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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忽然想起而已，在洛亚的皇宫中。
微微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轻轻吁了口气。
法尔斯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放了一些黑魔法用品及药材。
他用蜡烛的火焰焚烧颠茄的叶子，让灰烬盖在杯底，接着，有些犹豫地拿起毛地黄，不知道该不该放进去，毕竟这是一种毒药。
白晰的手指把玩着那串毛地黄，钟形的大花朵低低垂首，仿佛一串可爱的铃铛。
反正少量不会致死。法尔斯轻轻摘下一朵，放进杯中，又放了一串紫色熏衣草和几滴药水。
最后，把酒倒进杯子里，里面立刻有了反应。
法尔斯皱着眉头，看着那杯冒着恶心泡沫的酒。那种颜色连黑暗生物都会感到恶心，更别提喝下去了。
想了想，他轻轻盖住杯子，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柔软的唇中念出一串幻术咒语，这并不属于黑魔法的范畴。
手移开的时候，杯里的酒变成了诱人的琥珀色，酒香四溢。
刚准备将酒拿起来，房门便被推开，可怜的门板发出一声呻吟，然后歪在了一边。
「呃……这个门似乎坏了，现在的工匠越来越偷懒。」肇事者有些心虚地说。
法尔斯楞了楞，才发现是伊莱恩。
「……午安，王子殿下。」法尔斯喃喃地说，眼睛看着那扇门。
「午安。」伊莱恩快步走进来，并且用身体挡住法尔斯的视线，佯装若无其事。「晚上我们要一起出席爱德华的舞会……你在喝酒吗？」
「啊？喝酒？」法尔斯立刻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的杯子上，有些慌乱地点头，「呃，是的……我想喝一点。」
伊莱恩好奇地伸手拿过酒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是什么酒？」
「……苹果酒吧，我猜。」法尔斯有些担心地看着，手指紧张的握拳。
按照他的配方和使用的魔法，这杯酒的效果是让饮用的人身上出现红斑，并且迅速溃烂，同时，这个人会陷入昏迷，两个小时后，药的效果就会消失，皮肤也会恢复光滑。
既然直接攻击的黑魔法对伊莱恩无效，他想试试黑暗属性的药材是否也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我正好渴了。」伊莱恩说，还没等法尔斯开口，仰头就把一整杯酒喝了下去。
「啊……」虽然本来就打算做实验，但真的看见伊莱恩喝下，法尔斯还是忍不住惊呼，紧盯着他啊，「……感觉如何？」
「……好像……」伊莱恩放下酒杯，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金发，「好像……有些苦？」
药效应该立刻发作的，可是看起来……伊莱恩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可能这苹果酒放太久了……」法尔斯立刻说，然后走过去抓住伊莱恩的手臂，挽起他的袖子。
伊莱恩的皮肤还是很光洁、紧致，丝毫没有出现红斑的迹象，蓝色的眼睛也一片清澈，完全没有陷入昏睡的前兆。
「怎么了？」伊莱恩也看着自己的手。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法尔斯问。
「没有……」伊莱恩老实说，「只是喉咙有些涩……刚才真的是苹果酒吗？」
「也许放久了。」法尔斯轻轻叹了一口气，证实了黑暗属性的药材同样对他没用的猜测。「王子殿下，您来找我有事吗？」
「呃、晚上的舞会……」
「好的，我会在那之前去您房间，帮您准备舞会的衣服的。」他公式化地回答。
伊莱恩犹豫着点点头。「……那我等你。」
看着伊莱恩走出房间，法尔斯迅速跑到书桌前，用沾满墨水的鹅毛笔写下这次试验的过程和结果，并注明日期。
「也许下次应该将熏衣草换成苦艾草试试？」他自言自语地说，「对了，得在味道上下点功夫，葡萄酒的味道好吗？」
他开始像个学者一样思考了整个下午，最后又用各种材料做葡萄酒口味的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猛然发现夕阳已经洒满房间。
「噢，该去参加舞会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改良过后的药放在托盘里。
第十章
这是伊莱恩第十次在舞会上咳嗽了。法尔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原本他给伊莱恩喝的葡萄酒会让他意识模糊，金发变成黑发，可以依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伊莱恩只是因为那个酒诡异的味道而嗓子发痒，尽管在舞会上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咳嗽。
他有些担心地拿起真正的苹果酒走到伊莱恩身边。
伊莱恩皱眉看着法尔斯。今天法尔斯给他喝的酒味道很奇怪，无论法尔斯怎么解释，他都觉得那些酒不像是苹果酒或者葡萄酒。
现在法尔斯又递了一杯给他，他不禁有些胆怯起来。
重重咳嗽一声后，他还是接过了酒杯。「谢谢……」他说，但是并没有喝下去。
「艾薇公主和艾娜公主还没有来。」法尔斯靠在旁边的花架上说，「舞会已经进行一半了，爱德华伯爵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说起来，爱德华呢？」伊莱恩不禁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
「您找他？」
「啊，如果艾薇没有来的话，我还得去跟他道歉……」伊莱恩想到就头疼，「我去找找看好了。」
法尔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酒杯离开。
看起来，他似乎对今天那两杯酒心有余悸，以至于对他拿的酒都有恐惧了。
「也许应该改变一下口味……」法尔斯端起旁边的一杯酒，闻起来应该是杯蜂蜜酒。这种酒不应该出现这种舞会上，它大多出现在酒馆中，或者矮人的手里，他就认识很多爱喝蜂蜜酒的矮人。
正盘算着下次要用什么香味来掩盖毒草的药味，背后突地响起一个声音。
「我喜欢蜂蜜酒。」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语调优雅，尾音微妙上扬，「不介意将它留给我吧？」
法尔斯楞了楞，熟悉的气味使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桌子上。
他身后是用木头和黑铁做成德精致花架，上面插满了玫瑰和花藤，右手边是铺着蕾丝餐巾的长桌，上面摆放着鲜花和水果、不灭的魔法光灯。
花架的后面是一人高的整齐灌木，可没什么地方让人站着。
在魔法光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拿起酒杯。
那是只漂亮的手，看起来柔弱而娇贵。暗红色的蕾丝从纤细的手腕垂下，映衬着白色的皮肤，有种蛊人的妩媚。
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爱德华伯爵是位可爱的绅士，不是吗？」那个女人轻柔地说。
「是的，一位优雅风趣的绅士，虽然来自乡下地方，不过却不会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他柔声说，黑色的眼睛看着舞池里来来去去的人群。艾薇公主还没有到。
「我和爱德华伯爵来自同一个地方，真令人惊讶，洛亚是那么繁华。」女人的声音像乐曲一样，有着微妙的抑扬顿挫，十分悦耳。
法尔斯轻声说：「是的，洛亚美丽得让人心碎，很多人称赞这个多次被战火摧残，依然矗立的城市。它是这个王国的王都，所有上流人士的聚集地。」他看到伊莱恩被一群女孩围住，正对他热情地说些什么，金发王子郁闷地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许久，法尔斯都没有再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几乎以为她已经走了，可是她突然又说话了。「我和爱德华从小就认识。」
「您可真幸运。」
「他的父亲是位古板的绅士，根本不喜欢迈出家门，而爱德华却很喜欢和人接触。」
「这是他受人喜爱的地方。」
「……我们在小时候还订了亲，」女人忽然说，口气中难掩羞涩。「我们准备在洛亚待一段时间后回家乡结婚。」
「您是爱德华的未婚妻啊……」法尔斯回答，黑色的眼睛却直盯着正和一个金发美人跳舞的伊莱恩。
「我喜欢他的笑容，并且等他带我离开洛亚。」那个女人的声音很缓慢，几乎让人产生在聆听吟游诗人的诗歌的错觉，「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父亲大人觉得我的婚事不应该再耽搁下去，正等着我们回去结婚呢，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也很喜欢爱德华。」
看到那金发美人笑着几乎要贴到伊莱恩怀里，法尔斯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怒，就好像有人夺走了自己的东西一样，这种怒气既让他莫名其妙，又有些为自己的风度感到羞愧。
忽然，竖琴的声音停了下来，一曲终了，那个美人不得不从伊莱恩怀里离开，但接下来是更多女孩子向英俊的二王子发出热情的邀请。
法尔斯倒了一杯蜂蜜酒，仰头喝了下去。老实说，他并不喜欢喝蜂蜜酒，虽然喝起来甜甜的，但是后劲却很强。
「我应该去找他的。」那女人说，柔柔的语气中突兀地出现一丝阴狠。
「是的。」法尔斯笑起来，用轻松地语调回应，「他一定非常爱您。」
「……他曾送给我一定白色的帽子，我非常喜欢，连他邀我到山洞里探险时也戴着。」女人的声音突地尖了起来，「可是它现在却变成了红色，怎么洗也洗不掉。」
「像您的鲜血那样的红吗？听起来非常适合您呢。」法尔斯又喝下一杯蜂蜜酒。他看到一个漂亮红发女郎用手勾着伊莱恩的脖子，两个人靠得很近，讲话的时候几乎像在亲吻。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回复了正常，宛如恋爱中的少女一般，「我能原谅背叛，因为我很爱他。」
「……希望您的选择是对的，总该有人为错误付出代价。」法尔斯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谢谢您。」
女人的话音刚落，伊莱恩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实在不喜欢跳舞，真够浪费时间的……」
「可你还是跳了。」法尔斯嘲讽，「还跳了粘巴达。」
「我没有跳粘巴达，我跳的是华尔滋。」伊莱恩表情严肃地澄清，「我四处寻找爱德华伯爵，可是根本没看到他。」
「也许……他正在忙别的事情。」法尔斯靠在花架上，这会儿想直起身来，却一阵头晕，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天哪，你怎么了？」伊莱恩急忙往前一步，伸手搂住了他。
因为来参加舞会，伊莱恩今天没有穿锁子甲，而是穿贵族爱穿的长袍，洁白的长袍边缘有着金色的花纹，衬着他的金发，显得格外闪亮。
「法尔斯？」伊莱恩搂着她，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纤细的腰。
低下头，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蜂蜜酒味，立刻翻了个白眼。这个随从居然喝了那么多的蜂蜜酒，以至于——喝醉了！
蜂蜜酒是种口感很好的酒，入口香甜，带着深浓的醇香，令人回味无穷，但是后劲太大，真不敢相信，爱德华居然用这种酒待客。
他小心地扶住法尔斯，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燥热，一低头，就看见对方白晰的皮肤因为醉酒而透出一种暧昧的粉红色。
他突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好像醉了的人是他一样。
法尔斯靠在伊莱恩的胸前，黑色的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他白晰的颊边。
「嗯……」他轻微的呻吟，为自己的不胜酒力感到苦恼，并且轻轻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过蜂蜜酒的后劲可不是他能抵抗的，它的效果甚至比魔法药剂还要明显。
伊莱恩看到法尔斯慢慢地仰起头，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反而像夜空一样晴朗。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闪耀的眼睛，就像有星辰落在里面。
想也不想地，他低头吻上他的唇，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他轻轻吻着法尔斯的唇，将舌尖侵入他柔软的口腔——他果然喝了不少蜂蜜酒，嘴里都是蜂蜜酒的香气，那种香甜的气息仿佛让他也跟着沉醉。
他的舌尖划过牙齿，沿着上颚继续深入，侵犯他柔软而脆弱的地方。
法尔斯一点力气都没有，温顺地躺在伊莱恩怀里。 他的吻。
确切地说，法尔斯连自己现在在干么都不知道，就像踩在棉花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和伊莱恩接吻。
当伊莱恩离开法尔斯的唇时，一缕暧昧的银丝更顺着法尔斯的唇角流下，仿佛一种诱惑或者邀请，希望男人继续深入。
见此美景，伊莱恩的意识也混乱了，低头又吻上法尔斯的颈侧。
他似乎在某个时刻熟悉过这个身体，想起这个身体为他带来无比的快感，甚至现在仅仅是亲吻，就能挑起那些快感的余韵。
法尔斯迷迷糊糊地被按在花架上，被动的承受另一个人的重量。
他想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点，但是脑子里却连黑魔法和白魔法都分不清楚了。
男人的手伸进他宽松的衣服里，指尖轻轻划过胸前的突起，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手指抓住对方坚实的肩膀。
迷离的目光越过金色发丝，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同样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爱德华惊恐的站在那里。
他的怀里拥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看得出来他似乎极度害怕对方，却又像是无法挣脱，只能畏惧地抱着那个女人。
法尔斯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线条精致的下巴，上半部的脸被低垂的帽沿遮住，插在红色帽子上的羽毛像一束诡异的火焰，即使燃尽了依然在跳跃。
她温顺地靠在爱德华的怀里，嘴角轻轻上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只露出白晰的手指和纤细的手腕，后面被暗红色的蕾丝覆盖，衬着皮肤，格外白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