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亭的番外
不会很长，但是发现一次写不完，所以先贴一部分……
周亭是在金庭认识秦墨维的。他当时只是想，这个男人长得真漂亮。
周亭喜欢高挑英俊的男人，就像年轻时候的龙棋。他有时候也会奇怪，怎么从那时候就死心塌地了呢，跟了他二十多年就喜欢了二十多年，就那样子默默看着，从没想过结果。
龙棋在金庭跟人谈生意，周亭靠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脸心不在焉。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然后微微吃了一惊又退了出去，说：“抱歉，走错了。”
周亭在烟灰缸摁灭了香烟，站起来说道：“我去叫人再拿两瓶酒。”
龙棋不在意地挥挥手。
周亭走出包间，重新拿了根烟出来，朝着离开的男人追过去。
秦墨维看到周亭过来问他借火的时候还是略略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给周亭点燃嘴里的烟。两个人凑得很近，秦墨维清楚看到周亭的额头，光洁白皙，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秦墨维是知道周亭的，龙先生是金庭大老板，周先生算是二老板。周亭的长相有些过于秀气了，这种长相如何能在一群流氓黑道中混得开，秦墨维也曾经怀疑过。
每次见面，周亭都跟在龙棋后面，两人擦肩而过几次，周亭从没注意到他，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周亭会以这种直接的姿态追了过来。
周亭问他：“你在这里做的？”
秦墨维坦然与周亭对视，道：“是啊，周先生。”
周亭看了看表，“十一点在楼下等我。”
秦墨维闻言笑了笑，“周先生你误会了，我只陪客人喝酒的。”
周亭也笑了，一口烟雾喷在他脸上，“出来卖了还端着？”
秦墨维微笑道：“不端着金庭怎么赚钱？”
周亭侧了头，认真想了想，道：“嗯，说的有道理。你叫什么名字？”
秦墨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这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
周亭取来仔细看了，“秦墨维？我记住了。我是周亭，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秦墨维道：“谢谢周先生。”
周亭拍拍他的胸口，然后慢吞吞走掉了。
秦墨维确实是只陪客人喝酒的，而且大多是女客。他并不拒绝男客，只是来金庭玩的，总是喜欢年轻纤细的男孩子多点。他也见过两次周亭带着年轻男孩出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周亭会突然看上了他。
自从那天之后，周亭却没有再对秦墨维表示过什么意思。秦墨维也逐渐忘记周亭跟他说过那句话。
直到一个晚上，秦墨维遇到一个来捣乱的客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说秦墨维勾引他老婆。
秦墨维不愿当着客人面与他争执，一再忍让，男人竟取了酒瓶砸碎，往秦墨维胸口戳。秦墨维避让开来，手臂仍是被玻璃碎片扎到了。那男人不死心，又是一下举手戳来。
秦墨维皱眉，同时听到周亭的声音：“搞什么！”
周亭从后面截住男人的手臂，右膝一抬将他撞倒在地。周亭冷声道：“金庭打开门做生意。不想你老婆来就管好你老婆的脚，否则上门是客，别让我再见到你出现在金庭。”然后高声怒斥保安：“请你们来看热闹的啊？还不把他带走？”
请走了客人，周亭叫人取了纱布酒精，关上包间门给秦墨维处理伤口。
秦墨维脱了一边袖子，裸 露出结实的肩膀和手臂。
周亭用棉签占着酒精，小心翼翼给他消毒，然后用纱布把伤口裹上。
秦墨维低头看着周亭的脸，道：“周先生动作很熟练啊？”
周亭笑了笑，“以前常做的。你可以喊我周亭，我不介意。”
包好伤口，周亭靠在沙发椅背上拿出烟来。
秦墨维主动凑过去给周亭点烟，道：“周亭……你对我似乎很特别？”
周亭抬眼看他，轻笑道：“你长得讨我喜欢，没办法。”
秦墨维缓缓道：“其实你才长得很……诱人，有人跟你说过吗？”
周亭笑道：“你不是第一个。”
秦墨维凑上去吻住他的嘴。
秦墨维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之间就只有这样一个简单的吻而已，那晚周亭离开，以后也没有再对秦墨维提过什么别的要求。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秦墨维开始注意周亭。
两人偶尔在金庭碰面，秦墨维总是见到周亭跟在龙棋后面，龙棋搂着女人走了，周亭才慢悠悠带着个男孩子离开。
有一天晚上，秦墨维从金庭出来，正准备叫车，看到周亭扶着龙棋出来了。
龙棋似乎醉得很厉害，神智都不清了，靠在周亭身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周亭一边扶住龙棋，一边拿车钥匙开车。秦墨维见到他开车门的时候，一下子没抓稳，又再伸手拉了一下，显然也是喝醉了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钥匙，“我来吧。”
周亭眯着眼睛看了看秦墨维，说道：“哦，是你啊。”周亭任由秦墨维坐进驾驶座开车，自己扶着龙棋坐到后座去了。
秦墨维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周亭安静坐了一会儿，也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中途，秦墨维把周亭叫醒问他地址。他恍惚着说两句，换个姿势又很快睡着。
直到秦墨维把龙棋送到家，然后亲眼看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把龙棋扶进屋去。回转身来，见到周亭却已经清醒过来，靠在窗上睁着眼睛看龙棋离开的背影。
秦墨维坐回车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送你回去？”
周亭应道：“谢谢。”
秦墨维沉默地开车，周亭就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随着汽车前行，路边灯光明暗交替打在周亭脸上，留下飘忽闪烁的阴影。
到了周亭家楼下，周亭下车时回头看着秦墨维，“要上去坐坐吗？”
秦墨维笑了笑，“好啊。”
周亭家里干净整齐，也没什么生活气息。
秦墨维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打量四周环境。周亭打开冰箱，看了一圈还是只有啤酒，于是说道：“我去烧水吧。”
秦墨维道：“不用，我不口渴。”
周亭在沙发上坐下，又说了一句：“谢谢。”
秦墨维问道：“谢什么？谢我送大老板回家？”
周亭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叼在嘴里，笑了，“你不抽烟？”
秦墨维道：“是，我不抽烟。”
周亭直起腰，朝他靠近，细细看他五官，“脸长得真好。”
秦墨维抬手，一手搂住他腰，一手取下他嘴里的烟，然后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在他嘴唇轻轻啃了啃。
周亭道：“不是不陪睡觉？”
秦墨维微笑道：“我不收你钱。”
两人交换了一个湿润温热的亲吻，秦墨维听到周亭轻声抱怨“老板你还敢收钱？”
秦墨维抬手，慢条斯理将周亭衬衣下摆从长裤里扯出来，然后从下往上解他衣扣。
周亭跪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秦墨维精致立体的五官，一手插 进他浓密漆黑的短发中，轻轻往后拨弄。
当秦墨维解开周亭上衣，凑上去含住一边乳 珠的时候，周亭动作停下来，居高临下问道：“你想上我？”
秦墨维在他胸口抬起头，目光坦然与他对视着，“可以吗？”
周亭觉得那一瞬间，自己被秦墨维这张脸给诱惑了，就像他说的，这个人长得太好，总是有意无意触动周亭心底某一个地方。周亭认真回答道：“可以。”
秦墨维双手伸向他后背，抚摸着背上光滑的肌肤，然后滑到臀部，隔着裤子用了些力气揉搓他的屁股。他看到周亭闭了闭眼，然后气息急促喘息了一声。
于是秦墨维道：“我以为你是TOP，我看过你身边来来往往那些人。”
周亭张嘴说话，但是秦墨维抚摸的动作并没有停顿，于是他的声音有些微喘。他说：“反正都是做，做得舒服就好。只是……”
秦墨维拉开他裤子拉链，将他下 身暴 露出来，“只是什么？”
周亭把秦墨维的头往下按了按，“只是没人想过要上我。”
秦墨维抬眼看他，笑了，“因为没人知道你在期待别人来上你。”说完，低头含住周亭下 体。
周亭抓住他头发的手不由用了些力道，他听到自己“唔”一声呻吟出来，然后他说：“我没有期待过，我……只是无所谓而已。”
秦墨维说自己并不陪睡，但是周亭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做。秦墨维很厉害，他的唇舌很灵活，周亭被他吸吮舔弄，没几下便双腿发软往后坐倒在沙发上。秦墨维于是趴在他腿 间，有力的双手握住他大腿往两边分开。
秦墨维的身体是结实有力的，并不像那些柔弱无力的少年，而是更有掌控力的。对周亭来说，秦墨维在性 事中的这种掌控力让他比面对那些少年时兴奋许多。周亭知道，这就像他放在心底许多年的妄想，在面对秦墨维时就通通冒起头来，让自己轻易陷入快感的深渊。
所以当秦墨维脱光衣服，露出精壮身体时，周亭居然有些脸红。他也不知秦墨维发现了没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的好笑，撑着坐起来去取自己衣服口袋的保险套和润滑剂，想要借此缓解尴尬。
秦墨维坐在周亭面前，问道：“你要帮我戴上？”
周亭笑了笑，亲手撕了保险套包装给秦墨维勃发的性 器套上去，然后晃晃手里的润滑剂，“要我自己来吗？”
秦墨维一把拿了过来，“不用了。”然后突然托住他双腿往上一推，将他压倒在沙发上。
周亭见秦墨维也有些动情了，抬手摸他的脸。秦墨维微微张嘴含住他一根手指，同时草草抹了润滑剂的性 器整个挤了进来。
周亭痛得闷哼一声，说道：“你太猛了。”
秦墨维仰头喘息一声，然后道：“这还不算。”
这还不算，接下来秦墨维丝毫不给周亭喘息的机会，开始疾风骤雨般的抽 插。
这种被别人主导的性 事对周亭来说是新鲜的体验，刺激得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连呼吸都不通畅了。他睁开眼，看到秦墨维正专注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怎样的，他想起很多躺在自己身下的少年，那时候或迷惘或热情或性感难耐，他只希望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动情，像个初尝情事的青涩少年，未免惹人笑话了。
周亭闭上眼睛，于是感官来得更明显了。秦墨维一下下直接撞到他最敏感的地方，周亭抑制不住，张开嘴叫道：“呃……啊……你轻点……”
秦墨维没有轻点，而是更用力撞击令他疯狂那一点，问他：“我干得你爽不爽？”
周亭用力摇着头，双手掐住秦墨维手臂，“不要了！慢一点……哈……”
秦墨维深深插进去，在他那处研磨，“不爽吗？”
周亭惊叫道：“很爽……你干得我很爽！”
秦墨维埋下头来，深深吻住他的嘴。
……
完事后，秦墨维洗完澡出来，见周亭就这样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抽烟。
周亭抬头对秦墨维道：“有间客房，你去休息吧。”
秦墨维走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也早点休息。”
周亭看着秦墨维的背影，疲倦地靠在沙发上闭起双眼。
----------------------------------
周亭在金庭顶层有间套房。从那次之后，他没有再带秦墨维回家，大多时候是周亭在金庭等秦墨维下班，然后直接去顶层鬼混。
久而久之，金庭上下都知道秦墨维与周亭的关系了。就连龙棋有一次见到秦墨维之后，也细细打量了，然后对周亭说：“玩归玩，玩过了就算了，知道吗？”
周亭漫不经心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他知道龙棋的意思，他也觉得自己玩得有点疯了。或许是秦墨维带给他的感觉太好，他发现自己魔怔般的整天都想着让秦墨维操 他，甚至有一次秦墨维有客人，他就一个人站在秦墨维的包间外面抽着烟等他。那时，来往的服务生都用惊讶的眼光看他，秦墨维出来看到周亭就笑了，一把揪住周亭衣襟将他按在墙上用力亲下来。
周亭喘着气就把身体贴上去了。
秦墨维咬着他嘴唇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周亭笑道：“想了你很久了。”然后隔着裤子握住秦墨维下 体，“无时无刻不在想它。”
秦墨维拉住他手往电梯走去，“走吧，让它满足你。”
秦墨维说到做到，确实让周亭很满足。
最后周亭无力地趴在床上，几乎哑着嗓子说：“不行了，够了。”
秦墨维双手握住他的腰不肯放，依然用力撞击着，一只手探到他前面，握住他再一次硬起来的东西，摩擦几下，“我以为你还不够。”
周亭侧过头来，嘴角微微扬了扬，“你……是不是想要搞死我？”
秦墨维埋下 身去，将胸口紧紧贴在他背上，舔着他耳朵说道：“是想搞你到死。”
周亭哼笑一声，抑制不住呻吟出声：“嗯……啊，慢一点……”
秦墨维低声道：“想慢吗？”手上却是加快速度摩挲周亭阳 具，甚至用手指将顶端拨开轻轻搔刮。
周亭再也忍耐不住，颤抖着在秦墨维手上射出来。
秦墨维将周亭的精 液涂抹在他小腹上，然后用力冲撞十几下，也终于射了出来。
周亭无力地趴在床上，感觉到秦墨维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时带来的奇异触感，又忍不住呻吟一声。
秦墨维摘下保险套，一边问周亭：“还想要？”
周亭趴在去摸床头的烟和打火机，说道：“我还不想死在床上。”
秦墨维靠着他坐在床边，抬手抚摸他后背。周亭觉得很舒服，双手撑在下颌，静静享受。他出了一身汗，小腹也被秦墨维抹了许多他自己的精 液，虽然觉得黏腻，可是却不想去洗澡。他喜欢秦墨维干燥的手掌在他背后抚摸的感觉，这让他昏昏欲睡。
秦墨维陪着周亭坐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周亭看到他开始穿衣服。
周亭翻个身，躺在床上问他：“要走？”
秦墨维正在扣袖扣，抬头看着他赤 裸的身体，玩笑道：“我从早到晚都在金庭，也不见你们给我加工资，难道还二十四小时在这里待命？”
周亭道：“嗯，说的也是。我给你开张支票吧，你来开价，该多少就给多少。”
秦墨维手上动作停顿一下，眸色暗了几分，随即走到床边笑着摸摸他的脸，“可以，下次你要嫖我就请先把钱准备好，支票或者现金都无所谓。我随传随到，周先生。”
秦墨维穿好衣服，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离开了。
周亭坐在床上，抬手摸了摸刚才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冷意。
许承涵回来了。
周亭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的时候，眯了眯眼睛。他很快还是回忆起这个人。那时候相比他，龙棋更爱把许承涵带在身边，因为许承涵更加乖巧听话。
周亭看得出来，龙棋对于许承涵突然回来还是很有些激动的。第二天，龙棋便要在金庭给许承涵接风洗尘，准备工作自然交给了周亭。
整个金庭三楼因为龙棋一句话被包了下来。
龙棋与许承涵有许多话要聊，周亭就和皮海颜坐在一处一边喝酒一边说着闲话。
中途周亭抽空出去一趟，靠在围栏上看到一楼大厅里，秦墨维刚好从电梯里出来。秦墨维身边还有个女人，挺年轻也挺漂亮，一身名牌打扮，应该是他的客人。
周亭撑在栏杆上，看着他们两个从金庭大门离开，然后又默默站了一会儿，才回去继续忍受酒吧里的乌烟瘴气。
这些日子，周亭一直没有联络过秦墨维。他知道上次两个人分开时，秦墨维是有些生气了，可是周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秦墨维说不陪睡，那么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床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泄 欲？或者是感情？
周亭知道现在是个机会，早些抽身而出以免两个人纠缠更深，可是当他狠狠插 入床上纤细秀美的少年时，不但得不到满足，反而更加空虚了。他依然渴求着秦墨维有力的抚摸与被插 入那种更深入的快感。
周亭洗完澡出来，床上的少年已经自己穿好衣服离开了。周亭从衣柜里随意拣了两件衣服穿上，自己也不想留下来过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从顶层坐电梯一路往下，七楼时，电梯门打开又进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跟在后面的人却是秦墨维。
前面的女人进来时看到周亭，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才进来站在了他前面；秦墨维走进来却是站在了周亭身边。
电梯继续向下。
周亭轻轻挪动一下身体想要换个姿势，却猛然注意到旁边的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因为刚洗完澡，湿润的流海搭落下来几乎遮住了眼睛，从这个角度看去，唇红齿白倒仿佛与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没有区别一般，难怪那女人方才见到他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
明明那些时候最令自己难堪的就是这张脸，却偏偏几十年如一日没有过丝毫改变。
记忆突然与二十几年前的某一幕重叠了。那时候也是这样，头发湿透了搭落下来遮住了视线，站在镜子前面照出一张苍白的脸。
只是那时候在那间狭窄的卫生间里，浴缸里还躺着一个人，孱弱地喘着气，血染红了整个浴缸的水。那人头上的伤是周亭亲手砸出来的，周亭甚至不清楚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海生哥身边的红人，海生哥默许了让这个男人搞他，就连龙哥捏紧了拳头也不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周亭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他那时候脑袋一片空白，愣愣看着男人流出越来越多的血。最后，卫生间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了，龙棋看着全身湿透的周亭，喉咙里发生压抑的怒吼，然后两步冲进去抓起搭在浴缸边的淋浴头一下接一下更加用力地砸在那人头上，直到他彻底没了呼吸。龙棋转过来抓住周亭的手，快步往外走去，“跟我走。没事的，龙哥在这里，什么事龙哥都给你担着。”
从那天起，周亭的心就被龙棋给牵着走了，哪怕很多年后，龙棋早就放开了他的手，周亭还是止不住惯性的脚步，一直牢牢跟住龙棋。
电梯到了一楼，“叮咚”一声打开。
秦墨维与那女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周亭却依然靠在电梯侧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
电梯外面两个服务生面面相觑，按住了电梯门没有关，却不敢催促周亭出来。
大厅里传来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秦墨维没有随着女人离开，而是从大门口一路奔跑进来，进电梯里抓住周亭的手，拉住他往外跑去。
周亭怔怔看着被秦墨维抓住的那只手，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在前面奔跑着的秦墨维，最后终于反手握紧了他，跟上他的脚步。
秦墨维把周亭带回了自己家。
同周亭家里一样，单身居住的秦墨维家里也是干净简单，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
周亭在沙发上坐下来，秦墨维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没有啤酒吗？”周亭问。
秦墨维摇摇头。
周亭笑着晃了晃杯子，“如果不是在金庭认识你，我肯定以为你是大公司的白领，生活得这么干净健康。”
秦墨维道：“所以说，一旦成为了职业，就会失去兴趣。”
周亭一只手放在秦墨维腿上，微微用了些力，郑重道：“对不起。”
“什么？”
周亭缓缓摇头。
秦墨维抓住周亭放在他腿上的手，递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周亭张开手摸住他的脸，然后凑过去一边亲他一边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秦墨维趁着亲吻的空隙问他：“今天没做够？”
周亭抬起头，从上而下俯视着他，一瞬间露出个不解的表情。
秦墨维看着他略显孩子气的表情，笑了笑，“你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我很熟悉。”
周亭也笑着摇摇头，就着跨坐在秦墨维身上的姿势，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沙发尽头矮柜上的一幅照片上。那是两个男人的合照，周亭只认识其中一个是秦墨维，那时仿佛还很年轻。
周亭抬手拿了过来，问道：“什么人？”
秦墨维道：“朋友。”
“朋友？”周亭暧昧地笑笑，探究地看向秦墨维。
秦墨维目光坦然，“是朋友。”
但是就在周亭抬手要将照片放回去的时候，秦墨维却突然说道：“我是为了他才去了金庭，本来以为我们不会一辈子只是朋友，可谁知道，他的一辈子太短暂，短到很多话我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经没有机会说了。”
周亭动作顿了顿，还是放下照片，翻身从秦墨维身上起来，坐在一边沙发上。
秦墨维继续说道：“后来一直在想，有些话可以早点说出口是不是就不是这个结果。”
周亭缓缓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低声说了句：“谁又能知道呢？”
秦墨维抓住他把烟送到嘴边的手，“所以这次我想要先对你说——”
周亭微微转回头看他。
秦墨维郑重道：“我要离开金庭，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周亭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秦墨维道：“想想好吗？认真地想一想。”
周亭那晚在秦墨维家里过夜，第一次尝试着与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却只是安安稳稳睡觉。
其实周亭睡得并不好，大半夜的时间他都是睁着眼睛，看着旁边黑暗中男人平静的轮廓。秦墨维说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在他脑袋里面响起，可是总是没法静下来思考，想到最后面前总是出现同一个影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就这样永远默默跟着那个人就好。可是现在……周亭伸出手，轻轻放在秦墨维胸口，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
秦墨维说让周亭认真地想一想，便果然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第二天起再没提过这件事。
周亭却也不是无所事事，能每天跟秦墨维厮混。龙棋的儿子突然从国外回来，本来野心勃勃想把生意搞大的龙棋突然之间转移了重心，不止一次私下对周亭说让他帮忙照顾着龙蕴。这照顾自然不只是生活方面，更多的是龙蕴的事业。周亭感觉出来，龙棋是想退休了。
而对于龙蕴，周亭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没有好感却是真的。很多时候，他默默坐在一边，看着龙棋，然后随着龙棋的目光看向龙蕴，最后也会落在许承涵身上。周亭闲下来的手喜欢玩弄着烟或者打火机或者桌上随便什么东西，然后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神游天外。
而更多时候，他也在想秦墨维跟他提过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理性地思考这个选择背后可能的结果，更多的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接受秦墨维，那么龙棋会有一点不舍吗？如果自己拒绝秦墨维，那么秦墨维会为此伤心吗？至于自己，真的舍得就此离开，否定过去二十多年所坚持的一切吗？
等龙棋离开金庭，周亭一边给秦墨维打电话一边坐电梯去顶楼。他独自回到房间，倒了一杯酒缓缓喝掉，然后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秦墨维推门进来时，周亭背对着房门只剩了一条内裤。听到开门的声音，周亭也没有回头，继续着动作将身上仅剩的一点布料脱下来。
秦墨维反手关上门，然后一边松领带一边往周亭走过去。
周亭回过头来笑了笑。
秦墨维停在原地，一时有些失神。
“怎么了？”周亭赤 裸着身体走过来，抬手推着秦墨维胸口让他坐在床边，然后凑近了问道：“想试试吗？”
秦墨维一怔，“什么？”
周亭自顾说道：“我想试试。”然后也不给秦墨维反应的时间，跪在他腿 间拉开裤子的拉链。
当周亭张开嘴，将他腿 间的东西完全吞进去的时候，秦墨维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柔和，他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抚摸周亭的头，然后滑到脸颊，手指抹过他因为张大嘴而沿着嘴唇流下的唾液。
随着感觉到秦墨维的动情，周亭的呼吸也越发急促，明显兴奋了起来。
此时，房门很突兀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龙棋站在门口，看到的一幕便是秦墨维衣衫周整丝毫不乱坐在床边，而周亭却一丝 不挂跪在地上，嘴里还含着男人的性 器官。
周亭如果说不惊慌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就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反倒是彻底平静下来了。他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转头对龙棋说道：“龙哥，可以在外面稍微等一下吗？”
龙棋冷冷道：“给你两分钟。”然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秦墨维摸摸周亭的脸，突然站了起来。
周亭连忙拉住他，“你干嘛？”
秦墨维道：“我去跟他说。”
周亭摇摇头，“我自己去。”
秦墨维试图拉开他的手，“没事的。”
周亭依然很执着不肯放，“我自己会说清楚的。”
秦墨维见他坚持，捧起他的脸用力吻下去。
等亲吻结束，秦墨维自己去柜子里拿了浴衣进了卫生间。
周亭这才穿上长裤，披着衬衣打开房门。
龙棋表情冰冷，说道：“跟我来。”然后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周亭跟上去，与龙棋进了走廊尽头另外一个房间。刚关上房门回身，龙棋用力一巴掌打他脸上。
周亭被打愣了，捂着脸看着龙棋。
龙棋怒道：“跟你说玩归玩了！你搞男人就算了，你让一个男妓搞你！你脑子坏掉了？！”
周亭缓缓摩挲着肿痛的脸颊，没有说话。
龙棋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什么贱样子？让手下那些人看到了像什么？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就让你去陪男人睡觉好了！还救你做什么！”
周亭放在脸颊边上的手慢慢放下，用力握了起来。
龙棋一口气骂完，在床边坐下，倒也冷静了下来，慢慢掏出一根烟点上，“年龄不小了，该收敛就收敛了。要女人实在不行，找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过着日子我也不说你。我是老了，以后就交给龙蕴了，你们这些叔叔还得帮我看着他呢。”
周亭见龙棋语气平静下来，自己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拖了张椅子坐到龙棋面前，平心静气说道：“龙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龙棋抬了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周亭停顿一下，道：“我想把手上的工作交出来……”
龙棋皱眉道：“交出来干嘛？”
周亭缓缓道：“龙哥你也说要退了，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趁着还有精力，想出去走走，我——”
“出去？”龙棋打断他，“跟谁？跟那个男妓？”
“我——”
“想都别想！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我打消掉，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周亭与龙棋对视。
龙棋突然叹了口气，抬手放在周亭肩膀上，“那么多年的兄弟，抵不过一个男妓？”
周亭避开龙棋的目光，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微微抿着嘴摇了摇头，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龙棋道：“就这样吧，跟二皮一样，安个家也就把心定下来了，以后都跟着龙哥不许说走，龙哥还等着你们给养老呢。”
龙棋离开时，让周亭跟着他一起走。
周亭走出金庭大门的时候，忍不住抬头望向顶楼，可惜什么也看不见，他甚至不知道秦墨维有没有离开。
周亭需要时间来考虑秦墨维和龙棋对他说过的话，接下来这个星期，他既没见过龙棋，也没有去联系秦墨维。而两个人仿佛都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并没有找过他。
直到一个星期后，周亭回到金庭才知道秦墨维被龙棋一句话给炒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而且周亭直到，即使龙棋没有出门要求解雇秦墨维，秦墨维自己也是要离开的。
周亭一边给秦墨维打了电话一边开车去秦墨维家里。
秦墨维开门见到周亭，抱住他轻轻在嘴上吻了一下。
周亭道：“我今天回去金庭才听说的。”
秦墨维笑笑道：“无所谓，只是把我的计划提前了一些。”
周亭随着他进门，见到房间里面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愣了一下，“你在收拾东西？”
秦墨维把沙发上堆的书挪开，道：“是啊，既然决定要走，就要提前作打算。这房子我要卖掉，有些东西能处理的就先处理了。”
周亭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秦墨维：“无论如何你都会走？”
秦墨维低头看着手上两本书，然后整齐摞在旁边的矮柜上，说道：“是的。”
周亭抬手撑着脸，“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开呢？”
秦墨维回身在他身边坐下来，握住他的手，沉声道：“那我会自己走。”
周亭深深吸了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你明知道我很为难……”
秦墨维道：“所以我给你时间认真考虑。周亭，你走不出这一步就只能一辈子原地踏步，你知道吗？”
周亭没有说话。
秦墨维继续道：“你的机票我会帮你一起订，你还有时间，可以再仔细想一想。”
周亭站起来，“我会考虑的。”
周亭很认真的在考虑，天平两边，一边是秦墨维，一边是龙棋，孰轻孰重即便是周亭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楚。
他本来考虑过妥协，但是秦墨维却比他以为的更加坚持，继续留在龙棋身边与秦墨维厮混，这条路谁也不让他走。
秦墨维不联系周亭，周亭便叫了个小弟去盯着秦墨维，知道他确实认真在做打算离开，甚至已经联系好了人准备卖掉房子。就像秦墨维说过的那样，如果周亭不肯走，秦墨维是不会等他的。
而龙棋身边，随着许承涵与龙蕴的相继归来，倒是热闹了不少。
周亭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一边却忍不住注意着许承涵，有时候忍不住想，可能这就是同病相怜。
周亭迟迟做不了决定，好在秦墨维办理签证联系出国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便会处理好。周亭也曾寂寞了就一个电话把秦墨维叫来过夜，只是谁也不提这件事情。
周亭没料到的是，自己这边事情还没了断下来，倒是许承涵那边先出了事。
许承涵与龙蕴之间有那么些不清不楚的，周亭一直看在眼里。有时候看许承涵那么直愣愣的，也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劝他一声。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尚且处理不好，又哪里有立场干涉别人的生活。
谁知道这时候，龙蕴会出了车祸。
周亭知道龙蕴对于龙棋来说有多重要。即使龙棋在所有人面前强撑起来，周亭却也觉得自己触到了他心底那处的软弱。无论如何，就像龙棋说的，他们还是兄弟。
病房里面，是沉默的龙棋父子，周亭则安静坐在病房外面，抱着双臂倚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这时，电话铃声很突兀的响了。
周亭一边接电话一边站起来朝走廊尽头走去。
电话那边是秦墨维，他说想要见周亭。
再见到秦墨维，周亭突然觉得心底躁动无比。可惜人来人往的咖啡厅，就连一个吻都不方便太过明显。
秦墨维微笑着握住周亭的手，“想好了吗？”
周亭愣了愣，想说现在不是时候，可是面对秦墨维的微笑又说不出口。
秦墨维用很亲昵的姿势抚摸周亭的头发，他的手指细长而有力，最后掀开他的头发在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跟我走吧。以后我们会一栋小房子，养一只狗，每天下班回来一起散步看电视，会比所有人都幸福。你为别人活了那么多年，最美好的时光都耗在了那个人身上，现在是时候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周亭抬起一只手，紧紧抓住秦墨维的手背，用力眨了眨眼睛，最后说道：“好。”
周亭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机票，却依然没有想到如何在这个时候对龙棋开口。尤其是当他们发现了龙棋妻子对他的背叛。所有的坏事接二连三出现，不只落到龙棋身上，也落到许承涵身上。
周亭一边为许承涵感到难过，一边又为自己还拥有秦墨维而暗自庆幸。
周亭答应龙蕴陪他找许承涵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犹豫，离开的时间近了，他不愿意节外生枝。可是终究抵不过心软，算着时间希望能在出发之前赶回来。
只是后来却出了意外，周亭给秦墨维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也没有接。想方设法一个人赶回来，到了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
周亭站在原地抬手捂住额头，用力喘着气。
脑袋里空白一片，心里却反反复复念着：原来秦墨维也真是狠心，原来除了他自己，谁都狠得下心来。
周亭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机场外走去，走了两步恍惚中注意到前面高大的身影，愕然抬头，见到秦墨维身边拖着行李箱子，正注视着他。
周亭一时愣住。
秦墨维慢慢走到他身边，温柔地抓住他的手，“你脸色很难看。”
周亭愣愣道：“你没走？”
秦墨维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了很久。本来不接你电话是因为不想给你逃避的借口，也不打算接受你逃避的借口。可是当一个人走进去的时候，突然觉得没了原来的意义，我计划的未来，必须有你的存在。”
周亭低下头，许久后用了吸了吸气。
秦墨维抱住他的肩膀，让他将脸埋到自己怀里，“如果你还是走不掉，那我就等你。”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道：“但是我不会等你一辈子，你不要打算跟我耗，我随时会离开，你耗不起的。”
周亭用力抱住他，“好的，我记住了。”
秦墨维微微一笑，“走吧，回去吧。我现在没有地方住了。”
周亭拉着他往前走，“既然这样，正好先去附近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奉陪。”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