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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想一想,回到桌边,把李道文手机里面自己的电话号码、简讯记录以及联系方式一条条地全删除了个干净,就好像两人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似的。
「就这样了。」
他放下手机,轻轻带上大门,离开了荷兰。
回到英国后,戚葵换了手机号码,还搬了家。
把新号码散出去给以前玩伴时,他不止一次被人打趣,说该不会是在躲哪位热情的追求者。
戚葵只能苦笑。
虽然删了李道文手机里的所有联系记录,但他自己手机里却满满的都是回忆。
他没日没夜地一条条翻看所有与李道文的来往联系,一想到两人背靠背地坐在长沙发上,还互发肉麻简讯调情的样子,就忍不住眼睛发热。
他死气沉沉,对猎艳搞一夜情也突然兴趣全失,就算喝了催情剂都软绵绵地拿不出热情来。发展到最后,连家也无法再回,因为只要看到那张李道文躺过的、很大很舒服的床,人就会像被鬼魂缠住一样,楞在原地全身起满鸡皮疙瘩,从心底凉到足尖去。
他的消沉令王叔忧心忡忡,连着找了多位心理医师来开导。
戚葵一开始还颇为抗拒,但被王叔好好训斥后便痛定思痛,相信日子的确不能再这么过。
他毕竟还年轻,痛得越重越想早点痊愈,决定一切都照医师的指示办,把所有关于李道文的记忆都尽量抹杀掉。
——其实他也没太多时间能浪费在哀悼初恋的惨败之上。从父亲那里新继承的几家公司都等着他出面说话,而戚家上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容不得人有一分松懈。
他虽吊儿郎当的,之前却也在伦敦大学读了四年经济管理,只是因为太贪玩所以拖了一年都没做完毕业论文。
现在形势容不得他再娇滴滴地当个花花公子,于是也就咬牙以实际操作验证理论,听从王叔的安排到苏格兰的子公司实习,好把毕业专题赶出来。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毕业指日可待,戚葵发现自己居然得了散光。
生平第一次带上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地提着公事包在镜子前照照,无论如何都认不出自己来。
他身上那些多年玩耍养出来的骄纵跳脱,仿佛一夜间就被洗净,变成了个清秀白晰的年轻人,高挑地端着肩膀,神情里总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好像有满心的话却找不到人倾诉似的。
王叔对戚葵的变化如获至宝,甚至异想天开地打算将他的性向导正,在英国就地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过「正常的」成功生意人的日子。
戚葵不置可否,在王叔督促下跟其中两位出去玩了几次,对方对他印象都很不错。
王叔闻讯兴高采烈,认为照这个趋势,戚葵过些日子说不定真有可能「回归正道」。而戚葵却越发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滑稽剧。
于是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任由王叔为他挑选相亲对象。毕竟长夜漫漫,将来的日子能有个人抱着睡觉总是好的。
他对女友候选人也完全不挑剔,只要名字里多少有类似个「文」字的发音就行,至少将来在床上叫错名字的时候会比较容易敷衍过去——因为他这些天仍夜夜梦见李道文,也不只一次在午夜翻身的时候脱口而出呼唤那个人。
转眼到了夏天,戚葵接到堂弟小蒙与羽田雅人的结婚请柬时,觉得恍如隔世。等抵达荷兰,站在婚仪所大门口的时候,还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因为是秘密结婚,所以只请了极少的几位亲密朋友观礼。而羽田悠人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必须滞留在印尼,只打了电话致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