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嫉妒
翌日黄昏，皇太极、多尔衮在汇合地点见到了代善，飞身跃下马背，几步来到代善的近前，“二哥，汗父没有来吗？”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汗父的龙辇，心中大为疑惑。
“唉，别提了。”代善长长地叹了口气，瞥了眼跟在皇太极身后的多尔衮，低声说道：“走吧，咱们先进帐再详谈此事……老八，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辽阳又出事了。”一手拉着皇太极、一手拉着多尔衮，兄弟三人走进中军大帐，分别落坐。
“二哥，汗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太极紧蹙着眉心，抬眼定定地看向代善，既然辽阳出事了，那依汗父的性情是不会突然发兵的。
多尔衮此时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汗父没有领兵亲征，这真是太反常态了，难道说…想到这他不敢再往下想，静静地注视着代善，生怕从他的口中听到不好的事情。
“你们两个也不用太担心，汗父一切都安好！”代善看出了面前兄弟二人担忧的神情，“汗父本是要亲征，谁知刚刚订好了发兵的日期，五大臣最后一位大臣何和理却突然病逝。”
“什么？何和理病逝了？”皇太极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哀伤的代善，何和理是五大臣中最爱汗父器重的人。四十年来，何和理紧紧跟随在汗父的身边，事事完善。
在征代黑龙江女真、灭乌拉，打叶赫，血战萨尔浒，无不立下战功。为了战争的需要，何和理为汗父组织大金的谍报组织，刺探明军情报，收买明军将士，为攻陷抚顺，占领辽阳等城，均立下奇功。
没有何和理就没有大金的谍报组织；没有何和理的谍报人员，攻占明朝的这些城市时，也不知要死上多少八旗的兵马。和何和理以及五大臣是汗父的肱骨之臣，如今天这五人都先后离逝，汗父如同失去了左右手，以步入残年的汗父如何能承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是啊，就在离开辽阳的第五天。汗父亲自前往吊念，不禁大声嚎啕恸哭，回宫后每每想起此事都是暗自落泪，总说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五大臣何不留下一人送他老也。”代善叹气地说着，那悲伤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何和理这一去，汗父心力交瘁，本想亲征的计划也取消了，这不才命人将你叫回。”
皇太极剑眉紧蹙，最后一位五大臣也离去了，大金老一辈的将领已经所剩无几了。将情绪平息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听侍卫来报说明朝这次新派了位将军来边关，这个人是什么来历？”此刻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缅怀逝者，眼下最重要的是了解对手的情况和实力，这样才能更好的获得战机。
“此人名叫袁崇焕，进士出身，父亲袁怀山，本是明朝的一个将领。听说他是自己主动上书大胆地奏报：若能给我兵马钱粮，我一人足以守关！明朝皇帝大感震惊，加上众朝臣一致赞叹其胆略，明朝皇帝破格提拔他为兵部职方司主事，旋升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山海关监军。”说到这里代善的脸上露出嘲讽之意，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小小的袁崇焕竟然口出狂言……老八这次我非要亲手摘下这小子的头进献给汗父。”
皇太极并没有急着发表他的意见，而是瞥了眼一直默默无声的多尔衮，心中暗自揣度，袁崇焕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想着想着，突地睁大双眼，是那次多尔衮舍命相救的人。眉心紧销，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代善的身上，低声说道：“二哥，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等我们再打探一下敌军的情况再下决定也不迟。”
看来上次那小子救多尔衮只是顺道，他真实的目地应该是巡历关上的形势，考察大金的军情。从这一点上来，就能看出这个袁崇焕绝非等闲之辈，没有过人的胆识必不敢只身深入敌军。眼角余光悄悄地注意着多尔衮脸部情绪的变化，发现他在听到袁崇焕三个字时，眉心微微蹙起而且双手也紧握成拳。
多尔衮你是在担心那个男人的安危？还是说你在为你们敌对的关系感到困惑？越想心越烦，心里隐隐的有些疼痛，他向来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可是在多尔衮的事情上他总是无法释怀，甚至有时他都会觉得自己的神经绷的太紧。
“老八，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明个我便带着先头部队把镇江给他拿下，我倒要看看这个袁崇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夸下如此的海口。”代善愤愤地说着，他们的八旗军所过之处无不是所向披靡，小小袁崇焕竟然也敢向他大金示威。
呼吸有些急促，多尔衮下意识的抬起手将衣领拉了拉，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便与袁崇焕相遇。听二哥的语气，明日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了，额角突突地跳动着，扯的他整个头都在剧烈地疼痛。
命运注定他们是仇敌，再次相遇之时，他们之间已筑起一道牢不可摧的高墙。唇角浮现出些许苦涩的笑，眼帘微微垂，目光落在受过箭伤的肩膀，那个沉稳的男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图像如此的清晰，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原来他的模样早已印在了自己的脑中。
皇太极一看无法说服代善，皱了下眉缓缓说道：“二哥，若是你急于攻城，我也不阻拦你…我们以一日为限，到时二哥若是还没有攻下镇江城，咱们再从长计议。”
“老八你也太小看你二哥了，我们就以一日为限，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血洗镇江城。”代善信誓旦旦地说着，自从他丧失了汗位的继成权后，汗父对他越来越冷淡，他必须借助此次的战役来重新获得汗父对他的信任。
头越来越痛，手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唇边勾起些许的笑意，低声说道：“二哥、八哥，我有点头痛想先回去休息。”周围压抑的气氛让他觉得快要窒息了，对于一场可以预知结果的战争、对于可以预知一个人未来结局、对于一个无法改变的历史结局，心就像在火上烘烤般的难受。
迷茫、忧虑、惶恐……所有的事情全都摆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无法抉择，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力过。原来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不想让袁崇焕含冤而死，他更不想看到努尔哈赤郁郁而终。
“十四弟，你不要紧吧？”代善看到多尔衮脸色十分的难看，关切地询问道。这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从来到现在一直沉默寡言，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二哥，我就是头有点痛。”多尔衮强挤出一点的笑容，心中苦涩不已，可他却不能向任何人说出心事。
皇太极冷冷地瞥了眼愁容满面的人，嘴角衔着似有似无的笑，沉着声音缓缓地说道：“多尔衮那你就先下去休息，一会我再去看你……二哥我们接着讨论。”早已看透他的心思，莫名的怒火自心底蹿出，正迅速的蔓延开来，他无法忍受心爱之人的心里还想着另外的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是敌军的将领。
走出中军大帐，多尔衮漫无目的地在营中乱转，不时的发出叹息声，忧虑的眼眸远远的望向宁远城的方向。良久，将目光收回，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心中仍是烦躁不已。
“袁崇焕，这个名字很熟悉是不是？”
身后传来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多尔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慢慢的转过身发现皇太极正站在他的身后，冷峻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怒火，“在找借口替自己掩盖？”
“有什么好掩盖的？”多尔衮无所谓地笑笑，并没有理会皇太极那愤怒的眼神，而是绕过他径直朝自己的大帐走去。他现在没有心情同皇太极吵架，这个‘小气’的男人完全容忍不下别人的存在。
皇太极紧在多尔衮的身后走进大账，将帐帘狠狠的甩下，低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谁踏进半步。”怒火越来越旺，大步上前将人抓住，“多尔衮，你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男人是不是？”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有些事情让我心烦罢了，你何必吃这些没有用的闲醋？”多尔衮伸手想将紧捏着下颚的手掰开，可那人的力度之大让他吃痛的皱了皱眉，“放手，很痛。”
“痛？那你知不知道，我心里面也很痛？”无法控制情绪，皇太极俯下身重重的吻在发凉的唇上，带着惩罚性的厮磨，锋利的齿尖刺透柔软的唇，红色的血珠渗出流入他的口中，淡淡的血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