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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猎爱偷心之危情南美》    作者:湖水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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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刚西斜一点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山脚下一处偏僻的机场,回到从小生长的金三角,不知为何,方越骁心里一阵泄气。
  几辆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用看车牌就知道,为首的那辆铁灰色悍马是继父余震廷的座驾。
  「余先生本来要亲自来接你的,可是他事务繁忙,就只能派车来了。」陈易捷笑着说,「你父亲真是很疼爱你啊。」
  看着陈易捷那「意味深长」的笑脸,方越骁心里一阵厌恶。王冲在后面插口道:「陈易捷,你少说几句吧,没看到二少爷很累吗?」
  王冲打开车门请方越骁上车。方越骁刚坐稳就吩咐司机:「去我那里,我要先看望外公。」
  司机还没有说话,坐在前座的陈易捷就嚷道:「不行!余先生说过,直接去他那里,半路不许停车!」
  「我要先看望外公。」方越骁又冷冷说了一次,眼看窗外,面无表情。
  陈易捷嚷道:「余先生说了,直接去他那里!再说,方老爷子瘫痪在床这许多年,脑子早成一团浆糊了,你去看他也不认得你是谁!有什么意思?」
  方越骁突然毫无征兆地跳起来,双手从后面狠狠掐住陈易捷的脖子。陈易捷马上被勒得龇牙咧嘴,四肢乱晃,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方越骁恶狠狠地说:「你恶心我,我忍了,敢侮辱我外公绝饶不了你。说!该先去哪里?!」
  陈易捷被勒得说不出话来,气管几乎被捏碎了,方越骁还是没有一点放手的样子,继续追问:「说啊?!到底先去哪里?!」
  眼看陈易捷的舌头都吐在外面,司机连忙给王冲眼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掐死了余先生的心腹那还了得?王冲连忙劝道:「好了,好了,他不会说话,二少爷你先放开他。咱们这就回去看方老爷子。」
  方越骁这才慢慢松手,弹弹衣服坐回座位里道:「陈易捷,滚到后面车里去,看见你心烦!」
  陈易捷灰溜溜地下车去了,坐到后面车上才开始骂骂咧咧。
  司机踩下油门,悍马车和后面的几辆车一起向前方层峦叠嶂的山峦开去。山路很不好走,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悍马车停在一处比较平缓的山坡下。
  方越骁和王冲下了车,往山腰的一处房子走去。这就是方越骁成年之后的居所,他努力在组织内有所作为,终于能够带着外公住在独立的房子里。
  车队放下他们几个人,又急匆匆接着向前驶去。方越骁哼了一声,陈易捷肯定是急着要把从自己身上搜出的东西交给继父邀功。
  方越骁一个人走到外公的房间,外公不在,护士说贞嫂带着他去外边散心去了。
  方越骁顺着平缓的石子山路往上走,在一处山隘处找到了他们。中年佣人贞嫂正推着外公的轮椅看山下的风景。二月的金三角格外美丽,远处山谷里的罂粟花像红色的海洋。
  岳霄走过去示意贞嫂回去,他自己抓住轮椅后面的扶手,轻轻地说:「外公,我回来了。」
  意料之内的,外公没有反应,方越骁叹口气。方世勋的名头在十几年前是何等的响亮,在金三角这片地方,大大小小的军阀都卖他三分面子。
  方越骁是他唯一的孙辈,可以说一出生就过着王子般的生活。人们经常形容富裕家庭的孩子是「含着银匙出生」,但方越骁含的沉甸甸的这把,外表是白色的(海洛因),但里面却是黑到了骨头里。他们家,做的就是毒品买卖,而且是最顶端的毒品炼制。
  外人听到金三角方世勋的名字就心惊胆战,可他对方越骁却十分骄纵。相对于外公的慈祥,母亲可谓严苛,让他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射击,搏斗,反侦察,甚至还长期服用少量的常见药物以增加对药物的耐受性——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希文给他注射了琥珀酰胆碱却没有起效的原因。
  方越骁明白母亲的苦心,他的出身决定了,除了享受荣华富贵,他必定要面临比别人多得多的危险。
  巨变发生在那年,母亲亲自押送一批重要的货物,却再也没能回来。年近六旬的外公闻讯,顿时脑出血倒在地板上,从此瘫痪在床。而一直对方家殷殷勤勤的继父趁机发难,一举控制了方家所有的生意,包括还未成年的方家少爷。
  母亲的死让他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再也不愿回想起那段时光。
  看着远处深深浅浅的绿色山头和火红色的有毒花海,方越骁轻轻说道:「外公,我见到害死母亲那人的儿子了。他也是个员警,真可恨,他还把母亲遇害的那条消息贴到剪报簿里。我气得差点当场杀了他。」
  山顶上很安静,只有山风和方越骁的自言自语。
  方越骁接下去说:「都怪他父亲,让我彻底成了孤儿,还被那个禽兽欺负,连您都病成这个样子。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教训,让他也知道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阴暗。我把他留在亚马逊雨林里没有杀他,因为我还拿他有用。您高兴吗?我总算是给母亲报仇了。」
  外公激烈地咳嗽起来,方越骁连忙给他拍背,然后拿起外公胸前的手绢给他擦嘴,一边擦一边说道:「我这三年都在外面没怎么回来,不过挣了不少功劳,手下也培养了不少得力的人手。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金三角是我的家,我要在这里好好发展。方家的东西,我要一件不少地拿回来;谁欠我们方家,我要让他们加倍付出代价。」
  即使不可能有人偷听,方越骁的最后几句话还是说得微不可闻。在金三角,来不得一点疏忽,一句不谨慎的话就是杀身之祸。现在他的实力还很弱,他不能把任何不臣之心表露出来。
  太阳渐渐变成红色沉到西边,山顶上顿时冷下来,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空无一人的山顶上,方越骁推着外公的轮椅不再做声。
  推着轮椅慢慢往山下走去,远远看到了房子的后窗。这时,旁边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出了一伙人,粗鲁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在这里敢这么做的,也只有继父一个人了,方越骁平静地说:「不用麻烦,先把外公送到房间,我自然会跟你们走。」
  余震廷的房子在不远处另一座山上,那里的地势很险峻,到了坡度较陡峭的地方甚至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上去之后有点气喘,方越骁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这时,余震廷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哈,快让我看看!我们的越骁变成什么样子了!」
  方越骁仔细看继父,他中等身材,长方脸型,气宇轩昂,不怒自威,就是笑着也还是带三分威严。他比上次见面显老了一些,今年大概也快五十岁了吧。他的亲生儿子余朝晖比自己还要大半岁,倒弄得方大少莫名其妙地成了不知所谓的「二少爷」。
  这么想着,方越骁没好气地说:「我还能再发育一次不成?还是老样子!」
  「越骁的这张嘴,什么都会说,就是不会说甜言蜜语!如果你说甜言蜜语,我倒要小心了。」余震廷亲昵地拍了拍方越骁的脸。
  方越骁不悦地扭过头说:「别这样,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看到两人的动作渐渐暧昧起来,手下人都低下头不敢再看,余震廷挥手让他们散开,带着岳霄走到自己的房间。他的这幢房子,并不奢华,但也绝对不简朴,舒适中又流露出几分主人的意趣,恰到好处。
  卫生间里已经放好热水,不用客气,方越骁脱下衣服就进去洗澡,可一个热水澡洗下来却更加疲劳。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被绊了个踉跄,接着双手就被扭到了身后,一条质感毛茸茸的布条缠上了双手。
  又来了,他就喜欢搞这一套。虽然只是继父,但也是名义上的父亲,方越骁对这种关系深恶痛绝但又毫无办法。
  第一次的时候,他才十六岁,那时继父终于把权利牢牢掌握在手中了,也就抛掉了最后一点顾忌,深夜把方越骁叫到自己的房间来。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早已知道「性」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继父奇怪地笑着脱他的衣服时,他拼命反抗,可又怎么敌得过正值壮年的继父呢?但是他反抗得如此激烈,以至于继父只能勉强制住他却无法进一步行动。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叫几个人进来按着你!别忘了,你和你外公以后都要靠我!」继父又是威胁又是哄骗,「越骁乖,我是真疼你的,来,没事的,好好给我。」
  方越骁不再挣扎了,因为他知道情势今非昔比。现在的外公和自己一老一小,都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如果不是动了这种心思,继父也许早已暗中毒死他和外公。
  谋杀和阴谋是他从小见惯的东西,他明白,受辱不过是小事,生死也只在余先生一念之间。
  既然无法反抗,至少不要弄得被当众强暴——这一点,他知道余震廷绝对说到做到。
  那时候也是像这样被捆住了双手,大张双腿,丝毫不能反抗男人的凶器。众星捧月般长大的方家少爷,却要用最屈辱的方式争取生存的权利。
  一切都和那天相同。
  方越骁觉得灵魂和身体分离了,他的魂魄漂浮到了大床的上方,看到了床上丑恶的一幕,而竟然从这种关系中得到快感的自己更是丑陋不堪。
  他焦急地大喊,要床上被侮辱的人清醒过来,然而那个被捆住双手的男人却听不到。
  漫长的性事终于结束了,方越骁有一种灵魂归位的感觉,射精后的疲劳空虚感让他大声喘气。
  余震廷清理好自己,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镶满红宝石的项链。中间最大的一颗是棱柱形的,有拇指般大小,色泽红如鸽血,没有一点瑕疵,稍一转动,火彩明亮耀眼,可谓非常难得。
  他把项链挂在方越骁颈中,红宝石配上方越晓微微喘气、两颊潮红的俊脸,说不出的魅惑感觉。
  「下次带上这个做,和你很相配。」余震廷拿着最大的那颗红宝石在方越骁脸上摩挲着,「这是我那个宝石矿山上出的最好的一颗,我一看就决定送给你。」
  方越骁斜着眼看那个黄金配红宝石的艳俗项链,金澄澄红艳艳的刺人眼睛,因为过于奢华都有些像赝品了。他摇头说:「我就配这个吗?父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庸俗了。」
  余震廷笑道:「大俗即大雅,做爱就是要越俗越好,你以为你在床上很高雅吗?」说着解开了方越骁的双手,顺手在他胸口处抚摸了几把。
  方越骁不禁脸红,站起来一个人走进浴室。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余先生已经穿好了睡衣,半躺在床上抽烟。方越骁跟他要了根烟,倚在墙上也抽了起来。父子两人默默地吞云吐雾,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余先生突然轻咳了一声,方越骁知道他有话要说。果然,余先生沉吟地开口道:「越骁啊,上次你在香港卧底做得不错,我们的老对手程家是元气大伤,再也起不来了。」
  余震廷真正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方越骁掐掉烟郑重地说:「父亲有话就请直说。」
  余先生就喜欢方越骁这一点,在床上撒撒娇无所谓,在正经事情上面,人要知情识趣,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在南美卡斯蒂略那儿,只拿了那两块表吗?」余先生直视着方越骁的眼睛说,「你的任务是拿到『醉情人一号』,但是那两块表里面,什么都没有。」
  方越骁吃了一惊,道:「不应该啊,卡斯蒂略的老婆亲口告诉我们的,她不会骗人的。」
  余先生又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观察着对方。方越骁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那晚的情景,突然注意到余先生审视的目光,方越骁一惊,忙站直身子说道:「父亲,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余先生一笑说:「不要紧张,这个任务本来就很困难,你去的时候我也说了,不行就不必勉强。」
  方越骁突然激动起来:「父亲就是在怀疑我!我在南美出生入死吃了不少苦头,几次差点就回不来了,本来以为回来会有奖励,没想到就换回这个结果?!不过任务没完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任凭父亲处置好了!」
  余震廷忙道:「好了好了,你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我说什么了?你就来这么大一堆!」
  方越骁扭过脸去不说话。余先生招手笑道:「过来,『醉情人一号』没能到手,我心里有点遗憾不成啊?这种事情,本来就要看运气的。过来睡吧,时间不早了。」
  方越骁摇头说:「还是回去吧,很久没见外公了,想回去跟他说说话。还有,刚才太激动了,请父亲见谅。」
  方越骁以前就很少在这里过夜。况且余先生今天也有很多事情要考虑,他点头说:「好孩子,不枉你外公疼你一场,回去吧。」
  方越骁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余震廷躺在床上沉思,还没有三分钟,佣人就在门口敲门说:「余先生,大少爷在书房等了一晚了,您要见他吗?」
  余先生忙换下睡衣,穿上居家便服,来到了书房里。他的亲生儿子余朝晖正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余先生看着儿子满脸的愁色,问道:「怎么了?三更半夜的苦着张脸来找我。」
  余朝晖哼了一声,讽刺道:「我来的时候可还不是三更半夜,没想到父亲操劳了半宿。」
  余先生脸色一沉喝道:「放肆!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余朝晖早对方越骁跟父亲的关系看不顺眼,这次方越骁刚一回来,父亲就又跟他荒唐半夜,倒让自己苦等了几个小时。他压不住怒火冲口回了一句:「那也得看您是怎么做父亲的!」
  话音未落,只见余先生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抽了过去。余朝晖连忙站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再说话。
  余先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沉声说道:「好了,你坐下说吧,什么事情。」
  余朝晖慢慢坐回沙发上说:「听说,他没拿到『醉情人一号』?」
  余先生点点头。
  「是没拿到还是被他截留下来,这倒要仔细考虑考虑。」余朝晖道,「他是方家最后一个祸根了,父亲,您可要想清楚。」
  余先生说:「截留下来不太可能,他一上飞机就被陈易捷搜了全身,除了那两块表,什么都没有。」
  余朝晖想了想说:「要是万一呢?如果他截下这个配方,暗中壮大自己的实力怎么办?」
  余先生道:「看你,什么他不他的,那是你弟弟,往后当着越骁的面,别对他冷嘲热刺的。」
  余朝晖哂笑道:「父亲,他出去这几年,在外面的那些事都传遍了,这么个东西,亏您还拿他当个宝!」
  余先生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越是名声不好,对你不越有利吗?」
  余朝晖闻言一惊,父亲最忌讳别人打他位子的注意——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余朝晖忙赔笑说:「看您说到哪里去了?他好不好的关我什么事?我就只想着怎么帮父亲做些事情。」
  余先生摇头说:「朝晖,这个位子不好坐,我指点你可以,但不会偏帮你什么,自己没本事,我怎么保你也没用。不过,说来说去,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这条我还不老糊涂。」
  余朝晖听出来了,这是父亲在暗示,将来接位的是自己,要自己做出点事情立威。
  余朝晖高兴地说:「泰国那边前段时间被条子抓了不少人,运货线路基本断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我做,我保证能尽快建立一个安全通畅的管道。」
  余先生点头算是同意了,余朝晖离开后,他疲劳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揉着太阳穴。
  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跟了自己将近十年的情人,哪个都是他的心头肉,而这两个人却斗得势同水火,真是让人烦心。还有,越骁的心思是越大越难猜了,往后倒真要防着他些才好。

  当方越骁回到金三角两周之后,被扔在南美的苏毅才刚刚拿着假护照登上飞机。
  这短短的两周时间,几乎让他骤然老了十岁,他躲在巴西贫民区的小旅馆里足不出户,每天都在隔壁低等妓女的接客声中尴尬度日。
  方越骁临走时就反复说过「到金三角找我」,他这样栽赃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苏毅去金三角吧?可是苏毅不会去的,他不会把自己放逐到那个犯罪天堂去的。
  上飞机时,他把方越骁留下的项链戴在脖子上,想要时刻提醒自己,照片上的这家人,是怎样跟他们父子两代人恩怨纠缠在一起。
  转了两次机,飞机降落在马来西亚槟城。虽然知道来舅舅家很危险,但苏毅实在无处可去。舅舅派车来机场接到他,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把他送到市中心一处公寓里。
  舅舅正在窗前来回踱步,看到胡子拉渣投奔而来的外甥,皱着眉头说:「当初我就不让你干这个职业,你拧着头自己跑出去,现在好了,扛着条死罪跑回来,你妈受得了吗?!你们苏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毅羞愧地低下头,他实在无话可说,妈妈经历的痛苦太多了,如今自己又给她添上了一桩。
  看到苏毅沮丧之极的样子,舅舅无奈地叹口气道:「好了,你也别难过。这房子很安全,保安严密,邻居们互不相识,你在这里避避风头。等过几个月,你的案子一冷下去,就给你搞个假身份。可是,怎么跟你妈开口好呢!」
  舅舅走时留下了一笔钱。苏毅开始了无所事事的生活,他每天深居简出,一周只出去一次购物,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电视机前消磨。小时候很喜欢的武侠剧现在看来傻得很,一群人被钢丝吊着飞来飞去,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正义打败邪恶。
  虽然觉得无聊,好几十集的电视剧,苏毅一集也没有落下,以前一直忙着工作学习,这样悠闲的日子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经常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忘记身在何处。黑暗里电视机嗡嗡地响着,他总觉得自己还是身处K国的员警宿舍里,只要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拉开窗帘就会泻入一地阳光,而他沐浴在阳光里,微笑着开始新的一天,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时光永远不可能倒流,不是所有的冤情都能被洗刷,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被伸张。这些灰暗的想法不断地缠绕着苏毅。
  苏毅常常会打开链坠上的扣盖,仔细看里面的照片:还是幼儿的方越骁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笑着,从他漂亮的小脸上,你能看到很多,纯真,幸福,宁静,祥和,等等一切与童年有关的美好辞汇,
  但实际上,这个孩子却成长为一个有着天使外貌的恶魔。
  周一的上午,附近超市里人很少,苏毅成箱成箱地采购泡面和罐头食品。他邋里邋遢地套着件灰扑扑的T恤,头发也没有梳好,后面有几缕朝天翘起来都不知道。
  他看也不看就随手把货架的东西往小车里扒。超市里的工作人员正在理货,看到蓬头垢面的苏毅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资深宅男。
  苏毅目光呆滞地结完帐,推着手推车来到超市前面的停车场。停车场里空空荡荡,几个男人无所事事地分散站在停车场四周,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在讲电话。看到苏毅出来,几个人互相使着眼色,慢慢地聚拢过来。
  苏毅顿时生出一身冷汗。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极力镇定下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走到一辆灰色汽车后面的时候,突然把购物车扔到一边,转向,摆臂,加速,飞一般地朝对面马路跑去。
  几个男人都掏出手枪,为首的那个用中文大喊道:「不要逃!不然我们会开枪的!」他说话带着点客家声调,应该是本地协查的华人警员。
  苏毅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快速穿行,路上的车辆纷纷急踩剎车,秩序井然的道路上顿时人仰马翻,车辆纷纷追尾,行人尖叫四散。
  后面的警员一边喊着一边也追了上来,苏毅脑中快速地转着圈,无论如何,他决不能为他从没有做过的事情赔上性命,他要逃走。
  街头上突然上演的警匪追逐吸引了大批人群的围观,连路边大厦的窗子都纷纷打开。苏毅就像一只过街老鼠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像是陷入了天网之中。
  在这场追逐中,他注定天时地利人和尽失。
  苏毅的脑海里蹦出「完了」这两个字。这段时间,会无数次在梦中被员警抓获,然而让他在冷汗中惊醒的,不是刺耳的枪声,不是死刑的宣判,而是母亲坐在法庭上,哀怨地看着被告席上的自己,泪水满面。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死没有什么,可母亲要再一次痛失亲人的同时承担深深的耻辱。
  这让他情何以堪?!
  后面杂乱的脚步声好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苏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往前奔跑。
  突然,刺耳的剎车声响了起来,几辆各色的轿车和轻卡斜着插入了苏毅和追兵之间,顿时,马路被排成一行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那些车里跳出了一批乱七八糟的人,彼此推推嚷嚷,有些还跟便衣员警吵闹起来。
  来不及思考变故的原因,苏毅抓住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跑进旁边的小路。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一辆小轿车悄悄跟了过来,朝向苏毅这边的车门大开着。
  「快上车!」戴着墨镜的司机大声对苏毅喊道,「郑先生派我来接你!」
  不需要也没时间思考,苏毅本能地窜上了车。开车的男子动作神速,倒车,加速,车子像一条鱼一样在狭窄的小街中穿行而过。
  后面的员警不甘心地朝车轮轮胎开了几枪,结果枪声惊扰了路人,交通状况彻底乱成一围烂酱,员警被堵在人流之中动弹不得。
  载了苏毅的车子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开始朝舅舅家的大房子驶去。
  门口的电动铁门自动打开,院子里的大狗们吠叫起来。苏毅下了车,深肤色的女佣没有说话,直接带他到白色的南洋风格别墅里去。
  在偏厅等待的时候,隔壁传来舅妈打电话的声音:「为什么让他到家里来!万一员警到家里来把人抓走,我们郑家的声誉就全完了!他这是贩毒,是贩毒啊!」
  听了这话,苏毅低下头,恨不得马上人间蒸发。既然泄露了行踪,马来西亚是绝对待不下去了,下一站到哪里去好呢?
  好大一会儿,舅舅终于推门走进来,苏毅连忙站起来道:「舅舅,又麻烦你了。」
  舅舅点点头,无奈说道:「马上动身,今天你就离开马来西亚。」
  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非常熟悉的人,苏毅大吃一惊,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然而,也是带给苏毅无限希望的人。
  苏毅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高兴却又迟疑地迎上前去。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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