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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书籍名:《南渡》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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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之醒来时,人已经在一处民房,他躺在床上,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给他包扎伤口的大夫,大夫的手碰触他腹部的伤口,但他感触不到疼痛,一切仿佛都在梦里,他意识迷糊,很快就又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浑身疼得快散架,无法动弹,忍不住痛苦地呻吟,此时的郁之并不知道他肩上,大腿上都有砍伤,而腹部那一处刺伤最为严重,再刺差那麽一点点,便中他的肝脏了,他就活不成了。此时的郁之,头因失血而眩昏,由於实在太虚弱,他没有想起他遭遇到了什麽,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伤重的林彝唤人来看望郁之,看到林家人,郁之才想起,他们在战场上血战的情景,想起刺穿他腹部的长矛,想起一身是血的李珝,他从喉咙里发出了悲鸣,他说不出话来,泪水冲洗他的脸庞。
  “珝。。。。。。”郁之痛苦地挣扎,终於从喉咙里挤出了这麽一个字。
  见到一脸是泪的郁之,探望者猜到了郁之想说什麽,但探望者实在说不出口,迟疑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李兄弟还活著,你安心养病。”
  郁之无力起身,甚至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头,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但他虚弱到无法说话,并且随即又陷入昏迷,而看望他的林家人也离去。
  郁之伤成这样,已是严重,但他毕竟醒来过,李珝的伤势,曾一度被大夫认为无法救活,只是抱著还有脉搏,姑且放床上治疗,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的想法。李珝一直陷於昏迷,他体无完肤,身上的伤口溃烂,身体高热烫手。
  李珝这些情况,郁之最初无从知道,因为郁之无法下床,郁之问大夫,大夫也不肯告诉他实话,一直说李珝和他一样,养个半把月,就能下床走动了,现在必须得躺床上疗伤。这样的话,骗郁之一遍便可,一直这样推辞,郁之自然不信,他见总有人端药从他隔壁的房间走去,便趁大夫和照看他的人不在,艰难爬下了床,鞋也没穿,一手扶墙,有手捂住疼痛的腹部,缓缓地朝隔壁移动。
  郁之刚出门,便被照看他的大娘发现,要搀郁之回房,郁之不肯,喘著气,抬手指著前头的房间,他要去那里,一定要过去看看。大娘见郁之如此固执,只好小心翼翼地搀著郁之走去,由於左大腿被砍过一刀,郁之走动时,左腿稍微有些瘸,他就这样在他人的协助下,吃力地进入隔壁的房间。
  两人来到隔壁房间的房门,大娘推开房门,郁之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李珝,他在昏睡,无知无觉,一床被子,只盖住他下半身,他上身赤裸,用布条包扎严实,那些布条全都血淋淋,一拧就能滴下血水来。郁之一见到李珝,便泪如泉涌,他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就是李珝绝对不会死,因为他还活著,所以李珝不会死的,这也是郁之的一个信念,他无法接受李珝离他而去,他会崩溃掉。
  “大娘,我要过去看看他。”郁之实在走不动,恳求大娘扶他去床头,大娘叹了声气说:“你腹部流血了,回去躺著吧。”郁之哪里肯,他不在乎捂住腹部的手指沾上了血,他也不在乎自己有多疼痛,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上的,他的心真的快碎了,他必须去碰触下李珝,去摸摸他的脸和手。“大娘,你扶我过去好吗,大娘,我想看看他。”大概是郁之眼里的哀痛,让大娘再也忍不住拒绝郁之,只好小心地扶郁之走至李珝床头。
  郁之无力站起,只得趴在床边,半身在床,半身在地上,他的手缓缓抬去,去碰触李珝的右手,即使是李珝的手上也缠著染血的布条,从手掌至整肢手臂,郁之的泪水再次从眼里涌出,他不曾见过李珝伤得这麽重,也不曾见过有人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
  “李珝,你醒醒。”郁之再忍不住哀痛,抱著李珝苍白的脸哭泣,他的泪水滴落在李珝英俊的脸庞,李珝的双眼紧闭,无知无觉。
  郁之哭了很久,他一遍遍地唤李珝的名字,他的哭声哀痛至极,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也转了紫灰,大娘被他的模样吓到了,急忙去唤人。
  大夫赶来时,郁之已经昏厥在床旁,手紧揪盖住李珝的被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大夫并不知道郁之与李珝之间有著怎样的特殊关系,他只知道,郁之伤得很重,必须在床上好好躺著,而另一位能不能救活,实在看他命硬不硬了。
  
  郁之知道了李珝就在隔壁房间,根本无法安心养病,甚至拒绝吃药,大夫无奈下,只得将郁之搬到李珝的房间,将两张床并放在一起,这样郁之能看到李珝,虽然这导致的後果是郁之时常爬下床,伏在昏迷不醒的李珝身边,有时则因为病乏无力,趴在李珝床前睡去。
  李珝的情况在七日後有了转机,他高热退去,再次醒来,睁开眼睛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趴伏在他床头的郁之,这使得李珝憔悴而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缕笑容,他吃力地抬起左手去摸郁之的头发,郁之的脸庞,他记起了那场战斗,记起了那柄刺穿郁之腹部的长矛,也记起了北伐军的到来。他此时心情很平静,即使浑身的疼痛在提醒他,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他无法动弹。
  大夫很快进来了,因为给李珝端药的一位少年──大夫的徒弟发现李珝醒了,赶紧奔跑出去唤人。
  李珝见到一位提药箱的男子进来,意识到是大夫,张了张嘴,努力了几下才终於发出低哑的声音,他说的是:“抱。。。他回床去。”
  由於李珝昏迷了很久,并不知道过了几天,也不知道郁之的伤势怎样,但郁之的脸那麽消瘦,没有血色,让他心疼。
  大夫的徒弟过去搀扶郁之,郁之被弄醒来了,本想做些抵抗,却就在这时,觉察有人轻抓了下他的手,郁之抬头,看到了醒来的李珝,李珝虚弱地对郁之笑著。郁之一时傻了,他喉咙滑动,发出哽咽的声音,他的泪水划落,一双幽幽的眼睛,直勾勾望著李珝。
  “我没事,别担心。”李珝想抬手搂郁之,但却抬不起来,他的声音虚弱,但带著不尽的柔情。
  一时两人对视著,不再说一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夫和他徒弟对两位伤患之间的特殊关系并不感到愕然,大概从郁之自己深受重伤,却每日都要到李珝床头守侯的行为中窥得一二。
  大夫见李珝醒来,急忙为李珝把脉,检查李珝的伤口,此时李珝仍虚弱不堪,但是大夫却很肯定,这个顽强的男子能够活下来了。不过也仅是如此,大夫不确定能否治好李珝的右肩,那是处旧伤,原先已经极严重,在打斗中又再次受到伤害,被砍了刀,骨头崩裂,伤筋损骨,那只胳膊几乎算是废了,除了这肢胳膊外,李珝的左脚大腿也有贯穿伤,这个伤同样很难痊愈。
  大夫自然没跟李珝说这些事,也不会告诉郁之。
  
  李珝救醒之後,郁之的伤好得也快,他肩上和大腿上的砍伤都是皮肉伤,并不严重,比较难愈合的是腹部的伤口,不过这不妨碍在自己伤好了四五成後,郁之便开始照顾李珝。
  给李珝和郁之治病的大夫姓陈,是北伐军中的军医,医术十分高超,这也使得陈大夫在李珝脱离性命危险後,便不再每日都过来查看李珝的伤情,他要治疗的人不少,林家也有几位重伤病人,何况军中伤患也需要他的照料。
  郁之时常捂著腹部,蹲身为李珝熬药,吃力地搬动水盆,给李珝擦身,每每看到郁之在干活,先前照顾郁之的大娘总提心吊胆,要帮一把,不过郁之还挺固执的,坚持要自己做。
  李珝和郁之所住的房子,是处民房,房主正是曾照顾郁之的大娘,这位大娘说他儿子和媳妇都在军中,又没孙子,家里就自己一人,空房不少,让李珝和郁之安心住下。
  林彝的族人还是经常过来探望李珝和郁之,有天郁之正在喂李珝吃饭,林彝拄著仗走进来,一脸笑容,说著:“我几天前就听说你醒了,一直想过来看看。”
  林彝之所以到今日才过来,估计他必然是卧床到今日才能勉强下地走动。
  “李珝,林氏一族绝对忘不了你和小兄弟的恩情。”林彝在床边坐下,看到李珝的伤势,脸上的笑容没了,他很欣慰李珝能活下来,也很愧疚於李珝身上的疮口,这男子可以说用性命救了他一族的人。
  “无须如此,既然结伴行走,患难与共罢了。”李珝说得平淡,他并不觉得自己救了林家人,他并无这样的念头,他只是遭遇了战斗,像每一次那样全力以赴罢了,他保护的不只是林家人,还有他想保护的人──郁之。
  “说是如此,可我从未见过比你更骄勇善战的人。李珝,我们一族人这几日商议好了,打算过江後去沪江郡居住,听这里的人说,先我们几步渡江的王家也去了那里,那边倒是十分平和,东渡的士族也多。”林彝说至此,看向李珝,他显然在邀请李珝,但李珝没有表态,於是林彝接著说:“我们还有些财物,族中男子又大多习武,在那边定居,就是祖祖辈辈的事情了,也希望你和小兄弟一起过去,大夥住一起,相互有照应。”
  林彝显然是出於好心,李珝和郁之可以说到现在身无分文,他们过江後也可能难以立足,但是,林氏一族都乐意报答这两位恩人,所以和林家人一起去沪江郡居住,将是一个极好的安排。
  “我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恐怕三四个月後都不便上路,你们先前去,如果日後路过沪江郡,必然前去拜访。”李珝婉拒,他并不觉得林家人对他有亏欠,何况他也不可能依靠他人生活。
  “一同前去吧,我们这些日也还走不了。”林彝也清楚李珝会拒绝,但他还是希望李珝和郁之能与他的族人一起生活,一路相伴,生死与共,他不当这两人是外人。
  李珝不习惯被人恳求,盛情难却时,他又不习惯说客套话,便也不再说话。
  “林行主,我们暂且不能过江,需要询问我族人的消息。”郁之终於开了口,他也拒绝了。
  连郁之也拒绝,林彝便知道说不动这两人,其实林彝还知道,如果李珝和郁之想维持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那麽这两人需要远离人群。只是林彝有些吃惊,这回郁之会挺身而出,拒绝了林彝的好意。郁之从未忘记林彝想将他族中之女嫁给李珝。
  “那好吧,需记得我们就住在沪江郡,你们什麽时候过来,族中的田屋必然有你们一份,我不当你们外人,你们也不要当林家人是外姓。”林彝终於又露出了笑容。
  林彝走後,李珝看著郁之,他觉得郁之有哪里变了,如果换成以往的郁之,大概会劝他去和林家人住一起。
  “你说会陪我找我亲人不是吗。”郁之轻轻说,他没有逃避李珝的眼神。
  “是如此。”李珝笑了,他握住郁之的手。
  “李珝,过江後,我们仍在一起好吗。”郁之突然有些忧郁,他将头枕在李珝床头,捏住李珝的手。
  李珝没说什麽,他深信过江後郁之能找到他的亲人,至於自己过江後的打算,李珝根本没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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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长,大夫来得更不勤快了,郁之时常要为李珝更换药物,查看李珝的伤口,郁之逐渐觉察了李珝右肩与左大腿上的伤不见好,这让郁之心情凝重,但又不敢跟李珝说,郁之只能等大夫再次过来,才偷偷问大夫李珝身体会不会就此残疾。
  “伤得那麽重,就算能治好,也要好些时光,必须不间断的治疗,一年两年不算长;要是好不了,那就一辈子都瘸了,我不是华佗再世,无法跟你保证治不治的得好。”大夫看过李珝的伤,在院子里与郁之交谈。
  听了大夫的话,郁之神情恍惚,也不记得该谢谢大夫,就失魂落魄地返回房去。李珝见郁之脸色苍白地走进来,似乎有所觉察,只是招手郁之到他身边。郁之在李珝床头坐下,握住李珝的手,挤出笑容,轻轻地说:“大夫留下了几帖药,说是药煎完前,他会再过来。”李珝没有说话,他摸著郁之的脸,嘴角挂笑,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让郁之几乎忍不住眼泪。有那麽一刹那,郁之觉得李珝其实什麽都知道了,这让郁之再不忍面对李珝,起身说要去作饭,选择逃离。
  在夥房里,郁之望著灶上升腾的烟雾发愣,他的脸庞因为病痛与忧愁而憔悴,眼睛因疲劳而布满血丝,这是自李珝清醒後,郁之再次有濒临崩溃般的感觉,眼里没有泪水,因为孤自一人时反倒哭不出来了,泪水与苦楚都深埋於内心,他必须坚强,不管以後怎样,他会照顾好李珝,从长安到这里,这漫长而艰苦的历程里,他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
  灶上的药膳做好,郁之盛在碗中,端进房间。
  林家人过来探望,往往也带来些物品,这包括一些不易买到的肉类和一些贵重的药材,这些都是用来报答李珝与郁之的恩情,郁之由於李珝需要这些物品,就都收下,做药膳给李珝吃。
  李珝躺在床上,由郁之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食,李珝几次说要自己吃,不过他一只胳膊受伤,也实在不方便,就顺从了郁之。郁之很有耐心,喂完食物,他会拿湿巾擦拭李珝的嘴与下巴,将汤汁拭去。
  “郁之,你端进来,我看著你吃。”李珝见郁之收碗要走,说了这麽句话。李珝这话并不突然,因为郁之也受伤了,且伤还没痊愈,李珝要亲自看著郁之也吃下药膳,而不是偷偷去吃别的粗糙食物。
  这已不是李珝第一次这样要求郁之,郁之只得去将锅中剩下的一些汤盛来,坐在李珝身边慢慢饮下。
  “要照顾好自己,别光顾著照料我,我什麽伤没受过,体质要比你好上许多,林家人送来的食物,你别留著,我吃什麽,你也吃什麽。”李珝躺在床上看郁之将一碗汤喝完,说得有些无奈。以往总是他在照顾郁之,现在反过来,看著身上同样有伤的郁之,每日不停地进进出出,李珝十分心疼。
  “我伤都快好了。”郁之嘀咕。
  “才多久,那刺伤能好吗。”李珝要不是身体不便,他估计都拉住郁之,检查郁之腹部的伤口。
  郁之不再多说什麽,前去夥房收拾,见大娘在烧饭,便将一些肉类分给大娘,也算是酬谢大娘给他们住处,并且在自己病重时照料了好几天。
  
  深夜里,郁之会在大娘入睡後,爬到李珝床上,挨著李珝睡,李珝也会伸出能活动的左手搂住郁之,两人靠一起,盖一床被子,安然睡去。各自身上都有伤,时常也能感受到病痛,但是在夜里,两人偎依一起时,连伤痛都遗忘了。
  李珝从没跟郁之谈自己的伤,在後来李珝身上的大部分伤逐渐好去,并且能自己起身时,右肩与左大腿的伤难以愈合一事,已经无法再掩瞒,也是这时候,李珝让郁之去军中打探他家人的消息,不过郁之一直没听从,也没有离开过李珝一步。
  林家人在北伐军驻地里停留了些时日,便都起程渡江,离开之前,林彝和他的族人赠予了李珝与郁之一箱财物和大量食物。李珝原本只想收下几件贵重物品,以变换食物,但林彝不肯,态度坚硬,说是如果不全都收下,就赶紧和郁之把行囊收好了,跟随他们一起渡江。
  由於李珝到此时仍没办法下床──他的左脚无法战立,郁之独自一人为林家人送行,在路边,林彝唤住郁之,问郁之李珝的脚是否好不了了。
  “大夫说没那麽快好,要慢慢治疗。”郁之回答,这是他坚信的事情,他相信李珝的脚伤绝对会康复。
  “郁之,如果你找不到你的亲人,无论李珝愿不愿意,也请你带著他一起到沪江郡找我们,一定要来,不要担心会有闲言闲语,我会安排你们独自居住。”林彝真是什麽都考虑好了,何况这也是他的心愿。
  “林行主,谢谢你的好意,李珝伤好後,我们一定去拜访你们。”郁之仍是很固执,他知道林彝之所以在临行前还如此叮嘱,是因为他觉得李珝日後会残废。
  “好,好的。”林彝看到郁之眼里的坚定,突然有些心酸,他拍了拍郁之的肩,发出叹息。
  林彝和这两人相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两人总是让他惊愕,不只是因为他们那惊世骇俗的情感,更因为在这样的乱世里,他们能如此坚定,就连看似柔弱的郁之,也远远比他想的要坚韧。
  
  林家人走了,一个月後,李珝能拄著拐杖下地行走了,郁之找了一处房子,和李珝搬进去居住,房子就在这支北伐军驻地附近,能看到这些士兵从他们“家”门口经过,是处安全之所。
  军中大夫在郁之和李珝搬家後,前去查看李珝的伤口,此时李珝身上只剩肩伤与腿伤,其余都痊愈了。大夫检查一番後,难得露出笑容,说:“我还真没见到,好得这麽快的人,我经手的病人没有几百也有上千了。”大夫笑,郁之也笑,他听了大夫的话,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我先前也以为会废掉。”李珝说得平淡,他这话一说出,就表明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脚伤的严重程度。
  “只是需要时日治疗,一定能好。”郁之不乐意听李珝说什麽“废掉”之类的话语。
  “确实如此,日後,我每十日会前来一趟,要丢掉拐杖,还要花费些时日,你们急著过江吗?”大夫说道。
  “不急。”郁之肯定要在李珝伤彻底好後,才会做过江的打算。
  “那便好。”大夫点头,接著说:“肩上的伤口,我也检查过了,已经愈合,不过日後恐怕会失去力气,过重的物品不能提举,我知道这位李兄弟是员大将,所以才要嘱咐,不要觉得肩伤好了就又去练兵器。”
  “哦。”李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回答得很敷衍。
  “谢谢徐大夫,记得了。”郁之赶紧道谢,他原本也担心右肩会作废,不敢问,好在大夫自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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