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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天元珠

书籍名:《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一茶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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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澈毫不理会跟在自己身后,哇啦哇啦叫唤的藤子都,心里充斥着许许多异常古怪的情绪,有兴奋,有担忧,同样也有惊骇——唯恐这次发现的什么生物,又能说话。
等严澈赶到鸡冠山下,自家原先宅子的篱笆院外时,发现一群人正往山下走来,走在前面的,显然就是他的老父亲严国强。
只见严国强手里拧着一个蛇皮口袋,眉头拢得老高,一脸凝重的神色令人不敢上前搭话,当然,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严澈的到来。
“嗳,喊你慢点、慢点,他们已经下来了,你咋就不听呢?”追逐的藤子都完全没发现——原来严澈腿脚挺得力,跑起来比那X翔也不逊色,而且还不带喘粗气。当然,他更没注意到……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严澈侧头看了看藤子都,无暇顾及藤子都一脸奇怪的责怪表情,看着严国强一群人下来的方向,眉头一动,问道:“是谁挖到的?”
“嗄?”藤子都没明白严澈什么意思。
“我是问,谁先挖到那个的?”严澈拧眉,重新解释一遍。
藤子都算是明白严澈问什么了,扯了扯嘴角,咽了一口唾液,深深呼吸一口空气,看着严澈道:“我说了,你可不许打我。”
严澈眯了眼,歪着脑袋看着藤子都。
“哎哎哎,别,我说。”一见严澈这个样子,藤子都立马摆了摆双手,一脸惊悚地往后退了两步:“其实,那啥,嗯嗯,我和伯父今早……嗯,就……啊啊,反正我和伯父上了鸡冠山,伯父才动了几锄头,那个紫莹莹的东西就跳进了伯父挖的土坑里……”
“……紫莹莹?”严澈疑惑了。
藤子都忙不迭点头:“嗯嗯,五老祖说的那个太岁,就是紫莹莹的,颜色特别好看。”
紫莹莹的?
严澈记得看过一些“太岁”的相关报道,并没出现过藤子都所说的这个颜色啊,于是……“深紫色,黑色?”
藤子都使劲摇头:“不不不,就是紫莹莹的,浅浅的紫,淡淡的紫,全身好像透明一样晶晶亮亮……的那一种。”(和茶一样辞藻匮乏o(╯□╰)o)
藤子都的声音终于让严国强注意到严澈的存在,缓了缓神色,率先走进了老院子。
对老父亲暗喻的意思,严澈自然领会,也跟了进去,身后跟着藤子都以及一群严家湾或看热闹,或与严国强神色一般严肃的人们。
把蛇皮袋递给严澈,严国强这才空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了找,打开了锁着老宅大门的锁。
严澈拧着蛇皮袋,眉头一动,脸色倏地变了……他似乎感觉到蛇皮袋里,装着的那个东西……好像在动,好像是活的。
大门一开,严国强侧开身,让后面的严元照一辈儿老辈子先行进去后,也跟了进去,严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蛇皮袋也递回了严国强的手里。
在堂屋里坐定后,严国强把蛇皮袋递给严元照,道:“五老祖,这个……您看。”
严元照摆了摆手,示意严国强先别说什么,直接就把袋子打开,递给另外一个小辈,却和严国强年纪差不多的叔辈严兆胜:“兆胜啊,你来。”
严兆胜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看了看严元照递过来的蛇皮袋,微微一怔,看着严国强有些不渝:“五叔,这个……我……”
听到严兆胜这么说话,严元照脸色也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的不高兴,严国强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一把上前:“五爷爷,这个是我挖出来的,还是我来吧,七叔……嗯,七叔,我来我来,没事的。”
严元照看看严兆胜,又看看严国强,微微颔首:“嗯,你来吧。”
——“严澈,严澈,你怎么了?”
严国强正准备打开蛇皮袋,就听到藤子都在背后大呼出声,猛地一转头,看到严澈脸色苍白地躺在藤子都怀里,手一松,蛇皮袋掉到了地上,袋口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儿?”严元照从椅子上猛不迭地站了起来,看着藤子都怀里的严澈,脸色并不比陷入昏迷的严澈好看到哪里。
“五叔,老四,你们看口袋——”严兆胜也在这个时候惊呼出来,指着地上的蛇皮袋一脸愕然。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蛇皮袋空了。
“三儿……怎么了?”严国强愣愣地看着藤子都怀里的严澈,半晌,抬起头,看着藤子都,这才呐呐地问道:“刚才,还好好儿的啊。”
说完,严国强晃了晃,好在身后的严兆胜架住了他,刚刚站稳,眼神依旧茫然地看着严澈:“这,这……这就是报应?”
“别胡说,什么报应不报应?”严元照厉声喝止严国强,也把严国强吼回了神,严国强一脸怅然,看着严元照的眼神甚是苦涩:“五爷爷,我在太岁头上动了土,怎么三儿就昏死了呢?”
严元照皱眉看着严澈,又看了看严国强,浅浅叹息:“你别胡说,那是迷信,知道不?”
木然地点点头,严国强又道:“三儿……怎么办?”
“五……老祖,四……叔……我,我看到刚才紫光一闪……”人群里,一个青年汉子走了出来,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惊恐,指着严澈的手指也还在颤抖。
青年汉子身边的婆姨轻轻扯了扯汉子的衣角,青年男子却没管,又上前一步:“是那个。”汉子抬手指向蛇皮袋:“那个紫光,就是从蛇皮袋里射出来的。”
听着汉子说的话,严元照眉头拧得更紧,严国强若不是被严兆胜拉着,恐怕早就奔上前,让青年汉子一次把话讲个清楚。
“大钊,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严元照看了一眼四周嗡嗡的人群,嗡嗡声立刻消殆,落针可闻。
青年汉子叫严钊,在家排行老四,人人称他做大钊。
严钊懵懵然,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只看到一道紫光,从蛇皮袋里射向三儿,然后三儿……就倒了。”说完,也看着藤子都怀里的严澈,眼神有些怪异:“五老祖,要送三儿去县医院么?”
严元照挥了挥手,道:“这事儿……今天就这么了吧,你们先散了吧。”
为什么严澈突然昏迷?
在场的人里,除了严钊看到一道紫光袭向严澈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讲得出个所以然。
严国强突然想起上次严澈的突然昏厥,一睡就是好几天才醒来的事,心下一寒,连手也发起抖来:三儿……别不是因为生了什么病才回家来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的严国强,顿时双手颤抖得更厉害,身体更是摇摇欲倒,直接倒靠在严兆胜身上,突然增大的重量,害得严兆胜险些和严国强一起倒地。
好在一个后生出来架住两人,三人才没落得跌做一团的局面。
有人动作快,已经跑出去打了电话给严澈在县里的二伯严国荣,虽然严国荣也建议赶紧送严澈到大城市的大医院检查,但是却让众人先把严澈送回家,这个时候不宜将昏迷的严澈过多颠簸,说是最好等严澈醒转了再送过去。
严元照一听这话,眉头依旧没有展开,思索片刻,才让剩下的几人将严澈抱回雾戌山下。
然而,看着护得严澈极紧的藤子都,没人能把严澈抱过来,严元照虽然有些不明藤子都为何意,却也挥手让众人作罢,直接让藤子都将严澈抱了起来……送回雾戌山下。
严澈真的出事了?
不,其实这一刻严澈的意识极其清醒,
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外面的严国强的急切,也能感觉到藤子都抱着自己那双发抖的手……只不过,严澈不明白藤子都在抖个什么劲儿?!
然而,严澈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藤子都的异常了,这一会儿,“梦境”里正在发生着大变化,大得严澈有些不知所措的巨大变化。
其实,严澈在接过严国强递过来的蛇皮袋时,就感觉到了内里物体的异常:比如,他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口袋里的那个东西……居然在动,居然在激动的,在兴奋的跳动。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严澈亦非昔日阿蒙,经过这次回家多次的“奇遇”,经过“梦境”一系列改变给他带来的冲击……等等,如今的严澈,多少还是明白——袋子里的这个东西是活的没错,而且,这个东西,是冲着自己的“梦境”来的。
因为,严澈似乎能感觉到口袋里的东西几乎是急不可待地想要进入自己的“梦境”。
想到这里,严澈愈发对蛇皮袋里的“太岁”好奇起来。
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关于“太岁”的资料,但是那些“太岁”似乎和这只不同,不光是颜色,严澈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一定不简单,毕竟,是从鸡冠山凭空“冒”出来的产物。
唏嘘难免,不过,这次严澈却放大了胆子,凝神默念了一句“进来”后,只见一道紫光倏地冲向自己,冲向自己的脑门儿。
严澈思维刚注意到这个问题,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比如后退,那道紫光已经没入严澈脑门儿,受了冲击的严澈,直挺挺向后倒去。
完了,这下洋相出大发了。
——这是严澈在倒地之前唯一的想法。
在严澈倒地之时,虽然身体陷入了昏迷状态,可是严澈意识却是异常清醒。
因此,他知道藤子都在自己身后,并且,自己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藤子都紧紧抱紧了怀里。
虽然对此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情绪萌生,可在听到藤子都那一句句真诚的呼唤声中,难得的,严澈心生出“藤子都,真的变了,这个变化,可真好啊”的想法。
也就在严澈这个想法生出的时候,一股古怪的记忆涌入严澈的脑海——那个记忆里,包括了一个名叫“天元珠”的信息,一个“天元珠”被玄武激活的信息,一个“天元珠”依附到了自己身上,住进了自己体内的信息,以及……“天元珠”,其实就是“梦境”的信息。
严澈愕然之时,感觉到整个意识一阵剧烈晃动,意识进入了“梦境”,啊不,“天元珠”里。
原本才刚刚绽苞,泛着金泽,脸盆大的墨色巨兰花苞,在那道紫光进入后,一朵花瓣直径约近两米的墨色兰花怒放,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气。
不同先前的幽香,更不同先前洗涤灵魂的清香,而是一股浓烈得让整个人整个灵魂诚服的烈香。
烈得冷,香得清。
严澈震撼非常,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词语来形容这种花香了。
意识再次剧烈晃动,严澈从对兰花的震撼,终于转移到了整个“天元珠”空间内。
只见一团约有小口锅大小,紫得盈透的圆形生物,“噗噗”两声,落入了碧水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向湖四周散去。
严澈哑然,不禁迈步走向碧水湖边,弯身蹲下,将手深入碧水湖里:这个还是当初我能站在上面的碧水湖么?当初我除了手能探入水里,就连一百多斤的整个身体都不能落入水里的碧水湖么?怎么这个东西一进来,就能落进湖里?
带着疑惑,严澈再次目瞪口呆的目睹……碧水湖湖水的颜色,居然变淡了,不再是先前那种浓郁的墨绿色了,而是一种更近乎清澈泉水的清透之色。
严澈大骇:难道“太岁”吸收了碧水湖湖水所有的养分?这可不行!绝对不行啊!
然而,在严澈骇然的同时,一个信息再次传入严澈的脑海。
——湖水虽然清了,但是并无大碍。不单无碍,反而是好事。
严澈疑惑。
犹豫不决地伸出手,掬起一捧水,凑到嘴边……严澈张嘴饮下……吞咽……
顺着明显的一声“咕嘟”,严澈有种从脚底板清爽到头顶的错觉——虽然这一刻的严澈根本不算是严澈“本人”,但是那种爽彻灵魂的清爽感觉,还是令严澈打了一个激灵,神色之间多了一抹激动。
——这是万源之水,不同那些那些无根之水,是万物万灵的根源之水。
一个信息再次传入严澈的脑海。
严澈抬头,脸色的惊色未曾消退,警戒地四周打探,企图寻找出那个跟自己“说话”的人到底在哪里,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毫无结果,严澈不得不收回心思,盯着手里的碧水湖水,怔怔出神。
——这样的水,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形了。
之前的情形??什么情形???
……
严澈这才想起那次众人吃了老宅院子里橘子的事,心下一怔:那也是因为碧水的缘故没错,可是有什么区别?现在大家不是好好的么?
——不,好比一个身体极弱的人,受不住大补一样的道理。
严澈“嘴角”抽抽,“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天元,但是,现在你已与天元合为一体,所以,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严澈晕乎乎了,摇了摇头,甩掉那些让他头昏的“绕口令”:“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一阵静默。
许久,那道讯息再次传来。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严澈囧然,却不知他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戒备谨慎,更没了危险意识的此举,让那“天元”在不知不觉中错觉被严澈“认同接受”,从而加速被他吸收,同化。
“天元”正渐渐地消散,而严澈却没能问到一些该问的问题,导致以后多出很多小事故,其中,险些让严澈荡失小命……且不提。
藤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从严澈倒入自己怀中那一刻开始,藤子都生平第一次,有了什么叫做心脏漏跳一拍的悸怕波动,第一次觉得心脏被揪拧成绳儿,再一丝丝儿地碎裂、溃散地疼。
紧紧抱着严澈,藤子都来不及愣神,只能一声声地喊着严澈的名字,而不是“小人”,“资本家”,“地主”之类的称号,是严澈,用心在呼唤着严澈——唤醒他,叫醒他,哪怕他睁开那双让男人女人都悸动的眼睛后,将会是一个个不屑的冷漠眼神儿,嘴里讲吐出一串串刻薄的生冷词语……他还是希望他睁开眼,能看到自己。
藤子都已经寸步不离的守在严澈的床前,根本意识不到他对待严澈已经到了他人无法接近严澈的地步。
严国强把熬得稀烂的菜粥递到藤子都手里,被藤子都驱赶出房间时,和严国盛对视了一眼:这孩子是怎么了?这还是我家么?
严国盛合上险些跌落地上的下巴,猛擦了擦双眼,眨了眨眼睛:“四哥,小藤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和三儿水火不容么?
严国强摇了摇头,听到张超英唤两人出去吃饭,这才不舍地看了一眼严澈的房间,身上多了一抹忧色,跟在严国盛后面走了出去:三儿别出什么好歹啊,这次怎么五天还没清醒啊?都怪我,怎么不把三儿直接送去县里医院了呢?
“四哥,你别着急,三儿命好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严国盛看出严国强的担忧,虽然心里和严国强一样愁着担心着,却不得不出言劝慰。
严国强点了点头,浅叹一声:“希望吧,不然的话,我将来拿什么脸去见他娘哟。”
藤子都当然没感受到自己越俎代庖的举止让屋外的两位老人生出那么多疑惑,他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囧)地该来照顾严澈,照顾他吃饭,照顾他方便……等等。
这会儿,端着一小碗稀烂的菜粥,藤子都把严澈抱搂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如是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极度呵护。
看着严澈根本没有吞食的本能,藤子都急在心里,手上却不紧不慢,小半勺小半勺的舀起,慢慢喂到严澈嘴里,看着粥从严澈嘴角流出,又用勺子轻轻刮干净,再重新喂过。
如此反复数十次,藤子都不厌其烦。
终于,严澈开始吞食菜粥,藤子都脸带喜色,专心致志地看着碗,看着严澈吞食菜粥那张精致的嘴,丰盈的唇……根本没注意到被自己喂食的主人,此刻已经睁眼,正满是复杂地看着藤子都那张认真的脸……
多年后,某人围着藤子都转了三圈,咂吧着嘴,道:“哎,你这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种马,怎么就弯了捏?”
藤大少爷斜了某人一眼,甚为不屑,道:“大丈夫,能弯能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老婆能帮你持家生财?哼哼,我老婆就行(得意)!哎哟……”
于是乎,某大少爷被其老婆海扁一顿,逐出卧房半月,某大少爷欲求不满,急火攻心,嘴上多生了一圈燎泡……且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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