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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籍名:《沽肉记》    作者: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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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李阿乱和赵子胆送走了高屠户,正计较营生,忽有人一路打斗,径往此处投来。李赵二人睁眼观看,见是二人,一个使一柄金晃晃的九环大砍刀,另一个使一口银灿灿的宝剑,一刀一剑挥舞开来,漫天树叶乱飞,刀剑相交,叮叮当当,宛如暴雨中两军酣战,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赵子胆见了此等威势,哪还顾得上做那骗钱生意,缩在棵大树后面矮着身子,恨不得拔脚就走回家中,再吃些压惊的酒儿,只腿软了,挪不动步子。李阿乱看得眼花缭乱,颇有热血沸腾之意,思量上次那麻脸贼汉子,必定武功不如这二人,若也学得这两位剑侠一般的人物几分本事,便要去访到那直娘贼,揍得他只有出的气儿,没有入的气儿。
  李赵两人各有各的心思,那使刀的忽然卖个破绽,托地一声跳出圈子,大声道:“纪贤弟且慢!”
  
  那使剑的也跳开些,横剑摆了个苍松迎客的姿势,另一手在胸前捏了个剑诀,也轻声道:“胜负未分,如此罢手,莫非龙贤弟要拱手称败了末?”
  那姓龙的嗽一声,道:“纪贤弟此言差矣。只是今年家中有事,不比往年能拖个十天半月,但求速战速决。”
  那姓纪的双眉一挑,柔声道:“此约由来已久,纵有天大格事体,也是耐家务事,与我何干?勿得要早些料理,临末叫急,定是托辞嗄?”
  那姓龙的却将刀一丢,满脸无赖之相,道:“今日定要分出个胜负,否则明年龙家却要换个掌门弟子,与纪贤弟你厮杀了。”
  那姓纪的眉头又跳了一跳,脸色愈沉,拖长了声音道:“阿唷!龙贤弟,既是这等大事,耐乖乖认输阿好?说起来龙贤弟惫懒刁钻,贼吊呣咄,门中大事拎弗清,掌门弟子做仔不对头,也想当然哉!”
  
  两下里罢手对答,那姓龙的说话略带些蜀地川音,那姓纪的却咬字偏软,官话中不时夹杂些吴越之调,听得李赵二人一愣一愣,半通不通,不知这两位侠士,为何跑到这荆南一带争斗。
  
  这二人却颇有些来头,祖上也曾论交,当时纵横江湖,一刀一剑并称金刀银剑,其后不知为了甚么交恶,大打出手,遂成了对头。那金刀龙氏一向在蜀中盘踞,银剑纪氏却在太湖之畔颇有几处田庄,于是两人订了门下子弟每年比武的约定,传到此时,已经是第四代。
  这龙氏第四代掌门弟子乃是长房嫡孙,江湖上都道是蜀中金刀龙大郎,纪氏第四代却是庶出的一个子弟拔得头筹,族中排行第二十一,人都称姑苏银剑纪少侠,两人道上行走,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有些恩怨,自从接了掌门弟子之位,每年遵着祖训,只在洞庭湖畔比试。
  他二人年纪相当,素有过节,也不愿互叙庚齿,都只管对方叫贤弟,每年比试莫不挖空了心思要胜对方一头,轻功暗器,拳脚兵刃,到后来还要比些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再三五不时拼几次酒,是以比上一两个月也无甚稀奇。这一年却是开场就比轻功,两人一日一夜向西奔开数百里,这才撞入酒肉林,迎头碰上了李阿乱和赵子胆。
  
  龙大郎果是门中有事,先引着纪少侠赶了几百里路,这才发话说要今日赛出个结果。他性本滑脱,口舌又利索,只说非走不可,伸出头去要赌砍头,谁先砍下头便算谁赢。
  纪少侠也熟知对方性子,岂肯与他对赌,只是毕竟面皮薄些,一来二去,被他说得火气上窜,气得只是跳脚儿,只是口中话儿说得依旧软绵绵,丝毫不似个赌斗的样子。
  
  赵子胆听得久了,渐渐醒过味来,忽然心中灵光一现,想道:天舍与这等良机,却把三郎推上去,大家欢喜我发财。他一想到发财二字,腿也不软麻了,心也不跳了,腰也挺了,从藏身的树后蹩出来,向着二人正中的一块空地端端正正唱了一个肥喏,朗声道:“两位大侠请了。”
  
  龙纪二人都是江湖好手,自然晓得有人先在这里,只是他二人自恃武艺高强,混没把旁的人放在眼里,此时见有个人跳出来,俱是一惊,各自暗道:莫非藏了个高手在这里,怎地丝毫没察觉到?看这人眼神混浊,步履蹒跚,难不成是故意装作寒酸模样,其实已经神功内敛,才有这般境地。
  
  龙纪二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收了那等轻视之心,和和气气还了礼。
  龙大郎一扫赵子胆身后还有个人,抱拳道:“两位英雄,不才与纪贤弟打得兴发,贸入林中,倒唐突了,请问有何指教?”
  纪少侠也跟着一拱手,顺直了舌头道:“在下与龙贤弟叨扰哉。”
  
  赵子胆直起腰来,不慌不忙,只问两位高姓大名,为何在此争斗,又是那龙大郎答道:“不才蜀中金刀龙大郎,这位乃是姑苏银剑纪贤弟,不才二人每年此时,例行有一场比试,叨扰两位英雄了。”
  赵子胆翘起嘴角,轻笑一声,道:“刚才小弟听龙兄纪兄讲话,也略知事情始末。小弟这里倒有一个好法子,管教二位一天之内,定分出胜负。”
  此言一出,不但龙纪二侠,李阿乱听着也惊,心下寻摸道:有比赌砍头更好的法子,俺竟不知!
  赵子胆早已回手拖住他臂膀,望身前一推,口内大声道:“两位俱是真英雄,要比个胜负,自然不能使那寻常的手段。我这兄弟,专会品度豪杰,但有那表面人才,内里草包的,只在我这兄弟手里走一遭,只半刻便败下阵来,不是好汉。”说着又向李阿乱道:“兄弟,这番辛苦你,替他二人定个胜负,明日花红表礼,摆酒请你哩!”
  
  李阿乱咦了一声,道:“俺怎定得?”赵子胆忙将他口一掩,附耳道:“你就只当寻常结伴客人料理,少不得双份的赏银。”
  李阿乱这里还糊涂着,那边龙大郎早觑见李阿乱身上还捆着不少绊索儿,旁边树上的字儿,现在也看清了,恰是“肉肥价贱,三十三文一片”,那中间一个“三”一个“拾”,笔画格外与众不同,越发透着这十个大字的古怪之处。
  饶是龙大郎颇有几分见识,也不明白此句所指,旁边纪少侠按捺不住,手按剑柄问道:“耐说格末比,是与俚比内力?”
  
  赵子胆见龙大郎默不作声,纪少侠满脸狐疑之色,两相权益之下,干脆拉住龙大郎,咬住耳朵唧唧咕咕说个清楚。龙大郎半日做不得声,猛然间放声大笑,道:“这个好!纪贤弟,你敢不敢与我比与汉子睡?”
  
  纪少侠脸作土色,结结巴巴道:“同、同耐困觉?”
  
  龙大郎一指李阿乱道:“不是同我,却是同他。这般比试,看谁先泄了,方显赢家的本事!”
  
  纪少侠听得这等荒谬绝伦的法子,倒舒一口气,展眉道:“好!来哚来哉,怕耐怎地!便比与俚困觉!”
  
  龙大郎也是个豪杰,拿话激住了纪少侠,恐事有变,腰间解下汗巾儿来,就要行事。纪少侠一口气憋在胸口,也不好推辞,袖内捡出块银子,丢与赵子胆,只说求英雄做个见证哉。
  赵子胆见那整整一锭元宝,足有三两往上,实是一注横财,笑得眼也没了,揣起来谢了又谢,递上布巾器具,自去把风不提。
  
  此时李阿乱还未醒过味儿,早被两个大侠扯住手脚,直嚷着睡个胜负出来。他二人俱都年轻气盛,岂肯相让,纪少侠先弄醒了腰间家传的银剑,望李阿乱身下只一插,插了半截进去。他不识好歹,只当汉子和妇人一样睡法,幸好李阿乱幸好之前经过高屠户一手,略松了些儿,否则这一捅之下,两个都伤。龙大郎在一边看着只发笑,忙将自家嫡传的金刀同李阿乱的肉刀握在一处,狠命搓了搓,两刀便如同炉上烧热了一般,滚烫通红,一只手都攥不过来。
  李阿乱这次双手没被绑,却觉得浑身不甚对劲儿,若要护着前面自家刀儿,后面屁股硬被戳进一截儿,还在不停往里挤,若要双手去捂屁股,前面又被揉得生痛,真个叫“双拳难敌四手”,不是耍子。
  
  当下二人一前一后,各逞威风,不一忽又换手再战,直把李阿乱作个射箭的草垛,张着两张天生的肉弓,顿时万箭齐发,一箭胜过一箭,快狠稳准,次次都中,正是:高手中间争高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李阿乱终于认真乱挣,却哪里抵得过两个身怀上乘武功的侠客,纪少侠做得性发不耐,顺着李阿乱挥舞的上臂只一捏,捏得李阿乱直着嗓子大叫,臂骨几被捏断。
  龙大郎已有三回险险泄了,浑身如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寻思着纪少侠平日素少沾女色,怎么耐性之强,倒胜过自己,须得想个法儿,用计赚了胜负。
  他见李阿乱挺着身子,下面含着纪少侠那物,吞吐不止,滑溜溜搭下些粘浆来,伸手去按。纪少侠正闭眼狠干,忽觉着下面有几根手指乱摸,忙半睁了眼,恶狠狠道:“耐作死嗄!勿要动!”
  龙大郎见他双眼半合,略有水色,瞧着与平日斗狠赌胜,分外地不同,不由心中一荡,更想做成这“双龙入水”的把戏,手指却顺着滑进去,道:“贤弟,你让一让,我们好一处歇哩!”
  说着将李阿乱身子只一捺,自己往前一凑,隔着人压得纪少侠动弹不得,自己那一根儿贴缝儿便望里搠。李阿乱只觉得又有硬硬的一物闯将进来,忙将身子一扭,龙大郎趁着他这一扭伸掌把住纪少侠后脑,隔着堵肉墙便亲了下去。
  纪少侠哪料得这等后招,缩身要退,哪退的了半寸,口舌间被他轻薄着,下面还被金刀抵住,硬要将刀剑塞在一个肉鞘里,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伸双指去剜龙大郎招子。
  他挟气而击,龙大郎早避了开去,将中间肉墙往右一推,那双指噗地一声戳在李阿乱肩上,就是两个血道子。龙大郎闷笑一声,偏头咬在李阿乱左肩,辣辣地又是一口血印子。可怜李阿乱双肩受创,剧痛难熬,下面的苦楚反被忘了片刻,一失神间,早被两支棒儿穿肠而过。
  正是:都倒是双龙入水,怎料得刀剑合璧。
  
  毕竟李阿乱怎生脱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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