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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原来是龙少渊。
昨日让夏雨和冬雪清了间客房让龙少渊暂住了。主局与客房倒是有些距离，没想到龙少渊这么一早便过来了。看来是真对这件事儿上心了。
“也好！”我点点头，与龙少渊并行。
“主子和客人不用早餐吗？”细心的春风问道。
“不了！”看了看龙少渊同样的反应，我道，“吃了怕一会儿吐出来！”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到半山腰时，一棵槐树挡在了面前，惹得清玥她们直笑，最后还是清玥蹦过去抱着树干大叫：“喂！喂！喂！想下去玩儿就说嘛！还害羞呢！”
一整棵槐树缩了枝干，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伙子，脸红红的，有些憨傻的挠挠头看我：“我……我……”
对着一群妖精就和对着一群小孩子差不多，做出了事儿就踩着自己的脚丫子不敢看人，有求于你的时候就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你看，你要是不答应，只怕下一刻啪嗒啪嗒的眼泪就往下掉。
“主子的意思就是可以啦！”清玥替我做了主回答，一个纵身跳上槐妖的肩膀上让他背。
我对着槐妖点了点头，周围的树木似乎都动了起来。我只好开了口：“小槐和我们去！你们几个看家！”
于是林间又变得静悄悄的，倒是有成片成片的树叶落下来表示抗议，不过没胆子落到我身上就是了。
这一幕倒是让龙少渊吓了一跳。清玥朝龙少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眨了眨眼。这丫头，在替我向龙少渊要求保密呢！
到山下的时候，雾也散去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动静，估摸着是那些药起作用了。
奇怪的是除了清玥，其他几个道行较低的小妖精们都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了村子外。莫非真有什么结界不成？
我和龙少渊四处看了看，最后还是四处乱窜的清玥先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朝着我们喊：“这儿！这儿！”
那是村外小木牌上挂着的一个双面镜。一面白，一面黑。立着木牌的下方还放着一个挂盘，盘上逆排着五星阵。
“普通的双面镜！”我取了些药粉洒在了挂盘上，又找夏雨要了块布，将那面镜子取了下来，连同挂盘用布包好，递给清玥，“这样的摆放方法是用来招邪的！春风她们虽然都是妖，但却都是天地间的灵气孕应而生的美好灵魂，所以也被拒绝入内。”
清玥举着我给她的东西开始瞪我。
我不解：又怎么了？
“她们是天地间的美好灵魂，清玥不是！所以清玥进得来对不对！”清玥瞪大了眼睛看我，“老实说吧主子！你是不是早就讨厌清玥了！呜呜，清玥好可怜啊！一定会被主子用砒霜毒死的！呜呜！”
边哭着还跑到槐妖怀里秀秀，我抚额：“清玥！你又忘了自己不是妖吗？行啦！别玩了，让大家把村子里醒着的睡着的人都给我带到大街上来。
清玥顿时来了精神，招呼着大家往村子里走，还笑得一脸狡黠：“走走走！我们去搬尸！”
我和龙少渊先到了大街上，没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尸体”就都出现在我们面前了，细心的清玥还指挥着把村子里的人放一边，坏人放一边。又不知从哪儿搬来了块扶手椅，让我坐下，我看了看龙少渊，清玥撇了撇嘴，又搬来了一块。
等我和龙少渊坐下，下面的人也绑好了，用熏香熏醒时，清玥已经搬来了张桌子，沏好了茶，摆上各种糕点。自己抓了块小凳子坐在我身边，开始吃糕点……看戏！
醒来时见到我，两边人露出了全然不同的反应，村子里的人惊喜的望着我，那些外来者虽认不得我，却也知道事情败露了自己不会有好下场，露出了一张张惨白的脸。
“说吧！怎么回事儿？”我问村子里的人。
周家铺子的老板满怀怨气的道：“风公子！这群人欺人太甚啊！”
村里人说的话与昨儿个春风与我所说的差不多。话说大约是半个月前，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来到了村子里，村长见他们可怜，就每家每户出了些余粮煮了与他们吃，又空出了村子里观音庙的铺子，让他们暂时住了。岂料这几个强盗起了贼心，半夜里在水源里下了药，迷晕了村子里的人，把他们绑在一起，丢进了观音庙，占据了他们的家。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这群强盗吃完了粮食，竟然就开始吃人肉了！平日里拿些饲料养着村子里的人，然后每一天从中抓出一个生杀了煮了做人肉包子之类的东西。村子里的人恨不得一死了之，偏偏被下了药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至此。
妖精们虽然对人吃人没什么概念，但是对于恩将仇报的人却是极其痛恨的，于是一双双凌迟的眼神盯着那一群畜生。于是一时间花叶横飞，狂风大作。惊得那群满肚肥肠的强盗连连求饶。
做了亏心事，哪有不怕鬼的。我冷冷的开口：“你们几个最好把来处和前因后果都说了，否则也让你们尝尝被生吞活剥的滋味。
“我说！我说！”其中一个强盗爬了出来，虽然面色全失，但一脸的油腻却看得人厌恶。
让冬雪给他塞了颗药，我倒：“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就会魂断当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我们是东边一个镇子里的人，仗打到了家门口，哪还有活路，每一天见到的都是成堆成堆的死人。我们往内地逃，但是那儿的守城官员知道我们是难民，硬是不肯让我们进入。饿得没办法了，有人出了主意，就换着自家死去的人煮了吃果腹。
再后来，除了我们几个年壮的都死了，能吃的吃完了。这时候，来了一个穿得很古怪的僧人，他说他能给我们东西吃，只要我们听他的话。生死关头，谁会不从啊！僧人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就从另一条路，把我们弄了进来，我们一路走到了这里。那个僧人说，我们吃了自己的亲人，罪孽深重，每个亲人的血肉都必须用十个人的来偿还。所以要我们吃了村子里的人，如果不吃的话，我们和我们的家人都要入地狱受尽煎熬！公子！公子！我们也是被逼的！求你绕了我们吧！求你了！”
“后来又来的僧人是怎么回事儿？”我没理会求饶声。
“据说是原本那位僧人的几位尊者，那位僧人对他们极为尊敬。有一晚上，我还听到他们在责备僧人，说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主家还等着山上的人救命呢！你赶紧走。后来没多久，僧人就和那些尊者一起离开了。”强盗老老实实的回答。
该问的都问了，我看了一眼龙少渊，他冷冷的开了口：“那些僧人的袖口上，是不是袖着一条双头蛇？”
强盗点了点头：“是……是的！”
龙少渊朝我点了点头。
“春风！”我道，“一人喂一颗断魂丹，写一张罪行，连同人一起扔到最近的衙门去！把清玥的腰牌带上！”
“是！”春风点点头，“主子，我可以顺便玩玩吗？”
“可以！别玩儿死了就行！”我点头，随即又转头看清玥。
清玥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无辜的看了看我，然后对丫头们说：“去！弄些糕点花果什么的，给周家大哥他们填填肚子。”
几个丫头乖巧的散了。这个清玥，倒是会命令人了！
小槐是男孩子的外表，留着他在村子里给村民们帮忙，在村民的千恩万谢下，我和龙少渊心事重重的回了摩天崖。
这件事不仅仅是一个外族蛊惑那么简单，牵连到战场前方的百姓和难民的安顿，这些小事儿串联到一起，就足以动摇到国家的根基。必须尽快和宇文濯说一声。再有就是龙少渊提到的双头蛇，又是哪个宗教的信物？
手中磨着药，同心思一样慢慢的转着。
突的胸口一阵揪疼，痛得几乎晕死过去。我揪着心口低下头直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声呢喃：“亦然——”
第29章
近几日，胸口时常烦闷，心里隐约知道是亦然出了事了，看来那个人真的从左御凌那儿拿到了笛诱。左御凌是什么人？凭那个少年的本事根本不可能从他身上带走笛诱，除非是他故意放的水。
想起左御凌这个人，也就想起了一些旧事。大约是七年前，在京都的大街上初次遇见左御凌时，就与这个人互相看不对眼儿了。那时候，正赶上左御凌为了让无崖子答应收他为徒而设了场赌局。无崖子当时虽不喜欢左御凌的作风，但倒也动了心思想给他个机会，就带来了黑木令，也就是摩天崖的掌权令牌。
偏偏那日，左御凌得罪了我，于是进了戏班花了个鬼脸装就跑到赌场里面整他，还顺手牵羊拿走了那块三寸见方的黑色令牌。到后来才知道，那见过了的东西竟然就是黑木令。无崖子倒是对我看对了眼儿，追到皇宫里来，硬是收了我做徒弟。
起先倒是不乐意的，后来久了，渐渐迷上了那些神奇的药材。宇文濯多少知道一点，也没拦我，每年放我两个月假到摩天崖来，或是和师父出诊。再后来，江湖上都知道摩天崖有一位常年戴着面具的邪医。
虽然不知道身为江湖大家的左御凌为何动了弃武学医的念头，却也明白，我坏了左御凌的好事儿。他来过摩天崖几次，总没给我好脸色看。我见着他也不舒服，就在摩天崖里下了禁令，不让他自由出入。左御凌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不过是临走前拿走了几瓶丹药、一块摩天崖的通行令和我从苗疆人手中得来的笛诱。
这些东西在摩天崖里稀疏平常，倒也用不着在意。但是胆敢伤了亦然，新仇加旧恨，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放过他。
尽管牵挂着亦然的安危，却是不可能真的离开摩天崖去寻他。宇文濯既然清楚亦然的东西，必然是派了人留意的，于是让清玥给宇文濯送了封信。结果天杀的宇文濯回的倒简单，三个字就把我打发了：“死不了！”
将回信捏成一团，扔了。看得清玥一脸坏笑。
“主子吩咐的药都准备好了！”春风进了门来。
“嗯！”我点点头，随即脑中一转，“一会儿让龙少渊到崖顶找我！”
“啊！主子！你又想使坏了啊！”清玥笑眯眯的看着我，看不出嘲笑的神色来，我却知道，她心里正笑得开心呢。
“吩咐你一件事儿！”我蹲下身来，与清玥面对面。
“清玥好忙啊！好忙啊！”清玥趴在床边，一脸不情愿的咬被子。
“龙少渊身上的伤不好医，我要在无心谷呆些时日。”我兀自说了，“这期间，如果我哥哥来了，你就马上通知我。”
“你哥哥？”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我眨眼。
“嗯！”想到亦然，表情不由一柔，“他叫白亦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你一眼便能认出来了。除了他以为，任何人来了都不能放行！”
“有通行令也不行？”清玥为难的点点脸颊。
“只有一面通行令不行！”我取了一面牌子，指给清玥看，“左上角有个红色纹章的是被偷走的那一块，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清玥能分辨出来。这个人是我很不喜欢的人，明白吗？”
双手支着下颔，清玥笑着：“能让主子说不喜欢的人不多，当然不能进摩天崖了！不过如果是主子的哥哥带着那块通行令，清玥要怎么办呢？”
心想说，怎么可能？不过还是回答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找什么理由都好，记得让亦然进来就是了。”
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我哥哥来了，让春风她们都躲起来吧！”亦然身上有龙息，普通的精怪是受不了的。我虽然和亦然一胎所出，但毕竟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啊！清玥果然是劳碌命，主子说了就算！”清玥颇委屈的语气，眼珠子却是咕噜咕噜乱转。
我回身，食指扣了扣清玥的头：“其他人也就算了，亦然是个小笨蛋，但是除了我以外，不准别人欺负，明白吗？”
“可是清玥不是人啊！”清玥瞪大眼睛看我。
知道清玥只是在耍贫，也就没理会。换了身衣服，就向着崖顶走去。
我一直很喜欢摩天崖悬崖边的风景，崖下的浮云像是从脚下飘过一般。有些眩晕，更多的是踩在生死边缘的那种兴奋感。只有向前挪那么一小步，便会葬身谷底。
“你最好后退一点儿！”龙少渊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那副面瘫样儿。
在心里暗笑了一声，我后退了几步，指着山谷问他：“你看这山谷如何？”
“深不见底，掉下去了必然死无全尸！”龙少渊答道。
“这样啊！”我音调上扬，又笑，“我记得你轻功很好！”
龙少渊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扬唇一笑，在他不经意间从他身旁略过，一个纵身，变成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斐然！”一声大惊失色的呼喊响起的同时，一个身影想也没想的跳了下来。
我正抓着藤条，附在悬崖壁上，见那人纵身跃下时，顿时被吓着了，袖中的白锻极快的掷了出去，卷住龙少渊。也幸好他的轻功确实很好，借着力，脚点着石子，几个越身，抓住了我身边的藤条。这才抬起头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