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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书籍名:《风太大,我听不清》    作者: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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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门之前,二宝被黑社会堵厕所了。
没错,是被堵厕所了。
“堵厕所”这个词很有讲究,它不是指下水管道堵塞这么生活的美好事情——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堵厕所”其实和“光明顶”具有一样的艺术含义。
此时,二宝被夹在男人和厕所墙壁之间,正很淡定地仰头,眨巴眼。
“那人是谁?”
约书亚脸上表情算不得好看,天晓得从刚才他就一直忍着不爆发——他的人就是他的,和别人眉来眼去笑来笑去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他中文不够熟悉听不出来,从脚丫子都能看出来那莫名其妙的大猩猩在莫岛家简直已经到达来去自如的地步了。
莫岛心态很好地掐了掐约书亚紧绷的脸:“孩子,别这样。”
“……”
“你就这么闯进厕所还要锁门,你有没有想过一会开门的时候等待我们的,会是我妈手中的菜刀?”
“不要扯开话题……”约书亚不耐烦地将脸埋入莫岛的颈窝间,很大型犬似地嗅了嗅,顿了顿,抬头,望进情人的眸中,京剧变脸似地换上意味深长地戏谑道,“……早上我走以后你又洗澡了?”
“……你脑子里除了黄色能不能有点其他色彩,”二宝红着脸不轻不重地在约书亚下巴挠了一下,后者对此暧昧动作很受用地眯眯眼,“出去出去出去~~你以为我家二老心里承受能力有多好?”
“不出。”约书亚果断拒绝。
墙上冰冷的,冻死了。二宝无语地推了把压在他的无赖:“那你在这,我出去,吃晚饭再进来叫你。”
约书亚眼疾手快地将人捉回来,重新按住:“要出去可以,你先告诉我那个巨型猴子是谁?”
巨型猴子……好吧虽然不止一个人说大白像猩猩,但是老男人这么说就是显得攻击性很强,莫岛不算愉快地皱皱眉:“你他娘的能不能不乱给别人取外号?”
“你维护他。”森森的指责。
“屁,我叫你那小情人叫狐狸精了吗?没有——你就不能学学我,宽容一点,厚道一点。”二宝面不改色道,换来男人一声不屑地冷哼。二宝勾勾嘴角,自行脑补这是男人在心虚。
……
“叩叩——”
“父亲,”亚拉尔在外面,用意大利语低声飞快地说,“莫奶奶让我转告您和后妈,该出发了。”
“……”二宝耸耸肩,无奈地说,“你看,菜刀来了吧。”
约书亚深深地盯着他,半晌,警告道:“离他远点。”表情很是严肃,这是他表现独占欲的方式,很稀罕,但是绝对够给力——因为嘴巴很大胆子很小的莫岛同志很没出息地不敢敷衍了,揪住男人的大衣边缘,不情不愿地解释。
“丫就是我一哥们,哥们……就是,好朋友。”
“不需要。”
“呃?”( ⊙ _ ⊙)
“你有我就够了。”
男人说完,没有给莫岛任何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机会,果断转身开门出了厕所。
“……”只剩下莫岛一个人,默默地看了看只来得及抓在手里还没来及砸出去的玻璃杯,顿了顿,寂寞地将杯子按原位放回。
(很普通的莫家很普通的楼下)
一行人站在“白与君”借来的“路虎”,莫启道:“我坐地铁去比较快。”
约书亚从车头到车尾扫了一圈,毫不掩饰很嫌弃地语气:“我们也坐地铁吧。”
二宝炸毛了:“喂!!!!你——”
“没坐过,体验一下怎么了?”
“……”你个没下限的小气包!!
“恩,我也觉得坐地铁比较好。”白与君摸摸鼻子应和道——其实他压根没注意约书亚的反应,“小岛,我记得坐地铁的话,你OK啊。”说完,附赠一个嘿嘿的露大牙熊笑。
莫岛还之羞涩的灿烂笑容。
“……”约书亚几乎可以看见脑内的某根神经正在无限地接近绷断。
(地铁站)
还不是早上上班和中午上班的高峰时间,寒冷的冬天也已经过了旅游旺季。平日里人潮汹涌的地铁站此刻只是走道里匆匆走过的小猫两三只,几乎大部分人都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木着脸与陌生人擦肩而过。
只有下电梯时候遇见三五个明显是翘课出来闲晃的高中生,兴奋地在约书亚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很没礼貌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等到他走远了,也毫不费力地听见像是要压低声音,其实很容易就可以听见的兴奋讨论。
还有女生们因为兴奋而不停跺脚,厚重的靴子跺在大理石地上敲出的“啪啪”声。
……
约书亚面无表情地跟在一群人后面,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入外套披风的口袋里,长腿一迈就比其他人显然是多走那么十几厘米,于是他刻意放慢了步子跟在后面,时不时挺有兴趣地四处张望一下,慵懒精致的贵族气息带来的魅力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天也不容忽视。
到了售票的地方,莫岛率先停下了步子,半蹲下来给亚拉尔整了整围巾和帽子,捏了捏小孩冻得通红的包子脸,很是慈爱的一笑。
二宝:“亚拉尔,告诉俺你要去哪?故宫?黄十三陵?长城?还是圆明园?”
亚拉尔眨眼:“舅舅去哪了?”
二宝:“医院接你后弟,故宫怎么样?不过其实我觉得那里太大了,今天时间也许不太够。”
亚拉尔:“后妈,我能不能不要后弟?”
二宝:“……死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无视我?”白与君咳了一声:“还是去故宫吧。”
亚拉尔耸肩摊手面不改色说:“那就圆明园。”
白与君摸摸鼻子,熊笑:“……”
约书亚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好孩子。
……等等……
——“不去圆明园。”约书亚沉声。
亚拉尔责备地望着父亲大人,觉得自己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他都牺牲乖顺小孩的形象了,更何况,他其实都想去故宫的喂!为了反抗这个后妈的暧昧对象,他牺牲很大耶!父亲竟然还不买账!
“干啥干啥,你来玩还是孩子来玩?”莫岛甩他一记白眼,站起身去买票,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圆明园正好是四号线。
……
等莫岛买来了票发到各自手里,众人才磨磨蹭蹭地上了车,这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车上已经有了一些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零零散散地坐在座位上。不过相对于早上那种上班高峰期的恐怖情况,现在简直是空旷得让人难以适应——
二宝一进车,扫视了一圈之后开始有点兴奋了——以前他还在帝都上班的时候,每天上下班都是踩着公共上班时间(即使有时候摸鱼迟到),在他的映像中,还真没见过这么空的地铁啊~~还有座位~!~有座位!!以前不要说座位了,连扶手的那个地方都没有——当然,其实也许也用不着扶手,人群可以把你挤的想倒都倒不下去。
乐呵呵地找了个空着的长椅坐下来,莫岛感叹地摸了摸身边的空空的凳子。还没感叹够,一个熊就在他右手边身边坐了下来……“……”
白与君笑眯眯:“恩,快两年没坐过地下铁的凳子了,今日一座,果然不同凡响。”
“……”
约书亚跟着在他左手边坐下来,莫岛被夹在中间,空旷的爽感瞬间消失,正眉头一挑准备发飙,腰上一紧,屁股下面一软,整个人就转移到某不注意公共场合道德影响的男人身上……囧。
“干——干神马?”二宝低声皱眉喝道,“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让我下来——”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发现车厢里已经有几个人注意过来,顿时背部绷直,随即一阵挣扎想从他腿上下来,约书亚见怀里人动得厉害,生怕摔着他,无奈只得紧紧地捁住他的腰,在其身后,淡淡地扫视一一眼周围目光怪异意图默默围观的无辜八卦群众。
各界各种领小精英们被这“淡定”的目光扫得脖间一凉,缩了缩头,纷纷撇开了脸,充耳不闻状。
“别动,再动亲你了。”
约书亚沉声警告。
莫岛不动了,老实垂头,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沉默了一下,伸手用力拍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泄恨。
约书亚一声不吭地抓住那个企图再来一巴掌的爪子,握住,揣怀里暖着。
白与君伸出去想帮莫岛一把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悻悻地垂落。
亚拉尔很识相地迅速占据莫岛原来的位置,余光看见一个大冬天还穿着裙套装美丽冻人的姑娘,正不动声色地往他们这边挪屁股,还掏出手机,兴奋地噼里啪啦一阵狂按。
(圆明园)
二宝同志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才捧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一步步地迈出那趟死亡地铁。
那种抱着成为各八卦论坛火热标题——“帝都同性恋大胆地铁内调情”花边新闻中,绝对给力的男主角的必死决心。
……
出了地铁站还要走一小段路才到圆明园,亚拉尔被这一米九几大狗熊牵着走……不,与其说牵着,走,不如说是拖着,小跑。
一脸怨念地望着前方两位家长大人手牵手在前面晃悠得悠然自得,虽然其中一个很显然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抬头望望牵着自己的高大狗熊,亚拉尔比较惊喜地发现,原来他不是一个人——狗熊大叔也是一脸怨念,熊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亚拉尔小跑着跟着狗熊大叔东张西望,忽然看见远处某点时眼睛一亮,随后如同钉子钉在地上一半,不肯走了。
白与君正盯着前面两人那帖得死紧死紧的手怨恨着呢,忽然手被扯了下,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叫亚拉尔的包子脸小屁孩杵地上不动了。
……
其实白与君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厚。
折腾来折腾去,暗恋了几年的暗恋对象折腾没了,现在还得当大灯泡看人家约会,自己负责给他带孩子,搁谁都得觉得沤,圣母白莲花也得败。
这么一想,白与君怨气暴涨,一把拎起孩子:“干啥啊你?”
亚拉尔嘿嘿一笑,无视白与君的负面情绪,手指往街对面一划拉:“大熊叔叔,那是什么?”
大熊叔叔。
白与君噎了下,好半天才调整好情绪,扭着僵硬的脖子往街对面一看,,是卖糖人的老头儿。就是那种挑着个担子,上面摆一破木头转盘,给他2块钱,去扒拉一下那转盘,转到啥了,卖糖人的就给你拿大勺子瓦一瓢糖浆,在烧热的石头板子上做出来。那转盘一圈上画着各种动物,鸡啊鱼啊等各种动物,最大的就是龙和凤凰,不像那种江湖骗术还带做手脚的,这小本民间传统生意,转到啥,实实在在全凭运气。
这东西白与君小时候就有了,记得那时候卖糖人的也是个老头,就在他小学门口摆摊子。一放学就一堆孩子挤在那,不买的也乐意在旁边看看。那时候还便宜,才五毛钱,有零花钱的孩子可得瑟了,递给老头五毛钱,手很潇洒地一划拉,一般转到龙或者凤凰,一般孩子都得乐呵半天,周围的观众也很给面子地惊呼顺便还有鼓掌的——先不说那么大一糖片儿吃不吃得完,那么大一个,总觉得自己是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帝都正在向着真正的大都市进步,有些东西也在悄悄的退化——这样的糖人摊子和小时候那种一群人挤挤拥拥围在一起凑热闹的单纯快乐,好像离他们这群为了衣食住行奔波的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想到这个,白与君心里一软,抽了抽鼻子,放下孩子,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没见过?”
亚拉尔垫垫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街挺向往的问:“那是什么?”话语落,糖人摊的老头好像感觉到了一样,抬起头,冲亚拉尔笑了笑。
“过去就知道了。”白与君抱起亚拉尔,挺豪迈地说:“走,你熊爷带你见识见识咱璀璨中华传统。”语落,顺便叫住前头埋头往前冲的两人,见他们回头,就示意指了指街对面。
二宝一抬头,眼睛比亚拉尔还闪亮。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白与君和约书亚两大个子存在感太强,等一群人站老头跟前时候,老人家觉得自己头上一片黑,光都挡没了。
“大爷,咋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摆摊子啊?”白与君自来熟,递了20块的给老人家,蹲他旁边套近乎。
“在家里闲不住。”老大爷乐呵呵,眯着眼看那个洋娃娃似的外国小孩顿转盘旁边扒拉着玩得开心,忍不住想这娃娃真俊。
“家里人能放心让您自己出来啊?”
“不放心,我偷偷跑出来的。”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找了零钱给白与君,白与君摆摆手没接,老大爷塞给他:“拿着吧,这年轻人。咱不缺这钱,儿子媳妇可孝顺,国家还给补贴,大冬天出来摆摆摊就是练练手,有些孩子长忒大个了还没见过糖人,是咱老帝都的遗憾。”
天气冷,除了莫岛他们倒也没生意,莫岛干脆顺着杆子往上爬,跟老大爷一阵忽悠,硬是把人家做糖人的大勺给哄过来折腾,一抓手里,掂了掂,笑道:“呵,老大爷您这勺子不轻啊。”
老大爷笑眯眯地点点头,拿回勺子舀了一瓢子糖浆,递给他,二宝兴奋地接过来,顿热台子琢磨半天没舍得下手。
“动手,不然就化了哎。”老大爷催他。
二宝地应着,手一抬,在台子上倒了一坨。
完了抬头不怀好意地瞥了眼一脸严肃完全没办法融入气场的约书亚,在那一坨糖的旁边滴下五滴。伸手拿过做花样用的铁片,在中间那块上面横着划四下,交叉再来四下。
“啧。”已经看出他做什么的白与君无语:“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创意?”
“没有,有本事你来。”二宝不满意地斜他一样,这糖浆干得快,没一会就成型了,老头拿过小 竹签,给他串上。二宝眯眯眼,看了看手里还抓着的铁片底子,反过来,在某个小点上面点了两个眼睛,然后乐呵呵地拿起来。
自己拿着糖乌龟挺满意地翻来覆去看半天,嘴里叨念着爷从小时候就想这么干一回了,今天可算是圆梦了,想了想,眼睛一转,递给约书亚。
约书亚一愣,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二宝笑眯眯:“吃啊。”
“……”约书亚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来,抓手里,没下步动作了。二宝不满意了:“这是老子梦想完成的第一步,你能不能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约书亚懒得理他。
老大爷也不知道看出啥,看着他们啥也不说光顾着笑,完了顺手三两下做出一龙,递给亚拉尔,转头对白与君指了指亚拉尔,说:“告诉他们,这是龙,是咱天朝的象征。”
白与君一乐,说:“不用,老大爷,这孩子可神,中文说得可好了。”
亚拉尔也不客气,举着大糖人得意地笑。老大爷一愣,随即笑得更深,脸上的皱纹深深地陷进去,不住地说:“好,好,这感情好。都学中文,都学好。”老人家知识不多,以前跟着部队打仗的时候,就留下那么一概念——世界上,兴学哪国语言,就说明那国家强大。
……
约书亚在旁边听了,也听个半懂不懂,见情人站旁边也挺兴奋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又说了几句,等莫岛一看表发现都两点半了,众人这才告别了老大爷,急忙忙地往圆明园赶。
途中亚拉尔不仅解决了自己手上的那一大块糖,还顺便把他爸手上那个乌龟也解决了。看得莫岛直咂舌头:“腻不腻啊?”
“不腻。”头也不抬,干净利落的回答。
(圆明园)
这天气,圆明园里旅游的人少到可怕,多数都是外国人在到处走看,久不久还能看见类似于信徒的人在做忏悔。来这挺多次了都这样,莫岛和白与君倒是见怪不怪。
一行人跟着园区导游进了圆明园没几步,小孩一看里面那断壁残垣的萧条景象,无语了:“……这糟蹋得。”
约书亚抿抿唇,没做声。
“有一天,有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导游人员显然是了解了客人的基本信息,知道什么合适说什么不合适说,此时,她正引用着《1860:圆明园大劫难》中的名句。
一行人谁也没做声,莫岛插着口袋弓着背,老老实实地跟着导游,导游说啥他就乖乖伸脖子跟着看,其实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还是听得挺认真。
约书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圆明园虽被烧夺破坏,但是部分的开放景区却是做了部分修复工作的。除去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没有被修复或者无法修复,如今的圆明园,倒是山茫水碧,即是在覆雪的冬季依旧,一片晶莹剔透的莹白,景□人。
亚拉尔其实兴趣不大,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这样的风景类游实在上不了心,又不是天朝本国人,先不说到底清不清楚是否有这段历史的存在,说要爱国教育什么的,也决计是搭不上边的。
很快,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亚拉尔缩在凳子里,脑袋里还琢磨着后妈这儿还有没有像糖人一样有意思的吃的小玩意,心不在焉地唤了声后妈。
一路精神很集中接受纯爱国教育的二宝同志也累了,摊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恩恩应了两声,约书亚坐在他旁边,依旧在游神。
白与君捧着一杯热茶,悠哉地喝。
“前面导游姐姐说那个八国联军,是啥?只说了英国和法国埃?还哪啊?”
“噗——”
……白与君头也不抬尴尬地擦水。
约书亚撑着下巴,眯了眯眼,心里叹息:所以说就不愿意来圆明园,到底还是问了。
二宝先是没想那么多,扳着手指数得挺认真:“我算算啊……高中时候学的东西了……英国、法国、普鲁士(德国)、沙俄、美国、日本、奥匈帝国……恩,咳咳,”脸上一僵,挺尴尬地嘿嘿一笑,“……还有意大利。”
现在他知道约书亚为啥一听圆明园就果断拒绝了……
这个……
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的尴尬啊……
莫岛坐起身,瞥了眼约书亚,见他也是一脸膈应,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的样子。
亚拉尔了声,出奇淡定,道:“挺可恶啊,都拿了什么?让我爸给你买回来。”
“……”
“……”
“……”
约书亚真心觉得,童言无忌虽然听起来是听不靠谱的,但是还真不是做不来啊……只不过,这是个重活儿。
二宝捧着脸,乐呵呵地戳了戳男人:“当真了?”
“……”
“成啊,黑手党先生,替祖国人民谢谢您嘞。”
约书亚拿不准注意要不要捏死这个笑得一脸戏谑的得志小人。
白与君挺开心,觉得带这孩子去买糖人没白去,看给孩子他爸这添堵添的,看得他神清气爽,真给劲儿。
白与君还没来及开心几分钟,莫岛就站起来说要继续走走,人还没站稳,就顺手拉过约书亚的手拽住了。
约书亚先是愣了愣,眼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白与君恨啊,就差拍胸口了。
亚拉尔在旁边拽拽他,凉飕飕地撇嘴:“别看了,看穿了也轮不到你。”完后把自己手往大熊手里一塞,笑得狡猾,“我舅舅也不在,于是咱两凑合凑合……牵我,牵我。”
……
莫岛拖着约书亚走在大部队前面,悄悄默默不知道在说啥,反正……就是笑得挺诡异的,到十二生肖铜像的时候,还特意指了指缺了的那几个给旁边的男人,约书亚沉默了一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过了“海晏堂”和“狮子林”,平时缺乏运动莫岛同志终于忍受不住了,和后面两人商量了一下,在两人一脸巴不得快点回去的表情之下,一脸黑线地打转回头——他还死撑着迈步子生怕被笑话,结果感情就他一个人乐在其中。
……
从圆明园出来的路上,莫岛接到了莫老太太的懿旨,说是让顺便带对联儿和窗花回去,要手工的,不要机器的。
莫岛无语地挂了电话,转身跟后面三个今个走了一天,一点力气没省下的大大小小众人无奈地耸耸肩:“老太太让带年货回去,我还得往其他地方走走。”顿了顿,对约书亚道,“要不你们先回去酒店或者我家等着?我和大白走一趟潘家园,那才有我妈要的东西。”
“买个年货上那干啥?”白与君眼睛都瞪下来了——都不带商量就自动把他纳入队伍啊。
“我妈相好在那开了个不搭调的店。”二宝贼兮兮地笑,“表面上卖点笔墨纸砚啥的,背地里还给人写写对联剪剪花,老太太点名要去那拿东西。”
约书亚拿不准了,按道理来说他是没可能放白与君和莫岛两人半秒独处的,但是现在还有亚拉尔,走一天了他倒是怕亚拉尔受不了。
谁知道亚拉尔还挺有兴趣的:“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去那?”
莫岛挠挠头:“古玩市场。”
“有意思么?”亚拉尔眯眯眼,听名字就知道没好吃的。
“还成……小孩子能买个铜钱啥的挂挂讨个吉利。”莫岛笑笑,就不知道那铜钱真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是人工造的了……虽然真货是好,但是想着从棺材里扒拉出来的也挺寒碜人,小时候他就不乐意挂那个。
这会就是想要人陪他去一趟,于是故意说得诱人一点给亚拉尔动心。
亚拉尔很买账地笑:“后妈,要陪你去你送那东西我么?”
二宝噎了下:“谁……什么叫陪我去啊!”
“你先说啊。”
“你不去我也能给你捎回来,多少钱啊小玩意。”做后妈得挺不乐意,虽然他先前是在诱拐,但是被说出来,那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那我陪你去啊,爸,我们也去啊。”亚拉尔扯了扯约书亚。
约书亚就等着这句话,应了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剪纸店)
在潘家园刚下车,二宝就后悔带约书亚他们来了。
那里面鱼龙混杂,最爱的人就是约书亚他们这种看似啥也不懂的老外,再看他们打扮就知道肯定有票子,对这群人来说那简直就是肥的颤悠的五花肉——一口下去,到明天开春都满嘴肉香啊(……)。
那群人想是想冲上来,但是一看两外国人身后还跟着本国同胞,而且其中一个还装得像大狗熊,顿时蔫了——他们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人家那随便一折啊。
更何况前面那个小个子的一脸老母鸡似的……
“哟,这不是莫家小少爷么?”拐角一家名叫“留燕堂”的旧铺子柜台后面,一年老但是身子骨精神得很,养着白胡须穿着古褂的老头慢慢迈着步子走出来。
“彭老,咱老太太让我来找您写俩字,顺带带几幅窗花回去,过年用的。”
彭老头应了声,立刻就张罗开。
莫岛见他折腾开了,就蹭着这功夫到处溜达着看看,挺久没到这来了,小时候还经常和莫启一块来这儿趴着学写毛笔字呢……不过什么都没学成就是了。
这会那么多年了,这里还依然没变。整个屋子里一股墨汁和宣纸的味道,老笔架子还放在当年那木桌子上,要说有什么变的,就是门口的字看着挺新,上书“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那一手漂亮的草书叫个龙飞凤舞,估计又是彭老头的新作品。
约书亚在摆着各种砚和笔的架子前面,挺有兴趣地打量。
亚拉尔趴桌子上,老实实地看着老头研墨准备写对联。
彭老头抬头看了眼趴旁边两眼瞪得溜圆的孩子,再看原木架子旁边饶有兴趣的高大外国人——呵,这贵气啊!手下一顿,嘿嘿笑两声,估摸着就是莫岛带回来长见识的外国同事,也不避讳,直接扯开嗓子懆懆:“我说小少爷,你这朋友看着不一般啊。”
白与君啥人没见过,一听老头这架势就知道要坏菜了。
此时二宝正抓着一看着挺古董的笔架琢磨,听他这话一愣,放下还没来及张嘴,彭老头就又是嘿嘿两声:“油水多,过年了,给你大伯我宰刀呗?”
二宝嘴角抽搐。
“宰不宰得,啊?”
莫岛无语:“彭老,他是我朋友嘿,您……”
“杀熟!杀熟!!”彭老头一脸精明,一点也不害臊地将贬义词当褒义词用。
“哎哟,爷爷,您坏哟。”亚拉尔撑着脸,笑眯眯。
“……”彭老头研墨的手顿了顿。
二宝摸摸鼻子,望天。
亚拉尔:“又不是猪,宰什么啊。”
彭老头手一抖,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孩子……”
“中文可好了。”莫岛无奈笑着解释,这老头,多少年了还是一幅老不正经的蹦跶德行。
“唉唉唉——”彭老头张着嘴——“哎哎——这可丢脸!!可丢脸!!!”
亚拉尔挺得意,今天一路都享受这待遇来着,他满意得很。
莫岛和白与君就顾着自己乐呵。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约书亚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某巨大的彩剪,问彭老头:“这个多少钱?”
彭老头眼睛都直了,嘴里直说这个也会……这个也会~~怪了怪了!!
二宝好心提醒他:“彭老,可肥的猪上门问价了。”约书亚听见他的话,斜了他眼,他一下没忍住,双手往下拉着脸又一阵嘿嘿嘿地笑。
……再神奇也是猪肉啊。
这回彭老头反应过来了,脸上灿烂地皱纹都看不见了:“哟,好眼光啊,这这是咱店的镇店之宝《赶年》,就是年啊你知道不,你肯定不知道,年是天朝古代的一种兽,每年农历三十总下山吃小孩子,这肯定不行啊,于是相亲们就想了个法子——”
“多少钱。”约书亚懒得听着老头满嘴跑火车讲故事,直奔主题。倒是亚拉尔挺失望,啥法子啊你让老头说完再打断不行么。
莫岛顺着他们的话题看,约书亚说的那个剪纸是挺大幅的,就是一群挺形象的大大小小,拿着竹竿吊着鞭炮在后面追,前面一像狮子又像麒麟的野兽在前面逃,恩,是标准的《赶年兽》的故事啊……莫岛眯眯眼。
“……看你是莫家小少爷的朋友,给你折下,一口价两万!”彭老头一拍桌子。
二宝顺手就把手上把玩的一功夫茶杯摔了——
“两万?两万日元么?彭老头你他娘的吃肉喝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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