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风雨前夕（上）
把空间让给巴泽尔骑士和菲尔老师，瑞伊走出旅舍在附近走走，远远地看见格雷特站在横穿村庄的河边。
月色很好，明亮寂静的夜，还有格雷特萧瑟的背影。
格雷特是个很会隐藏心事的人，瑞伊知道，他的心里有很多的秘密，也有很多自己的故事，可是对他而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再留恋曾经的身为圣骑士的荣耀，却依旧会偶尔想起——故乡、旧友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骑士们。
那都是烙刻在他生命里的痕迹，也都是瑞伊无法涉足的过去。
有时候也会觉得嫉妒，如果他能更早发现格雷特，如果……他能早出生两百年，如果能陪着格雷特从一个少年渐渐成长，成长为现在这样个坚毅成熟的男人，那也是另一种快乐吧。
有时候瑞伊也会想到格雷特最好的朋友亚尔维斯，他们一同出生在遥远偏僻的北方村落，一起成长，那份感情一定是执着的，不然格雷特也不会在精神烙印的影响下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因为曾经记得太深，所以难以摒弃。
想到这里，瑞伊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他的过去是他无法涉足的，但是未来……他们的未来会维系的在一起，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将他们分开。
格雷特很早就察觉到瑞伊站在他身后，可是他却没有回头。
今晚的月色很美，淡淡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安详的土地，仿佛所有的愁绪都被皎洁的月光带走了。
河水潺潺的流动声像是推动记忆的齿轮，让他一点点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格雷特。”瑞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格雷特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头。
一双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然后有点硌人的下巴支在了他肩上，格雷特微微回过头，脸颊和瑞伊碰在了一起。
瑞伊的眼睛在月光下很明亮，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不喜欢看着你的背影。”瑞伊平静地称述道，眼神却像是带着委屈。
他的呼吸擦在格雷特的耳边，像是最温柔的风。
“为什么？”
“我不知道。”瑞伊有些丧气地说道，“也许是因为，你一直站在我身后，我从来都是回过头去看你。”
格雷特的眼里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手也附在了瑞伊从后面抱着他的手上。
“格雷特，你的手好冷。”手背上像是被冰敷着一般。
“抱歉。”
格雷特说着抽回了手，瑞伊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低声道：“可是我喜欢这样。”
就这样，从后面抱着格雷特，即使怀里的身体像是冰块一样冷，可是瑞伊却不想放手。
他害怕失去，一直害怕。
许久，直到瑞伊的胳膊开始发酸，他才抽回手臂。格雷特转过身看着他，深红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温柔。
“格雷特，我是不是……需要再坚强一点？”瑞伊问道，有些迷惘，又有些不安。
“如果你对坚强的定义是冷酷，那就不必了。”格雷特缓缓说道，“对身边的人关心在意，为他们的受伤和死去痛苦，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瑞伊低着头：“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该更平静一些——至少，表面上，应该更平静自然一些？”
“在我面前不必这样。”
瑞伊猛地抬起头，正对上格雷特的眼睛，那带着温柔和鼓励的眼神。
“我都明白的，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管是对神殿，还是对身边的人，你都在努力地保护，或许很多手段还不成熟，但是你的心意，我想大家都能明白：巴泽尔骑士也好，菲尔大神官也好，欧恩骑士也好……还有很多死去的人，他们都明白的。”
不知道为什么眼中会有湿意，喉咙也好像哽咽了，瑞伊低着头垂下眼睑，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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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的伤势总算稳定了下来，四人一起回神殿，其实瑞伊是打算留下来和格雷特一起进入黎明森林查探，但是菲尔一直很警惕，一定要和瑞伊一起回神殿，不然他也不回去。
迫于菲尔的坚持，瑞伊也只好一起坐上了回神殿的马车。
没关系，过两天偷跑出来就行。
一路上格雷特似乎有些心事，一直在发呆，瑞伊问他怎么回事，格雷特只是摇摇头。
“那片森林……总让我觉得不舒服。”格雷特突然说道。
瑞伊看了看窗外渐渐远离的村庄和黎明森林，神色渐渐凝重：“等安顿好了菲尔老师我们再回来一探吧。”
“嗯。”
回到神殿，菲尔在巴泽尔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远远看着圣洁威严的神殿，菲尔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好久没回来了。”
黑暗神殿骑士团整齐地站在广场上，齐齐一行礼：“瑞伊大神官，菲尔大神官日安。”
瑞伊微笑着回礼：“姬尔女神在上，也保佑各位今日诸事顺利。”
欧恩上前来低声问道：“菲尔大人，您没事吗？”
菲尔面带温柔的笑容反问道：“我看起来很虚弱吗？”
欧恩立刻把头摇得飞快。
“许久没见了真是想念大家啊，尤其怀念大家淋着大雨围绕着神殿奔跑还一边唱着赞美歌的青春活力……”
欧恩的脸色开始往青色发展，他不顾礼貌地打断道：“菲尔大人，您好好休息，我继续带队巡逻了。”
说完飞也似的跑开了，边跑还边对骑士们吼道：“一队三队，集中，绕过广场往后山巡逻，二队四队往大门巡逻！”
“是！”
广场上的人立刻少了，菲尔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广场，叹气：“看来我已经成为骑士团最不受欢迎的人之一了。”
“因为你在任期间压榨骑士团的事例太多了。”巴泽尔骑士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他还在骑士团任职的时候也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之一。
“嘿，菲尔小子，终于见到你了。”不远处威廉大神官和泰勒骑士向他们走来。
“威廉大人，泰勒骑士，日安。”菲尔笑着对两人挥挥手。
“听说你受伤了要回隐居地休养一阵子？”威廉问道。
“是的，不过不会太久。”
“哦？那可太遗憾了，隐居地美好得会让你不想离开的。”威廉大神官拍了拍菲尔的肩膀说道。
“冬天一到隐居地的人就多起来了，夏天来避暑冬天来御寒，隐居地果然是个度假庄园。”菲尔摇头道，“我一早就想过等我和巴泽尔都老了就一定在隐居地好好住着，悠闲地过日子也不错。”
“悠闲？说不上吧，而且最近地下室供不应求，前不久我才找瑞伊要了一笔开支来开辟新的地下室呢。你知道的，大伙都像土拨鼠似的喜欢往地下钻。”
菲尔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好吧好吧，大不了我回以前的住所用地下室，一群黑魔法师住在一起还真麻烦。”
“谁让大家的爱好都太一致了，我现在对穿着女仆装的骷髅女佣完全适应了，都是艾玛那个女人……真是变态的爱好。”威廉自顾自说道，浑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骑士那无奈的表情。
“我想泰勒骑士一定不喜欢那些骷髅女佣。”菲尔看了看泰勒骑士的脸色说道。
瑞伊拉了拉格雷特的手小声道：“我们溜走吧。”
格雷特也觉得这样的对话恐怕暂时不会停止了，于是点点头。
两人顺利脱离群聊队伍，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半路上遇见了卡尔和伊莱，伊莱一见到他们眼睛就亮了，抱着瑞伊的腰蹭了蹭，然后抬起脸委屈地说道：“老师你走得好匆忙，而且离开了这么久。”
“想我了？”瑞伊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想。”
响亮的一个想字让瑞伊的心情大好，然后说道：“那今天我为大家准备晚餐吧！”
“我觉得不是很饿……”伊莱小声说道，“我刚和卡尔喝完下午茶。”
卡尔点头附和。
孩子们的表情无疑是诚实的，这让瑞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瑞伊沮丧地和格雷特一起回屋去了。
“我的手艺真的这么糟糕吗？”瑞伊问格雷特。
“……如果让我自愿选择的话，我比较希望你能给我准备早餐，而不是午餐晚餐。”
“为什么？我的吐司和面包做得比较好吗？对了，我的荷包蛋也煎得不错，伊莱亲口说的。”瑞伊好奇道。
“……不，我只是觉得……比较安全而已。”
让搭档羞愤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因为次日早晨格雷特惊讶地发现瑞伊早早坐在桌边面带微笑地等着他：“亲爱的格雷特，尝尝我的早餐手艺吧。”
瑞伊“精心准备”的早餐的美妙滋味……格雷特怀疑他把整个厨房的砂糖都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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