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杨华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已经正式步入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地步，随着天气的渐渐转凉，杨华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已经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二十五年，但是牧凡宇就不同了，每天生活的地方恨不得连细菌都没有，现在住在杨华家这个小破屋里，天气一转凉，屋子里比屋子外面还冷。
当杨华某天晚上看到牧凡宇盯着一个红鼻头坐在桌前批文件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了，于是当夜就去隔壁的梁大爷家借了些煤炭，将屋子里的炉子点着了。
牧凡宇虽然很感动杨华的行为，但是还是对这个东西的安全性表示怀疑。
“啊？一氧化碳？我用了二十五年都没出问题，那里那么容易出事，再说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呗。”杨华等屋子暖和起来以后将炉子盖灭，还在窗户上留了一条缝隙出来，以防万一。
牧凡宇躺在暖暖的被子里，突然想到杨华之前说的大不了一起死，如果他俩真的煤气中毒死在一起了，一定会登上经济版和生活版的头条的。
牧凡宇其实向杨华提出过几次要他去自己的地方去住，但是杨华一直没有同意，牧凡宇也不勉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牧凡宇不敢去勉强。
现在杨华在他身后环着他的腰沉沉的睡着，那种温暖是任何空调都不能带来的。
杨华所住的贫民区曾经先后来过好多的开发商想要将这里进行开发，但是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停止了。而最近又有新的开发商入驻了。这次开发商给的条件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拖到现在很多人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搬走了。
杨华虽然很舍不得这个老房子，但是突然回忆起了之前牧凡宇的话，看了看开发商的条件觉得还不错，就很爽快的签约了。开发商业非常迅速的将所有签约的房子都推到了，牧凡宇则是非常热情的邀请杨华去住一段时间。
杨华想着这也未尝不可，毕竟现在他俩确实是在一起了，而且想要回迁最少也要等个一两年，现在市区的房价一个劲的攀升，凭借自己的工资水平又要租房又要养“老婆”，确实也是有些紧张。
牧家老爷子已经退居幕后多年了，整日里养养花溜溜鸟。最不顺心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儿子，已经年近三十，没老婆没女友甚至都没个绯闻。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抱上自己的孙子，若是现在有个女人抱着孩子上门来闹，牧老爷子肯定会用菜刀逼着牧凡宇和她结婚，可惜啊，像这么聪明的女人还没出现。
“少爷的司机打回电话说是晚上少爷要回来吃饭。”老管家已经在牧家做了半辈子的管家了，他的儿子也在牧氏工作。
牧家老爷子将剪下来的枝叶扫到簸萁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问到：“没说是有什么事？”
“没说，只说是晚上要带朋友回来吃饭。”
牧老爷子想了想，挥挥手示意管家去忙，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杯挨着下嘴唇半晌都没动一下，突然就乐了。带朋友回来吃饭，还从没见过他带朋友回来吃饭，这朋友十有□就是女朋友了。
牧老爷子取了剪刀选了花房里开的最鲜艳的几只玫瑰剪了下来，又用小喷壶喷了喷，更是娇艳欲滴。
“老爷，少爷刚刚又来电话了。”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
“怎么，又不回来了？”牧老爷子一脸惋惜的看着手上的花问到。
“啊，这个，这个。”管家顿了顿才说：“少爷说，他不是带朋友回来吃饭，他是，他是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牧老爷子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半晌转过头说：“男？朋友。”
“是，男朋友。”
“你说，我还有多大的可能性抱孙子。”牧老爷子说。
管家也不好回答，沉默了好久才回答：“若是少爷和当年的老爷一样坚持的话，您倒是可以考虑领养一个。”
“赵臻啊。”牧老爷子语气沉重。
“老爷您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爱说实话这一点。”
整个下午牧老爷子都是一副神游的状态，手里的茶壶一滴水都没有了还在那里倒，操着剪刀对着一盆仙人球剪了一下午。
直到女佣小唯敲门进来还在折磨那盆已经一根刺都没有的仙人球。
“老爷，少爷和他朋友，哦不，男朋友已经到家了。”
“嗯。”
“老爷？”
“哦，我知道了。”牧老爷子放下剪子端着仙人球走了出去。
牧老爷子走回主屋，牧凡宇和杨华已经坐在餐桌前了，杨华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来和牧凡宇见家长，杨华对牧老爷子的印象仅限于二十年前他身着一身黑色风衣将牧凡宇抱在怀里的瞬间。
血红的夕阳让杨华觉得自己的记忆都要分叉了。杨华其实一直更想见到的是那个给他带来过母亲一般感觉的人，可惜的是五年前她就已经过世了。
当牧老爷子手捧没刺的仙人掌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杨华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老管家淡定的将牧老爷子手里的仙人球取下，递给傻站在旁边的小唯，让她将花送回花房。
“伯父好，我叫杨华。”杨华别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牧凡宇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旁边纠正：“应该叫爸。”
杨华根本就不想搭理牧凡宇的“冷笑话”，介绍完了以后就坐回座位上，等着开动。前两天的一场小雪搞得今天都是来洗车的人，自己早就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哪还有心情干别的。
整个进餐过程异常沉闷，牧凡宇一向吃饭都不说话，而杨华则是一言不发猛吃，牧老爷子压低声音问旁边的管家，这个洋葱是怎么回事。管家看了看回答：“这个是用红酒腌制的，预防老年痴呆。”
牧老爷子看了管家一眼说：“我以后不想再在餐桌上看见洋葱了。”
晚饭后牧凡宇还没等牧老爷子说话就匆匆带着杨华离开了，晚上九点，两人站在了杨世忠的墓前。牧凡宇认真的将墓碑擦净，放上一束鲜花。
“我们已经互相见过家长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结婚了。”牧凡宇突然说。
杨华终于明白了牧凡宇这一整天不正常的行为到底是想做什么。一把将牧凡宇搂进怀里，说：“好啊，那我们就结婚吧。既然你让我决定了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就让你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