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侠的收入
五百年后的凤都已有了巨大的改变，由于自惠帝之后工商业逐渐受到重视，先后开通了与艳羽湾和龙族的部分贸易关系，国家战乱减少，国库渐渐充盈，随着各类进出口贸易的发展，羽族和龙族也渐渐融入到整个同苍皇朝内，有移民也有久居的商人，这些人将羽族和龙族的文化特色带入，从沿海影响到内陆，直到这核心地带的凤都！
以往纯中式的建筑混合了羽族的圆顶或平顶的设计，而百姓们则更乐于效仿龙族对于衣饰穿着的讲究，华丽堪称历代之最。
值得注意的是，红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家用色，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中也有了红色的装点增添不少活力。
好在整个城市的大格局没有变，原有的几条主干道都还在，甄灿很轻易的就能找到记忆中的一些标志建筑，然而……
“变化很大啊……我记得这里以前是绿衣坊。”他指着绿漆斑驳的门廊，“现在竟成了学堂……”记忆在浓郁的梅香中飘入过往，似乎与那人擦肩而过只是片刻之前才发生的事。
穆英琅淡淡道：“四百年前成帝颁布禁娼令，绿衣坊被封，后来辗转换了几家主人，开过染坊，做过戏园，这学堂是八十年前由一个姓王的官员捐资创办的。”短短的一句话，光阴如梭。
走不多远，转了个弯，沿着一条东西向大道往前走，不久，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古旧的门柱，大门敞开，迎面是一块双凤浮雕碑……
这里曾经是穆术师府，后来变成了萧丞相府，再后来……
“灵修院？”甄灿皱着眉头看着门上的匾额，念道。
穆英琅轻叹了一声：“两百年前灵帝为了培养一批皇家专属的术师，特地将这里扩建后用来做为皇家术师的教所，赐名灵修院，现在灵修院的术师是空苍界内修术门派中弟子最多的一支了，就连纯青宫都无法与之相比了。”
甄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念一想道：“那你们凤池呢？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们凤池一系都是修身的，不怎么理受俗世纠葛，怎么现在好似改变了？”想到聂星之前曾想花钱请凤池的术师除妖，不由得有些奇怪。
穆英琅笑笑：“虽然是修身的没错，但偶尔接一两个凡间术师解决不了的差事赚取一些补贴一下门里的开销也不是不可以的。”
甄灿低声嘀咕了一句：“虚伪。”
穆仙人只当没听见，轻扯了他一下道：“走吧，我让茸羽预定的客栈就快到了。”
客栈叫太平，甄灿没反应直接便往里走，穆英琅跟着进去，口中随意地说道：“茸羽也太不会挑地方了，太平……我师父说你们那世上只有死人呆的地方才叫太平——太平间？”
甄灿怔了怔，脱口而出：“什么？”一闪神，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自己前生的那个世界，接着道：“哦……那个啊……”便没有继续说什么，感觉那个世界反而比空苍还要陌生了似的。
茸羽到柜台上招呼小二：“小哥，我前些日子订的两间上房，现下可备妥了？”
小二抬头一见他便笑道：“是穆公子订的房么？早收拾妥了，您几位可是现在就要入住了？”
茸羽点点头，道：“是，今日便入住。”
小二点头，转身取了两把钥匙转身向楼上唱喏：“三楼天字号上房两间……”
三楼全是天字号的房间，装修华丽整洁，还没进门甄灿就猜里面单套的空间很大，因为整个三楼只有十套上房，分别以天干中“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字来分，穆英琅订的两个套房是辛、壬紧邻的两套，到了门前，穆英琅理所当然的拉了拉甄灿：“咱们住辛字号吧。”
甄灿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茸羽见状，连忙拉着无羽道：“走，咱们住壬字号，先帮我把行李放下。”
无羽眼往这边两人身上转了两转，忽然呲牙一笑，绕开茸羽要拉自己的手，一步来到穆英琅身边一手抱住他的手臂道：“我要跟英琅仙睡一间！”
穆英琅一愣，看了一眼甄灿，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苦笑一下缩手在少年头上轻弹一下道：“出门在外，别这么孩子气。”
无羽哼了一声，眼角斜斜的看向甄灿，后者感觉到他的视线，也不生气，淡淡扯了一下嘴角对茸羽道：“咱们老相识，有年头不见了，住一间也好，叙叙旧。”茸羽一听，小脸都皱做了一堆，眼神凶凶的瞪了无羽一眼，可惜被瞪的人任是一脸任性的坏笑，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于是，穆英琅与无羽住了辛字号，茸羽与甄灿住了壬字号。
一进门，甄灿便听到茸羽长叹了一声，忍不住道：“你叹什么气？跟我住一间房这么为难么？”
茸羽看看他，摇头：“非也，我只是替英琅仙难过。”想了想又道，“你莫理会无羽那小子，他就是喜欢惹人嫌，他跟英琅仙没有那个……嗯……关系的！”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甄灿，似乎想看到他心里的什么。
甄灿一怔，抿了抿嘴，转了话题：“鬼道跟地府有区别么？”
茸羽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情愿的解释道：“鬼道是鬼族混迹的界位，与地府不一样的；鬼道的鬼族有的是天生鬼，生就的阴性种族这些鬼族一般倒是不为害的，还有些是逃出轮转的亡灵，为了修行不择手段，噬血肉，无恶不作，而地府中的鬼差其实都是仙，鬼仙是所有修仙一系的里头唯一修阴而成仙的一脉，而在地府轮转的叫魂，你不就是个补魂的鬼差么？这都不懂？”
甄灿眨眨眼，道：“我才入地府不久，没人跟我解释这个。”
“你当真不打算跟英琅仙和好了么？”茸羽问道。
“……”甄灿没有回复，径自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默默地整理起来。
包裹是聂星本尊留下的遗物，走时没有仔细查看过，现在一样样拿出来看过，甄灿发现里面居然有四五张面额四百到一千不等的银券——也就是同苍朝官方发行的纸币，这是当年萧兆诚和朝焕帝将商业国有制后策划发行的代银券经历五百年后，同苍朝已经有正规的国有银号，也就是银行，发行官方货币即——银券。
聂星随身带这么多现金，让甄灿觉得有些意外，但随后一想，这位爱当雷锋的大侠每天会送出不知道多少银子给他认为需要帮助的人，身上要是不带这么多现金只怕都不好意思吧……
除了银券之外，还有六七张通缉单，都是同苍治下各地州府对外发放的要犯通缉令，每张通缉单上的悬赏都不低，要拿的也多是些穷凶极恶之辈。由此可知，聂星的钱都是怎么来的了。
另外，包里还有两块硬纸质地的名牌，上面有人名，籍贯等一些资料，左下角都印有一枚血指印。
自朝焕帝之后同苍朝的户部就开始筹建指纹库，每个有户籍的人都必须向户部提交十指指纹，此后的婴儿出生就有指纹入库，如此经过五百年后，同苍朝的指纹库已经非常成熟且庞大，而对于这些通缉犯，如果被追捕死亡，只要拿通缉犯的名牌和任意一枚指纹交给官方，通过指纹验查后确定是犯人的，便能领到赏金，不过由于如果一旦验查后发现并非犯人的指纹，那提交人就必须承担误杀的罪名，所以一般缉拿者非到万不得已不会杀死通缉犯。记忆中这是聂星猎杀到的两名通缉要犯的东西，本来也是要活捉交给官府领赏，但是因为那两人拼死反抗，甚至用平民儿童做人质触了聂星的底线，便直接杀了，取了名牌按了指印，准备用这个向官府领赏，按记忆，这两个人都是凤都都府悬赏的要犯，也就是说只要去官府交了这两块硬纸，验证无误后便能领到赏金了。
虽然不管在过去那个世界还是在空苍界，各种武侠电视、电影、传记都看过不少，但真正体会做大侠的机会这还是第一回，虽然情绪上还没完全调整过来，但甄灿还是被这两张血腥又昂贵的硬纸给震惊了，当下便有种直奔府衙去兑现这两张硬纸的冲动。
转身就见茸羽正在将榻上的褥子拱巴拱巴，拱成一个窝的形状，不由好奇：“茸羽，你这是要干嘛？”
金衣少年一愣，似乎方才注意到自己在干什么，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支吾着道：“我……我习惯了睡在草窝里，一不小心就……”
“噗……”甄灿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像少年象松鼠一个睡在用被褥堆成的窝窝里……实在是太好笑了！
“笑什么笑？我做金背鼠做了五百年，做人才两百年，你以为习惯是那么好改的么？”少年圆圆的脸蛋气得鼓鼓的，嘟囔道。
“是是！我了解。”伸手捏了一下少年脸上鼓鼓的腮帮子，道，“我出去一下，你要休息便先休息，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回……”转身拿了那两张名牌便要出门，却被茸羽一把拉住。
“哎！你可别走！你走了英琅仙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少年急急的叫道。
甄灿一怔，才明白他误以为自己要一去不回，本想跟他解释自己只是出门去办个事就回来，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其实完全没有跟着穆英琅的理由，以现在的心情确实是分开来比较容易平静，这么想着倒忘了去说明自己的意图，愣在那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穆英琅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茸羽，你带无羽去帮我买些符纸和朱砂来吧，无羽初次来凤都，你带他多熟悉一下。”
茸羽闻言眼一亮，应了一声，放开甄灿拉开门，一溜烟跑到隔壁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无羽扭捏的埋怨声：“就这么个破城，还怕我走丢了么？要你多事！”
茸羽道：“哦，其实不是怕你走丢，是因着那卖符纸和朱砂的店铺边上就是个卖烤锦鸡的店，我这不是怕你看着了要伤心自己同类么？”
无羽哼了一声：“又在胡扯！”
两人一搭一档的出了门，下楼去了。
这边甄灿站在屋内，穆英琅站在屋外，两个相视无语。
良久，穆英琅笑了笑，轻声道：“我能进去吧？”
甄灿看了看手里的硬纸，放回包裹，转身放在床头，才回答道：“嗯，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