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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清莲之下

书籍名:《倾辰落九霄》    作者:火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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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九霄。”砰,门被推开,赫千辰站在门前。
里面的人转过身,“今日怎么来了?这些天你忙着救人,不见你找我说话。”赫九霄仿佛没看到他的脸色很沉。
啪,桌上被放下一张纸,上面写的全是赫九霄上次所说的药名,“那些药能让紫焰好转,却让她再也无法习武。药力激发经脉里蕴含的真气内力,使其和药力融合,修复经脉的伤处,而后伤势好转,经脉则再也无法承受更强大的力量,只要她一用内力,就会全身疼痛,经脉逆转!你是存心要毁了她?!”
赫千辰冷厉的话语满是压迫感,赫九霄缓缓起身,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她没死,不是吗?”
“你是存心这么做,不愿救她,便借了我的手来害她?”赫千辰上前逼近,沉声问道:“你当日不是妥协让步,你当时就决定了要对付她,是不是?”
赫九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目光很奇异,妖异的冷色闪动,竟然还微微扬起薄唇,“是。我就是要她知道,执意要留在你身边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今日还留她的性命,已是看在你的份上,不然,我可以要她生不如死,要她坐不起,看不得,也说不出,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
“你……”赫千辰沉静的眸色一阵激荡,“紫焰哪里有错?你这么做是害她,也是害我!”
“我没有害你,我是在帮你。”赫九霄突然走近他,抬起他的脸,“你这么关心她,难道不是因为歉疚?你无法回应,她却苦苦纠缠,她就是要你同情,要你心软,我如果不救她,便是如了她的意,她有理由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一辈子都要欠她,她是为你千机阁做事,为了你去了南无,为你伤在奈落的人手下,所有人都知道。倘若她成了个废人,你更要照顾她,更没理由让她离开。”
赫九霄的话很冰冷,字字句句的含义却都是火热的,“我是容不下她,在你身边有对你那样痴心的女子,你要我怎么能忍?”他一把将他扣紧,“眼下她在我面前,我只能忍一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已是看在你的面上。”
“这算是要挟?”赫千辰拉开赫九霄的手,“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她心软?对她歉疚?”
“我本来以为你懂我。”他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沉稳甚至沉重,“紫焰在我身边,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她是何种看法,你确实救了她的命,却也废了她的武功,你这么做是想要告诫予我?”
赫九霄想要否认,赫千辰骤然转身,举手投足都有种压迫感,此时他是千机阁阁主,悠然平和之中有种难以捉摸的深沉,凛冽的气息让整个房里弥漫出一种冷凝和沉滞感,他直视赫九霄的眼,话里有种令人不得不服从的威仪,“你我之间,是你我之间的事,但紫焰是我手下之人,要如何处置对待,是我的事。”
这是作为千机阁阁主的话,赫九霄看了他良久,忽然笑了一笑,有时候,他的笑比不笑还要让人觉得冷酷,比如此时。
“我确实懂你,你之前不回绝她,对她若有情似无情,就是为了让她留在千机阁,她是个有用之人,就算成了废人,你也未必会让她离开,她知道千机阁的太多事,我说的可对?”赫九霄的笑像是一把刀,能把赫千辰整个人分开,把心看明白的刀。
身体猛然被紧紧压制,赫千辰靠在墙上,赫九霄就贴在他的身前,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近到能闻见对方呼吸的热度,低低的话语声仿佛能穿透一切,“千辰,你只是假装在乎她,你对她的喜欢不比对别人多,你只对我有感觉,就算我是你的哥哥,而她,你既不想让她绝望,也不愿失去一个很好的手下,所以你根本没去怀疑我给你的药方,否则以你的心智,对我的了解,岂会轻易就拿去给她用?”
赫千辰不答,紧绷着脸色,赫九霄的话还没有停下,“你我是兄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不能直接回绝,就让我来令她死心,她失去了武功内力,必然觉得自己成了累赘再也配不上你,但只要她对你的情够深就不会走,如此一来你可留住她,她也不会再纠缠。如今你知道那药只能救她的命,保不住她的武功内力,你来质问我,是怪我隐瞒,但你没有对别人说这件事,是不是?”
赫千辰确实没有,他替赫九霄瞒下了。
“够了。”赫千辰沉着脸色抓住赫九霄,侧身一拉,两人瞬间位置调转,他把他压在墙上,一贯温和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称之为可怕的神情,他缓缓靠近他的脸,语声缓慢而危险,“九霄,你说的太多。”
赫千辰按着赫九霄吻了下去,仿佛纯粹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先是温柔的开始,而后逐渐浓烈狂猛,相贴的唇,相缠的舌,有力的进入,纠缠,赫千辰的吻就是如此,他只吻过赫九霄一人,却将那种火热和霸道全都学会了。
尽管两人亲吻对方之时开始的方式不同,但后来总是一样,此刻两人的呼吸逐渐加重,房里只有各自的喘息声。
人们只看到檀伊公子的悠然从容,沉静安然,青莲也好,皎月也罢,甚至是流云缱绻让人捉摸不透,难觅其踪,无论他人如何交口称赞,但出生于赫谷的,哪里有一心为善的人?赫九霄第一次见到他就兴起疑惑,也正是因此。
他只给人看到表面,其下的心思根本不让人有探究的余地。他对紫焰的关心是因为她在千机阁内的价值,他的气愤是因为赫九霄的刻意隐瞒、擅自做主,他一直以来的谦和淡然全是假象。
人将他比作流云,淡淡然然的悠远,常人难以企及,很多人做不到的事都能在他身上看到,比如江湖众人对他的称颂,比如赫千辰日日的辛劳,他为千机阁做了许多,他承受许多,却从未有怨言,他的智谋武功,他的样貌身份,合到一起,成了人称完美的檀伊公子。
世上真有完美的人?被传说为狐妖之子的人是否也难免带有妖性?否则为何会有人这么传?何以有人对千机阁不满,却没有人敢针对千机阁?又何以江湖上众人只传说檀伊公子的善名,而无人说他的不是?
赫千辰只对赫九霄露出过他的倦意,稍纵即逝的神情,甚至不是他亲口说的,有人称他如青莲,却无人去想起,莲在水面之上清淡悠然,而底下,总是要扎根在淤泥里的,看尽人心丑恶的人,又能成为一株怎样的青莲?又怎可能成为一株清莲?
分开的两人各自喘息,赫千辰挪开身,和赫九霄一起靠在墙上,还没有从那个激烈的吻里缓过气,他喘着气,站直身整理了身上的青衣,脸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安然和缓,慢慢说道:“紫焰的事,往后你不要插手。”
赫九霄注视着他,原本无比霸道的人是不会答应这件事的,思忖片刻,他却点了头,“我明白了。”
话毕,赫九霄又把他拉到身前,在他唇上又轻吻了一下才放开。
赫千辰回头看了他一眼,举步朝门外走。
霸道,却知道何时该执着,何时越了界限应该放手,赫九霄随性甚至有些不讲理而显得妄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在他面前已经开始知道收敛。这种收敛却不是让步,而是以退为进,并非敛下了霸道,而是用更深沉的心思来揣度他的想法,作出反应。
一路上赫千辰的神情都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他的思虑已经成了习惯,因为他容不得自己犯错,有时一个小小疏忽就会铸成大错,而在他为赫九霄心神动摇的这段日子,他的下意识主导了他所有的反应,他已经被人看的如此透彻。
幸而,那个人是赫九霄。并且,那个人也只能是赫九霄。这对赫千辰来说却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那表示那个人已经对你了如指掌,能有机会掌控你的一切,包括喜好和弱点。如今赫九霄已经在这么做,而他却只能由得他,让他用一个小小的让步换来他更多的心动赞赏。
“阁主。”忘生和赦己看到他回来了,上前行礼。
“少爷,喝茶。”小竹端茶过来,偷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少爷看来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为什么方大夫却说少爷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嗯。”赫千辰接过,他和平时看来确实没什么两样,青色的衣袂还是像一道风那么飘逸悠然,他放下茶盏,对忘生问道:“前几日要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回阁主,下面的人查到一点线索,而后线索又断了……”忘生开始叙述底下的人收集来的消息,等说完了,赦己又补充了几句,然后一同停下。
“紫焰姑娘服了药已经醒了,可惜药材不全,她的功力全失,以后都……”赦己脸上写满可惜,忘生在一旁不语,小竹哭丧着脸,“少爷,紫焰姑娘怎么办?”
不是因为药材不全,即便药都全了,结果也是一样,赫九霄就是有本事让那些看来珍贵的药成了害人的毒药,也有能耐让毒药成为解药。
赫千辰坐在椅上就像坐在千机阁的议事厅里,神色平淡,却有种迫人的气度,他不开口,几人就在旁等着,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过了片刻,他们终于听到赫千辰的吩咐,“先把她送回千机阁,让她好生休养。”
“阁主不一起回去?”
“此地还有事未了。”赫千辰不说是什么事,他安静的坐着,几人在旁看他,也不敢问是不是为了血魔医,却见他拿着手里的茶盏,目光随着指上摆弄的青翠,淡淡说道:“小竹,去把我的棋盘拿来。”
世事如棋,他已身在局中,已动的情意他不会当做没有动过,同样,已发生的事也不能就此当做没有发生。
穆晟、陷阱、火药、火雷山庄,绵歌、仇恨、暗杀、奈落,拾全庄,灵徵马,他们的娘滟音,妖狐族,穆晟的警告……还有,赫九霄……
“喀。”拈了枚白子落盘,青衣墨发的男人目光逐渐悠远。

倾辰落九霄 卷二 第五十三章 璇玑来客

又过了几日,赫千辰还没离开。赫九霄自然也没有走。
午后又下了几点雨,空气里都是草木花香,只是略有些气闷,人来人往的都不爱说话了,原本的热闹归于平静,而璇玑坊内,有两处地方始终都是安静的,仿佛无人居住。
如今在璇玑坊里的人都知道,那两处,一处住着江湖闻名的檀伊公子,另外的,是李大娘请来的血魔医。
血魔医和檀伊公子之间的情谊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从他们初识到后来的结伴而行,这两个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忽然如此亲近,要人相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恐怕不易。
当所有人都相信一件事的时候,就算那件事本来不是事实,在众人眼里也会成为事实,更何况这件事是不少人见证的,好事之徒自会将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听到的人信也罢不信也罢,关于这两人的事早已传开。
这类传闻其实并不好听,但不管是不是好听,千机阁在江湖中的地位并非几句流言可以动摇,千机阁檀伊公子的名号也不是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那种云端天际的悠然落到尘土里的,所以不论传言如何,这一日还是有人为了千机阁檀伊公子的名号,寻上门来。
“在下知道这件事太荒唐,但……想来想去,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到我,檀伊公子,江湖上都说你和血魔医有交情……”
“等等!”李大娘站起身,“大娘让你来说话不是给你机会胡说八道的!你说有事要求檀伊公子,是事关人命的大事,这会儿怎么说到血魔医身上了?要请血魔医,自个儿去请——”他一扬袖,虽然在笑,脸上却凝起了几分冷意,“李宫主,别忘了这里不是南海无极宫,在璇玑坊里面可是大娘我说了算。”
摆了摆指间的帕子,一阵亮光闪过,那不是奇门暗器,而是针尖的闪光,绣花针有时不仅能用在绸缎上,还能用在人身上,别人的绣花针也许做不到,李大娘的却可以。
璇玑坊的客堂里,此时站在赫千辰和李大娘面前的男人一身风尘,身材魁梧,脸上看来却有些焦躁,他是赶路而来,从南海无极宫,名里有南海,是因为那边地处偏南,又靠着海,南海无极宫宫主李笑天的表情看来一点都不像在笑天,倒是更像在哭天,他勉强牵了牵嘴角,“大娘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是为了请血魔医医病来的。”
他像是不在乎李大娘手上捏的绣花针随时都可能把他的嘴巴缝起来,甚至可能在他脖子上扎个透穿的窟窿,他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他腰上还系着剑,那剑却脱了鞘,只有剑柄在腰上挂着,他是个随时都可能拔剑的人,但,是什么事能让这么一个名为笑天,性情豪迈的男人成了眼前这样?本来前呼后拥的宫主,如今只带了一个小厮,为了赶路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几分落魄的样子,站在和他的南海无极宫有一两月路程的璇玑坊里,特意来找这位檀伊公子。
“李宫主既然说是找我,为何不先说说是为何找我?”赫千辰没有坐,他和李笑天一样站着,只不过他不落座的理由不是因为谦让,而是因为这里是璇玑坊外堂,这些桌椅都被很多人用过。
“看在李宫主和我一起遇过险,大娘这才让你进来的,你有话快说。”指尖的绣花针被收了回去,李大娘之前就见过他,李笑天也在拾全庄的酒宴上出现过,当时曾有过照面,当时的李笑天也绝不是今日的这幅样子。
显得落魄的李笑天长叹一声,摸着腰上悬挂的剑,“如今我已不再是李宫主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略远些地方的男人,青衣在身,和那日在拾全庄看到没什么不同,也看不出这样的人是否真和那个血魔医有其他的关系,那种气度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将他动摇,让他倒下。
看到赫千辰这么站着,他的心好像就定了一定,“檀伊公子,我不是来找血魔医的,但这件事和血魔医也有点关系,能否请他一起出来?”
他不问李大娘能不能去请血魔医,却问赫千辰,李大娘听了这话,也去看赫千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别人说起这一个,总是会想起另一个,李大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李笑天不知道却还是这么问,可见路上听了多少传闻。
赫千辰负手而立,没有什么表示,没表示就是没意见,李大娘就命人去请了,他这会儿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同檀伊公子还有血魔医有关。
自从紫焰的事之后,赫千辰好几日都无暇与他见面,此时见他出来,目光便投到他的身上。
一身锦衣散发森寒刺人的冰冷,赫九霄和前几日没有什么不同,一走出来,这个房里好似瞬间到了冬日,仅仅只是见到那走来的人影就不由得叫人发怵。
李笑天定了定神,“血魔医,在下李笑天……”
“南海无极宫,我知道。”赫九霄冷冷的打断,视线落到赫千辰身上。
李笑天被他的气势所慑,也被他那样的眼神所惊,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传言确实不假,不过此时他没闲情去揣测别人的关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这里有样东西要给血魔医看。”
他来找檀伊公子,却要先请血魔医看样东西,李大娘愈发好奇了,“让大娘我也瞧瞧,是什么宝贝让李宫主千里迢迢的送来。”
只见李笑天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瓮来,比最小的酒坛还小上一些,瓮口被紧紧封住,上面又密密的有许多麻绳缠着,以至于一拿出来的时候它看来不像个瓮,而像个麻绳结起的球,把这么个“麻球”带在身上,谁也不会觉得舒服。
“我的天,李宫主你就天天带着它?”惊叹一声,李大娘皱眉直摇头,“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这么绑着,难道还有人要偷了去?”
李笑天拿出这个瓮,看着无数道麻绳,看来像是松了口气,“我天天带着它,睡觉也不离身,可我着实不想带着,我巴不得离这东西越远越好。”
他的神情看来无比嫌恶,还有些恐惧和憎恨,却又将这东西当宝贝似守着,岂非很矛盾?小瓮被摆在桌上,看起来就如一个麻绳捆出的球摆在桌上,李笑天放下了它,就好像再也不愿去多看一眼,连碰都不想碰。
他越是这样,李大娘就越是好奇,不等下人动手,几道锐光闪过,外面的麻绳断下,他收了绣花针,解开上面的封泥,发现里面还有一层东西,“里头到底是什么?藏的这样仔细?”
瓮口揭封,里面居然还有一道封蜡,此时不只是李大娘,连赫千辰都有些好奇了,赫九霄就站在他身旁,却不看那个小瓮,还是在看他,甚至还传音对他说道:“你若还在为那件事与我置气?”
“我没有与你置气。”赫千辰传音过去,发现自己的衣袖下多了一只手,那是赫九霄的手。
“若是没有,你为何几日不与我说话,也不见你从房里出来。”
“近日千机阁事务繁忙,我在外并不清闲。”赫千辰没有甩开衣下的手,传音回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若是在此处吻你,不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到时是不是就适合说这些了?”
耳边响起危险的话语,赫千辰挑眉,他相信赫九霄不是做不出来。
“天呐——”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那是李大娘发出的,赫千辰回头,只见李大娘蹬蹬蹬连着倒退几步,颤抖的手指着那个小瓮,脸色刷白。
李大娘虽然身为男人,穿着女装,但平日讲话都是柔和的,就连嗔骂的时候也从没如此失态大喊,他的惊叫声从来没这么响过,这声惊叫从外堂直传到内堂,引来一大群的人。
“大娘你怎么了?”璇玑坊的绣女里也有会武的,以为有敌闯入,连手上的绣针都没来得及放下,纷纷跑了出来,一时间乱哄哄的人群充斥了整个外堂,他们都看到李大娘的脸色,那绝对是被吓的。
“那……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颤抖的指尖指着桌上,那个小瓮已经开了口,封蜡被揭去一角,从里面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什么东西能让李大娘吓成这样?几人上前探了探头,这一看,也和李大娘一样叫了起来,女子的声音更尖利,刺耳的尖叫声顷刻间响作一团,不消片刻,人群已经奔逃而出。
赫千辰看到了瓮里的东西,他自然没有和李大娘一样吓的脸色惨白,但和缓的神色却渐渐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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