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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王者至毒

书籍名:《演技》    作者: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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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王红朝灿十七岁,年前刚刚被皇帝赐婚,娶的是翟家三小姐。据说此次会与焕瑾王爷夫妇一同来穆家拜年,正是因为两家的王妃是亲姐妹的关系。说起来,翟家三个女儿,大小姐是元配夫人所生,二小姐和三小姐则都是另一位妾室所生,故此,虽然是三姐妹,其实亲的却只有两个,就如这次来拜年,嫁给默王爷的大小姐就没有同来。
当然,这是她们姐妹间的事,甄灿无意理会。
记忆中,红朝灿一直还是那个清早赖床,粘着兄长撒娇的八岁孩童,乍见进来的少年王爷,倒让甄灿愣了一愣,转念一想,毕竟快十年了,萧兆诚都年将而立,红朝灿怎么可能不长大?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长大后的红朝灿倒与他自己的亲兄长长得不怎么相似,反倒有几分象红朝焕,果然是堂兄弟的关系吧,站在他身后的珞王妃翟氏与红朝焕身旁的焕瑾王妃是相关四岁的姐妹,长得也颇相似,只是前后更稚嫩些,两对人往院子里一站,倒更象一家人的感觉。
请入厅内接待,宾主落座,让侍仆上了茶,穆英瑜显得还是颇沉着,笑道:“本当是我去给王爷拜年的,实在是失礼之至。”
红朝焕也笑,王妃翟二小姐则开口道:“王爷一早便与我说起跟穆掌术交情颇厚,特地前来恭贺新年,穆掌术不必客气。”
穆英瑜一怔,看了萧兆诚一眼,似乎在说原来不是来给你拜年,是给我拜年的啊?
甄灿则对他笑笑,开口应道:“哪里哪里,王爷与王妃屈尊来访,令寒舍蓬荜增辉,实是穆府之幸。”
双方都说着客气多于亲近的话,红朝焕看着萧兆诚的眼依旧阴郁冰冷,穆英瑜则略有些尴尬地陪着笑道:“朝焕……咳,焕瑾王爷客气了。”说完,看了一眼红朝灿。
珞王则显得有些拘束,他亲兄长红朝烯做皇帝的时候,因为跟太后闹僵时,他去劝过两回,结果自此被兄长厌恶,后来太后失势,珞王也渐渐懂了些事,对兄弟亲情之类的东西也寒了心,只在自己家中做个清闲无事的王爷,也不参政,也因此,后来红朝煜做了皇帝之后,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倒也没多为难,甚至还替他指了婚。
此刻,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左右,想了想后问道:“不知贞华皇姐为何不在?”
穆英瑜一愣,这才省起这位其实还是自己的小舅子!虽然对妻子多有不满,但是,对这个舅子倒是没什么恶感,便回答道:“哦,她去看望应悔侯去了,大约再过个把时辰会回来吧。”
红朝灿有些失望,看了身后的妻子一眼,珞王妃此时倒是颇伶俐,微微一笑,招手令候在门口的仆从抬进一口缸来,指着缸里的鳞光道:“这是北燕泠资江的特产北燕河豚,特地送予贵府,还望丞相笑纳。”
她说的是丞相,而不是穆掌术,这边两人便有些明白,焕瑾王是来找穆英瑜的,红朝灿则是来找萧兆诚的。
甄灿看了一眼那口缸,发现缸是双层的,夹层中放着满满的冰块,内层里则盛着清水,隐约可以看见一尾黑色的大鱼在其中游动。北燕位于同苍皇朝西北部的衡州,靠近滁州,那里有着终年不化的雪山,雪水和地下泉水汇成了泠资江,而生性喜寒的北燕河豚便生长于斯。
和那世上的河豚一样,这里的河豚也是有剧毒的,但人类依然无法抵抗它的美味,再加上这种河豚生活区域有限,数量稀少,且由于生活在寒带,肉质中有大量的脂肪,口感特别鲜美,被誉为河豚中的皇品。这样的鱼,就算是皇帝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现在,珞王送上一条活生生的来,确实是极贵重的礼物了。
“珞王美意,兆诚心领了,只是这礼……太重了。”甄灿说道,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收了一条连皇帝都不能轻易吃上的鱼,再惹上几个多嘴的,自己这日子就别想清静了。
红朝灿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便有些沮丧,看了红朝焕一眼,似想向他求助,可惜红朝焕此时两眼只顾着盯在穆英瑜身上,没空顾他,一时间竟是说不出的尴尬。
穆英瑜也明白萧兆诚的为难,当下便也帮着说道:“珞王爷的厚意,穆府上下感铭于心,只是这礼,实在不敢受。”
红朝灿见家主都发话了,更是难以下台,好在他虽是皇子,但是先帝死时他还小,恩宠什么的都还没享受几日便自己做了王,后来兄长太后又都没什么闲情理会他,造成如今也没什么皇族的架子,被如此当面拒绝竟也没生气,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堂兄。
由于穆英瑜开了口,红朝焕总算回过神来顾及到珞王,淡淡开口道:“收了吧,鱼乃余也,过年讨个口彩,泰山府上新进了四条,三条分与她们姐妹,难得灿弟有心将他们家那条送了你们,怎么也别拂了人家心意吧。”
穆英瑜叹道:“只是,陛下那儿……”
红朝焕无所谓的笑笑:“大不了,明日本王将焕瑾王府的那条献给陛下便是,这样大家都有了,总没人闲话了吧?”
穆英瑜与萧兆诚相互看看,知道这鱼是非收不可了,只得点头道谢,收了礼单。
其后,红朝焕拉着穆英瑜说要叙旧,到后院去了,甄灿没跟去,知道他是有意留红朝灿下来跟自己说事。
等穆英瑜领着红朝焕夫妇离开后,甄灿转向红朝灿道:“珞王有话此即不妨直说,兆诚必然洗耳恭听。”
红朝灿脸有些红,想了想后低声道:“既然丞相……这么说,本王……其实是替九哥前来求丞相的!”他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来说道。
甄灿一怔,他当然明白红朝灿口中的九哥是哪个,如今被贬为应悔侯,软禁在城郊的红朝烯,他想求自己什么?
红朝灿道:“我知道陛下……大皇兄恨九哥,可是九哥……呃,不,是应悔侯……毕竟是我们一脉同宗的兄弟,纵使他有错,也是无奈,当初母后专权,九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母后已然偿了她的罪过,九哥却……”说着,眼里浮出些水光来,“九哥跟我们一样,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被软禁在郊外那破宅子里,连个体己照应的都没有,这种苦叫我这做兄弟的看了,实在是心酸。”说到伤心处,抬手抹了一把泪。
甄灿看着他哭诉,心里却没有多少感动,兄弟情自然是感人,可是做了皇帝的人,拿不到主权,导致大权旁落,本身就已经是个大罪过,想想那世上古代皇帝对于手足的残忍程度,红朝煜实在算得上是个心软的了!至于郊外那破宅子,甄灿很想对面前这少年说,那幢占地百顷的“破”宅子,平民百姓吃苦耐劳,不食不眠的工作几辈子都赚不到这样一幢建筑!可惜,眼前的是个王爷,从小养尊处优,不知人间饥苦,就算跟他说了,只怕也是不会被理解的。
心里多少明白红朝烯想求什么,想来红朝煜也就是最初时的那股子恨劲,等那股劲过了,毕竟他母后和外公,死了的也活不回来,当初害他们的原凶也已经伏了罪,真要说他多么想为难自家兄弟倒也不一定。
想到此便点头道:“我明白,应悔侯的事陛下有冲动的地方,但是珞王也当明白,换个其他人在陛下当今的地位上,都没有应悔侯的存在了。”
红朝灿连忙点头:“我懂这道理,本也没想求皇兄赦了九哥的罪,九哥说了,只要皇兄念在兄弟情分上,放他离开凤都,不论哪里,他都愿意去。”
甄灿暗叹红朝烯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怕长久呆在天子脚下不得安生,想来也是,都说君王无常,谁知道哪天皇帝一个不服服要翻旧帐,到时候别说做个王侯,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既然如此,我去与陛下说说,只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可是左右不了的,还望珞王能明白。”这种事他可不敢打包票。
红朝灿自然是点头,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显是心头的重担放下了的样子,接着便说起一些两人还在帝学司时的旧事。
甄灿觉得珞王还是个相当孩子气的人,心事都放在脸上,也颇替他庆幸,只做个闲散王爷是福气,比起他那倒霉的兄长来,好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这一年是朝煜帝登基的第一个年关,所以皇帝特意放了五天大假,到了年初五才开朝。
初五这天便成了百官献礼的日子,红朝焕果然将自家的那尾北燕河豚献给了皇帝。
皇帝颇受感动,当场召来御厨,命其将河豚做成鱼羹,早朝之后,要赐于群臣分食。
红朝焕道:“陛下,河豚血、胆、内脏皆有剧毒,御厨不常料理此物,恐不能尽去其毒,还是等臣弟改日聘来懂得料理河豚的厨子再……”
皇帝一乐:“朝焕,你可别小瞧了朕的御厨啊!”
那御厨原本听焕瑾王的言语便有几分不快,一听皇帝替自己说话,顿时感动不已,伏地叩首,誓要做道令君臣叫绝的鱼羹来,以正御厨的名声。
鱼羹上来,四名宫人先行试毒,无恙。之后君臣共享鱼羹,且都赞不绝口。
甄灿心中的异样感直到此时才稍稍去了些,然而却不曾想到,一切变数皆于此时发生。
当夜,朝煜帝突感不适,一夜之间病危。
初六午时,同苍皇朝第一百四十五位皇帝红朝煜驾崩,史载:朝煜帝1736年,帝中深毒不及医,崩于睿清宫,谥号惠帝。
皇帝的突然死亡,令举国上下措手不及,而死因更是让满朝惊惶,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还在猜测之际,一向低调的焕瑾王突然发起政变。两个时辰内七万翼兵从天而降,控制了皇城内外,红朝焕夺得帝印,以先帝无嗣,诸王平庸为由,登基称帝,史称“天兵政变”。
整个事情的发生仅仅在一日之间,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甄灿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等他回过神来,红朝焕已经登上了皇位。
看着玉座上的男人,甄灿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天命果然是不能违的。
随后他发现一件事,朝臣们对于红朝煜的死除了报以惋惜的感叹之外,竟然没有多少人对他的死因提出疑虑,而帮助红朝焕政变的翼兵将领,竟是蓝庭武!对此甄灿自然明白其中原由,只是蓝庭武对红朝焕的感情,竟到了肯帮他政变的份上,还是让甄灿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为了稳定民心,红朝焕称帝后对朝中百官没有任何削免,所有人都在原来的位子上,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换了而已。
因此,萧兆诚依然是丞相,散朝后,直奔御书房,进门便怒道:“皇位你要便要了,为何还要毒死他?他尚且没有杀应悔侯,你与他一路打江山,也算同甘共苦过,于心何忍?!”
红朝焕对于萧兆诚的举止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满朝文武都吃了鱼羹,独他死了,怎见得就是我毒死了他?”
甄灿脸色铁青,却说不出所以然来,确实,如果说红朝煜是吃河豚中毒而死,可是鱼羹所有的官员都吃了,没道理都活着,偏偏他中了毒。
红朝焕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甄灿觉得仿佛当年那个骄傲自负的少年又回来了似的,只是这笑容中包含了太多恶意,以至于他心里都泛起了一阵恶寒。
“说起来既然你是注定要辅佐我的人,那我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飞天舞是太祖的绝技,那你应该也知道那时候的舞师有一种技艺叫做魅瞳吧?”他道。
甄灿一怔,确实,魅瞳是古书上记载的一种舞师的技艺,舞师可以用这技艺令台下的观众享受到有如身临其境一般的幻觉中,甄灿觉得这种技艺其实就是催眠术,只是古人不理解催眠原理,所以把这当成是某种神奇的技艺。而这种技艺在太祖之后也失传了,现世的舞师都不会魅瞳。
听他一说,甄灿失声道:“你……会魅瞳?!”
红朝焕笑:“飞天舞我都能会,区区魅瞳又怎么难得倒我?那日御厨上殿之时,我便用了魅瞳,令那御厨将河豚血清抹在皇帝用的银碗边缘……”后面的自然便不用再说,他得意的停了一下,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他,你不要忘了,他父亲杀了我父王!父债子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甄灿怒道:“什么天经地义?!先帝有那么多儿子,难道你打算一个个都杀光么?”
红朝焕看着他,眼里闪出一抹血光:“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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