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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当成灾星扔出了婚仪所。戚葵喝了加料橙汁,被李道文揍出的伤又痛得钻心,摇摇晃晃地,半天才爬上车。
李道文笔直地坐在驾驶座,夕阳透过车窗,在他挺秀的鼻梁画下线条美好的金线。他戴上墨镜,脸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人就那么呆着,像座雕像。
戚葵想起李道文刚才与弗兰的决裂,知道这下自己只怕闯了祸。
他盯着李道文看了半天,不知怎地满心悲愤跟委屈又都淡化了,挤出个笑容试图和解:「咳,刚才就是看你不想他们结婚,我才出手的,怎么说你也帮过我,我知恩图报……咳……」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不由深呼吸一下,随即疼得龇牙咧嘴:「去机场吧,等到了英国我们好好玩,我家的床很大很舒服的。」
「……」李道文沉默着,盯着前方。
「咳,」戚葵抓耳挠腮,身上又是药又是伤,说不出的难受:「我说对你没兴趣,是气话……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上程浮的,你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滚。」
「哈?」戚葵愣住了。
「滚。」李道文低下头,沉声重复。
「喂,」戚葵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去抓李道文的手腕,笑得非常勉强:「别这么不识好歹。」
「滚。」
李道文反手掐住戚葵脖子,连头都不回,按键开了驾驶副座的门,稍微用力,把戚葵推出去。戚葵受了伤,又猝不及防,一个筋斗滚下去,侧肋重重撞在沙石地上,疼得脸色惨白,叫都叫不出来。
李道文关上车门,隔着墨镜看了戚葵一眼,发动汽车,从他身边驶出去。
他藏在方向盘下面的双腿微微发抖,等车子开出停车场,才有两道眼泪从墨镜下淌出来,流进他嘴角里。
戚葵趴在地上,听着轮胎辗压过碎石的声音,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计程车到了机场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往伦敦的航班。尽管哮喘得满脸通红,但在机场药店买了点急救药吞下去,竟也混过安检,进了登机口。
戚葵将怀中李道文的机票与护照掏出来,反复端详。
李道文在护照上的照片被防伪浮水印搞得有点模糊,把他脸上那些英挺深刻的线条弄得柔和了许多,板着脸的样子简直就像另一个人。
戚葵轻轻摩挲护照上的李道文,楞了半晌,眼泪「叭」地打在照片上。
他总算想清楚,自己不过是李道文快溺死时一把抓住的稻草,只是他抓得那样紧,以至于稻草洋洋自得,把自己当成了顶梁大柱。但稻草就是稻草,人家抓来的容易,要丢弃也一样毫不费力气,打一拳推出去也就推出去了,根本不算什么的。
心里木木的没有知觉,身上又痒又热地起了风疹,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该死的过敏反应──戚葵垂下双眼跟自己轻轻笑笑,把李道文的护照按在胸口,努力深呼吸一下,随即把护照连同李道文的机票一同丢进了垃圾箱。
飞机呼啸着攀升,戚葵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旁空荡荡的。他盯紧云层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扔了那个人的一切,他的面孔却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操!」戚葵无可奈何,喝了几杯烈酒后便冲着飞机气窗拳打脚踢,越踢越不解恨,索性一边咒骂一边使出蛮力摔打周围的一切。
等被大群空服员当成疯子合力按在地上,他终于忍不住用额头抵着地毯失声痛哭。
在飞机上发疯的结果就是病况恶化,一降落就昏迷着被当成恐怖分子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