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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建

书籍名:《妖帝的冰龙情人》    作者:风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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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敲了十二下,王殿的十二扇朱漆大门次第打开。丰厚的阳光有力地照在殿前的青砖地上,让过于洁净光滑的砖面顽皮地反射出它的光箭,肆无忌惮地攻击着每个踏过它们身体的人。

「准备好了吗?」前面引路的小妖小声地问紧随其后的人。

「麻烦小哥了。」清朗而柔和的声音,如山泉淙淙,可以涤荡魂魄一般。年轻的小妖脸红了一下,偷眼看着他。呀,每次看都会心跳不受控啊!只是瞄了一眼,脸上的红晕就爬到了耳根,还是别看了。

再怎么动心的美人,也是龙界来的交换生。看起来是个身份极高贵的,又岂是他们这种低等的妖族可以觊觎得起的。安定一下心神,小妖小心地引着他从王殿的正门进去。

脚踏入的那一刻,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稍微有一点紧张。数百的妖族贵冑都在,显见此次妖界对龙界所来的交换生礼遇颇高。定了定神,他脸上带着微笑,在所有审视、赞美、猜疑、好奇的目光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衡清郡王?」在众多的贵臣之中,走出一位黑袍乌冠的青年。面容俊美,神情冷漠。

「是!」刚应了一声,他就愣住了。

相似的眉眼和熟悉的气度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抽痛了起来。

重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丽,举止文雅的龙界交换生心里突然一动。对方那一时迷惑而显得有些痛苦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眼角余光扫了扫,果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涵光有些发白的脸色。

「陛下升殿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一起转向高高在上的王座。

空气出现一瞬间的扭动,一个身影由模糊到清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仿佛空气变成了厚重的大锤,直直地压在了他的胸口,天旋地转,脑中再也没了别的思想。就连周围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眼中,只有那个黑色王袍下裹着的男人。

「陛下,这位是此次龙界来的交换生,龙界的衡清郡王殿下。龙帝陛下说,龙界一位交换生就够了,因为最近龙帝身体微恙,所以想让陛下等衡清郡王从妖界回去,再让妖界的交换生过去。」

他看见,那个万人之上,龙姿凤仪的妖帝突然站了起来,双手伏着案身体向前倾出,脸上浮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

「衡清……郡王?」

被他的视线所吸引,他向前冲了几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

酸热顿时涌入他的眼眶。

「海……海青……」

妖帝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表情温柔,眼神却犀利。

「海青?海青……真是好名字。」

寒意从后脊升起,莫名的恐惧感将之前的惊喜冲淡,海青看着王座上的男人,这突兀的陌生感究竟从何而来?

「重华?」他有些不确定地轻呼出声。

「哦?」发出意思不明的声问,重华挑起了眉,「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重华!」海青紧向前几步,几乎是扑到王座的案前,语气中满是急切,「你去了哪里?究竟去了哪里?」

重华眯起了眼,一把抓住了海青的手。温暖,柔软,与记忆中的触感完全相同。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想要压倒他的欲望席卷而至,让他为管不住自己的冲动而恼怒之极。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阴恻恻地咬着字,重华的眼中燃起了危险的火花。

「问我?」海青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一直在等你……等……」然后他惊恐地发现,没有了声音。

「我不会再听你说的任何一个字!」重华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直视,「该死的,你也不配再看到我。」

随着重华的话,海青的眼前失去了一切光亮。

海青挣扎着,双手在空中乱舞,却没有任何声音。

重容的脸色一变,冲上去拉住了重华的手。

「陛下,不要乱来,他是龙界的郡王,也是受蓬莱保护的交换生!」

重华邪邪一笑,将重容的手弹开:「妖界里,我说了算!你给我让开!」

将海青还在挣扎的身体从案前提了起来,重华将人抱着,什么交待也没有,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刚刚还是静悄悄的大殿一下子沸腾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

「好像他们相识……」

「可是……陛下的那种表情,好像要把人掐死一样。」

「如果这位龙界的郡王真地被陛下杀了,那龙界和妖界不是立刻就会开战?」

「涵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凑到涵光身前的燕小楼抬手摸了摸涵光的额头,「病了?」

涵光愣愣地站着,看着空荡荡的王座,一句话也说不出。


海青缓缓睁开眼睛,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耳边,水漏声声,渐渐清晰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过对他来说,时间这东西,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而现在,意义更不重要了。海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四肢还能动,只是能动的范围很有限。海青知道,只有他在的时候,他的身体才能大幅地活动,而那样的活动也完全无法以自己的意志来支配。他试着抬了一下右手,仿佛有什么被惊吓到而狠狠咬了一口,掌心立刻传来针刺一般的痛感。

海青暗暗皱了下眉,缓缓将手放了下来。试过几次,他已经知道,只要自己动作大一些,困着他的那些藤蔓就会像得到借口一样放开顾忌地大口吞噬自己的灵力。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去想会不会是那个人好心地让这些妖藤少点吸取自己的灵力,之所以给它们下禁制,也无非是想让自己多受点折磨。

海青睁大了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无法看到的房顶。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死得这么快,那就遂了他的意,让他彻底地满足好了。

重华坐在海青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看见长久没有动静的他缓缓睁开眼睛时,重华莫名松了口气。他这次睡得实在太久了,久得让他以为海青再也不会把眼睛睁开来。看到海青抬手,然后脸上微微露出的痛苦时,重华心里痛了一下,只是一下,很快又随着海青恢复宁静的脸色而平静下来。看着海青睁着那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一脸安然的模样,重华的心里再次冒出了火。这个家伙,就是这点让他总是失去理智。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他都可以如此安然承受吗?重华捏紧了拳头。

海青凝神听了听,虽然除了滴水的声音什么也没听到,但就是觉得那个男人还在。身体反射性地僵了僵,海青轻轻吐了口气,让自己缓缓放松下来。试了那么多次,他怎么会不知道,身体僵硬的代价只是让自己痛苦而已。其实那个男人对自己还算是温柔的,海青自嘲地笑了笑。最起码,他在欺侮自己的时候很小心地没让自己受伤。心里浮起了一丝温暖但这暖意还只是在心里转了一下,便转眼间消失无踪。

他还记得,失去光明前见到的最后景象。

那一双泛着暗红色的瞳子里喷射而出的恶意,如同火焰一样焚烧着自己。那么恨着他的人,怎么可能还对自己存有爱意?不弄伤,是为了让自己伤得更久。意识到这点的海青从心底泛起了一丝寒意,一点一点侵蚀着自己的痛楚和无法言语的绝望让他的脸抽动了一下,情绪终于还是越过严密防守着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击破了冷静的面具。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身体变得益加敏感起来。那充满了迫力的沉滞感扑面而来,带着令他心里生惧的毁灭热焰。海青的手握紧又放开,微颤的双唇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放松了四肢和躯干。

让他感到疼痛的热度再次覆上了发凉的身体,耳中除了粗重的喘息还是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对现在的自己而言,除了认命地闭上眼睛,能做的还有什么呢?

四肢被缓缓抽出的灵力像根尖刺从内向外扎着自己。一旦身上的热度消失,这根尖刺就会由细变粗,狠狠地抽,贪婪地吸。就算知道重华不想让自己死得太快,但对于低等的藤妖来说,像他有着这么纯正又丰沛灵力的食物,而且又毫无反抗能力的,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即便重华下过什么命令,只要有机会,藤妖就不会放过大吃一口的机会。

他的怒火太过炽烈!仿佛要将自己焚尽的火把无法看见的自己重重围住,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海青闭着眼睛无声地呻吟着,眼角沁出水光。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激情,而是为了在汹涌的欲潮中重华没能掩饰住的一丝小心和一点怜惜。手被藤妖紧紧缠着,想去捂住脸上的表情都做不到。海青别过脸,无声地哭了。

身上的动作缓了缓,重华似乎在想什么,但很快,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狞猛,让海青再也没有余暇去想些别的事情。

重华坐在藤床边,赤着身体,手侧是海青的脸。修长而秀美的眉,直挺的鼻子,不够丰厚的双唇以前总爱微微翘起,凹陷下去的眼窝里原来是一双黑白分明,清澈温润的瞳,只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光采。海青已经昏睡了过去,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结果都差不多。重华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绕着海青披散在床上的黑发。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相拥着的,赤裸的肌肤贴和着,相抵的额前还有未干的细汗。自己用手指绕着海青的头发,在他的耳边轻言低笑,而海青,温润而有些害羞地笑着,轻易让他失去控制。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胸口仿佛被狠狠地捶了一拳,重华放开海青的头发,站了起来。他把人关在这里,是为了报复,并不是为了怀念!披上衣服,他准备离开,却在迈出第一个步子时顿了一下,捡起落在地上的薄单,盖在了海青赤裸的身上。真是没出息!重华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重重地拉开了房门。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房门外站立着的青年,重华皱了皱双眉。

「陛下,陛下!」见重华走过自己身前,涵光急忙跟了过去,「陛下,您脸色不太好。」

心情不佳,当然脸色也不会好,重华没什么心情去跟涵光解释这些,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涵光将房门关好,当然,关上之前还伸头进去看了看情况。

「他好像又瘦了,而且气色很不好。」涵光很认真地对重华说,「你让藤妖一直这么缠着他,迟早他会受不了的。」

重华心情郁躁地摆了摆手,不想回应这个话题。

涵光紧了几步跟在了重华的身后。

「您也知道,他的身份是那么特别,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妖界与龙界的就真的结仇了。」

重华顿住身形,狠狠地回瞪了涵光一眼,沉声道:「你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涵光很委屈地撅起了嘴,没错,人家是乌鸦,但也用不着您这么提醒我的原身吧!

重华高大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落寞,涵光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陛下,今天无论如何您要到前面去露个脸。这么多天没有声息,下面的几大贵族已经有流言传出,甚至有些没耐心的家伙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重华脸色沉了沉道:「那正好,我也一直想看看他们有些什么本事,妖界也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说什么气话。」涵光叹了一口气。妖界这几千年来一直太太平平的多不容易,身为妖帝,这点自觉都没有,若真地这么任性下去,辛苦的也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啊。

虽然重华这么说,但他还是向议事厅走了过去,涵光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眼光黯淡了一下,随后又像被尖刺扎到,回了头紧跟了过去。


涵光偷眼看着重华的表情。

人在议事厅,可是心早就飞回去了吧。

还是一样的凛然,还是一样的霸气,看似专心听着朝臣声音的样子,但眼中那细微的失神还是只有离他最近的自己才能发觉。涵光不觉有些泄气,不管怎么说,他的陛下心都已经散了,乱了,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或许,在那人出现在妖界的那一刹那,他们伟大的妖帝陛下就把魂儿给交出去了。垂下眼,涵光有些心痛地咬住了下唇,不管是谁,都是输家。

「龙界的使臣又来了。」身披彩羽的礼官贵族再次提醒着他们那位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陛下,「龙界的那位交换生来妖界已经三个月了,龙界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全都消失不见,龙帝十分担心,使臣在虚无之界等了快半个月了。陛下,他不是一般的龙族,您也知道的,若是他在我妖界有任何不测,都会引发很大的后果……」

「他能有什么不测!」重华终于扬起眉开了口,「他既然是来妖界当交换生的,一切自然由我们来负责,你去与那个使臣说,让他立刻回龙界去,我妖界如何处理教育交换生,用不着他们操心。」

「陛下!」礼官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您要知道他的身份,他可是龙帝的堂弟,龙界的衡清郡王!」

「那又怎么样!」重华冷笑了一声,「他在龙界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我妖界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交换生。龙帝要是真的疼自己的弟弟,又怎么会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可是陛下,您不能一直把他幽禁着,如果被蓬莱岛的那几位知道……」

「真是烦人的一张嘴!」重华一怒之下,挥手一个「噤言」,让礼官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环视了议事厅,沉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都出去!」这样说着,却是他先行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一涉及那位,妖帝就会暴走。涵光想着,等一会是不是该跟各位贵臣们提醒一下?他可是好不容易等到陛下肯乖乖上朝的呢。

「您怎么了?」看着重华突然停下脚步,涵光有些好奇地问。原以为妖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去被关起来的那人处,但眼下他停下的方位,好像并不在那儿啊。

「公事……积了很多吗?」重华的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可是这么看不出表情的陛下也很可怕啊!涵光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才说,「您想想您有多久没露面了!您的书案上灰都积了半尺厚了!」

半尺厚?重华眉毛一挑道:「我那些小仆们都是吃白饭的吗?居然连桌子也不会擦一下。」

涵光的脸色青了青,勉强笑了声:「陛下,我只是打个比方,您的书桌子干净得都能当镜子了。但就算书桌变成镜子也挡不住议事大臣们的怨念,现在好几位都请了病假在家里,只剩小楼和重容在撑着大局。小楼昨天跟我抱怨说他的头发落了好几根,重容大人也说过几日要回府补觉,不肯再进议事堂……」

重华见涵光不说话了,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小楼跟涵光一样,跟着自己上千年,都是忠心不贰的好兄弟,重容是自己的亲兄弟,更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涵光搬这两位出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和威胁性。

阳光被窗格拦成了数截,映在高高堆叠的公文山上。重华推开房门,正看见一名白衣书生貌的家伙躺在书堆里,脚跷在桌上,头上的玉冠歪斜着,全身浸在阳光之中睡得正酣。重华修眉挑了挑,回头对涵光说:「他们果然是忙得很呐。」

涵光擦了擦额头上看不见的细汗,轻声地回答说:「那个……应该是他做得太疲,累得睡着了吧!」

「哦?」重华笑了一声,「这么说,我应该考虑给他加点薪俸才对!」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重响,睡着的人已经跌落到了地上。

「陛下!您说得是真的?」扶正了玉冠,书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颠啊颠地冲到了重华的面前。

「君无戏言!」重华双手抱脑,微微笑着,「你说吧,想要我给你加多少?」

书生偷眼看了看涵光,咽了口唾沫:「陛下,微臣不敢要多,只要……把涵光赏给臣就行!」

站在重华身后的涵光立刻青绿了脸。

「燕小楼,你想死了吗?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燕小楼弯着眼睛,对着涵光流口水:「小乌鸦,你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个性又那么凶,如果我不要你,你以后再也没机会嫁出去了!」

涵光黑着脸,一道掌心雷就向燕小楼劈了过去!

「莫说老子不会嫁,就算嫁,死绝了也没你的份儿!」

挟着闪电的雷在重华掌中化为了灰烬。重华沉着脸对涵光说:「你乱发什么脾气,在这里施法,不怕把我的文书全烧了吗?」

涵光不敢反驳,只好恶狠狠地踢了燕小楼一脚。小楼也不躲,生生受了涵光一脚,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显得很受用。

「死燕子,总有一天把你给烤了!」涵光咬着牙低声咒骂。

「小乌鸦,你舍得吗?」燕小楼一脸无赖相,伸手就去挽涵光的胳膊。想当然尔,他的贼手立刻被涵光甩开。

燕小楼还想扑过去,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道白光,光华敛尽,燕小楼的人已经被封在一块厚冰之中。动作、表情都凝着,看起来倒有三分好笑。

一袭黑影从屋角的阴影处踱出来,无声无息的没半分存在感。涵光见到他,脸色立刻柔和下来。

「重容大人,原来您也在。」

「一来就这么吵,让人没办法做事。」苍白的脸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说话的时候,眼光瞥了瞥被封在冰中的燕小楼。「只知道耍嘴偷懒,真该用文书把他埋起来才好。陛下,涵光,这里有点乱,我们先出去喝口茶。」

「可是小楼他还在……」涵光指了指动弹不得的燕小楼。

清清冶冷地一眼看过去,薄薄的双唇无情地开合:「死不了,就这样放着吧。」

重华对重容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们辛苦。」

重容垂下眼皮,很冷淡地应了一声:「份内之事,只要陛下还记得回来这儿就好。臣弟也有偶尔想要放假的时候。」

重华对自己这个兄弟很了解,他们两人样貌虽然相似,但性格却差了许多。重容虽然总是一脸的冰封千里,但其实是非常重情义的外冷内热。只是心里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出来,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努力地争取。重华的目光在涵光和燕小楼的身上流连了一下,对着重容轻轻一笑道:「你在这里,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小楼,你对他未免狠了一点。」手一扬,燕小楼匡当一声跌落在地上。

重容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看着重华。重华轻轻一拍手,对重容道:「他不过喜欢玩笑,你也用不着太当真。」

燕小楼刚喘匀气,听到重华这话,立刻抬头叫起来:「谁说我玩笑了,我对小光可从来没玩笑过。」

于是涵光的脸又绿了。

重华双手抱胸,对着燕小楼说:「既然说不是玩笑,那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小楼,如果你可以在三天之内将这里所有文书全都处理完毕,我就将涵光送给你!当然,这三天,重容放假,他不可以帮你一分一毫。」

重容眼中火光一瞬,几乎是有些愤恨地瞪着重华。他当然不会去帮忙,但是重华怎么可以开出这种条件来?他可不能答应!

涵光也跳了起来,他又不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自己要被当成奖品?

燕小楼的眼睛比窗外的阳光还亮,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道:「陛下,您说的当真吗?」

「君无戏言!」重华很郑重地承诺,「不过我说的是这里所有的文书,一件也不可以落,你能做得到吗?」

「当然!当然!」燕小楼人都快飘上房顶了,「只要陛下一句话,臣可以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不理燕小楼的长篇忠言,重华早一手拉着涵光,一手牵着重容,瞬身出了院子。

「哥!」重容双目喷火,一手将重华的手甩开,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你也没问过涵光的意见吧!」

真难得,一向冷淡如冰的重容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重华微笑不语。

「陛下!」涵光苍白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您这玩笑开大了吧!就算要激他干活,您也犯不着拿小臣来冒险吧!」

「如果不是你,小楼能这么乖?」重华抬手摸了摸涵光的头,「你放心,他做不完的。」

「怎么可能做不完?」涵光快要抓狂了,「您给他三天的时间啊!三天,又不是三个时辰!燕小楼一发起疯来,说不定二天就做完了!」

重华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诡笑。重容目光一闪,也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陛下发疯,难道重容也疯了?这种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啊!

重华右手轻轻一扬,一本淡黄色的文书渐渐从他手心浮现。

「当然,你如果喜欢他,想他赢,我不介意你把这最后一本送出去。」重华指尖微动,文书已到了涵光的手上。

「送给他?我有病才送!」涵光恨恨地说,随手将文书收了起来。

「唉,小楼还真有点可怜。」重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涵光正要跟去,却被重容叫住。

「涵光,你等一下。」

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涵光转头看着重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重、重容大人。」

重容眉头微皱,看着涵光说:「为什么每次你见了我都要躲开?我有这么吓人吗?」

「当然不是!」涵光飞快地否认,但刚抬头触到重容的视线又极快地将头垂了下去,有些讷讷地说,「我没怕你……」可是以涵光目光眼神游移,态度拘谨,面色潮红的样子,谁见了都会觉得涵光在害怕。

重容的眉头锁得更深,他不喜欢涵光见他总像老鼠见猫一样的表情,毕竟相识快千年,就算之间的交谈不多,但也应该算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了。

他顿了顿,向涵光伸出手,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把那本文书给我吧,燕小楼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陛下藏了的文书会交给你保管。如果你真不想他把你赢了过去,就把东西交给我。」

重容说得很有道理,一来燕小楼未必能想到东西在重容的手中,二来即便知道了,燕小楼也不是重容的对手,不管是用偷还是用抢,燕小楼都得不到手。涵光将文书摸出来,很慎重地放在了重容的手中,犹豫了一下,涵光有些不太确定地向重容确认:「大人,您不会向燕小楼放水吧!」

重容突然笑了起来,一向淡漠的脸如春冰消融,灿然无法直视。

「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让他得手的!」

涵光在原地站了很久,重容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涵光苦笑了一声。如果做得到,他当然也希望可以好好地正常地轻快地与重容聊天,可是只要见到重容,他就会手足冰冷,胸口发烫,连句好话也说不全。

涵光不觉怀念起刚从人界返回妖界的那几天来,重容一直陪着自己,软弱的部分、自责的部分,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展现。可是,等平静下来,与重容再相处时反而比之前更加紧张起来。涵光为这种情况自骂自抽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如果说这是种病,那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涵光万分愁怅地看着重容消失的方向,心情无比郁闷。


重华回到囚禁着海青的密室,在门外站了片刻。每次进门,他都要莫名其妙地犹豫半天。明明在见到海青的那一刻起就坚定了要报仇的意念,但每每走进这个房间前,他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接下来都是他在做坏事。

只要打开这扇门,他就不再是那个英明睿智的妖界之王,而是化身成为一个噬血无情的妖兽。明明做了错事的不是他啊……重华皱着双眉,刚刚在燕小楼那里培养起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手触到门边时,以前的种种撞入脑海中,让他沉窒得几乎无法呼吸,有些事,就算自己想忘也忘不了,那是深深蚀刻内心的存在,想尽千般主意也无法抹去。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重华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进去。

现在这个时候,海青应该还在沉睡。这样也好,就趁他睡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给他一点无从知晓也不能让他知道的温柔吧。

可是,就在他踏进小屋后抬头向床上看的时候,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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