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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前世迷乱

书籍名:《演技》    作者: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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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甄灿走得并不快,穆英琅很快就追了上来,却并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跟在他身旁。李畅难得的没有跟无羽笑闹,只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子,心事重重地跟在甄灿身后,一言不发。
上山用的是穆飞仙的“千里行”,只一瞬眼的功夫就到了,此刻下山,甄灿没说要法术,穆英琅也不敢贸然打扰他,于是只能跟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路上走,不幸他是肉身飞升成仙,又不曾习武,光是用腿脚行走在这般陡峭不平的山路上,不一会儿便觉有些气喘,倒是甄灿借着聂星一身好轻功,对这样的路况这儿无知觉。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
走到半山,穆英琅受不住了觉得脚底又酸又疼,只得开口道:“那个……阿灿啊,是不是歇一会儿?”
甄灿停下,看了他一眼,勉强笑笑,点点头道:“哦,好。”
穆英琅连忙在山道旁捻指一变,幻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出来,道:“坐坐吧。”
甄灿犹豫了一下,事实上他并不想在这里久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逃避什么,心里一片混乱。这样的情绪并不是没有过,恍然回想起来竟是当初那个灯架掉下来那个瞬间的感受,只是那不过刹那间,而现在则是持久的纠结于心。
这边无羽忍不住道:“刚才那人又是什么人物?你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的,据我所知,龙族一生只能认一次主,难不成你例外?”
李畅看了甄灿一眼,压低了声音在无羽耳边道:“刚才那人,前世中有一世是萧哥哥喜欢的人。”
无羽皱眉:“那又如何?人死如灯灭,饮了孟婆汤,前尘尽弃,难不成你家萧哥哥还想跟那人续前缘不成?”
李畅叹气道:“不知道,他们是人,人的心思跟你我大约是不一样的……”
无羽想了想,又道:“那么,你又为何这般神色,难道你也喜欢过那人?”言语间尽浓浓的飘着些醋意,只可惜李畅此刻无心体会。
“你不知道,穆哥哥前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极好,却不知为何今生竟投生成了这样的人物。”李畅叹道。
无羽再次皱眉:“怎样的人物?还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么?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李畅看看他,苦笑了一下道:“你不懂。”无羽想反驳,被他用嘴封了唇,吻得天昏地暗后只听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懂。”
他们的对话很轻,但甄灿占着聂星一身上乘武学的便利,听力与视力都强过普通人许多,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更不好受,看了看穆英琅,见对方正一脸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想回避。
穆英琅毕竟是飞仙,只休息得片刻便恢复过来,李畅与无羽的对话自然也都听在耳中,看着甄灿难看的脸色,只能叹息,许多事他没有料到,当年的单纯,以为自己喜欢的,必然也会喜欢自己,结果却是如此,他虽也曾是凡人,但因为自小便从仙,反和无羽一样不懂人。
“那位樊教主在说谎。”穆英琅说道。
甄灿点点头:“我知道。”
穆英琅讶然:“如此,为何还要走?”
甄灿叹了口气道:“我……心乱,况且,我欠他太多,这次就权且当作是我还他一次罢。”停了一下,安慰似的笑了一下:“他毕竟只是凡人,倘若他当真要用那块玉为恶,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得逞的。”
穆英琅却道:“他的心思只怕不是为恶那么简单,我方才与他交谈几句,顺便想窥得他的心思,却发现此人心境晦暗无比,这种人在人间必是大奸大恶之徒,若还修真,必是要入魔的,不能不防呐!”
甄灿心头一震,看向穆英琅,缓缓道:“英瑜心思单纯,绝不是会入魔的人!”
穆英琅似并没因他为樊麟丘说话而动气,只是轻轻叹了一声道:“五百年,变化确实大了些。”
甄灿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却不愿去确认,紧抿了嘴不说话。
最后一行四人还是用穆英琅的千里行回到山下,甄灿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他并未跟穆英琅说的是,从走进那清峰山庄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一种令他觉得莫名的舒适的气息,这种气息在甄灿的记忆中曾经出现过一次,那是许多年前在瑾王府面对即将被邪妖侵食的孙靖聪时,然而不知为何,除了他之外,他身边另外三个明明修为都比他高的修真者竟都没有感觉到!
这说明什么甄灿再明白不过,且不去说洛沛川到底在不在清峰山庄,有一点已然很明确,魔教之中确实有邪妖存在,修为不是太低就是太高,只因他们一行三人中除了他这个修阴的鬼仙之外,其他三个修阳的修真者都没有感觉到这股邪气,而就甄灿所感觉到的气息的舒适程度来判断,无疑是后者。
甄灿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而在看到樊麟丘的那一刻,他更是确信自己不会将这个发现告诉穆英琅,因为那邪妖的气息正是从樊麟丘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不会忘记染了妖邪的孙靖聪是怎样求死,终至魂飞魄散的,那绝不应该是穆英瑜的结局,他无法接受,于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急于离开也有部分原因是怕呆得太久,被穆英琅察觉邪气。
然而,就此任由那身染妖邪的樊麟丘自生自灭,甄灿更做不到,因此,在山脚下安顿下来之后,过了几日,甄灿寻了个借口,说聂星在云州府城内的商号有买卖在他去处理,要离开几日,让穆英琅帮忙监视着魔教的动向,只带了李畅一同上路。穆英琅不疑有他,况且又有李畅这样一条神龙护佑在侧,自然也就任由他去了。
西华山位于云州境内的西侧,而云州府城在南部,虽在一个州府境内,但其实相距甚远,因此,出了客栈,到了空旷的野外,李畅很自然的要化龙身原形,想让甄灿坐在自己头上,从空中飞过去。谁知甄灿拉住他道:“我们不去云州,你随我再上山去一趟。”
李畅愣了一下,遂明白,说道:“萧哥哥想去找穆哥哥?”
甄灿点点头,道:“我……想再与他谈谈。”
李畅闷不作声,只是顺从的陪着甄灿上山,走了一段山路后,终于忍不住道:“穆哥哥……已经不是以前的穆哥哥了,你去寻他,要伤心的。”
甄灿缓缓言道:“小畅,我原是不想带你同行的,只是不想让英琅起疑。”
李畅皱眉道:“为什么,你不信我能保你周全么?”
甄灿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因为不信你,只是,我怕……怕你为了我伤害别人……”
李畅亦端正了神色道:“萧哥哥,你从未自居饲主,将我以神兽驱使,这数百年来我一直心存感激,但是,我是你御下的神兽却也是事实,保主是我的本份,也是天职,若是有人想要伤害你,我是绝不能坐视不理的。”
甄灿问道:“若是我不许你伤害那人呢?”
李畅看着甄灿,沉默了一下后回答道:“如果你说的那人是穆哥哥……我不知道。”
甄灿笑了,李畅对穆英瑜的感情如父子兄弟,对于利害间的取舍倒是与自己有着诸多雷同。拍了拍他的肩,轻轻走了声:“来,劳烦你送我上山去。”
李畅点头,身形变幻,化为一头绿龙任甄灿骑在颈背上,腾空而起,神龙聚水,西华山附近很快便下起雨来,绿龙则趁着雨云避人耳目飞上山巅。李畅并未显出完整的本相,因为此时的个头比之他在碧绮湖时要小得多,一来不想惊扰平民,二来要在山间穿行,身形太大实不方便。

再次来到清峰山庄,甄灿没有从正门进,他让李畅在山庄上空盘旋着,过了不久,便见上次那个叫香茗儿的丫头用托盘端了一碗药汁似的深褐色汤水走进山庄深处的一所半独立的宅院。
甄灿示意李畅将自己放在那院子的后侧,令他依旧以龙身盘旋在空中,不得自己招唤不许下来,然后,他还是相当谨慎的给自己加了一个咒盾术,以防妖邪攻击自己。
到了那宅子后面,运用聂星的轻功,跳上房梁隔窗听屋内的动静……
只听屋内有轻轻的压抑的痛苦呻吟,少顷,有人说话,是那香茗儿的声音:“洛护法,您将药喝了吧。”
呻吟声微止了片刻,似乎在喝药,过了一会儿香茗儿再道:“教主说,请洛护法好生享用,他过片刻就来。”说完,听得门开门关的声音,人离开了。
甄灿有些失望,原来屋里的人并非樊麟丘,但同时又有恼恨,洛沛川果然在这里!
继而,又觉得奇怪,听这呻吟声,似乎他受伤?心里好奇,忍不住从梁上的缝隙往里看,屋内家什简单,一张光板大床,无栏无幔,洛沛川身无寸缕,躺在床上,嘴角淌着缕淡褐色的药汁残痕,可他无法自己将污渍擦拭掉,因为他的双手被分别用锁镣铐铐在床头的两个脚上,上半身倒还白净,可腰部以下却是让甄灿大吃惊,洛沛川双腿曲起,以种屈辱的姿势向外大张,五谷出处截半寸余长,三指粗细的青玉物什露在体外,看不出埋多深在里面,而他那属于这人最根本的部位挺立着顶端竟插着一根女子用的垂凤簪,细长的金丝凤尾以这人最敏感的部位微微颤动,可以想见那种怎样的痛苦,难怪洛沛川发出那样的呻吟。
甄灿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脸红,他是同性恋者,但是在他的床笫经验中尚无如此惊人的体验,而洛沛川在魔教的身份不低,再听那茗香儿见怪不怪的语调,想想便能明白将他折腾至如此地步的人非那魔教教主樊麟丘莫属。

论年纪洛沛川并不年轻,但因习武的缘故,身材保养得还是相当匀称,乍看倒觉不出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人。看他当初在净月庄园时那种嚣张的态度和狠毒的手段,甄灿怎么也想不到此刻竟会看到这样的他。想不到江湖上的传言竟是真的……
那么说来,樊麟丘与洛沛川……他们是情人咯?这个想法让甄灿心里一疼,不禁自嘲,暗叹了一声,果然,穆英瑜是红朝焕的,洛沛川是樊麟丘的,他们才是生生世世与彼此爱恨纠葛的人,自己到底只是个旁观者。
正自想着,忽然听得门声又响,甄灿连忙往下看,见樊麟丘正走入屋内,他注意到,洛沛川从听到门声起全身都绷了起来,原本茫然睁着的眼里泛起浓浓的恐惧,然而其中竟又有那么一点期待,但很快他闭上了眼,口中的呻吟却大声了些。
樊麟丘进屋后并没有立刻对洛沛川说话,而是用一种几乎是欣赏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才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温柔开口:“难受么?”
洛沛川睁开眼,满目水色,哑声道:“教……主,我错了……沛川错了,请您饶我这一回吧……”
樊麟丘微微一笑:“你何错之有?我不记得了呢。”
洛沛川道:“沛川不该……私藏如意避邪玉……”
樊麟丘道:“玉你已经交给我了,我怎么会再怪罪你呢?”
洛沛川闭目,半晌,苦涩地开口:“我……我不该唤教主的名字……是……是属下逾矩……”
樊麟丘淡淡地看着他,再开口,语声仍是轻柔,却少了温度:“既然你知道,想必不会怨我咯?”
洛沛川轻叹道:“不……沛川不怨……”
樊麟丘眯眼,恢复了笑容,好似很快乐般,手指自洛沛川的额头慢慢往下划,到了关键之处,手指一挑,那垂凤簪飞快的被拨出来,洛沛川对这又惊又痛的解放猝不及防,沙哑的嗓子发出一声怪异的惊叫,喷出数股掺着血丝的白浊之物,樊麟丘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动声色,手已握住那半寸在外的青玉物什,诡异的一笑,手腕一转一送一抽,半尺长的青玉物什带着白浊和血抽了出来,洛沛川便如砧板上的鱼一般整个人弹了起来,两眼圆瞪,喉咙里发出一串咯咯声,接着重重跌落,人已昏死过去。
甄灿在梁上看得心惊肉跳,纵使曾经对红朝焕恨之入骨,却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如何报复,此刻看到他这番境遇,仍是不由得替他捏了把冷汗。反观樊麟丘,心情复杂,此人所做所为丝毫没有穆英瑜的痕迹,即使能看到那本魂,却仍然无法相信这竟真的是穆英瑜的转世。
屋内,洛沛川已昏迷,樊麟丘却并没有继续折辱他,接下来的事倒让甄灿又迷惑了,只见樊麟丘走近洛沛川,再次将手放在他额头上,却是以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眉,动作轻柔的细细描绘,倒有几分暧昧不明的味道,凝视了片刻后,他忽然转身,到屋内的一只柜子旁,打开,取了一套衣物出来,随后又到屋角取了一只铜盆,搓指念诀,竟变了一盘清水出来,他端着铜盆,来到床旁,伏身细细的为洛沛川擦身,然后着装,一切收拾停当后,他刁起昏迷中的人的腕子,略测了一下腕脉后,放下,似乎放了心,伏身在那苍白的额上轻啄了一下,然后他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如果没有看到之前的那番举动,刚才的整个过程看上去竟是那么的深情款款,令甄灿难以理解,到底这人在想什么?
见樊麟丘离开,甄灿立刻决定跟上去,此时虽是白天,但是因为天上有神龙召雨,四野的环境昏暗,他借用轻功远远地跟在樊麟丘身后,很快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到了一座大院中,这时樊麟丘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着甄灿藏身的假山方向轻笑,缓缓开口:“兆诚,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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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前尘
洛沛川在没有遇到姚岩之前并不叫洛沛川,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村子里的人说他母亲没有嫁人就大了肚子,生了个来路不明的娃儿,丢尽了女人的脸。母亲在他四岁时受不了村民的羞辱,悬了梁,从此他便开始靠跟野狗争食来活命。
遇到樊麟丘时,他已经饿了两天,无力的倒卧在路边的角落里。天下着雨,他只有七岁,却觉得活着已经太累,他并不怎么思念母亲,也不怎么恨那些村民,只是不知如何继续活。
就在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双金丝缕纹的牛皮小靴,一个孩子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爹爹,这里有个小孩子快要死掉了!”
回应孩子的声音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那声音有些冷淡:“快要饿死了罢,不知是谁家的。”停了一下,又对那孩子道,“麟丘,别看了,走。”
“爹爹,我能捡他回家么?”
“不能。”
牛皮小靴在他眼前左右蹭了蹭,终于还是渐渐的远了。
他闭上眼,有些高兴,至少曾经有人是想要“捡”他的……
脚步声离得并不是很远,又停了下来,孩子的声音道:“爹爹,我饿了。”
做父亲的似乎拿了什么递给孩子:“拿去吃吧,今日只得这个了。”
孩子不高兴的叫起来:“又是这个,我不要!又硬又干,一点味道也没有!我要吃长生阁的酱烧鸡!芙蓉羹……”
“现在没有,回到教里再说罢。”
“不行,我现在就要吃!现在就要!”孩子使起了小性子,然后……
一个大大的白白的馒头落在他眼前,那边的孩子还在闹腾着,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那个五六岁的男孩正一边扭着略有些胖的小身子向面前的男人发着脾气,一边朝他挤着眼,示意他捡那馒头。
最后,不胜其烦的男人一把将孩子抱起来,照着屁股上打了两巴掌,也不管孩子嗷嗷的哭声,大步走远了。
他捡起那个馒头,和着雨水,一口一口吃下去,这一生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
后来,他遇到了姚岩,拜师的时候,姚岩问他想学什么,他回答:“想学做酱烧鸡。”
姚岩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着摇摇头道:“为师武艺还成,厨艺……可就不行了,你若爱吃酱烧鸡,往后让家里的厨子做给你吃便是了,何必自己做。”
听到这话时,已经叫做洛沛川的孩子有些怅然,大约这辈子便要与那个小恩人就此错过了吧……这遗憾一直堆积着,直到十年后。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修文,删了些不合时宜的内容,加了个类似剧透的番外,只能这样了……
哦,说起来反正了没人看什么的,也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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