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电话
年太太是个很热心的人，这点年轻的时候就很明显了，年长之后就越发严重。自从李青搬过之后，居委会的几个阿姨们都是轮流去打听，最后汇总之后得出来的消息不多。今年四十岁，高中毕业，身体不好，未婚，无钱财，也没一技之长，唯一一个比较好的就是本地户口，本地人去了外地，结果混不下去又回来。
像他这样的单身汉，居委会众阿姨首先想到的是保媒，结果他这样的条件一列出来，发现还真没有很合适的。其实也不是没合适的，只是人家都看不上他。
想想看，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没钱没房也没什么，只要有点本事，能挣点钱也行，但是李青自己还住着地下室，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本事。身体还不好，就是想找个老来伴，搭伙过日子的，一听身体不好也立即不要，不够侍侯他的，再有个病啥的，只是医药费都是一笔大数目。
要是长相好一点，也许还有人有所图，但他那长相……当然很惨也说不上，但真的是一脸老态，四十岁的人看着像五十的，背还驮了。
当然像李青的这样是众人同情对象，但也就是同情了，谁家家里真有这么一号人，家人也是要跟着遭罪，为了不被人埋怨，众阿姨根本就是跟女方提都没提过。
李青找工作也找了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单位要他。不过年顺臣说了只要本地户口就好了，年太太就立即想到了李青。说实话，J家待遇很不错，就是清洁工转正之后薪水也不是很差，最起码可以让他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至于当清洁工体面不体面之类的，一个人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要是还在意这个，那还是立即去死吧。平常李青的话很少，别人跟他说话，十句里头能答一句就好了的。这回年太太过来的时候也是想好了，要是李青不打算干，以后也就跟姐妹说一声，这人还是任其自生自灭吧，没救的。
“我干。”李青说着，他己经找了快一个月的工作，没有一家单位肯用他的，他身上的钱也快用光了，再这么下去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年太太高兴起来，道：“那好，我马上跟我老公联络，你也准备准备，我们一会就去公司面视。”
“还要面视吗？”李青开始担心了，一旦面视了，人家公司还会用他吗？
年太太安慰他道：“只是招打扫的而己，没那么多要求的，只要够勤快就好了。”
“噢，好。”
年太太把李青领过去，年顺臣直接让小张领着去人事那里，现在工作这么忙那里还操这个心。而且越忙工作组也就会越乱，得快点有个人来干活才行。人事那边也很通融，本地户口就好了，打扫的大叔和阿姨又差不到哪里去，手续办了，入职合同签了，明天早上八点钟就要来上班，在编辑们来之前提前打扫好。
李青点头答应着。
沈言秋知道李青过来当清洁工，差不多是书快完成的时候，稿子快完成的时候。全部精力都放在书稿上，沈言秋比组里任何人都上心，初稿接近完成，大纲部分虽然不完全来自最初的原稿，但后来的修改部分，却是沈言秋的提案。这就好比他养一半的孩子，虽然现在是由别人执笔了，但骨架还是他的。
最后交稿那天，整个编辑部几乎都要狂欢了，沈言秋松口气之余，又开始担心了。陌寒这个名字就是销量的保证，尤其是近几年，销量很稳定。但就是这样，沈言秋还是觉得很担心，大纲完全按他的意思走了，要是突然间销量下去了……
“大家要去喊K，别杵了，收拾收拾快点走了。”年顺臣笑着说着，每次结稿之后，都会一起出去玩玩，这也算是陌寒组的习惯。
沈言秋却是一脸紧张的问：“主笔，你觉得这回销量能怎么样？”
“一定会非常好的。”年顺臣笑着，又道：“书稿都交了，别想了，一起去唱歌。”
他可以理解沈言秋的心情，要说其他编辑有一半是为了钱财努力奋斗，那沈言秋纯粹就是因为喜欢了。这回完全采用沈言秋的大纲，年顺臣也觉得有点冒险，虽然他也过了冒险的年龄，但是还是试试看吧，陌寒这个笔名是需要新鲜的血液。
众人也整理的差不多，要出门的时候，年顺臣想起来李青，吩咐道：“今天我们提前下班，你收拾好之后也可以下班了，这些天辛苦你了，明天我们休息，你也不用过来了。”
李青应了一声，也没再说其他。
沈言秋这时候才看到李青，倒是显得有点惊讶，他完全不知道李青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一直在他们组吗，还是清洁工？
骆季凡也走过来，笑着道：“你是忙晕了吧，阿叔过来帮忙都一个月了，还给你收拾过桌子，你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言秋摇摇头，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李青己经到了只能当清洁工的地步了吗？沈言秋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他感叹。
“唱歌，唱歌，我们需要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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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再唱歌，最后泡吧跳舞，出门那会沈言秋还有点忧心重重，但狂欢开始的时候，沈言秋真觉得没必要了。压力需要释放出来，当众人都开始狂喝，狂唱，狂跳的时候，沈言秋也跟着闹了起来。
快到12点的时候，众人也是折腾的差不多，忙了大半个月，体力本来就到头了。虽然还有点兴奋劲，现在也是折腾完了。
醉倒了一片，幸好这店也是常来的，服务生对于这样的状况也熟知的。跟领班说一声，领班还派出了两个服务生帮忙送送。沈言秋喝的不多不少，虽然胃不太好，但这种时候不喝一杯实在太煞风景了。
沈言秋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的，虽然快冬天了，沈言秋还是打开了车窗。凉风吹吹，沈言秋最后一点醉意也醒了，下车给钱，还没等上楼，沈言秋那边电话响了。
是薛长亭的。
薛长亭回LA之后一直有跟沈言秋联络，也就是偶尔的电话问侯，前段时间薛长亭打电话来，沈言秋跟他说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手机会关掉，要专心弄稿子。交稿期早就确定下来了，说过今晚上可以打过了，薛长亭果然打来了。
“交稿了吗？”薛长亭笑着问，手机开机了，应该是完成了。
“嗯。”沈言秋又道：“刚刚狂欢回来，不发泄不知道，这大半个月还真是存了不少压力。”
“呵呵……”薛长亭笑，又道：“紧张工作之后的放松很必要，书大概什么时候上市。”
“月底。”沈言秋说着，这是年顺臣压的极限时间，必须得在孟青流新书上市前出来。
又随便聊了两句即把电话挂了，沈言秋心情就更好了，才一本大纲而己，提事业还太早，但是现在这份工作真是他喜欢的，他很高兴能这么一直做下去。同事己经混熟了，以前同学也有两个联络上了，以后有可能用到的时候这都是关系网，事业，社交圈，以前丢掉的东西己经在慢慢寻回来，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如何不高兴。
沈言秋足足在家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起来下楼去吃东西，赶稿这段时间沈言秋都是在编辑部睡的，精神过于亢奋，睡眠质量非常差。现在虽然不到心头大石落地的时候，但沈言秋是能睡着了。
在路口正吃着牛肉面，沈言秋电话又响了，是叶云起的。沈言秋的号码早换了S市的，但叶云起还是知道了，打过几个，沈言秋都挂了，当时正在全心力赶稿，哪里还管这些，现在又打了，想了一下沈言秋还是接了……
“爸爸，飞飞想你了。”叶飞稚气的童声传了过来。
沈言秋恍了一下神，顿了一下才笑着道：“飞飞可不乖啊，你爷爷和大伯是这样教你这样叫我的吗？”
叶飞立即不吭声了，爷爷和大伯己经纠正过他很多次了，以后只准叫叔叔。但他还是想叫沈言秋爸爸，他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他倒不是不喜欢他爷爷奶奶，但真没以前家里好。
“飞飞以后要听话才行，不然小心你大伯打你。”沈言秋说着，虽然叶云天对于叶飞有点愧疚心理，但相信在教育上绝对不会放松的，爱他就要教好他，而不是把他宠的无法无天，叶云天很知道其中这个差别。
叶飞更不敢吭声了，虽然叶云天还没真打过他，那叶飞绝对相信以后他做错了什么事，叶云起真会抽他。
沈言秋这才把电话挂断，叶飞不会知道他的新号码，幕后主使绝对是叶云起。拿小孩子拿枪使实在有点下作，只是骂他做什么呢，只是回想起他这个人就觉得恶心万分……
正想着，电话却是再次响起，仍然是叶云起的，顿了一下沈言秋还是接通了。只听叶云起声音很温柔的道：“最近还好吧。”
“本来我正在吃饭，现在发现吃不下去了。”沈言秋认真的说着，又道：“你这么一说话，我就想起了视频里的声音，真他妈的恶心。”
“我……”
叶云起想说句什么，却被沈言秋打断了，又道：“我的记性你知道的，虽然不是很好，但邮件里那些东西我估计我是忘不了了。我一直以为井夕蠢，但他这手玩的是真不蠢，我跟你是彻底分了，想想看，听到声音见到人，立即想起那些东西，要是再跟你过，早晚一天我得把自己恶心死。”
“言秋，你别这样……”
“我不想认回我亲爹，你最好也别逼我。”沈言秋说完即挂断电话。
叶云起这回倒是没再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