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萧凡再度睁开眼，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墙壁，他略略动了动身子，靠在椅子上打盹儿的男子立刻清醒过来：“感觉怎么样？”
“嗯，”萧凡活动四肢，没有了之前撕扯般的疼痛，经过一夜的休息，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打量四周，宽阔明亮的房间里沙发、电视，空调，浴室一应俱全：“这里是？”
“夜非将我们全部塞入了特定病房，”唐俊叹口气，似乎是嫌弃夜非小题大做，
“哦，”萧凡看着男人颧骨处的淤青，恐怕要好几天才能消肿了，明明挨的拳头比自己多得多，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也不说出抚慰的话，就那么傻傻的做着，连面容都还是记忆中的冷硬：“你不去休息一下？”
“我休息够了，”唐俊伸手覆盖住萧凡的手背，认真的说道：“在这里，比较安心。”
“呵呵，”更美丽的情话萧凡也听过，却远没有着短短的七个字另他动容，为了转移心里澎湃的情感，萧凡道：“K呢？”
“还在昏迷，”唐俊皱起眉头：“非说，等他伤好差不多了就直接丢去美国的医院，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拖也要把他拖上手术台。”
“是啊，早点治疗好。”
萧凡想起K那张淡漠的脸，不由慨叹，心里衷心祝愿他能康复，能走出情伤，终有一天，能抚平眉宇间淡到极致又深入骨髓的哀恸。
“萧凡，”
“嗯？”
“抱歉，”唐俊的眼眸里流露愧疚：“把你牵连进来。”
“喂，是我自己要跟去的，你有什么责任。”萧凡翻过手掌，和唐俊十指交扣：“而且，这一次经历让我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你，我觉得很值得。”
是啊，谁能料到，平素冷酷无情的唐俊，居然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保留了灵魂深处血性而纯然的兄弟情义。
用纯然来形容唐俊，真是再准确不过，所谓纯然，并非一种未经世事的懵懂无知，而是风雨历练后仍然保存的宛若孩童的质朴，和在喧嚣浮华的世界里为自己的心灵坚守的一片净土。
一如坚守15年不变的爱，一如坚守年少时与兄弟的誓言，一如坚守他的原则，他的信仰。
这样的人，好生难得，一辈子，大概也只能遇见一个唐俊了。
“可是，”男人无法释怀道：“让你过了一个最糟糕的生日。”
萧凡“哦”了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天是我生日，哪里，应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生日，谢谢你的幸运星。”
“你高兴就好。”
“不对我说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唐俊从善如流，表情回复到一贯的冷淡无波。
萧凡黑线：“就没有别的了吗？”好歹也加上祝你万事如意之类的嘛。
唐俊侧头想了想，说：“我爱你。”
轮到萧凡呆住，唐俊的语调平稳自然，仿佛单纯的叙述一个事实，萧凡张张嘴，他该回答“我也爱你”吗，可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是发不出声响。
并非觉得“爱”字有多珍贵，相反，他跟太多人说过爱，泛滥得如同空气中的尘埃，爱对他而言，紧紧是某种调情的手段。
萧凡想，他会单单无法向唐俊讲出那三个音节，可能是隐隐察觉到，爱之于唐俊的分量，沉重得令自己不能负荷，他是喜欢唐俊，也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但如果唐俊的爱意味着唯一，意味着相伴今生，他不确定他可以给出，是，他才为了唐俊弄得满身伤痕，但连萧凡自己都不清楚，昨天的搏杀，究竟是奋不顾身，还是短暂的冲动，他也不清楚，若时间倒退，他又会不会追上那辆出租车，又会不会跟着唐俊闯入黑道云集的别墅里。
“对不起，”拒绝的声音，犹疑了许多。
唐俊疑惑：“我又没要你的回应。”
“……”
“但是，谢谢你的诚实。”那是一种尊重，好过无心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