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这是林老师帮我联系的学校……下个月初就可以去上学。”阿寮手心微微出汗，将口袋里放了很久的通知书递给他。
章远接过通知单打开，只见上面学校的名称处赫然写着圣兰艺术学校。他冷着脸摩挲着这片薄薄的纸张，心中像被人拉扯一般疼痛。
“原来学校都已经找好了！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起都说了吧！”章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艰涩，他揉了揉鼓噪的太阳穴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远哥哥，对不起！”小孩咬着嘴唇，将头压的更低，眼泪像水滴一般啪嗒啪嗒掉落在地面上。
“你想独立想读语言学校，你可以直接对我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生气伤心？”章远喟叹一声，将小孩的脸捧起来，一点点的将脸颊的泪水抹去。尽管心里气的要死，看见他流泪还是会心疼会舍不得。
“嗝，对……对不起！”阿寮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咬着嘴唇抽噎着。
“决定好了？寄宿的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中文说的不好，学习生活会很辛苦！”
“嗯！我会努力做好……”阿寮吸吸鼻子，一脸坚定。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达成！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每周末必须回家一次，有事时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嗯……”阿寮噙着眼泪点点头，感觉心突然变得酸酸的。愿望如此轻易的达成他并没有觉得多高兴，一想到很快就要和远哥哥分开，连那最后一丝兴奋都转变成不舍。
“今天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是初一，要忙的事还有很多……”章远摸摸他的头，催促小孩早点回去。
阿寮乖乖的点头将外套还给他，轻声的叮咛道：“远哥哥，你也早点睡！少抽点烟……”
“好！”章远嘴角勾起一抹笑，揉揉他的头。
看着小孩的身影在渐渐消失，章远一直维持的微笑终于坍塌，英俊的脸上透着疲倦和颓唐。烟盒里的香烟一根根的消失着，明明灭灭的烟火闪动，他的表情却愈加冷冽。
阿寮选择寄宿学校仅仅是为了独立么？还是为了躲避自己？最近的一段时间太忽略小孩的感受，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听母亲讲，阿寮有时候会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很久，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许让小孩多接触接触人群会变得好一些，只是把他禁锢在小小的房间里，就是正常人也会觉得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只个十五岁的孩子。
想到这，他吐出一口烟圈将最后一支烟按灭，转身离开阳台。在全家人都在安睡的时候，开着那辆路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推开谜的大门，章远冲帅气的酒保点点头，直接朝自己的老位置走过去。尽管今天是除夕夜，这里依然人满为患，很多都市的男男女女都聚在这里醉生梦死。
章远算是这里的常客，在阿寮还没出现的时候，除了公司他待在这里的时间最多，有时候自己小酌一杯，有时候会有美女邀约，来一次彼此没有负担的One-nightstand。但自从阿寮进入他的生活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这里一次。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总会有自己的需求，虽然并没有那么的强烈，却总还是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尤其是最近……每次面对小孩时，自己头脑里总是无端闪现的YD想法，有些愈演愈烈的折磨着他的神经。章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久没有发泄了，竟然会对饥渴到这种程度！真TMD该死……
“呦……老章！大过年的怎么不陪着小美男，自个儿出来快活了？”还没走到自己经常坐的老位置，章远就看见周亮在角落的沙发上冲自己招手。
章远踱步过去，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已经喝完的空酒瓶，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喝了这么多！”
“安拉安拉！我没喝多少，这是之前那哥们儿喝的……”周亮呵呵一乐，端起桌上的红酒啜了一口。
“这几天开着我的车玩的还开心么？”章远似笑非笑的看他，侍者这时将他在酒吧里存的芝华士端上来。
“嘿嘿……哥们儿我那天不是着急么！要不是我跑的快，我老姐提着大刀就来你们家了。我寻思着怎么也不能吓到我干妈干爸，就跑路了。不过你那车可真带劲比路虎不差……”
“虹姐是关心你，她并没有想抓你回去的意思……你应该懂她的！”章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调配过的芝华士口感平滑柔和，回味丰润醇厚而悠长。
“我当然懂，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找她！我那个姐夫就让她够头疼的了，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担心……反正老太太还没下最后通牒，我还有的是时间陪他们耗！”周亮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晃了晃桌上的铃铛。“ALEX，给我调一杯百利甜！”
章远知道周亮心里的苦闷并没有阻拦他，自己来酒吧不也是为了发泄么？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目的却是一致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一直喝到酒吧快要打烊，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钟。章远的酒量本就一般，加上心情不顺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周亮虽然喝的也不少，但大多数酒精浓度不算高所以还算清醒。章远喝成这样自然不能回别墅去，周亮只能一摇一晃的把他拖回自己家。周亮现在住的房子是刚租赁的，房间不大才60多平米，因为刚搬过来不久，房间里乱乱的，很多杂物摆放在客厅和卧室。他费力的将这些障碍移开把章远放在床上，自己也累的快要虚脱了。
章远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满身的酒气让卧室里的气味变得很难闻，周亮洗完澡出来又认命的开始用毛巾给他擦身体。
“唔……”热毛巾的温度让章远舒服的呻吟，毛巾顺着脸颊擦着渐渐滑到胸肌处，章远身材颀长，因为经常保持着锻炼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此时因酒醉平时严肃到刻板的脸上竟泛着淡淡的红晕。
“阿远……”周亮着迷的摩挲着他脸，“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多好啊！”他喟叹一声将吻落在对方的嘴角处。
“唔……阿寮，别闹！”章远不自在的翻身，嘴里囔囔着。
闻言，周亮的身体倏然一滞，苦笑慢慢爬上他的脸。一股不甘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为什么自己不行？他们从小到大是最好的朋友，好事一起分享坏事一起分担，他们本就是最亲密的不是么！为什么要插进来一个阿寮……他真的不甘心！
“阿远……”周亮发泄似的啃咬着他的唇，像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享受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孤寂。
第二天章远醒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因为宿醉脑袋里像炸开了一般非常的不舒服。他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房间里的装潢不是自己熟知的，脑袋里的记忆开始自动倒回，猜到这里大概是周亮的新住所。这时他突然感觉嘴唇有些微微的刺痛，朝镜子里一看，发现有些微微的红肿，猜想可能是昨天喝多了，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把最给咬破了，所以也没多想什么。
昨晚穿过的衣服都透着一股酸腐的气味十分难闻，看衣服穿不了章远直接从衣柜里找出一套休闲服穿上，两人身材差不多，除了稍肥些并没有什么不妥。踱步走出卧室准备离开，却正好碰到从外面买回来吃食的周亮。
“吃东西吧！我买了你爱吃的馄饨……”周亮冲他微微一笑，扬扬手上的食盒。
章远摇摇头，将鞋子穿好。“不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周亮状似无意的撇嘴，“行，你不吃我还省了，赶紧走吧大忙人！”
章远整整衣领，顺便叮嘱道：“我的衣服干洗完记得送到我们家去。”
“靠……老章你丫还真是得便宜没够，快滚！”周亮一脚踹过去，被章远躲过而踢在门上。于是冲着关闭的门自嘲一笑，直接将手上的餐盒扔到垃圾箱里。
新年还没过完，章家父母就开始着手准备回D国的事宜，章雅夫妻俩在国内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交接完手里的工作就要回总公司去了。面对即将要离开的他们，阿寮十分的不舍，像个勤劳的小保姆似的每天调样给他们做好吃的饭菜。
章家父母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也喜欢的紧，要不是章远一再跟他们说阿寮只是暂住在这里，他们甚至想把阿寮一起带回D国去。
他们回国的那天淘淘、淘气两个小家伙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抱着阿寮的脖子不撒手，圆圆的大眼睛肿的像水蜜桃一样。鼻涕和眼泪全都蹭到阿寮的外套上。
“呜……我不要和阿寮哥哥分开，我要哥哥和我们一起回D国！”淘淘一边哭着，拽起阿寮的手就要往检票口的方向走。
“淘淘！不许胡闹快放开哥哥……”章雅皱着眉要把两人拉开。
“不要！我要带着哥哥一起回去！”淘淘闻言将阿寮的手抱着更紧，淘气抱住他的手臂，一副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母亲。“妈妈，带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淘气不想和哥哥分开。”
章雅气的干瞪眼，机场毕竟不是家里不好太责问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她拿这两个孩子没了辙。
“算了，还是让阿寮去劝劝他们，这两个调皮鬼最听他的话。”章母拍拍女儿的肩，示意把时间留给他们。
“阿寮哥哥，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家好大有好多玩具都给你玩好不好！”淘淘比划着小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阿寮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擦去他眼角的泪，轻轻的摇摇头说：“哥哥有、事，不能去！”
双胞胎听到这话，小嘴一瘪又要哭起来。阿寮吓的赶紧一个个哄着，两个孩子哪听的下这些，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的好不可怜。
“别哭了，你们两个小东西就会装可怜！都被你外公外婆给宠坏了……”章远一手把自个外甥给提起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明年的时候再回来不就行了！”
“真的么？下次淘淘回来的时候哥哥还在？”两个小鬼瞅着阿寮。
阿寮赶紧点点头，答应下次双胞胎回来的时候还会陪他们玩，这两个调皮才恋恋不舍的登上飞机。
听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阿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在心里却早已经把他们当做亲人来看待了。
章远搂着小孩，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以后还会见面的。等到假期我带你去D国看他们……”
“恩……”小孩乖乖的点头，将他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