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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意味不同,可恍惚中,眼前的约翰让他想起了一直疼爱他、照顾他的爷爷。
爷爷和妹妹。他们是迟雅穷尽一生努力去保护守候的存在。然而现实残酷,他们还是死在了司徒忍的手里。
那个冷酷桀骜若狼的司徒忍。他甚至不知道死在自己手上的众多人里,有两个是迟雅至亲至爱的人……
但迟雅更清楚的是,一切悲剧皆因他而起。
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刽子手。
“约翰……猎现在很幸福……”迟雅缓缓地说道,“我有遇见他。现在的猎,已经不再是以往的猎了。他已经有了想要回去的地方。”
霎时,约翰露出惊讶的表情。
很快地,老人脸上的惊讶又旋即被喜悦取代。
迟雅见状,微微一笑:“约翰,你要我去中国帮你做的是什么?”
约翰垂眼盯着他,嘴角再度浮现出轻轻的笑容:“雅,你真的不担心遇见司徒忍?”
“如果我被他捉住,你会来救我吗?”迟雅笑眯眯地问。
“我会保护你的……”约翰低下头,在黑发青年的前额上印下一个象征性的吻,“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的。”
二三话
华盛顿。
午后,猎洗完澡来到客厅时,徐飞龙正坐在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杂志。
电视正开着,似乎是个音乐节目。声音不大的蓝调从音箱里静静流淌到偌大的空间内,缓慢地铺陈开来。燥热的空气在音乐的韵律下磨去了一层热度,变得些微柔软温和。
猎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光着脚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他笑着问。
“随便瞅上两眼罢了。”徐飞龙合上手里的杂志,嘴角扯出隐约的笑,“机票和签证都已经办妥,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是吗……”很随性地应道。
“会舍不得这里吗?”徐飞龙的笑容渐深。
“不会。”猎坐到对方身旁,“比起这里,我还是更加喜欢卡利亚里一些。”说罢,便挑眉含笑地斜睨着徐飞龙,“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快乐?”
“我可没有这样期待过。”徐飞龙笑着,将手里的杂志丢到了茶几上。
“喂,这个时候就算说谎,也该回答‘是’吧。”义正言辞。
“你很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没错。”猎曲起一条腿的膝盖,支着手肘,拖住下巴,“因为这样可以有效满足‘你需要我’的优越感。”弯过眼睛,猎露出孩子气的戏谑味道。
“嘛……那我下次会记得这样回答的。”徐飞龙很温柔的选择了妥协。
猎咋舌。天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对了,猎。”徐飞龙笑吟吟地问,“到达中国后,有什么想优先去看看的地方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猎怔了怔,心中是全然的漫无目的。
因为比起去中国古镇看看,他更加中意的,还是这个承诺本身的意义。
其实不论是在卡利亚里,还是在华盛顿,他都觉得没有实质上的区别。尤其是这段时间,暂时躲避了危险后,日子就如同温水一般平和,让他觉得倍感窝心。
猎仿佛已经开始眷念起这样安逸的时光了。因为不是一个人。
“飞龙。”黑发男生侧过身,挑出食指,轻轻承起对方的下颚,“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吗?”他微笑着,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你想要什么?”徐飞龙捉住下巴处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
猎笑而不答,一个缓慢的前倾,猫科动物似的爬到对方身前。
两人的距离骤然间拉近,让彼此的呼吸因为贴近的脸孔而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正午绚烂的阳光照得整个客厅通透明亮。
猎一袭干净的白衣在日光的俯照下泛出层层谦和温暖的白色光晕。衣领下方,解开的几个纽扣让线条优美性感的锁骨充分暴露在空气里,因为光线的变化而迷离出诱人的色.气。
而没有被衣物包裹住的皮肤,或许是因为阳光过于浓烈的缘故,映在徐飞龙眼底,肤色近乎玉石那般莹白。
这就是所谓的“无意间的巨大诱惑”吧?
看着姿态优雅到诱惑的男生半趴在自己身前,徐飞龙禁不住笑起来:“你这是在引诱我?”
猎愣了愣,偏了偏脑袋:“不像?”
“不。”徐飞龙脸上的笑容变深,“只是忽然觉得,现在的你跟最初相比,真是相差甚远。”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和最初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猎一只手取下徐飞龙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一只手抓住了他后脑的发,顺势俯过身去,轻啄着对方的唇。
徐飞龙清楚的看见他纤长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手随即摩梭着抚过猎的腰,紧紧地抱住对方。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浓得化不开的情.欲让空气的密度一口气增加不少。
徐飞龙的手慢慢探进了猎的衣襟,开始了一波波的挑逗与爱抚。那些被他炽热掌心抚揉而过的肌肤,仿若被绒绒的毛絮挑拨着,刺激得猎的身体一阵酥麻。
【河蟹因素,故此段肉肉不得不删除,囧,请谅解…………抱歉………………】
二四话
傍晚七点整,是徐飞龙跟指挥官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是一家小自助餐厅。
有着提早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习惯的徐飞龙,才刚一坐下不到一分钟,身边随即便传来陌生的男声:“徐飞龙……是吧?”
徐飞龙侧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样冷峻的褐发男子。
尽管不曾见过这个人,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清冽而危险的味道还是让徐飞龙蹙眉,提高了警惕。
“抱歉,”对方开口,“其实这次是我私底下想要见你。”
徐飞龙客气的微笑着,优雅地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男子跟着坐下,不拖泥带水地开始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柯里昂家族小老板(underboss)的私人保镖——凯伊?威弗尔。”
“小老板(underboss)的保镖?”徐飞龙横眉一挑。
能够催动军团的指挥官来跟自己进行暗地里的联络,他自然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不过,徐飞龙还是好奇。小老板的保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倘若是家族里的任务,好比说关于追杀猎的事,也应该通过缓冲层下达下来才对。就算是要直接对属的重大命令,那也应该是BOSS直接吩咐。
不管怎么想,对方的来意都叫人觉得怪怪的。
“你的老师,”凯伊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地切入主题,“他是个非常优秀的杀手。”
徐飞龙的目光一凛。
凯伊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显得非常的不以为意。
“你想说什么,请直接一点。”徐飞龙似笑非笑地说。
凯伊随即向他投来淡淡的一瞥,故意卖关子地问道:“我想,你一定很想为你的老师报仇吧?”
简短而直接的一句话,让时光仿若逆流而上。想要遗忘的,至始至终都埋藏在心涧的罅隙里。
“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当然知道。”凯伊的嘴角牵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你知道你老师是怎么死的吗?”
徐飞龙怔住,眼里的疑惑一览无遗。
凯伊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对方眼前:“看之前,我劝你做好一点心理准备。”
徐飞龙根本顾不上这些,接过信封飞快拆开后,几张照片赫然呈现在毫无防备的视野内。
下一秒,徐飞龙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冻结。
三张照片,每一张里拍摄的画面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徐飞龙的指尖顿时冰凉一片,瑟瑟颤抖。
照片里的人,已经不能再说得上是人了。
除了脸部还保留着原样外,死者整个人的全身上下都已经鲜血淋漓。
照片拍得很清楚。男人全身上下都被刀片成了一片一片的。柔软的肉被一刀刀的剖下,夹裹着鲜艳的血沫和丁零肉沫,覆着骨几欲剥落。
仿佛是为了增加视觉的冲击力,以及加倍的用疼痛残酷的折磨死者。男人的皮一大半都被剃掉了,片片肌肉最后还被刀片整个由外翻上,犹如杀鱼时从鱼身逆刀而上翻掉的鱼鳞一般。汩汩鲜血从片开的□里伸出来,隐约的,还可以看见皮肉下的骨和残破的内脏。
徐飞龙只觉得胃部倏忽间因为仇恨而胀满了酸涩的胀痛。喷薄而出的愤怒压着每一根神经,急速地涌上,卷绕割裂的大脑。
这是疯狂的、变态的虐杀法。
徐飞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身体霎时间变得异样的沉重。仿若被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你想知道凶手是谁吗?”凯伊的目光紧盯着徐飞龙脸上所展露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慢条斯理地说,“看看照片后面的留言你就知道了。”
翻过照片,上面用黑墨钢笔写着寥寥一排字——
“致亲爱的米兰特:
——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吗?希望一并送你的那只手臂没有吓到你。”
然后,在看到最后的落款时,徐飞龙的思绪整个中断。
瞳孔骤然紧缩。他似乎听到震动着自己耳膜的心跳声,有一刹那的终止。
“——爱你的猎。”
“你的老师一度是米兰特少爷最为器重的人。在BOSS面前,米兰特少爷不止一次的提拔他。”凯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调,“只可惜,视米兰特少爷为眼中钉的水晶级杀手——猎,为了剥削掉少爷的势力,便利用你老师一度犯下的错趁虚而入,杀了他。”
过于强烈的真实是如此的残酷。涌动着血液,变得灼热。
徐飞龙张大着眼,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而那个杀害你老师的凶手……”凯伊催眠般的呢喃,“如今就在你身边……”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徐飞龙冷冷地说。
“你不会怀疑的。”凯伊的眉间展出自信,“你的老师和上级的谁亲密你应该清楚。而米兰特少爷跟猎之间恶化的关系你只要稍微查查也可以轻易知晓。况且,猎亲笔留下的字迹,我想……”缓缓地拖长了尾音,“你应该可以辨识出来的,不是吗……?”
徐飞龙哑口无言。
没错。许多东西都可以造假,但惟独字迹是无法作假的。
即便是模仿技术一流的写手也没办法一摸一样的复制出原主的笔迹。
徐飞龙不是普通人,自然有能力辨认出真伪。
“米兰特少爷留着这组照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给你的老师报仇。”耳边不断响起凯伊的声音,“他在得知目前的全部状况后,认为有必要告诉你真相。”
“……”徐飞龙沉默不语。
凯伊看着他黯淡的眼眸里那一点点的恍惚和失神,知道目的已经达成。
既然如今的这一切是猎一手造成的。那么现在,就是轮到他偿还的时候了……
“徐飞龙……”凯伊轻轻开口。声音安静得如同无形的丝线,死死地擭住了徐飞龙一度瘫痪的大脑。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痕地说下去:“倘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么,你就亲自去问猎好了。”
亲自去询问。从对方的口中得到铁铮铮的答案。
“去问他,到底有没有杀害你最挚爱的老师……”
四周的气温骤然间巨降。冰冷的气流剪着晚风迎面扑过来,与被愤怒点燃沸腾的血液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愿意去承认的答案。
厚厚的白雾迷蒙着徐飞龙交集的思绪。然而掩埋在深处的,却是一种不明出处的焦躁。
杀害老师的凶手,是……猎。
徐飞龙的眼底迅速冻结成冰,最后一缕暮色在他眼中荡漾出乎明乎灭的星火。
他不想去相信这个既定的事实。杀害他至爱的人是猎。是猎——
而他,尽然爱上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男人……
二五话
在徐飞龙驾车前往自助餐厅的时候,猎也搭了一趟顺风车出门顺便买点东西。当他抱着一小包食物回家时,天色早已暗沉下来。
一走进客厅,猎就看见昏暗灯光下坐在沙发上的徐飞龙正闭着眼。
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猎将东西放到厨房后,随即来到徐飞龙面前。
“飞龙……”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这一刻,猎觉得眼前的男子散发出的气息有点可怕。无形之中,某种叫人窒息的压迫力正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是出门后发生了什么吗?
猎微微弯下腰,担忧地朝对方缓缓伸出手。
“飞龙,你怎么了……?”
伸向对方的手在半空中蓦地被捉住。
猎一怔:“……飞龙?”
应着话音的尾端,徐飞龙慢慢地睁开了眼。静谧的氛围,暗淡的光线,没有被镜片覆盖的幽黑眸子里泛着冷凝的狠光。清晰而直接。
猎察觉出了对方的不对劲,更看清了对方眼底里一闪而逝的杀意。
愕然间,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缩施力。一股快要捏碎骨头般的麻痹裂痛让猎忍不住低吟。他一个收手,可对方不但没有松手,那死死擭住他的力量反倒越发的加大。
“飞龙?!”猎拨高了音量。
徐飞龙盯着他的眼神更冷。那种冷,冰凉刺骨。似乎浸透了血液,一直延伸到掌心。
猎疼得皱起了眉,立马回手一记手刀直击向对方小臂。然而徐飞龙却比他更快一步地放开了钳制着猎手腕的手。跟着,趁猎在这一刹那卸除警备的当下,他快如闪电的进行突击。扳住对方的臂膀,一个近身,肩膀猛力撞向猎胸腔的连番动作中,更是出其不意地借着肩头的力量将对方狠狠摔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