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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书籍名:《第二世》    作者:墙头 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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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了至少两件事情,第一,秦曙光列出来三不准的深层内涵是他老人家吃温淮远醋了,第二,他像贴身保镖一样,二十四小时执着地晃荡在我周围,我问这是为什么,大律师回答说是要保护婚前不动产。
我只好回他一句当心不动产草你。
对于我极具威慑力的回应,他只是淡然地说了句,行啊,回头给你买几盒汇仁肾宝。
难道我还能说得更多吗?
比如现在,沈疏楼的课上,他就端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写辩词,还试图假装自己只是个路人甲。
“不觉得坐这太委屈您了?”我问他。
“不觉得啊。”他合上笔记本,一只手就搭在翻盖上,“老沈的课嘛,虽然都是扯淡,但偶尔听听的话……反正也听不死人。”
但我觉得很丢人,两节课间的时候甚至有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旧友若无其事的过来打招呼,措辞一般涵盖于“哟杨子你爸挺年轻”“父爱是滋生不伦恋的温床要警惕啊杨子”和“杨子你什么时候断奶跟哥们招呼一声啊”之间,难得有个懂事点的,没走寻常路,而是神色担忧地凑到我耳边私语:“杨子,你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咱弟兄几个给你凑凑,何苦去做人家——”紧接着就是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飘在秦曙光面门上,“咱这不是日本,不兴援交那一套,你可要想清楚啊……”
你妹的援交!
我侧眼暼那不动声色的秦曙光,与其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倒不如说是成年累月在外头跟法庭上吵架锻出一脸铁皮。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这句话——”大律师淡然地指指自己,“正是说的不才在下。”
这他妈是一种什么精神境界?
“你小学语文老师死得早?”难以置信,我的反击竟然如此无力?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沈疏楼脚底抹油实现了瞬间移动,讲台上的空空当当仿佛昭示了他就不曾来过。
“嗯?下了?那走吧。”秦曙光醒的很是时候,上节课还假装写辩词,这一节干脆就留了四十五分钟口水。
“你现在这样不耽误工作?”我委婉地向他提出意见,“我又走不丢。”
“潜在情敌太多。”他揉了揉眉心,“我得防着点。”
“情敌?”我大大方方地向他展示了全班男生那些惊为天人的相貌,“你会不会太防患于未然了?”
“我知道你是个BI……”他整理好手头的东西,顺势就搂着我的肩膀,“因此有高人指点我,你们这届美女很多。”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有些窃窃私语的阴影藏于芸芸众生之中,诡异得颇蛋疼。
本想辩白自己不是双,备不住一个儿子打散了所有解释的余地,罢了不提。
出了教学楼,一辆别克君越艰难地冲过减速带,唰一声横在面前,院长挽着袖子从上面蹿了下来:“曙……曙光?老朽没看错吧?”
秦曙光吓了一跳,思想准备很不充分:“你这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院长又捋直了袖管:“本来我还在南校区开会,一听说你回来了,连闯了几个红灯就为了证实这个情报真假,没想到啊哈哈哈……”
秦曙光跳开三米远:“您看错了,我今天没来过!”当即拽了我就往目所能及的建筑物里躲,院长是个实心眼,车也不锁就在后头追:“老秦你跑什么啊?我就跟你聊聊,又不会吃了你……”
我们的避难所是一栋民国建筑,老校区所剩无几的遗物之一,昏暗的灯光,随时可能塌陷的木地板踩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上白下绿的墙漆颇有几分斑驳的味道,走廊狭长而幽深,我忍不住回了头,发现院长那颗锃亮的脑袋正在台阶下若隐若现。
“他要追上来了?”我说。
“体力不错啊。”秦曙光赞许道。
就如电视剧里演的桥段一般,走廊的尽头一扇木门友好的敞开,我仿佛看见那扇门后面站着个共产党人,他等着对我说:“同志,组织在这里!”
事实上我已经开始脑补门后面那张讲正义树正气的脸了,却在闪进去之后失望的发现,那张脸已经被我观赏了一个下午。
“被老余撞见了?”沈大律师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哪儿是撞见。”秦曙光端起桌上一杯刚沏好的铁观音灌了一口,眉头皱了几分,“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特意赶过来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坚定而平稳的敲门声,秦曙光看了一眼沈疏楼,对方摇摇头,回复一个不作为的眼神。
很长一段时间里,封闭空间里回荡的只有那一声声不算强烈却执着的敲门声,最终偃旗息鼓在秦曙光品完一杯茶准备续杯的时候。
“老余肯定以为你这回想开了,肯回来教书了,你就忍心让他空欢喜一场?”沈疏楼用两个细长的手指拿开热水瓶上的瓶塞,清脆的一声。
“你以为我想让他撞见?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么?”秦曙光摇摇头:“再说我已经很低调了。”
“什么特殊情况?”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难道不是你闲得蛋疼才来陪我上课?”
“对啊,就是的啊。”秦曙光笃定的神情质朴中透着一股贱味儿,“要不你给我揉揉?”
沈疏楼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才转过来:“从南门出去了,保险点你们走东门吧。”
秦曙光点点头,拎起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包就要告辞。
出门之前,沈疏楼又叫住了他,低声说了一句话:“提醒小温一声,最近要当心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句话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反正正好飘进我耳朵里。
我看了一眼秦曙光,神态自若,波澜不惊。
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出了沈疏楼办公室,我打了个寒战,方才意识到冬天将至,身上还是单薄的。
秦曙光二话没说,脱下呢外套披给我,自己剩一件灰色条纹衬衫,一脸赴法场的表情。
我说穿回去,老子还挺得住。
他愣了片刻,接了一句:“我忘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忘了什么,不过这不打紧,抓紧去到车里才是正经事儿。
停车场里只剩了一辆马三,秦曙光闲庭信步一般踱过去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换车了?”我问道,“帕萨特不开了?”
“暂时换几天。”他回答的时候眉目间有催促的意思。
我便不多问,随他上了车。
十二月初的杭州城同其他季节相比略显萧条,人们形色匆匆,似乎不愿在户外多耽搁。
我望着窗外远景,心中突生些许愿景,尽管它们大多不切实际而奇形怪状。
盼了十来年的感情就在身旁,却远得仿佛隔了一套台湾海峡,明明已经不再有障碍,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跨。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又建立了一个新命题。
“你想多了。”他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路况,“没有什么不对劲。”
“你明明说过,咱俩不可能了。”
“我反悔了,不想便宜了姓温那小子。”
“嗯?”
“我们两情相悦应该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没必要成全别人——”他突然踩下了刹车,认真地盯着我,“我活了快半辈子了,无私的事情做了不少,折腾了十来年,心里头放不下,现在想自私一回,占着你不放手了,行不行?”
这也算是表白?我想自己大概可以勉强平静接受,但是接踵而至的舌吻让我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
“行。”我酝酿了很久才吐出这个字来回答。
绿灯亮了,我的脸好像有点充血了?哦该死为什么温淮远前几天在床上的场景却在此刻不停地快进回放?
好像转了一圈,我又里外不是人了?
“我怕了,不想再跟你保持距离。”他踩下油门的同时似乎恢复了先前的神情,“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你听着过过瘾就算,也没有下回了。”
摇下车窗,东北风里,在下的小心肝被吹成了冰砖,还淌着雪水,大有水滴石穿的架势。
我于是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怕老余怕成那样?”
“主要是怕麻烦,这老哥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千方百计想让我回去。”
“对不起你?”
“咳,不就是当年我离职的事情。”
“哦?”我觉得这内里有隐情。
“一直也没机会跟你说,当年离开学校出来单干是有原因的。”他的嘴角扬了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评职称的时候,有竞争对手拿你我的关系说事儿——本来这茬儿都没人提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挖出来的,那会儿你不正往检察院调呢么,我是不想跟人一块儿翻烂帐,回头再影响你名声,就主动出来了。”
我看着他满不在乎地样子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把玩着的一只塑料钥匙扣。
“——离了学校也好,本来我就在外面接案子,正好嫌教书耽误事儿。”他向我解释,“横竖也过去好些年了,我都快忘了——这种事儿就跟放过的屁一样,不禁吹,来阵风就散了……”
车开到绿洲门口停了下来,秦曙光松开保险带对我说:“走,吃饭去。”
我一脚踏实在黄土地上,一脚还留在车里,姿势十分诡异,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秦曙光带我来一个娱乐会所吃便饭更加诡异。
“吃饭?这里?”我有点接受不能。
“哦,你不知道我前几年挣了点闲钱就跟几个合伙人一起盘了这个会所,自己人消费不要钱。”秦曙光神秘地凑在我耳边,“才来了一批东瀛小帅哥,要不要……”
我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什么地方不能吃饭,非得来这里?
“不花钱好啊。”他呵呵两声就把钥匙交给了门口站岗的小哥,“走,去吃员工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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