,半晌不语。
  
  这几个师兄弟本还说得高兴,却见那长老一脸郑重,不由疑惑道:“长老,你这是……”
  
  那长老微微摇头,叹息道:“返璞归真,返璞归真,凌霄当年天下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几个师兄弟面面相觑,皆疑惑不解。那长老又继续道:“这武术一味,并非招式精妙为胜,凌霄用江湖最常见招式,便破解了孟盟主的凌厉一击,显然凌霄才是游刃有余的一个。”
  
  这几个人一听,仔仔细细看去,果然如此,不由脸色一变,忙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那魔头要胜了!我们须要助盟主。”
  
  那长老看了看孟卓峰,过了许久,这才道:“当真要助他么?”
  
  几个小辈听了,不由沉默。
  
  方才他对其亲弟所作所为,已经当不得盟主之称号,正想着,却见那长老脸色一变,“吸功大法?”
  
  这四字一出,如涛然□,登时惊得白道人脸色惨白。
  
  却原来方才那凌霄刀落在孟卓峰身上,正要砍下去,那孟卓峰却不知怎地,剑尖触到凌霄刀身上,一对刀剑就如黏在一起一般,登时皆动弹不得,凌霄吃了一惊,向孟卓峰看去。
  
  “吸功大法”这四个字虽然微弱,众人尤其是凌霄,何等耳力,登时就如印证了心中所想一般。武林盟主竟会魔教武功,简直奇耻大辱。
  
  凌霄哈哈一笑,“想不到孟盟主竟也会吸功大法?”
  
  孟卓峰并未答话,非是他未答话,而是因为一旦答话,“吸功大法”便泄了劲力,少了奇效。他虽用此功,得见凌霄内功源源不断进入体内,正高兴一时,但见凌霄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便如泼了一盆冷水。若非自己招架不住其武功,导致冒进,怎可能会忙不迭就使出这魔教武功?
  
  但“吸功大法”既出,功力自然不得收回,孟卓峰便是再吃惊,再悔恨不迭,也只能忍着。
  
  凌霄自然知道,此刻只是如谈心一般,笑道:“孟盟主内功当真深厚,想来这内功,是由我教神功吸取而来的吧?我教神功能对盟主有如此大的裨益,本座心下甚喜。”
  
  众人听了,皆神色不定地看着孟卓峰。
  
  孟卓峰咬了咬牙,充耳不闻,只是催动大法,更快地吸收凌霄内功,他后背上片刻之间,便已全是汗。但凌霄的内功,仿佛就似没有底一样,半晌未见失去多少,饶是孟卓峰大胆如斯,也不由惊得汗如雨下。
  
  他背后孟家人已看出不对,南宫玉英看了看一旁站着似乎稳如泰山的孟页瞻,咬了咬牙,“凌霄,可否放过小儿?”
  
  凌霄看向南宫玉英身旁的孟页瞻,“想必两位就是就是孟大侠孟页瞻,孟夫人南宫玉英了,孟夫人相貌容美,果然风采不减当年。”
  
  南宫玉英咬了咬下唇,这凌霄如此说,显然是调戏了,但南宫玉英也只能忍着。
  
  凌霄看了看孟卓峰,笑道:“孟大侠都稳如泰山,孟夫人何必着急?何况……这又不是令郎。”
  
  此言一出,不止孟家人大吃一惊,众人也不禁大惊,“什么?!”
  
  “是不是,‘孟’盟主?”凌霄说着,看着孟卓峰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猛地手指在孟卓峰剑上一弹,刀剑便分开来,孟卓峰脸色一变。
  
  吸功大法本来是不可随意分开的,与拼斗内力之法相同,而凌霄一个动作,便断了孟卓峰吸取内力,显然他方才就是在戏耍他。
  
  倏地,凌霄向孟卓峰脸上一抓,只听得刺啦一声,孟卓峰倒在地上,露出一张年纪稍大,却平凡无奇的一张脸。
  
  众人登时倒吸一口气,有的认识的,不由惊呼道:“吴敏?!”




魔音灌脑

  “吴敏?!”
  
  众人仔仔细细一看,这被揭露了真面目的“孟卓峰”,-却长的一副平淡无奇的脸,他摔在地上,脸色颓然苍白得吓人。只听得一人怒喝一声,奔到他面前来,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是谁?你把我哥弄哪里去了?”
  
  众人定睛一看,见冲着吴敏怒吼之人乃是孟卓林,他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你说啊,你把我哥弄哪里去了?你说啊--”他似乎忍不得了,将吴敏甩在地上。
  
  吴敏擦了擦因受内伤而唇边流下的血迹,又缓缓站起来,看着孟卓林,冷冷道:“怎地?你是没被我上够么?废话这么多。”此话一出,众人登时倒抽一口气,南宫玉英更是掩嘴惊呼,便转过头去。就像孟页瞻那样涵养颇深的大侠,此刻也是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阴沉,显然是动了真怒。
  
  那孟卓林也是脸色刷地一白,双拳攥得紧了,全身几乎发抖。
  
  却听得吴敏笑了笑,脸色缓和了一下,“你哥?你哥早就被我杀了,被我偷梁换柱,亏得你还不知道。”
  
  “你--”
  
  “我,我怎样?”吴敏咽下胃里泛起的血腥气,笑道,“你们孟家应该是亏了我,若不是我,你那武功一般的大哥,还能胜任这武林盟主?真是笑话。”
  
  孟卓林握着拳头,他想说我家不要这样的荣誉,他想怒吼出来,这样的荣誉和侮辱有什么区别?然而他只是那语言都咽在嘴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爱慕虚荣地位的孟家,自诩天下第一世家的孟家,怎么可能会不要荣誉?
  
  吴敏那样的武功,当然是给孟家添彩,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孟卓峰就该有那样的武功,这才能继承孟家,这才能保住孟家地位。
  
  若非今日被凌霄拆穿,没有会去想,为什么孟卓峰的武功会一夜之间精进至此。
  
  包括那天晚上,吴敏来找自己,要了自己,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哥,大哥要自己,为何不给?
  
  可是错了,全错了。
  
  孟卓林蹲下身去,双手抱住膝盖,全身瑟瑟地发抖。
  
  冷,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大哥死了,二哥背叛了,自己也不是那自命清高的小孩了,他污了,他污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江湖太险恶,这孟家的小少爷被保护得太好了,他以为江湖也是纯白的,或者说,在他的眼里,江湖不是白的,就是黑的。
  
  但江湖其实是个染缸,在里面打了个转,就要变了颜色,那颜色赤橙黄绿,什么颜色都有,怎可能是纯白的?
  
  孟夫人南宫玉英,此刻头一次这般后悔,看着自己的小儿,就抱膝在那里,漂亮的眼睛有些空洞,有些无神,嘴唇一直抖动着,偶尔抿了抿,却又去了血色。
  
  众人却觉这简直是白道中的一件丑事,与“血蔷薇”和魔教教主走在一起一样,皆是见不得人之事,此时不由看向孟页瞻夫妇,心说他孟家尽出这等断袖丑事,简直当不得天下第一武林世家的称号。
  
  这时,突听得一人慢慢拍手,话语中满含笑意,“在下还本是奇怪,孟盟主易容,却还引出这般故事?”话中带刺,说话人自是凌霄,他看了看吴敏,奇道:“阁下好生眼熟,倒不知在哪见过?”
  
  吴敏并不答话,事实上,凌霄也没有给他时间答话,“哦我知道了,你是那时和‘血蔷薇’一起去墓地的吧,”他嘴角勾起血腥的笑容,“我还记得你那时和‘血蔷薇’颇有不合来着,几日不见,倒成了‘血蔷薇’的大哥,倒是可喜可贺。”
  
  一些知道吴敏与孟踏青曾经交情的,此时却也不禁摇头叹息,而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任山坼,更是唏嘘不已。
  
  此话满是讽刺,没人听不出来,连吴敏也不禁变了色,手握长剑,冷声道:“凌霄,我虽冒充孟卓峰,却也仍属正道,与你这等邪魔外道之人,不可同日而语,便是修习魔功,也是为着有朝一日能打败你,你不如束手就缚,免得我等白费这些力气。”
  
  凌霄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无名小卒,倒也敢说的大话,你内伤如此重,还想逞能?”他扬声而笑,越来越大声,笑声穿过山涧,穿过众人耳膜,众人只觉那笑声一声声捶在胸口上,内力稍差的,也已经站立不稳,几乎吐了血,倒卧在地上,一些前辈人察觉了,连忙运功调息,却也忍不住内息翻腾。
  
  这亦是魔功之一,魔音灌脑。
  
  凌霄的笑声一点一点凄厉起来,如杜鹃啼血,如猿哀鸣,众人只觉精神一阵恍惚,眼前如出了幻觉一般,蓦地想起当年拜师之难,众师兄弟刁难,妻子早丧,先夫早亡,自幼失怙,各人各种哀伤无奈之事,蓦然缠绕心中。
  
  一时之间,众人脸上泛起悲戚之色,有的因当年犯错懊恼,这些个白道人,尽皆失态。有几个宗师级的人物,甚至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倒是一时间吐露了许多错事,虽一直隐者藏着,不敢让别人知道。但这些白道人,没有几个完全干净的。
  
  便是少林寺的悟解悟相禅师,也只是盘膝而坐,一直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念着念着,两行清泪,就顺着老脸滑下来。
  
  有些功力深厚,尚还可抵抗的,更是心下暗沉,暗暗担忧,“魔音灌脑”乃是奇功,江湖当年因此功精神失常者,比比皆是,若是此刻众人也……
  
  想到这里,不由心底如压了一口大石,半晌透不过气来。
  
  这些人也不能制住末日之时的凌霄,难道我白道人几十年前被笼罩在魔教阴影之下,几十年后仍要如此?
  
  我辈白道,当真白道?
  
  徒增笑耳。
  
  却忽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这凌霄刺耳,又满罩在耳中的笑声,一点一点透了进来。
  
  笛声婉转悠扬的,有些跳跃,有些欢喜,有些懊恼,像迎风流动飘舞着的野花香,或是那年春日,那丛间站着的,有些羞涩的姑娘。
  
  或是那少年时的纵横握剑,壮志凌云,一心行侠仗义。
  
  何时变了心思?
  
  便是自幼失怙,家破人亡,当年也未忘记,将自己修成那侠士,为朋友两肋插刀,兴致则来,呼朋引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以碗筷为击,引吭高歌。
  
  众人本还被凌霄凄厉的笑声勾起往事哀愁,却被这笛声冲得散了,不多时,脸上却泛起安慰的笑容。对江湖人来说,为友人两肋插刀,为苦者行侠仗义,这才是武林。便也是江湖人的心。
  
  即使那颗心,被一些繁华俗世吸引,而隐藏得特别深。
  
  凌霄的笑声被打断,几乎要被那笛声勾了过去,转了三转,也要跳跃兴奋起来,一不留神,也有了一些快慰之意。
  
  当年拜月教,他建立之时,有江湖之志,那些个白道人虚伪狡诈,全忘了江湖之意,他建立拜月教,本意就是为了一统江湖,将那些个虚伪狡诈之意,全去除,这才是武林。
  
  还有那少年,永远闪烁着不屑的,不屈的,倔强的光芒。让他在刹那间心动,收了他做徒弟。
  
  想来那段时间,反倒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只在这一生。
  
  凌霄想到这里,忽地警觉,那笛声,那笛声……也是魔音灌脑!
  
  他目光蓦地扫向四周,最后落在笛声传来之处。
  
  高高的山坡上,远离人群之处,白衣胜雪,仿佛江湖硝烟,仿佛他杀了多少人,都染不上那身衣服。他双手拿着笛子,自顾自地吹着,似乎全然没有理这边。
  
  直到凌霄止了笑声,那人方也才放下短笛。
  
  众人随着凌霄目光望过去,却见那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似叙旧一般,淡淡道:“师父,别来无恙否?”
  
  这吹笛破解凌霄笑声的人,竟是凌无心。




无心为解

  “师父,别来无恙否?”那人淡淡而言,衣衫飘飘,声音不大,却从远处而来,清晰入耳之中。
  
  上任拜月教主凌文昕,具有千里传音之能,也并不令人讶异。
  
  座下众人见了,却不约而同皆惊恐失色,虽然凌无心用笛声解了凌霄的魔音灌脑,但没有人忘了他也是上任的魔教教主,与凌霄乃是师徒。方才凌霄一人,已几乎要重创这白道如许多人。若是凌文昕再与之夹击……
  
  众人想到这里,心里竟不由打了个冷战。
  
  只见凌霄露出诡谲的笑意,“昕儿,上次你何必走得那么快?师父尚还想你的紧。”他说着,还舔了舔唇,一些白道的正人君子见了,皆不由皱起眉毛。
  
  凌无心却脸色丝毫不变,缓缓道:“凌霄,你虽建拜月教,却对教众弟子心狠手辣,毫无仁慈,根本不配做教主。”
  
  凌霄听了,忽地哈哈大笑,“怎地?我建的教,我当不得教主?难道昕儿你可自认自己当得?”
  
  凌无心不理,继续道:“身为教主,却向教众下盅以威胁利用,如此称得上教主?这教主之位,也未免太过廉价了一些罢?”他忽地冷冷一笑,“凌霄,你可知为何今日只你一人对抗,而教中却无一人做你帮手?”
  
  凌霄眯起眼睛,“为何?”
  
  “你将已四散的‘拜月教’重新聚回,教中本还念你是当年教主,心怀敬意,却不想你竟下盅威胁。倒幸得徒儿已将盅毒解药分发,如今盅毒已解,自不会再有人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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