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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陌路莫回倾尽天下》    作者: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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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什麽时候便有一纸疾书传来,告诉他──皇帝驾崩。
  那日翰不过是在他怀里睡得沈,不愿起身罢了。那个太医大概是老糊涂了。
  他无时无刻不这麽告诉自己。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点时间,翰从来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一觉醒来,也不过是瞪他几眼,一切自会如初。

  倾尽天下171 美强 帝王受

  狂奔进城,显眼处果然贴著一张皇榜。
  皇帝好好的。
  民心归和,边疆安定。不仅如此,他还要迎娶皇後了。
  皇甫翰……他还活著!
  公输月欣喜地转身,直向天坛去。
  他要立刻见到皇帝!
  他要立刻亲自确认……皇甫翰,回来了。
  盘龙殿里空无一人,锦被,铺絮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门外疏疏有奴才们的谈笑声传进来。
  公输月推开薄薄的一扇门,不禁愣住了。
  红缎双喜,金果硕实。
  一院清冷的风光被豔红所浊,喜气洋洋却再也不是举世无双。
  只有远处一方带著江南意味的小亭,单薄地藏在红光冲天的画面之外,寥寥地勾起一弯角。
  翰呢?
  他心如鼓捶,环顾四周。
  “公输大人?”
  一个常在御书房伺候的小太监认出他,惊得叫出声来。
  禁卫军首领此刻离京应该还有几百里地,怎麽会出现在此?
  巧笑连连的宫女们也很是诧异,连手里的活也忘了做,皆转头盯著那一抹此刻有些格格不入
  的白。
  “皇上呢?”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嗓音,却仍是不住地发著抖。
  心里没底,一阵阵地发虚。公输月小心翼翼,生怕这也不过是一梦荒诞,转眼便醒了。
  “皇上去了早朝。”一个穿著紫衣,面相俊秀的太监出声告诉他。
  公输月转眼看,却发现已不是那个整日跟在皇帝身後的小卓子。
  “奴才是新晋的紫衣大太监。公输大人大概不认识。”不愧是灵转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大大
  方方地向公输月介绍自己,脸上敛了升官的得意,稍稍低头表示敬意。
  谁不知道公输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讨好他,说不定比伺候未来的皇後更有利。
  公输月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竟然忘了,那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总是强撑著折腾自己。
  疾步走出盘龙,想去御书房等皇甫翰。
  却在半道上遇见了皇帝。
  两个月不见,变化不大,只是看上去健康多了。
  他扭著头和身边的陈诚说著什麽,眉间是说不出的喜色。
  公输月站在原地,百感交集。一股酸楚感从心底冒著气泡,翻滚上来,此时无声,却正是因
  为心绪澎湃,一时之间倒无话可说了。
  他想出声喊这个男人的名字,却又觉得不甚合适。
  对方著了一袭淡黄绣著栩栩双龙的内袍,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外套。看上去英气勃发,却甚
  难接近。
  皇帝显然看到了他,却只是迟了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刺痛顺著脊梁蔓延上来。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公输月一时词穷,满肚文章,思来想去却也只
  酿出一个“痛”字。
  无语凝噎,原来真有这样的事。
  不过两个月,他和翰竟成了,照面点头的君子之交。
  他假想有无数种可能,翰会漠视他,会冷落他,会对他发脾气,会和他闹别扭。却从来没有
  想过,翰会敛去笑意,对他轻轻地点头。
  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想。
  他认识的皇甫翰……不该是这样放得开的人。
  他……
  皇帝若无其事地与公输月擦身而过,转而又和一旁的陈诚讨论起来。
  陈诚看到了公输月多少有些顾忌,相较起来,反倒是皇甫翰要淡若得多。
  盛世江山,天下百姓,他都能轻易放下,何况只是一个公输月?
  他说过来世不愿相逢,因此即使照面,也只是点头,笑而不语。
  这便是君无戏言。

  倾尽天下172 美强 帝王受

  公输月转身望著皇帝清傲的背影,耳边清朗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才蓦然发现──他不曾懂过皇甫翰。
  “翰要册封皇後了?”皇甫旬搁下手里的书,抬头去望站在案前低头看著什麽的不归。他今
  早才得知这个消息,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他比谁都清楚。那个孩子,看上去清高自恃,一副什麽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比
  谁都认死理。他认定的东西,即便是赔了一切也要得到。
  “嗯。”
  不归翻著草药典籍听皇甫旬这麽问,头也没抬,扫了最後一行,便轻轻翻过一页。
  “是钱斯行的女儿?”皇甫旬见不归如此,猜他早知道了此事,便也不多想,又问了一句。
  “嗯。”
  不归仍在看书,仿佛这些事情都再寻常不过,远不值得他去关心。
  “不归。”
  “嗯。”
  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不归应了一声。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男人的声音里透著冷意,显然是快要发作的样子。
  他连忙识相放下书,走上前,按了按皇甫旬的肩笑著道:“我的意思是,翰他……”想要说些
  什麽话来安抚对方,却不知说什麽好,只好又扯出美却尴尬的笑容拍著马屁:“他像你,做
  事自有主张,轮不到别人为他操心,咱们就别多管了。”
  “什麽多管?翰从来不让人操心。我看你是不想管吧!这麽多年,你从来……你从来……”
  不归知道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爱翻旧账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勾起嘴角,凑上脸,堵住那微微颤抖著的双唇。
  这一招是最有效的。
  多少次惨败,才总结出的战果。
  想起这个,他感慨颇多。
  儒麟余色此生没有输过谁,可在这个坏脾气的皇帝面前却常常以完败收场。败得多了,自然
  就懂了如何把握胜的时机。
  就像现在,皇甫旬被禁锢在椅间,动弹不得,抗拒著的双手也被他恰倒好处地控制住。一个
  温淡如水,却情深如澧的吻,旖旎地横在两人之间。让皇甫旬轻轻喘著气,再也说不下去。
  不归倾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来,他太了解幸福来之不易,所以懂得去珍惜。
  他们都过了气盛的年龄,都不再追逐什麽轰轰烈烈。经历了这许多,才终於懂得这份平淡的
  来之不易。
  皇甫旬气鼓鼓地捂著嘴,看著这个一脸温柔的男人,他的心突突地跳。
  狂热爱没什麽大不了,难得的是多少年後,爱的那个人仍为你保留了最初的那份悸动。所
  以,皇甫旬并不後悔,因为江山远比不起这些。

  倾尽天下173 美强 帝王受

  月色皎洁。
  总令人惆然失魂的月亮,今夜却不寻常的明亮。
  公输月站在盘龙殿的门前,却犹豫著久久不敢推开门。
  他知道皇帝就在里面,但不知该以何种面目见他。
  踌躇著终於鼓起勇气去碰门,却在听到和亲王爷盛怒的声音时,又缩了回来。
  ──皇兄你胡闹!为什麽要娶那个女人!
  公输月知道皇帝即将封後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何这个决定会让受宠的小王爷气成这个样子。
  “朕做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插嘴?”是皇甫翰的声音。
  闻此,公输月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听得出这声音里的冷淡和倨傲。
  他从来没有听过皇甫翰这样似笑非笑的声音,那不再是骄傲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这才
  是皇帝该有的姿态。
  可……从前的翰不是这样。
  他对皇甫訾宠著惯著,做著寻常兄长该做的。
  他不过是被逼无奈才装出那副恩泽终生的样子,他的心从来……从来比谁都柔软。
  公输月咬著牙,盯著屋内那一抹淡黄的影子。
  “你放不下公输月,何苦去害其他女人来做牺牲品?皇甫翰,你根本是在骗你自己。”皇甫
  訾显得咄咄逼人,一双淡紫色的眼睛泛著水光,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
  “放肆。”
  皇帝转过身来,公输月终於看清他俊美却冷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突然不认识真正皇甫翰
  了。
  却见和亲王爷劈手夺过皇帝腰带上系著的饰物。他不禁低头去望腰间的几块石头。这是皇甫翰的天命石,自打那日碎了,他便镶在腰带上鲜少离身。
  “你若能忘了他,又为何随身带著这块玉?”更加戏谑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输月一愣,抬头看屋内。
  皇甫訾拿著一块淡绿色的玉片,水头很足,色泽少见,可其中杂色的沈淀却让此玉失为上品。这实在不是适合皇帝的饰物。可公输月对它太熟悉了。
  这是那年,他亲手为暖暖挂上的。
  公输月神情复杂,转身欲走。
  却听到身後的人说。“皇兄若真能忘了他,现在便砸了这块玉!”
  他挪了一小步,却立刻僵住了。
  月亮仿佛也僵住了,不再流连在晚云里,它被勾在枝头,於远撒下一道静谧的光。
  ──────
  明天考试,求祝福。

  倾尽天下174 美强 帝王受

  皇帝虚弱自嘲的无可奈何有这著无限韵意,拉长在无边的冷夜里,却让公输月心绪起伏。
  他说:“拿来吧……朕,舍不得。”
  公输月借著踮脚的力量轻掠过枯落的枝丫,瞬间便落在了宫墙之外。
  心砰砰地跳,那种紧张的压抑感,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让他崩溃了。他再也不能面对那样
  的场景。
  皇甫翰有特殊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都那麽要命!让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窒息,冲动混杂在一起,让公输月恨不得破门而入,不顾一切地立刻带他走。
  “你要逃?”勾著冷冷尾音却魅惑万分的一句话响在耳边。
  公输月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月,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声音打头顶来,公输月抬头竟看见一抹幽然的白影,翩然立在枝头月下。
  那枝丫只有手腕粗,用力一扯便能折下。
  偏偏那枝上人站得稳如泰山,发丝倾动,眼波静谧。衣袂翩跹,心如止水。
  堪与桃花比媚的一双眼,眼尾轻勾,不笑是妩媚,一笑便是倾城。
  公输月不禁一愣,这相貌似曾相识。
  枝头的白衣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左手一旋,竟凭空多了半面白铜制的面具,在月下隐隐
  生辉。
  “师傅?”公输月大惊。
  不归勾了勾嘴角,施施地从月下走近。
  恍然间竟像是从月上飘然下凡。
  “您怎麽会在这!”
  十余年不见,不归却依旧未改。
  依然出尘又魅惑,冷淡却皎然。
  几十年於他,像是一场空梦。没能染了他的无暇,没能毁了他的无双。不过无意间弹指,不
  过饮了一口茶。
  当年先帝说,穷尽天下笔墨也画不出一个不归。
  他的确无法用笔刻画,因为任何凡墨都注定错过这一身清傲的骨,冷淡的香。
  “怎麽?怕了想逃了?”不归走到眼前,公输月才转过神来,他顿时明白了不归的意思。侧
  过脸去,蓦地又迅速转过来:“这麽说……翰是您救的?”
  不归不答,那笑便是答案。
  “你从小胆便不大。只是没想过了这麽多年,你非但没有长进,还在这个时候吓得落荒而
  逃?嗯?”
  公输月被正中心事,谈不上恼羞成怒,却的确是面上红了一红。
  他嗫嚅著期期艾艾:“不是怕,只是……”
  “只是什麽?还是怕翰冷落你罢了。”不归一抿唇无不讽刺地道:“当年,你问翰的名字,
  问了这麽久才能如愿。而今,不过一波一浪便能轻易把你吓退。皇甫翰却从此为你负尽荣
  华,你这般怯弱,他值得麽?”
  这一番话不响,却如惊雷,一下子便把公输月炸醒了。
  他突地折下身子,单膝跪下埋头道:“求师傅指教。”
  不归不知可否地笑哼了一声,他举头惬意地望著当空正明的月亮,柔声道:“四月初八是迎
  娶皇後的日子,你该怎麽做……别人教不了。”
  公输月仰头正撞见不归华如望月的眼睛,不过是轻微的笑意却能在人心上掀起狂狼。
  等他从恍惚中转醒时,华光早就散尽,只剩下一轮明白的月亮。

  倾尽天下175 美强 帝王受

  纳彩,大征,册封到最後的大婚。
  本该是一场盛事,却有些仓促地只准备了几天便开始了。
  婚礼前夕,民间开始盛传,钱府千金到了适龄还未婚配,是因为天生的克夫命。
  钱斯行又急又气,派人去查,却没查出这话到底打哪来。
  好在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置办嫁妆,布置婚礼,循序渐进。
  这天,一顶火红的轿子一大清早便从钱府的正门喜气洋洋的抬出来。
  轿子顶上是一朵巨大的红花,用江南的软丝织成。
  轿顶的四角镶著用江南水乡盛产淡水珍珠编成的精致花环。
  轿子本身是用独长在江南的乔木所制,散发著浅浅的香气。
  味道虽浅却不容易被遮掩,因而即使配著最豔的颜色也依旧脱俗。
  新娘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和江南相连。
  江南产的胭脂水粉,江南产的绫罗绸缎,江南产的美玉如意……
  听说,就连新娘也是生在江南,长在京城的女子。
  钱斯行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萧丞相在时,欺上瞒下,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也就指望著能
  够一步登天。谁知天没登成,瞎眼跟错了主子。萧鸿章一倒,皇帝立马撤下了所有与萧氏的
  官员,大到一品,小到九品,无一例外。独独只有他,还尴尬地呆在原位听侯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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