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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桃花前度》    作者: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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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雪这小姑娘不过二十出头,在明非眼里就是小女生。不过她生性稳重,又极是细心。在她的照料之下,明非身体虽说问题过多,却是在逐步转好。
自然这种事也急不来,半个月间,他也不过是身上的伤结了疤,咯血的情况有所好转,咳嗽的次数也少了些──说来明非原来还怕是肺痨,不让观雪接近他。不过郭旭光狠狠笑过了他的这个念头:若真是肺痨,他还能住在皇帝寝宫之侧?早拉出去隔离了。
“我又不是大夫,就知道这病嘛。”明非嘟嘟囔囔,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观雪服侍明非久了,渐渐知道这前金丞相在生活上其实很多时候显得比较天真,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显出心机深沈的样子。但在这後宫与外界隔绝,而观雪又不是个多话的,明非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基本就什麽都不管了。
他也觉得无聊,幸好这里是书房,多少还有些书可看。据说赵竑这皇帝大人在某家书社也有份子,因此新出的书都直接送到宫里一份,明非也沾光。
“这位辨然先生真的不再出书了麽?好可惜。”观雪拿着一本新出的书,遗憾道,“他的书真的很好看,很多将士就是看了他的书,才去从军杀敌呢。”
明非挑眉:“你识字?”
他还以为很多宫女太监都是大字不识的呢,何况观雪也不像是什麽重要人物。
“皇上说宫女太监在後宫无聊,便选了些识字的姐妹来教大家。”观雪微微脸红,“我也认不全,文辞高深的就不成了。但辨然先生把高深道理写得浅显易懂,因此宫里姐妹很多都是看他的书来识字,自然也就熟悉得很了。”
明非笑了笑:“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好了。虽说肯定不如政事堂那些宰相的才高八斗,但人家我们也见不到不是。”
观雪谢过。她也了解了明非的性子,知道这位最是面冷心热,绝不会让自己为难。不过出於谨慎习惯,她还只是问了一两个问题,而且并不太涉及政事。
“江南好……”明非捏着书卷,看着上面的字,微微出神,“可惜那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我是看不到了。这大好河山、大好河山……”
观雪不敢接茬,偷眼看他,只觉明非表情很是奇怪,像是凄然,却又喜悦。
明非呆呆半晌,转头对她一笑,明明是很难看的脸,却显得明艳:“观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逃的。金国已经覆灭了,我懒得再用我那点心机,来求得自己苟活下去。”
观雪打了个寒战,伸手拉起明非:“上药了,别胡说八道的。”
“没关系,我早知道,越是想死的人越是死不了,祸害活千年麽。”明非笑道,解开衣襟,表情多少有些扭捏。
观雪实际上也扭捏,她好歹是个姑娘家,後宫只有赵竑一个正宗男人,这阵子给明非换药,可是什麽地方都看了,她自然不自在。她曾想过找名公公来帮忙,但想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又不敢提了。
现在天已经渐渐热起来,即使此刻已经傍晚,却也不怕着凉。明非和观雪两人都很是尴尬,他把该脱的都脱了,等观雪快手快脚地解绷带换药。
忽然门口一响,明非迅速抓起床单,却被门口的人吓到──赵竑一直不曾踏入这里,怎麽今天竟然来了?
观雪见到皇帝,连忙拜倒。赵竑一挥手:“你先出去。”
观雪怔了下,有片刻迟疑,看向明非。明非心中暗叹,连忙使个眼色,示意这傻丫头快离开,观雪方才起身告退。
赵竑浑身酒气,显然是喝多了,甚至没注意到这二人的眼色。他直勾勾看着明非,一步步走过去,眼里是明非很熟悉的情欲。
明非咬住牙,苦笑了下,闭上眼。
反抗?他这小身板,哪里是马上皇帝赵竑的对手?若惹恼了这人,伤势加重会让观雪和郭旭光更为难,何必做那些无用之事?
理智虽然这麽说,等赵竑压下来的时候,明非还是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剧烈反抗。他向来不是被强奸就乖乖躺下,还自己找快感的那种人。便是死了,也不肯这般屈从。
但他这点力气怎麽抗得住赵竑,很快便被紧紧压住,完全动弹不得。明非将唇咬得出血,身上的醉鬼忽然眼色变柔,低声道:“别生气,我只是太想你了……”
说着便吻下来,将最後的话语没在纠缠唇间。明非被他吻得呼吸不畅,眼前阵阵发黑,陷入半昏迷之中。身体被不停索取,只是这一次多了许多温柔。他在不甚清醒的状态下,也有了些迎合。
一觉睡醒,赵竑但觉神清气爽,这阵子以来的心头郁结不知怎地尽数消失,心情极好。
他虽然已经醒来,却连睁眼都不愿,更不起床。怀中抱着的身体温暖柔韧,触手所及更是舒服……等等?
赵竑惊讶睁开眼,身边躺着的人,赫然是明非!
他立时出了一头冷汗,记忆马上回到脑海里:昨晚他喝多了酒,在桃林里发了半天酒疯,不知为何便回到寝宫闯回这里,对明非下了手。
赵竑叹了口气,承认自己最近的心绪烦恼,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明非。明非其实并不像他的那名心上人,他也并不想找人代替他的小陶。但不知为了什麽,欲望就是停不下。
明明是这样令他厌恶的人。
而且不是什麽漂亮的人,身体也看不出哪里吸引人,除了伤还是伤,还都是其他男人留下的。
他是皇帝,只要他想要,怎样的人得不到?无论男女。
却着魔了一样想着这人身体,觉得对不起小陶,却隐隐觉得“小陶抱起来,也许也是这样子吧”,於是欲望完全无法磨消。
重要的是,如果是小陶,他会因为过於尊重和小心而不敢表示亵渎的意思,明非却不必。後者那跌落尘土的骄傲就算再明显,终究已经被碾成了碎尘,可以随意玩弄。
赵竑暗暗叹口气,但做都做了两次,就算想为自己辩解都无话可说。他索性不再挣扎,抱住明非,手轻轻在他身上抚着。心道从今以後对这人好一些,应该就算补偿了吧?
他这麽想着,心理负担一去,健康青年人早晨的正常生理现象便表现出来。他觉得自己当真便是急色鬼一般,却忍不住呼吸加重,手也渐渐向下。
他这麽一折腾,明非就算睡得熟了也要被他吵醒。在赵竑激动地狠了,便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明非忽然睁眼冷道:“我不知道皇上还有奸尸的爱好。”
赵竑激动时被他一吓,便像冷水淋头,当即欲望就去了小半:“你胡说些什麽?”
“我又没什麽反应,皇上还能兴致勃勃,和奸尸又有多大差别?”明非挑眉,眼里尽是嘲讽,“我之前听说宫里选秀,都要有极为严格的验身。皇上要宠幸什麽人,更是要对方仔细沐浴过後方才可以。难得皇上大度,真是一点都不嫌脏啊。”
赵竑就知道他不会有什麽好话,但也没想到会这麽连他自己都辱进去了,脸色不由阴沈下来:“明非,朕临幸於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放肆……”
“我知道,侍卫上得,皇上自然也上得。千人骑是娼妓,一人压是妻妾,我应该感激才是。”明非嘴里说着感谢,可从表情到语气都没有半分感谢的样子,“多少人盼皇上这‘临幸’都不得,臣以卑贱之身受此宠幸,是否应该山呼万岁感恩戴德?”
“好一张利嘴。”赵竑表情渐渐冷下来,捏住他下颌,“败军之将不言勇,你知道你这样的卖国贼,该受到怎样的处置吗?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於是就由侍卫们来代替万民?也许百姓是想将我千刀万剐,但也都会想将我轮暴?那你又算是怎麽回事?拿你的‘圣宠’来处置我?”明非冷哼,“自己变态就别找借口,理亏的时候更别想东拉西扯让人感激你。别人拿你当宝贝皇帝,我、我……”
他说到这里,竟然少有地打结起来。但赵竑已经被他气得七荤八素,便要一巴掌打下去。
却见明非带着嘲讽的清冷眼神,他的唇还是红肿的,赵竑知道是自己昨夜又吻又啃的结果,不由一滞。
两人僵持半天,最终赵竑放下手,低头说了句:“朕去政事堂,你……好好休息。”
他走得很狼狈,因为确实是内心不安的。最开始对明非的处置还能说是直接交给下面的人,他并没有特别授意,也没有参与,甚至一转眼都忘记了这点小事。但自从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後,一切就都说不清楚了。
尤其是赵竑并不同於那些侍卫,仔细说来,他对明非的态度有些像秦天鹏,不是做完就算,而是要有些交流的。却偏偏,遇到明非这样不识好歹的家夥。
赵竑不知道,明非确实是宁愿死在那些人手上,也不愿和他有这般纠缠。那种假惺惺的伪善,向来被明非嗤之以鼻。
等他出去之後,明非从床上勉强坐起,咳了几声。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观雪冲进来:“明侍卫,你没事吧?”
她一进去便看到床上一片血迹,吓得脸变了颜色。明非却浑然无事甩甩手:“没事,这一次还好,你帮我烧些水来。”
……这叫“还好”?
观雪抬不动木桶,烧好的水只有让太监帮忙送进来。明非看了眼观雪一脸忧心忡忡,不由笑了:“这种事本来也瞒不住,你保护好自己就好,不用担心我。”
他爬进桶里,下体伤处触到水,便是一阵剧痛。他反正也已经习惯了,自己清洁出那些体液,努力洗净身上污迹。
洗到一半,他实在累得很了,居然在桶里睡着。观雪努力把他往外抬,但现在明非已经长了些分量,观雪力弱,竟然抬不动。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叩门,观雪遮住这边:“谁?”
她走到门边,从门缝里一看,外面竟然是名侍卫!她一皱眉,想这是後宫,怎麽会有男人在,还进到这里来。
门口侍卫敲了两下,低声道:“请问明非明侍卫在这里吗?我、我是奉命入宫,顺便来看看……”
观雪见他脸都红了,忽然想起传说中被明非“勾引”上的秦天鹏,心下了然,推开门:“是秦侍卫麽?”
她在宫中四年,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一直行事谨慎小心,从没做过这麽大胆的事情。
但她想,若为了那个声名狼藉、却肯耐心教她识字回答她问题的人,就算冒险这麽做,也是值得的。
秦天鹏把明非抱到床上,一脸震惊状。
他听到传言的时候并不相信,毕竟皇上对明非的厌恶是他很明显感觉得到的,他跟赵竑时间很长,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好淫残暴的人。那种事让别人去做已经很离谱了,要说赵竑会对明非做什麽,他是决计不信的。
但他实在是关心明非,终於找到这麽一个护送东西到後宫的机会,找人打掩护,偷偷往这边来。本来并没有抱太大把握,结果居然真的能进来看人。
他看多了明非这般样子,这一次并不算特别狼狈。但这後宫本来是不该有其他男人的,能造成这一身痕迹的人不用做他想,定然是弘兴帝本人无疑。
秦天鹏整个人傻傻呆呆的,把明非放在床上,他就坐在床边怔怔出神。观雪也不说话,在一旁拿起书来读,隔段时间不动声色地看一眼二人,然後继续读书。
既然已经把人放进来,她就不怕担了这干系。秦天鹏不急,她也不会开口催促。
倒是明非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秦天鹏,眉头不由皱起:“你来做什麽?”
他这话秦天鹏不觉得怎样,观雪却是一惊:她本以为这两人是有意的,结果明非对秦天鹏的态度,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来看看你。”秦天鹏盯着他,低声道,“你好像好得多了,那我、我就放心了……”
“冒着危险就为说这麽一句话?”明非奇怪看他,“秦天鹏,你有什麽话就快说,我一下回答了,也省得日後还要拖拖拉拉,给你我都带来麻烦和危险。”
观雪一闭眼,心道哪有这种人……
可怜秦天鹏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明非,你想出宫吗?我、我尽量去求皇上……”
明非冷冷扫他一眼,把他接下来的话扫没:“秦天鹏,你已经给我找了一次麻烦。若没有你,你那皇帝也未必注意得到我。我就算现在灰飞烟灭,也未必会比现在更糟。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就尽管再去跟姓赵的求好了。我这条命我是不在乎,不知道你一家上下,是不是也不在乎他们的命。”
秦天鹏脸上表情更加难看:“明非,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救你……”
“通往地狱的路,本来就是由善意铺成的。”明非冒出这麽一句,随即竟然对秦天鹏笑了笑,看得秦天鹏一阵发傻,他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很累了,在这後宫又怎样?不就是这麽苟延残喘麽?”
“可、可你不愿意……”秦天鹏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温柔,“你那性子,皇上一定受不了的,我不想听到你的死讯。”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明非说着,从一旁拿起衣服,“我要更衣了,你也该出去了吧?日後就不要来了,我并不想靠着任何人,皇上如此,你也一样。”
秦天鹏低下头,不舍地看了明非一眼,告辞离开。
他走之後,观雪从明非手里夺走衣服:“昨晚药都没换,一早你又泡得睡着了,你真是不怕伤口恶化啊?”
明非苦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观雪将药细细抹在他身上,见他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不由咬了下嘴唇。
她有很多话想说,她想劝明非不要那麽倔强,身体都那般了还处处逆着皇上,实在是太过危险。皇上实际上是个讲理的人,顺着他的话,明非会好过得多。
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以明非的聪慧,这些关节,他又岂能不知?
她为明非包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引来明非一阵大呼小叫,她不觉好笑:“你要是真的怕疼,又怎会落得这满身伤──话说秦侍卫着实是一表人才……”
话才出口,观雪便知自己不该说,生硬转过去。明非失笑:“你也不用那麽小心……我确实是很怕疼,直到十几岁时,跌倒撞到还会哭,被人说了无数次没出息。”
观雪点头:“那是挺没出息的。”
“连你也这麽说!”明非佯怒坐起,动弹一下,只觉一阵疼痛,不由叫唤一声。
观雪连忙把他按倒:“别闹了,你本来就伤着,再不好好将养,谁知道皇上他会不会再来……”
明非闭上眼:“应该会的。”
他很熟悉赵竑那种眼神,虽然他曾经习惯的是蕴着深情的,而赵竑的眼内只有欲望。但那种“一定要得到”的意味,是一般无二。尽管他其实能看出来,这位小皇帝想要得到的,似乎是已经不在的人。
而糟糕的是,他大概有些像那个人。因此小皇帝才拿他来迁怒吧,这种心理真有点问题,自己真倒霉,这长相也能犯忌,赵竑的眼光比他的神经更诡异。
赵竑并不知道明非在这样腹诽他,即使知道了,他也未必会停止这样“心理变态”的行为──第二天晚上,他又进了书房,再度把观雪打发出去,然後压上人,解开对方衣服。
明非想要开口,赵竑却直接吻下来,嘴里什麽度入他口中。等赵竑放开他的时候,明非努力咳嗽呕吐,想把那疑似丹药的东西吐出去,却哪里还吐得了。
“那是什麽?”既然吐不出,明非也不再费事,直接问赵竑。
“朕想看看,你欲火焚身的时候,是不是还这副混不在意的样子。”赵竑看着他,故意缓缓道。
明非一怔,随即大笑:“皇上,你几岁?”
“二……你问这个做什麽?”赵竑险些老实回答,忽然反应过来,不由着恼反问。
“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知欲望这种事,情欲上头的时候什麽都可以说都可以做,等发泄过後就什麽都不是麽?就算我欲火焚身做出什麽淫荡举动露出什麽渴求表情又能怎样?那本来就是人的正常反应,只能证明我是健康人。”明非笑道,脸上慢慢泛上不正常的嫣红,话也格外多起来,“你会有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男人嘛,为了上床什麽不能说,穿上裤子还记得几句?”
“你……”赵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这却不能怪他,明非素来是文雅书生状,又极厌恶这种事,确实以此为辱。赵竑不明白明非那古怪的思考方式,自然不能理解他现下的反应。
明非只觉体内灼热升到身体上来,喉间逸出呻吟。他实际上确实感觉屈辱,不过那是被强迫喂药的屈辱感,并不是对自己身体反应感觉耻辱。他一向不介意打击赵竑,又道:“别说是吃了春药,就是我前阵子被轮来轮去,我也不是没有反应过。不过既然身体构造如此,每个人被碰触到那里都会有快感,为什麽我就要因此羞愧?你们这些人,脑子着实不太清楚……”
他嘴里说着,脑袋却已经开始不清楚了。身体软下来,衣服本就被扒下大半,此刻被他完全踢到一边。他张开腿,缠着绷带的手向下探,抓住自身欲望,摩挲起来。
赵竑看着这一副迤逦光景,只觉脑袋炸开一般,神智顿时半分不剩,直接扑了上去。
偏偏明非似乎自得其乐地挺开心,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识,他身体拼命扭动,就是不让赵竑压住他。赵竑根本已欲火焚身,伸手用力抓住明非手腕,在他耳边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情话,粗重喘息喷在明非身上,空着的手覆着明非手背,和他一起动着。
这春药效果极为惊人,没几下明非已经泻出来。一双眼几乎滴得出水来,眸中尽是情欲,身体却软着,一动不动。
赵竑这才能拉开他的腿,迫不及待进入。明非软绵绵叫了一声,倒像是小猫在叫唤,让赵竑欲望更甚。
便又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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