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世纪的人们对于第三者总有许许多多的称呼，一如“小三”，再如“狐狸精”。基本上，不管叫什么名号，第三者们都有一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通性。于是在这一点上，何小立极端地强调自己小四的身份比小三更加崇高——他的职责所在不光要拆散周彦屿和他的未婚妻，还要去拯救那个深陷周彦屿魔爪的小三路子涵，一个未成年人卷进了一帮大人的游戏，将会对他以后的人生道路造成多么重大的影响。
虽然那个路子涵对于他的帮助并不怎么领情。
从回到周彦屿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何小立就摸清了那个男人混乱的情人关系，同时也惊叹了一下那个路子涵的手段，纵使他还未成年，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早就过时了，如今的孩子们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当初周彦屿和何小立分手，两年的时间里一共找过四个情人，路子涵是第五个，而他的前四任不偏不倚，全是被他一个人挤兑走的。
先是用一副穷苦学生的模样得到周彦屿的同情与赞助，然后一步一步认了他当大哥，再一步一步赶走周彦屿其他的情人，最终爬上他的床。虽然何小立明白周彦屿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情人上心，但也不得不佩服了那个路子涵，小小年纪，简直手段通天。
何小立拿着打听好的地址开车到了周彦屿金屋藏娇的公寓楼下，看着眼前豪华的摩天大楼不禁咂咂嘴，这比起自己那个小公寓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路子涵住在三十二层，一百八十平的大间，一天四个保姆轮班伺候着这位少爷，何小立站在气派的双开门前吹了声口哨，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看着屋子里的装潢，何小立又咂咂嘴。
“彦屿你来了？”路子涵从最里边的房间走出来，声音带着欣喜。
“嗨，真可惜，不是周彦屿，是我。”何小立对着走出来的男孩子挥挥手。
路子涵的笑容僵在脸上。
客厅里缭绕着舒缓的轻音乐，保姆从厨房端出两杯调制好的咖啡，何小立端起来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笑道：“加了这么多糖和牛奶，果然是小孩子喝的东西。”
“关于刚才你说的事情，我想了想，会不会太冒险？”路子涵坐在何小立对面，眉头皱起，眼里透着疑惑，“你觉得会被彦屿看出来吗？”
“那么你呢，就等着明年开春周彦屿结婚，然后被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带着帮打手找上门，卖到泰国去当人妖？”何小立轻抚着小指上的白金戒指，“孩子啊，你那天才口口声声对我说周彦屿是一心一意爱你的，怎么碰到他一订婚，你就歇菜了，真不像十七八岁血气方刚青少年的风格。”
“但是我们真的有必要两个人联手去破坏他和未婚妻的关系吗？”
“是我来帮你才对，毕竟跟你比起来，我是更加见不得人的小四。”
“那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何小立大笑了两声：“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对周彦屿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既然那么爱他，那他的人迟早都是你的，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除了性，就是这个。”他抬起右手，做了个粗俗但意思明了的搓指头动作。
“你这个人也很现实嘛。”路子涵露出微笑，“成交！”
“真是无知的孩子。”站在电梯门口，何小立回忆起方才路子涵两眼冒星星的模样，忽然之间打了个冷战，周彦屿识人目光如炬，最爱帅气又乖巧的少年，路子涵一眼望过去十分合他的口味，就是不知道那个男孩满打满算的心思周彦屿又能看出多少。
“订婚？外面一堆桃花债尚未扫清，就有胆子弄出这么一茬，也不怕真闹起来翻江倒海。”何小立又抬起手看着小指上的白金尾戒，一声冷笑。
情人之间最不能缺少的是两样东西，手牵着手的决心，还有指环套指环的信心，只要是情侣，大多都会在中指或者无名指上套上一圈东西，来彰显双方所属。曾经迟暮和程昊有一对戒指，颜烁和顾明安也有一对戒指，唯独他何小立没有。现在回忆起来，当初和周彦屿在一起的时候，只一味地迷恋那个男人的温度，反倒忽略了这个重要的东西，偏偏还觉得戒指这种东西只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想起来就可笑。
后来直到分手，他才惊觉往往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周彦屿不肯给自己戒指，那就说明那人从来没存过认真的心思，那段感情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地在唱独角戏。
小指上的尾戒是他自己买给自己的，尾戒象征单身，自由，独立。他也想借此向世界宣布，他从来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由人绑在身边的人，他何小立是云，是风，一路潇潇洒洒，不会为任何人停步，谁要是招惹了他，还会付出狂风暴雨般的代价。
“叮咚。”电梯门打开，何小立迈步进去，与里面出来的人擦肩而过，他按下关门。
结果电梯门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关上，一只手挡住了它们。
“小立？”男人的声音很愉悦，带着微微上扬。
何小立抬头，刚好对上周彦屿嘴角的笑容，不禁也笑道：“你这么拦着不让我下去，是个什么意思呢？”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周彦屿索性重新进了电梯，靠在一边对何小立说话。
“自然是来看看那个叫路子涵的男孩子。”何小立斜过眼睛，轻挑地将周彦屿上上下下横扫一通，笑道：“你才过来就要陪我下楼，难不成是存了想把我拉上去玩3P的心思？”
“我不否认我确实这么想过。”周彦屿脑袋凑过来，伸出舌尖在何小立脖颈处轻舔一下，又道：“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和别人分享你美妙的身体。”
何小立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到背后，抓了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我说你还是快点上去好了，免得子涵小弟弟欲求不满，还会对我有意见。”
周彦屿还是笑，忽然欺身而上，右手搂住何小立的腰，左手从他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摩挲过平滑紧实的肌肤，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他胸口一处小巧的突起上，手指微微地在那一处敏感的地方撩拨着，轻道：“你是在吃醋吗，我得澄清一点，路子涵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你的重要性和他不能比，这么多情人，其实我这几年最忘不了的就是你了。”
周彦屿手法娴熟，在他的抚摸下，何小立面色渐渐现出桃红，他不禁更加得寸进尺，将何小立单薄的上衣整个撩起来，男子白皙胸膛上浅粉色的小果实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战栗，周彦屿温润的舌尖覆了上去，旋转轻柔，仿佛在品尝什么至珍美味。
何小立双手搂住周彦屿的背，身子轻颤道：“胆子这么大，你就不怕被摄像头拍到。”
“你忘了这里是云华地产的物业了吗。”周彦屿凑到何小立耳边吃吃笑，另一只手也顺势解开了他的裤带，手指朝他双腿间已有些发胀的东西探过去，抚摸了一会，再拿出来时，指腹上已经带上了几条银丝。
“原来你已经这么兴奋了。”他轻轻咬住何小立的耳垂，带着银丝的手指挑开牙关伸进他的嘴里。
“你……你想在这里？”何小立脸色酡红，急喘了几口气道：“会被别人撞见。”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一般，他话音刚落，电梯就在突然停住，接着叮咚一声，门缓缓打开。
周彦屿动作迅速的将衣衫不整的何小立推到角落里，高大的身形将他挡得严丝合缝。
两个男人一边说着英文一边走了进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电梯中另外两人的异样。何小立透过周彦屿的臂弯看出去，目光先是落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上，那个外国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中国人，虽然何小立只能看到背影，但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心中尚在思考莫不是碰上了熟人，那人也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疑惑地转过头。
然后四只眼睛就这么对上了。
“何小立！”
“颜烁！”
何小立慌乱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模样像是被抓了奸，颜烁的目光则直接挪到周彦屿的脸上，瞳孔一缩。
电梯缓缓在一楼停下。
颜烁对周彦屿笑了笑，拖着那个外国人就往外走。何小立用力推开周彦屿拦着他的手臂追了过去，“颜烁，你等等！”
颜烁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何小立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而不远处的电梯门已经合上，周彦屿并没有跟出来。
“诺丹你先走吧。”他对身边的男人说：“我和朋友有些事要谈。”
两人美国式的简短亲吻，诺丹先行离去，颜烁抱着手看着何小立，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何小立扯出丝干笑，道：“两个星期前开始的，我本想早点告诉你。”
“他曾经那样对你，你还要跟他混在一起？”颜烁冷声道：“何小立，你应该一直瞒着我，你早知道我对你这种找死般的行为是最不齿的。”
何小立揉着眉心，“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我没有想过要和他继续更深层次的关系。”
“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你们之间偶然发生的性爱？”颜烁轻轻笑道：“你要是懂得洁身自爱一点，就不会三番两次跟那个人扯上关系，我认识的何小立是那个宁当真小人不做伪君子，痛恨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蛋，曾经吧不得将周彦屿千刀万剐的那个人，现在眼前这个人呢，依旧对人渣拉下脸皮，被玩弄了一次又一次还不知悔改，别人举着一把刀子还心甘情愿地撞上去，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想从他身上拿回我应得的，这也有错？”何小立也被颜烁刺激的话激起了怒火：“是，我承认周彦屿不是好人，但我也承认我和他肉体契合心灵契合，我就是一大俗人，我习惯用下半身来思考，我忠诚于欲望，我热爱高潮到来的感觉，那我跟他勾搭在一起又有什么错！”
“你是在玩火自焚。”
“这句话迟暮已经说过了。”
“你告诉迟暮，却瞒着我？”
“你批判人的本事向来很高超，我主动说出来让你再把我训得里外不是人，我没这么傻！”
“你知道吗何小立，对于你这件事情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发表任何看法了。”颜烁摆摆手：“反正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不希望几个月以后又看到两年前那个要死不活的人。如果到那时候真出现这种状况的话，我连一点同情的眼神都不会给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何小立冷冽地笑着，“还有颜烁，你有的时候真不要把自己的眼光想象得多么好，没错，我是有眼无珠才三番两次和周彦屿扯上关系，那么你呢，向来慧眼识人的你，找了个自以为是天底下最好的顾明安，结果又是什么，他连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被蒙在鼓里。”
“你不要给我提那个名字！”颜烁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何小立被他吼得愣住了。
颜烁一双眼布满血丝，近乎涨成了鲜红色，他愤然盯着何小立，抹了把脸，转身离去。
何小立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掏出手机，拨通迟暮的电话，涩然片刻，才开口道：“迟暮……我好像对颜烁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