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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鲜币)『帝王受 生子』第七十六章

书籍名:《月华三千》    作者:风烟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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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请您服下这碗安胎药……」乾玄殿内,薛承远手中端著散著热气的药碗坐在床榻前,对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定祯轻声道。
  自从送慕容定祯由云銮殿回到这寝宫,诊治了将近两个时辰左右,才好不容易将慕容定祯难耐的腹痛稳住,而这时天色也快亮了。薛承远又细心调制了些安胎的汤药,侍奉著慕容定祯在睡前服下,以安保胎气。
  慕容定祯靠在软枕上,虚弱的淡淡点头,接过了药碗,喝了几口後又轻轻抚著高耸的腹部,觉得已经并无大碍,才张口道:「传宇扬过来。」
  「皇上,这可是为了卓允嘉的事?」薛承远看著慕容定祯忧心落寞的神色,问道。
  「是」慕容定祯承认,又伤感的道:「朕这一生欠他们卓家的够多了,今日卓允嘉来求朕救他的妻儿,朕又怎能不救?」
  昨日夜里慕容定祯是被卓允嘉那句话激怒了,可真到平静之後细细想来慕容定祯却只觉得内疚和不忍心,即便如今他是天下至尊的帝王,他也无法这样对待一个曾经那麽珍爱自己的人。
  「唉……」薛承远长叹一声,将药碗递给了曾钦格,分外小心的扶著慕容定祯躺了下来後又为慕容定祯切脉详查了一次,确定他和腹中胎儿都安然无恙,才略微觉得放心些。
  最近出的这许多事情,让薛承远侍奉产前的慕容定祯真是如履薄冰般。
  在殿堂上慕容定祯说的是气话,这薛承远听的出来,但慕容定祯此时复杂不堪的心境他却真的难以体会,於是只能道:「皇上临产将近,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和腹中的皇子。」
  慕容定祯微扬唇角的默然苦笑,爱惜又有什麽用?虽然身为帝王,很多年了,他却都找不到一种叫做「活著」的感觉,这样的日子……,罢了。
  「皇上是否真的执意关押卓允嘉?」薛承远自是明白慕容定祯不会杀卓允嘉,可是否真有意关押,他却拿不准。
  慕容定祯并没有需要过多思虑,缓声回道:「朕原本是想留他在京城一些日子,眼下南疆战乱,慕容无涧既然有心陷他於不义,危难当头自然也会对他起有歹心,朕怎能坐视不管?」
  「臣想今时今日卓允嘉能为慕容无涧所用的并不多,或许慕容无涧的用意还是在激怒皇上,以折损皇上临产之身」薛承远揣测道。
  「那他可以如愿了」慕容定祯睁开了疲惫微红的眼帘,轻抚著腹部叹道:「虽已时过境迁,朕却还是很心痛,心痛於这诸多的不得已……」
  「皇上著实无需自责」薛承远温声安慰道,接著又道:「臣想卓允嘉是个有情之人,定会理解皇上的难处和苦衷,眼下皇上还是好好保重龙体,不要再过多伤神思虑。」
  「去传宇扬速来见朕,朕还有好些事需要吩咐」慕容定祯又觉得腹中有些抽痛,略微皱眉道。
  「是,皇上,您先歇著,臣这就去传」薛承远将锦帐挂了起来,沈声回道。
  约有一个时辰後,程宇扬领命速来乾玄殿参见慕容定祯,同时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什麽?!」慕容定祯听闻後猛的撑起了沈重的身子,心里瞬间像破碎了一般,惊道。
  「臣所言属实」程宇扬跪在离床榻很远的地上,冷静的复述道:「在今日押解卓允嘉回到牢房时,卓允嘉突然呕出了几口黑血,整个人随即倒在了地上,全身冰冷抽搐。臣立即委派随行请了几位军医前来诊治,几名军医均禀报说卓允嘉身患恶疾,大概时日无多。」
  来的一路上程宇扬一直在犹豫是否应当如实将这个消息禀奏慕容定祯,夜里在云銮殿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以慕容定祯此刻的临产之身是否能够承受这接踵而来的打击,程宇扬真的没有把握。可是,关於卓允嘉这个人的事,在慕容定祯面前程宇扬实在不敢擅作主张,有任何欺瞒。
  「呃……」慕容定祯用手压住胎动躁乱的腹部,立即掀开了被褥,侧过身子要下床。
  「皇上,您这是要干什麽啊……」曾钦格慌忙上去扶住了慕容定祯摇摇晃晃的身子,心痛的道。
  「……,朕要去看他」慕容定祯坐了起来,喘息著强撑道。
  「皇上,让臣先去,您现在有孕体虚,既然卓允嘉患有恶疾,如若过给了皇上您,怕是会更加难办」薛承远跪下劝谏请命,在还不清楚卓允嘉到底患有何种恶疾之前,他不想让即将临产的慕容定祯贸然前去探病。
  「怎麽会是这样……?」慕容定祯强忍著情绪,回想到云銮殿上卓允嘉不断向自己的请求,颤颤的呢喃道:「他这次前来郢庭,居然是在向朕……托孤吗?」
  此时怀著即将足月的胎儿,身子异常敏感虚弱,也让慕容定祯在心灵上渐渐觉得不堪负荷,再也难以承受这内忧外患不停侵袭而来的各种打击。
  「皇上,臣就去牢房为卓允嘉诊治,之後臣会立即前来奏报详情,您千万别著急」见慕容定祯扶著床榻,失神颤抖的不发一语,薛承远也不再多说无益之话,只能对著曾钦格嘱咐道:「好好侍奉皇上。」
  「奴才会的,薛大人」曾钦格领命道。
  
  郢庭城北的军界牢房中,薛承远正神色凝重的在为已经昏迷不醒的卓允嘉切脉。
  「承远,卓大人这是……?」程宇扬也站在一旁关切的询问道。
  虽说这几日因形势所逼而关押著卓允嘉,程宇扬却从未对卓允嘉施用过刑罚,而夜里慕容定祯一怒之下说出了凌迟处死卓允嘉的话,程宇扬也并没有当真,就以他对慕容定祯这麽多年的了解,他不信慕容定祯会有心如此对待卓允嘉。
  因此,卓允嘉突然重病不支的倒在牢房之内,实在是让所有人感到吃惊。
  薛承远抬手示意让程宇扬先别多问,还是自顾自的仔细为卓允嘉诊脉。许久之後,薛承远才起身道:「卓允嘉此次回郢庭可跟有随从?」
  「当日在齐来客栈曾搜捕过一人,名为秦锐」程宇扬点头道。
  「速派人带他过来,我有话要问,再有……」薛承远正要开口再说时,牢房入口就传来了宫侍吊著嗓子的传唤声:「皇上驾到!」
  薛承远与程宇扬两人眼神一窒,连忙都走出了牢房拘室,快步迎了上去。
  慕容定祯还是来了,或许这也都在薛承远和程宇扬的意料之内,他终究是放不下重病的卓允嘉。
  「皇上!」牢房幽长狭窄的过道中,薛承远快步走上前去掺扶住刚刚进来身披斗篷,脸色苍白憔悴的慕容定祯。
  这些日子慕容定祯一直没有能够好好的休养身子,体况也因临盆将近而越来越虚弱,又挺著耸起圆隆的肚子,甚至连步伐都迈不稳了。
  「朕没事」慕容定祯知道薛承远紧张自己,於是淡淡的道,与薛承远一同向过道尽头的拘室走去,又问:「他怎麽样了?」
  「在昏迷之中,臣刚吩咐下人传令卓允嘉的随从立即前来,以便询问详情」薛承远如实回禀道。
  「扶朕去看看他」慕容定祯道。
  「是,皇上。」
  走进拘室,程宇扬挥退了所有随从,待到曾钦格将柔软的御垫放在坚硬的石塌上,慕容定祯扶著腰缓缓的坐了下来。
  经过了一路难忍的颠簸,终於能再次在卓允嘉的身边坐下,慕容定祯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内心的感触。幽暗的灯火映照下,时光仿佛又一次穿梭到七年前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静坐在重病沈睡著的卓允嘉身旁,陪伴著他。
  「他患了什麽病?」慕容定祯还是直直的望著卓允嘉的轮廓,没有转头的问道。
  「臣还不能够确诊,但以他的状况来看,如果臣猜的没错则应当是一种罕见的恶疾」薛承远恭敬的答道。
  慕容定祯显然已经不像在寝宫时的那般震惊和激动,而在这一大群随从面前他也不能够过分显示出自己的脆弱与担忧,只是冷声道:「那朕就在这等著,直到你能确诊为止」,说著又对身边的曾钦格吩咐道:「将带来的被褥都拿上来,给他换上。」
  「奴才遵旨」曾钦格应声回道,招手让身後几个托著全新锦缎被的宫侍褥走进了拘室,迅速为昏迷中的卓允嘉换好。
  不久之後,秦锐也被押送了过来,这虽已不是秦锐第一次见慕容定祯,但今非昔比,慕容定祯已是如今天云国的至尊帝王。
  慕容定祯神色凛冽并不言语,或许也因为怀胎不适不愿多说,只是坐在拘室里的檀木椅上,看著薛承远对秦锐发问。
  「你与卓允嘉此次可是从北疆直接返回郢庭?」薛承远见人已带到,便不做耽搁张口问道。
  「是,大人。」
  「那你可知卓允嘉身患重疾?」
  「……」秦锐留著泪,重重的摇头道:「若是在下提早知道,一定不会任由主子如此千里奔波。」
  「你们是从北疆哪里返回的?」薛承远接著道。
  「库德城」秦锐回道,又抬起了头望向坐在前方的慕容定祯,恳求道:「五年前,主子派遣在下与弟兄几个前去慕容无涧府上换改身份查探消息,这几年来慕容无涧从汪家倾轧豪夺去了不少银两,主子念在能让南疆太平长久,消磨慕容无涧造反朝廷的心意上,还是尽量的给予。但主子从未有谋反之心,还望皇上明察!」
  慕容定祯虽不言语,唇角却还是有些微微的抽动,时下让他担忧的只有卓允嘉的病情,而非什麽谋反,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如今和卓允嘉的性命比起来,显得这样荒谬而且不值一提。
  「库德城……」薛承远沈思片刻,又回到了石塌旁,轻轻掀开了卓允嘉的蓝色布衫,只见卓允嘉胸腹上已经扩散开了大片大片的灰色雪花形印迹,叹了口气淡声道:「皇上,我想卓允嘉早已知晓自己的病况,所以才愿在临死前拼上这条性命前来郢庭见您。」
  慕容定祯听到薛承远这样说後,再也不想顾及自己此时在多少人的注视之中,强忍下了眼中的滚烫湿盈,艰难的站起了身子走到躺卧著的卓允嘉身边,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想抚摸卓允嘉的面庞,一边哽咽轻声道:「真是个傻子……」
  「皇上,别」薛承远迅速的伸过了手,拉住慕容定祯的手臂,制止了他,道:「臣可以确定,卓允嘉患了『寒血症』,皇上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千万小心,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寒血症?!」慕容定祯的手臂一僵,充满冷意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薛承远。
  「对」薛承远扶著慕容定祯走到桌前坐下,道:「皇上,能否先让这一干人等退下,再让臣详细说来。」
  「都下去」慕容定祯点头道,抬手挥退所有随从。
  「皇上,您喝点热的参茶」曾钦格递上了温热暖身的参茶後,也退到了一边,静听薛承远与慕容定祯的详谈。
  「皇上可曾有听闻过这『寒血症』?」薛承远开口道。
  「有,当年曾听二哥说过,北疆之内曾因此病而死人无数」慕容定祯不禁勾起了往日玄仁年少时的回忆。
  「对,就是这恶疾,曾传闻源於大梁,病发於血液,患病後浑身血液将如冰一般凝结,而且相传世间无药可医」薛承远缓缓说来,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卓允嘉又道:「臣想若不是因为卓允嘉体内内力深厚,他恐怕根本撑不回郢庭活著见到皇上。」
  「朕这就去派人送信去二哥那里,询问可有医治这『寒血症』的方法」慕容定祯豪不犹豫的道。
  「来不及了,卓允嘉的大限已至,也应该就这五日之内的事了,而这世间迄今根本没有医治此病的良药」薛承远劝阻道。
  「朕不信,就没有办法能救他……」慕容定祯心痛难当的撑起了身子,怒道。
  等了他七年,难道就是要等著看他死在自己面前吗?慕容定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纳这麽残忍的事实。
  「皇上」看著慕容定祯捂著腹部疼痛的咬牙喘息,眼眶湿红,薛承远忙站起来扶住了他,「皇上,您别动气,胎息不稳只会让您更加疼痛难耐。」
  「承远……,这麽多年朕一直最信赖的就是你,你学识渊博,告诉朕,当真没有办法能够救他?」慕容定祯侧过头,注视著薛承远语调悲伤的问道。
  「皇上,您可知这『寒血症』因何而来?」薛承远扶著慕容定祯又一次坐下後,轻问道。
  「朕不知」慕容定祯心力憔悴的叹道。
  「这『寒血症』曾源於一种大梁宫廷内配制的毒剂。」
  「既是毒症,便必有解毒相克的方法」慕容定祯眼含期望的道。
  「对,皇上所言甚是」薛承远肯定的点头道,顿了一下又道:「但皇上可知为何大梁宫廷内会有人曾配制如此毒剂?」
  慕容定祯轻抚著腹部,想想这宫廷之内百般龌蹉的勾心斗角,只是凄凉的苦笑道:「心怀叵测因而下毒谋害?」
  「不是,只为了试探相爱之人是否真心」薛承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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