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段（一）
郑越在车上点开邮件，几张偷拍照片一点点的显示出来。分别是他在俱乐部给李彻喂酒，他和李彻回房间，李彻看着他撕毁韩言的合约，以及他和李彻的床戏。
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器材，明明隔了帘幕，他搂着李彻的腰埋进侧颈的动作清晰可见。
女助理买杂志回来，伸首看到，两眼放光：“郑总，这照片给我一份收藏可好？”
“给你去发网络日志？”郑越扯过杂志，用浏览器开启女助理的微博。
最近一条日志在两小时前发出，内容是郑越和李彻在片场的互动，下面的评论达到三百多条。
女助理瞪大眼睛：“老，老板，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忠犬苦逼攻，天然小白受，激萌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哈哈……”
“去开车。”
“马上，马上。”
“老板，你知道吗，其实你和李先生在网上名气很高。”女助理耐不住寂寞。
郑越不理她，翻到郑大所说的内容。
《左手陈氏阿娇，右手边郑氏少东，内地新人手段高超，三人行相安无事》“老板，你和李先生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啊？”
《秦天演技不够，遭内地新人鄙薄》
郑越皱眉。
《纯情少男的堕落》，搭配李彻陪几个投资方吃饭的照片，不堪入目。
“老板老板，说给我听听嘛。”女助理不知时机的撒娇。向来表情严肃态度温和的年轻老板抬头，冷冷的白了她一眼。
女助理赶紧收敛：“老板，我瞎说的，你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大家因为你们长得帅才胡乱猜测，其实没人会真正相信那些八卦，真的。”
郑越示意她继续开车，一边致电刘陵。
“你好，这里是阿陵工作室。”
“我是郑越。最近关于李彻的消息是你们发的？”
“是郑少啊。没错，是我们发的。怎么样，还满意吧。现在大家对李彻和《大齐风云》的关注度有十几个百分点了哦，官网论坛也火热起来。”
“我要的不是这种负面新闻带来的关注度。”郑越烦躁的敲击沙发。
“郑少，你大概没看我送去的策划书。”那端，阿陵穿半休闲的衬衣西裙对着电脑屏幕，嘴角带笑，“你说哪个明星是靠正面新闻红起来的？大家都是先染黑，再涂白嘛。等李大明星的名声down到谷底，观众才会好奇的涌入影院，看这个品行败坏的人到底演了些什么。然后大家发现他的演技居然不太坏。这时候我们再为他抹白镶金，让他的声誉做V字反转，你看，多富有戏剧性。”
有点道理，但郑越还是担忧：“你把他的形象抹的太黑，到时候会不会没法漂白。”
对方笑道：“郑少，你要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当初就不会找我了，是不是？”
郑越无话可说。阿陵安慰道：“放心吧郑少，李彻现在已经得到一批核心粉丝了。有她们支持，他到时候一定能翻身翻的漂亮。我给你一个网址。”
郑越点开，是名叫李彻应援团的一个网络论坛。
“老板，我们到了。”女助理小心的回头。
“先等一等。”郑越随意点开文区浏览。郑李，李郑，互攻，秦李，高H，慎入等字眼出现频率最高。虽然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绝不能看。
女助理替郑越打开车门，尖叫：“老板，这个网站！这个网站的网址发给我好不好，发给我！”尔后在郑越的高压目光下闭嘴，斜视偷窥。
“看视频区。”阿陵在电话那端笑道。
最新发布的一个视频内容被加密了，截图是那段床戏，不知谁这么神通广大，将其录制了放在网络。
发布者在顶楼留言：这是我们心爱的彻彻与忠犬小攻郑越的极秘视频，回复字数超过一千字才能观看。请大家下载后不要外传，让彻彻和忠犬小攻安安心心的过他们的小日子吧。
两小时不到，千字回复达八十多条。
“相信了吧，那些都是李彻的核心粉丝。”阿陵刷新一下，留言又多了几条。
郑越犹带疑虑的结束了与阿陵的通话，又接到郑启的来电。
“爸爸，我已经到公司了。”
“你这个逆子，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郑越进客厅看见郑启坐在中央的沙发上。
“爸爸……”
话还没说完，一堆碎照片散了他一身。
“你这逆子，你这逆子……”郑启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抖，“你看看你做了什么龌龊事！”
“我……”郑越觉得郑大给他的照片虽然暧昧，却也有得解释，而郑启愤怒的程度明显不正常。
“老郑，我早跟你说了带郑二去相亲，你不听，现在好了吧，他居然喜欢男人，”郑太太掐着腰，一手戳郑越的脑袋，“郑二呀郑二，我真恨不得没生你这个儿子。”
“老爸，弟弟是做了伤风败俗的事，丢了大家的脸，可你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甚少归家的郑大少火上浇油。
郑启挣开郑大少的扶持，狠狠扇了小儿子一巴掌。
郑越反射性的闭眼，往后倒在郑启买的钴蓝镶金圆桌上，摔的发懵，耳朵嗡嗡响。
花瓶酒杯零零碎碎落了满身。他往地上撑，刺了一手玻璃渣子。
“哎哟老郑，你别把儿子打坏了。你不心疼我心疼。”郑太太见宝贝乖仔受伤，立即转换阵营。
郑启还要打，没下得去手，怒道：“你这逆子，那天还有胆把那个姓李的带回家跟我吃饭，你想生生气死我啊，逆子，逆子。”他忍不住捂着胸大声咳嗽。
郑越摔得狠了，半晌才恢复。他不敢生父亲的气，憋着委屈瞪父亲背后偷笑的郑大少。
他捏起地上的纸片，按了个血指印。原来郑大的邮件里放了四张，独留这张等他回来看笑话。照片里，灯光昏暗，他半醉半醒，强迫李彻在国际俱乐部的客房亲热。动作暧昧到无可解释。
郑启咳的脸色苍白，嗓音发哽：“不说郑氏后天就要发新股，也不说你给郑氏的影响，你就说，你的前途怎么办！你搞同性恋传开了，你在公司怎么服众，全鸿岛会怎么看你！”
“对不起，爸爸。”郑越只能道歉。
郑太太听的抹泪：“老郑，别这么伤害你儿子，他再怎么错，也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
郑启打了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贝，也不好受，他叹了口气，把儿子搂进怀里，带着无奈和自责：“阿越，是爸爸不好。爸爸本不想打你，爸爸也不应该打你，错不在你，怪爸爸没把你教育好。”
郑越这辈子没被父亲打过。他浑身疼着，右手全红，用左手环住郑启，靠在父亲肩膀，感觉有点心酸。
既为自己心酸，也为郑启心酸。
“爸爸，是我不好。”
郑启捧着儿子的脸：“你答应爸爸，以后和那个小子断绝往来，爸爸就不跟你生气了，行不行？”郑太太跺脚：“儿子都流血了，老郑别说了，先给他包扎。”
郑越不敢直视郑启的眼睛。郑太太插进来，拎着耳朵把儿子塞进卧房。
包裹好纱布，郑越站在阳台，边抽烟边看风景。
一直呆坐到下午，女助理打来电话，告诉老板他的银行账户被郑启全部冻结了。郑越回过神，马上用左手拨号跟魏太傅联络：“喂，魏导，后续资金还差多少？”
魏太傅算了算：“器材折旧费，人工费，场地费，食宿费，交通费，后期制作费，上映交际费，审核费，发行费，宣传费，不多，一千八百万就成。”
郑越新叼起一根烟，闷头道：“场地费有个马场赞助，交际、审核和宣传不用你管，后期制作交给TX技术，发行方面让投资的TU传媒拿大头，上次打的钱还有一小半吧，差六百万，你能不能就着拍好的部分剪辑个片段给我，我拿去继续想办法。”
“成。”魏太傅回答的干脆。
魏太傅还说了什么郑越没听清，因为郑启阴着脸站在他背后。
郑越蹦起来，犯了错似地将手机藏在背后，踩熄烟头。
郑启对儿子伸手，接过手机，一把掼成碎片。
“为了个男人，你不惜气死你爸爸！我真怀疑你给猪油蒙了心！”郑启转身出去，重重将门关上，一阵大咳。
静了一会，门外郑太太突然道：“老郑，老郑，你怎么啦，赵妈快叫张医生来一趟。”
郑越心急如焚，要出去看，把手却没拧开。郑启竟把门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