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亲
叶云天比叶云起大了六岁，从小到大就很有大哥哥的风范，两兄弟长的也很像，只是叶云天看着更老成更严肃些。他是长子，叶老爷子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他身上，跟叶云天比起来，沈言秋和叶云起都是放养长大的。
后来他结婚成家之后，一家之长的气势越来越强，随着叶老爷子年龄大了，叶云起说话也是越来越有份量。现在叶老爷子暴怒，掌控不住局面，他进了家门没两分钟就安静了。
叶老太太抱着叶飞跟陈姐迅速出屋到花园躲着，叶云起也不自觉得住了嘴，两个警卫也把叶老爷子扶着坐了下来。
叶云天把包放到一边，问沈言秋：“怎么回事？”一屋子人里头他最淡定，应该能问出原由。
“也没什么，我跟云起分手了，回家说一声。”沈言秋淡淡说着。
叶云天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反应过来，道：“分了是好事，值得庆祝。”
“大哥！！！”叶云起叫着。
叶云天拉下脸来，看向叶云起道：“从你们出柜那天起，我就说过，你们早分手一天我们全家人就早高兴一天。现在言秋终于想明白了，这是叶家的喜事。你要是不愿意留下来庆祝，现在就给我滚。”
说话间叶云天向两个警卫使了个眼色，细节问题是不清楚，但叶云起在这里肯定不合适。沈言秋决定要分手的原因叶云天心里很数，现在沈言秋回家说这事，那就表示再无余地，让叶云起在这里呆着，除了吵还是吵，不如早点打发走。
叶云起走的不情不愿，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拗过叶云天，现在除了走也是别无他法。看着叶云起出了门，叶老爷子心里终于高兴起来，沈言秋仍然端坐着，神情却是淡淡的，伸手想摸烟，还是打住了。
叶云天走外面叫来叶老太太，道：“妈，要吃饭了。”
叶家人向来是食不言，今天饭桌上也就更显得冷清，叶飞眼珠子一直在沈言秋身上打转。他很想跟沈言秋说，他真的不能没有爸爸，不能没有那个家。但是他不敢，刚才叶云天在屋里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虽然叶云天很疼他，但并不表示可以违抗他。
饭吃完，叶飞下午要上学，叶云天下午也要上班，保姆先送叶飞走了。叶云天也拿着包要去上班，到车库取车的时候，沈言秋却是快一步跟了上去。
“大哥……”沈言秋叫住叶云天。
叶云天回头看他一眼，叶云起跟井夕搞在一起的第二天叶云天就知道了，本来他以为两人很快就会闹一场，结果这一拖就是大半年。拖的久越久，两人彻底分手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个结果叶云天很乐见。
“有件事我想麻烦大哥，说起来也是叶云起的事，不过弄不好还会连累到叶家，我觉得由大哥处理比较好。”沈言秋神色认真的说着。
“怎么了？”叶云天问。
沈言秋停了一下才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发了封邮件，你一看即知。”井夕敢发邮件恶心也是掐准了他不会把照片发出来，就是叶云起不要脸，也得为叶家想想。他是不会暴出来，但他也不能被白恶心一回。
“好。”叶云天应着，忍不住又道：“以后凡事多上心。”就比如这回叶云起在外面包明星，所有人都知道了，沈言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真需要反省一下。
沈言秋不自觉得低头，道：“我知道了。”
午饭过后叶老爷子和叶老太太也都闲了下来，叶老太太虽然乍听说两人分了的消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也高兴起来。她并没有多大的见识，不过人家儿子结婚生孩子，她自然也是想的，要是叶云起今年能把婚事定下来她就更高兴了。
叶老爷子心情也很好，郁闷几年了，现在两人终于散了，好事，真是好事。陈姐收拾桌子的时候，叶老爷子就把叶老太太叫到花园里去了，主要是讨论婚事。沈言秋和叶云起两个人年龄都不小，现在分手了，自然也该谈谈婚事。
从很多年前叶云起跟沈言秋刚有点苗头的时候，叶老爷子都看出来了，不过他觉得无所谓。他自己经是部队出身，这种事情见过太多了，有些更甚至于只是青春期的一种萌动，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
让叶老爷子怒的是，两人竟然到了不结婚的地步。这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叶老爷子当年找两人谈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你们真的很想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先结婚，有了孩子之后想怎么样还不是随意吗。大不了就是挑结婚对象的时候，挑门弟低些，娘家穷些的。又不是长子，这个也就不是很有所谓。
结果两人还是很坚持的不结婚在一起，叶老爷子当时就觉得很抓狂。也不是叶老爷子很想让他们结婚，而是社会要求人必须得结婚，这是主流意识形态。做为一个无力改变现实的普通人，只能随着主流走，不然将来的路走会非常的痛苦。
最起码的一条，进官场那是没门了，不管多大的家底，搞个非主流，打上标签的同性恋，那绝对不可能了。就是现在叶云起改行经商，要不是两人关系一直保密状态，他受的阻力也不会少。一句话说完，人这辈子想活的顺顺当当，千万跟着大部队走。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两人分手，那就先把最重要的婚事解决掉。只要这个重点解决了，其他事情也都好说了。
“言秋，你也过来，我跟你舅舅正说着要给你挑媳妇。”叶老太太向走过来的沈言秋招招手，其实也是听听沈言秋到底咋想的，万一他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不是白忙一场。
沈言秋很无语，他是跟叶云起分了，但并不表示他就要结婚。他是GAY，真的扭不回来了。
叶老爷子看他一眼，叹口气，道：“你跟云起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感情都这样了，你竟然还信这个。”结婚生孩子，有自己的血脉最真实，爱情……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沈言秋不禁把头低了下去，心里阵阵酸楚，是啊，那么年感情也就这样了，还能相信什么……
“来，跟我到书房，我们爷俩也好久没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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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爷子的书房，沈言秋来的次数最少，在童年时代书房也就是等于刑法室。来的最多自然是叶云天，身为长子他承载了最多的希望自然也承受了最多的责罚。叶老爷子管儿子可不是骂骂就完了，那直接上棍子，叶老太太当年的时候没少哭。
出柜那天叶老爷子也把自己叫到书房来，细细谈了很久，从宇宙起缘谈到人生理想，但当时沈言秋是打定主意了，所以最后叶老爷子气得都要甩他耳光了，手还是没挥下来。
“坐吧。”叶老爷子笑着说着，看沈言秋的神情也很亲切，这几年来叶老爷子都没给过沈言秋好脸，现在两人分手，也终于雨过天晴了。
沈言秋依言坐下来，不等叶老爷子开口，就道：“舅舅，我没结婚的意思。”以前叶老爷子就是说过，只要他点头答应结婚即可。其他的事情他来办，保证他既能结婚又能跟没结婚一样。以叶家的家底，这事办下来确实不难，但沈言秋不愿意。现在他更不可能愿意。
叶老爷子听到这话也不奇怪，这才刚分手，心思想扭过来还得一阵子。只是温和的道：“婚事你要是不想谈那就先等等再说，不过你年龄可不小了，有什么打算？”
男人可以先不成家，但怎么着也得立业了吧。叶云天现在己经在官场上混开了，叶云起下海经商，叶老爷子觉得也挺不错。但沈言秋，以叶老爷子的意思还是进官场的好，有照应。
“我还在想。”沈言秋说着，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他确实还有点想不过来。将来肯定要做点什么，但现在问他，他还真答不上来。
“你要是想入仕，跟你大哥说一声就好了。”叶老爷子说着，他是真心希望沈言秋能入仕。
沈言秋没吭声，对于将来前途他是还没想好，但可以很肯定的说，他绝对不会入仕。官场上的风云起伏真的不合适他，他也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沈言秋没吭声，叶老爷子也一时间没说话，主要是有点犹豫。直到沈言秋起身说，要走的时候。叶老爷子终于道：“都这些年来了，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一直以来叶家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不是叶老爷子一直想瞒着，而是没找到合适的时候。以前沈言秋母亲在的时候那是不能提，到她她去世了，叶老爷子意思意思想提的时候，沈言秋又出柜了。想到这个叶老爷子就想抽死叶云起，好好一个儿子养的不结婚只搞ＧＹＡ，他真是对不起人家。
沈言秋愣了一下，没想到叶老爷子会突然间提到这个，沈言秋估计的出来，他们两个分手之后，叶老爷子肯定要提，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些年来他没听任何人提起，但并不表示他心里没底，刚上小学那会，学校里关于他身世的传闻就是，他是叶家的私生子。
连沈言秋自己都怀疑过，虽然说是亲戚情份，他们母子两个可怜，但叶家待他实在不像一个寄人篱下的远房亲戚。但很快发现不是，他要是叶老爷子的私生子，就是叶老太太再圣母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嫌隙，更何况他母亲还在叶家住着。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来他母亲跟叶老爷子一点暧昧都没有。
他能得到叶家这些年的照应，绝对不是因为他母亲。他母亲除了美貌之外，各方面都不出色，要是他母亲有点赚钱的本事也早带着他离开叶家了。叶家在A市是绝对数的着人家，得叶老爷子这样仔细的照看，只凭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实在不可能。
让沈言秋猜自己的身世，可能性也没几个，他的亲爹要么是叶老爷子的直系亲属，比如叶云起收养叶飞，这样的亲叔侄关系，但是这些年来，沈言秋对叶家的亲戚都熟愁了，都不是。
再者就是叶老爷子的至交好友、上司或者于叶老爷子有大恩，还得是非常大的恩亲。不然叶老爷子再怎么意气也不可能养他们母子这些年，他母亲病重需要花钱看病，叶老爷子可是一点都没小气。
“不，我不想知道。”沈言秋拒绝，虽然那时候还很小，但他仍然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妈妈站在雨里对着一个男人大声吼着：“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小秋也不需要父亲，他没有父亲，从来都没有。”
再后来她母亲就提出来离开叶家，只是她实在没办法离开，生计立即成为问题。那时候沈言秋还太小不太懂，后来慢慢长大了，他也就想明白了。当时环境要是宽容一点，要是母亲有能力独立抚养他，也许母亲不会去世这么早，才不过四十岁就抑郁而终。
叶老爷子神情有点尴尬了，当年沈言秋母亲在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只是……要是一个女儿，真不想认就算了，想嫁什么样的人家，婚事嫁妆他全盘搞定。但沈言秋既然是个儿子，就该认祖归宗。
停了一下道：“你还是考虑一下吧，那是你亲生父亲。”
“我想他家并不缺儿子，既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何必去凑数。”沈言秋笑着说着，要是自己真那么重要，那对方为什么不找上门来，又不是知道在哪。自己巴巴的凑上去，也未必能得什么好脸色，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真没必要非得贴得人家冷屁股。
叶老爷子哑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舅舅，谢谢您这些来的照顾，但不管是婚事，还是认亲的事，我都想自己来决定。”沈言秋神色认真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