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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书籍名:《家有技术帝》    作者: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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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浴室的镜子擦干头发上的水,在雾气氤氲中,莫光夏看到自己颈间挂着的那枚银色指环。
这并不是当初肖丞卓挂在他颈间的那枚。
“光夏,这样的我你还认为是好人吗?”
望着他的双眼,男人再一次微微笑起来,只是那泛红的眼眶让这样的笑容显得很伤心。
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过庞大,慌乱的情绪也需要整理,莫光夏一时哽住,竟给不出曾经那样笃定的回答。
“果然……还是会觉得我讨厌吧……换做是我,也会觉得被人这样掌控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肖丞卓喃喃反复重复着“讨厌”两个字,似乎懊恼着自己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低下头去,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
莫光夏的神情蓦然一动,紧接着抬眼紧紧盯牢了眼前从不会轻易认错的男人。
只见他轻轻抬起手来,依依不舍地褪下左手无名指间象征誓言的那枚戒指,在掌心握了一下,而后轻轻拉过自己的手,将它置于自己的掌心。
微凉光滑的质地,似乎还带着男人手上的温度,这一次却瞬时让他的全身都凉了。
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口,他只能任由自己苍白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无所适从的局促。
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被骤然刺痛了。他不得不感慨上苍的捉弄,在他想要全力以赴的时候,却要面对对方的畏缩。
老实说他是可以理解肖丞卓的,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忍不住要将过去的自己的全盘否定。
但是这种体谅却缓解不了渐渐地从内心深处升起的被愚弄的愤怒。
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双拳,“肖丞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把被你剥夺的自由还给我吗?!好啊,你要还,我就收下。不过……”
他又顿住,这一次深呼吸的幅度更大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有气力把剩下的话的说完。
“不过……我想问问你……被你骗走的心,什么时候还给我?!”
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了。
听他这样问,一直垂着眼的男人立即像被什么东西戳中,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光夏……”
“MD,一直是你说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要分开就分开,主导权一直在你,小爷从来没有说的算过……”
他越气越说不出所以然,被跌宕起伏的情绪折磨着,他已经频临抓狂,干脆愤然站起身,“随你啦,不就是一辈子嘛,要相濡以沫还是要相忘江湖,小爷都奉陪到底!”
“……”坐在地板上的肖丞卓却始终沉默。
男人的目光只是一动不动地一直盯着他,与方才的空茫不同,深邃而又莫测的,胶着在身上,隐隐令人窒息。
“MD,我不管了!你爱怎么颓废就颓废好了,要死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某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出。
等待和追逐,往往是人在面对爱情时最常有的两种姿态。
一直以来,肖丞卓扮演的都是追逐的角色。
那天之后一直等待着男人再一次找上门来的莫光夏,在经过了抓心挠肝的一周煎熬,满怀的希望终于破天荒地落空了。
这一次,肖丞卓似乎真的任由他离开自己的所属范围,放任他远走高飞。
不止一次幻想脱离掌控的某人,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渴望的自由,其实是一种飘忽不定无所归依的状态。
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才会渴望蓝天。然而肖丞卓这一次并没有锁上鸟笼的门,笼中的他才发现所谓的“自由”已经失去了意义。
慌乱,恼怒渐渐沉淀下来以后,只剩下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任由工作室的事务堆积如山。
父母朋友的劝慰对他来说填补不了心里骤然出现的裂缝。而且,他惊恐地发现拿到裂缝随着时日的推移愈渐扩大加深。
最后,还是兰添拯救了他。
这位学生时代就不断带领他走出困惑的学长来到他家里,对他和肖丞卓之间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微笑着建议,“光夏,要不要跟我去美国散散心?”
闷在家里每天父母忧虑的目光也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他略作思考便一口答应下来。
有了兰添的举荐签证办理得非常顺利,等他开始着手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很多必须的用品都留在肖丞卓那里。
“好的,我在家等你。你来。”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安稳平静,但是那种客套的语气,让莫光夏瞬间心灰意冷。
在一起生活两年,肖丞卓家里属于他的用品零零散散堆放在房间各处数也数不清。
平日里随手拿来用的时候不觉得,等真的归拢到一起才发现数量庞大到惊人的程度。
他穿梭在各个房间里,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带来的旅行箱里,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既然说分开,干脆就什么都不要留下,走得干净好了。
肖丞卓默默站在客厅里看着他收拾,每一次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都被他一句“谢谢,我自己可以的”作为终结。
男人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着去厨房煮咖啡。
清点物品的时候,莫光夏发现找不到前年自己生日时母亲送的腕表,突然就惯性地张口叫道:“丞卓——”
“嗯?”男人的声音很快从厨房那边飘过来。
恍然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某人顿时感到万分窘迫,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你有没有看到我妈送我的那只手表?就是咖啡色皮带的那只。”
厨房里有瓷器碰撞的声音,也许是他的错觉,肖丞卓的声音竟含着淡淡的笑意,“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你去卧室床头的抽屉看一看是不是在那里。”
“哦。”他应声再一次走进卧室拉开床头的抽屉,果然发现那只腕表安然放在盒子里。
伸出去的手却在他视线不经意一瞥的时候定住了。
盛放手表的盒子旁边,一枚穿着银色链子的戒指,也静静守候在那里。
那是属于他的那一枚。洗澡的时候摘下来,就时常忘记戴回去。
探出指尖轻轻抚摩那光滑的边缘,他的思绪便不由自主飞到某个飘荡着夏日香气的异国水城去……
直到肖丞卓询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光夏,找到了吗?”他才如梦方醒,手指触电般地弹开。
“呃……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出来喝杯咖啡吧。”男人冲他淡淡点头示意,返身离去。
再一次迟疑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将那枚戒指抓进手里,与那块腕表一起装进衣袋。
客厅里,肖丞卓已经倒好了两杯咖啡,正在往其中一杯里面加糖。他很自然地撕开糖包,倒进一半,将另一半放回桌上。
而后,他将那杯咖啡向前推了一下,抬起头向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某人笑了一下,“还是半包糖,对吧?”
“谢谢,不必了。我回家还要收拾一下。”莫光夏摇了摇头,拖着旅行箱走到门前穿鞋。
“光夏,我不是放弃了你,也不是否定自己……我是想找出一个适合的方式来……”
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背后响起。
某人系鞋带的双手闻声停住,他收回修长的指尖,迟疑着慢慢直起身。虽然没有回头,但那依旧是一个等待聆听下去的姿态。
偏偏此时背后的肖丞卓却放弃了诉说,只是在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了一句,“光夏……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站在门前的人没有回应。少了很多东西的空间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旷。
而后,响起的是防盗门锁开启的微微一响。门被拉开,旋即关上。
等站在桌前的男人抬眼去看的时候,门前那个骄傲挺直的背影连带着沉重的行李,已经全部消失了踪影。
莫光夏拖着行李走出那扇门。几缕拂面而过的冷风已经让他翻涌的心绪趋于平静。
还好男人只是说“给我一点时间”而不是“请你留下来”,否则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失落吗?似乎又不尽然。
不过“一点”实在是个太过模糊的量词,他不能再耗费大把的时间去等待对方从背后追上来。
他该向前走。
这一次,他真的走得很远,几乎飞越了大半个地球。
美国西海岸明媚的阳光正从宽敞的落地窗里照射进来。
洗漱完毕的莫光夏缓步走下楼梯,刚好看到端着早餐面包的男生丛厨房走向餐厅。
“早安,黎奥。”他笑着打招呼。
“哦,早。”男生却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自从他开始在兰添这里借宿,学长身边这位美籍华人的小助理就总是对他面色不善。
他自然清楚这种敌意来源于怎样一种密不可宣的情感,自然不会计较,况且男生那别扭的表达方式也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曾几何时,他也如对方这般幼稚。
在餐桌的另一头拉开椅子坐下,对面一边呷着咖啡一边埋首研究案卷的兰添抬起头来。
整洁的衬衫领口,金丝边眼睛衬托得男人一如既往的书卷气更加沉稳,根本感受不到在法庭上与人唇枪舌剑的凌厉气息。
“学长,吃饭的时候看案卷有碍消化哦。”他玩笑般的提醒被呯然落在面前的餐盘截断。
黎奥乒乒乓乓地拉开椅子坐在他与兰添中间,搞出好大的声响。
“黎奥——”对面的男人似乎轻轻蹙起了眉。他却不甚在意地笑笑,开始往面包上涂抹奶油。
恍然抬起头来,却发现兰添盯着他手指上的某一处出神。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回去。
“没什么。”男人笑笑收回目光,指了指他的手,“这个,你还戴着啊……”
他顺着对方指点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间的戒指,浮起一丝释然的微笑,“哦,带着。辟邪用的。”
“呵呵。你啊……”兰添笑着摇了摇头,抽出一张纸巾沾粘嘴角。
只有坐在两人中间的黎奥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一副戒备的神情。
“辟邪”虽然只是一个玩笑,却也有真实层面的含义。洛杉矶鱼龙混杂,更少不掉HOMO这一群体。
黑发黑眸的华人本就是美国男人的心头好,加上莫光夏俊秀无畴的长相,三个月间可以说桃花不断。
但是不论迎面而来的是搭讪的试探,还是真诚的告白,他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扬起手上的戒指微笑着拒绝,“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借口,与其说是借口,不如说是一种反复的自我心里暗示。
旁观者清的兰添也不戳破,只是笑着转化话题,“今天怎么安排?还是去街区教堂那里做义工?”
“是啊。今天听说要举行婚礼,John神父特地叮嘱我们早点过去帮忙。”他说着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急忙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含混着招呼道:“我来不及了,先走了。学长,黎奥,bye-bye。”
关上门的一瞬似乎听到桌边男生的冷哼,“哼,天天忙活别人的幸福跟打了鸡血一样,自己的事却闹得一团糟……”
他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摇头甩开脑海中的残念,穿过并不宽的路口,快步地向教堂方向走去。
John神父掌管的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街区小教堂。这样的教堂在洛杉矶的住宅区随处可见。
政府每年划拨固定的资金维修监管,不用自筹资金所以少了许多商业运作的功利。
John神父是个年过半百的大胡子老头,有着美国人特有的随和爽朗。据说早年痛失爱人后加入教会,立志在同性恋人间传播神的福祉。
莫光夏曾见过他爱人的照片,那是个年轻英俊的海军上尉。John神父略带伤感地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后,随即用无比慈爱地神情向他以及他身边的其他忏悔者宣告,“孩子们,爱上同性并不罪。宽容的主会保佑你们。”
因为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这里也是附近十几所街区教堂中唯一一间承接同性婚礼的教堂。
每逢有举办婚礼的喜讯传来,大家就会聚在一起,在钟声里鉴证爱人的誓言,像家人一样分享彼此的喜悦。
莫光夏并不是教徒,但他喜欢这样的氛围。自从来到美国,随着兰添的工作拓展搬到洛杉矶,他终于找到了这个让他心情平静的所在。
清早的住宅区街道上行人稀薄,穿梭于路上的汽车此刻还停在各家门前的停车场上。
偶尔经过一座院落,一只金毛猎犬迎上来摇着尾巴,很亲昵地舔舔莫光夏的手指,跟他走出一段又在主人的召唤下跑回自家门前。
树荫浓绿,金色的阳光在树梢上跳跃着。
他走在寂静的街上,哼着一首轻快的歌,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教堂屋顶树立的十字架。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一个月以来,他总是时常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没有危险的气息迫近,那种恰到好处的尾随总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然而每一次他回过头去,身后都空无一人。
今天也不例外。
当他站定了脚步出其不意猛然转回身去的时候,寂静的街上仍然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灌木丛,摇晃着树梢的枝叶在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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