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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逃之夭夭》    作者: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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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吓了一跳,苏颐下意识就举手做投降的姿势,余鱼和佘蛇抄起工具包和蛇皮袋就跑,李夭夭狠狠往苏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低吼道:“蠢货,跑!”
  苏颐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李夭夭拽着跑出十几米远了。
  “站住!不许跑!”举着手电的家伙追了上来。
  四个人身上大包小包装满了东西,还要担心敲坏了宝贝,跑起来就没那么利索了。
  追上来的人只有一个,余鱼和佘蛇对了个眼神,将大包小包放地上,转身向那人跑去。
  ——杀人灭口当然不至于,反正一脸泥土,谁也认不出谁,打晕了再说!
  事实证明,追上来的家伙是根墙头草,先前见四个小贼跑得欢,追的也挺欢。眼见两个大男人撸着袖子向自己冲过来了,脚步一转,扭头就跑,边跑还边逞强地叫嚣:“你你你你们想干嘛!我我我、哎哟,救命啊!来人呐!”
  余鱼饿狼扑食一样把他扑倒在地,一脚把手电筒踢远,坚硬的手肘直击他肋骨间的软处。
  “嘶!”来人瞳孔猛地收缩,痛苦地屈起身子,一个字也叫不出来了。
  佘蛇抢到跟前,抱住他的脑袋用力一转。
  “咔……”骨骼发出错位的声响。来人四肢一摊,不动了。
  这位倒霉的仁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半。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脸歉疚的苏颐。
  苏颐清咳一声:“小乔哥……”
  乔瑜呻吟着要起身,乍一动弹,脖子一阵钻心的疼,又直挺挺地跌回沙发上。
  苏颐忙说:“你别动。”
  乔瑜声细若蚊:“小颐……这是哪里?”
  苏颐红着脸嗫嚅道:“小、小乔哥,你怎么一个人大半夜的……跑出来啊?”
  乔瑜愣了好几秒,终于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又惨叫着倒下:“哎哟哎哟……脖子,我的脖子……”
  苏颐赔笑:“小乔哥,你的脖子脱臼了……”乔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苏颐又补充道:“不过,已经接好了……”
  李夭夭蹲在墙边抽烟,一边冷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小乔同志,对不起啊,谁叫你一出场不先向组织表明身份。”
  乔瑜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苏颐还有三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再仔细一看,其实苏颐也是灰头土脸的。他倒抽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你们……你们是……”
  李夭夭歪着嘴角冷笑:“没错,咱和你是同行啊。”
  乔瑜眼睛瞪的几乎脱眶:“你们也是……不对啊……”
  李夭夭说:“你们是国营企业,我们是私营单位。”
  乔瑜抽着冷气险些昏厥。
  苏颐愧疚地低着头:“对不起啊小乔哥。”
  乔瑜用了好半天才消化这个事实,喃喃道:“怪不得你最近天天追着我问考古队的进程……你……你……”他“你”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小颐,你这是违反纪律的啊!!”
  苏颐低着头嗫嚅道:“小乔哥,你不会告发我吧?”
  李夭夭蹲在一旁便抽烟边冷笑:“他敢,他以为他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么?”
  余鱼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机弩,对着乔瑜做了个射的动作,乔瑜脸色微变,不由缩了缩脖子。
  佘蛇板着脸道:“胡闹!”他变魔术一样慢吞吞掏出一根箭头泛着寒光的铁箭,不紧不慢道:“你,忘了这个。”
  乔瑜:“……”
  苏颐温吞地笑道:“乔哥,他们就是这样,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余鱼从佘蛇手里接过箭,调试了一下扳机。
  乔瑜牙关打颤,硬着头皮说:“我我我、我当然不会告发小颐!那是因为小颐,跟、跟你们没关系!”
  “戚。”李夭夭嗤笑。
  其实早在苏颐刚进大学的时候,乔瑜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乔瑜正在读硕士,带他的教授给新生们开讲座,乔瑜也跟去了。他进入会场第一眼就被一个坐在第一排的清秀斯文的男生吸引,多方打探,得知这小男生名字叫苏颐。
  乔瑜早在中学时就明白自己的性取向,虽然他长的白白净净像个纯0,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纯1,专挑比自己更白更清秀的小男生下手。
  之后乔瑜为老教授代了一学期的课,班上的学生恰巧就有苏颐。经过乔瑜处心积虑的安排,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
  可从大一到研二,整整六年间苏颐都表现的无比正直,乔瑜以前所未有的耐心放弃了整个树林围着这一株小树苗打转,可小树苗始终笔笔直地生长着,钢筋铁骨似的掰不弯——当然,乔瑜并没有贸然表白,而是以无微不至的关怀试图让苏颐依赖他的温暖,终究都以失败告终。
  等苏颐研究生最后一年,身边突然多了个李夭夭,可把乔瑜悔青了肠子。但即使如此,乔瑜也没有死心。那时候他早已进入考古局工作,还不停地关照苏颐的学习和生活并为他疏通进入考古局的路子,可苏颐的眼睛就没有从李夭夭身上挪开过片刻。
  苏颐问道:“小乔哥,你怎么会半夜跑到那里去?”他并不担心小乔不向着他,但着实有些忧心自己的作为会被考古队发现。
  乔瑜没好气地说:“你发给我的那段金文正是我们要查的东西,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睡不着,就到附近走走,没想到就撞见你们在……”
  苏颐忙不迭地问道:“那段金文你翻译出来没有?”
  乔瑜不情不愿地说:“译好了,你在哪里发现这段文字的?”
  苏颐刚想说,李夭夭却抢答道:“乔哥,这是神谕,昨晚上小~~~颐~~~他梦到的,你给他解解梦呗。”
  乔瑜当然不信,可看着苏颐满脸的期待,闷闷不乐地说:“那段文字一共记载了四件事,是周穆王和弥鱼伯的事。等我回去以后发给你。”
  苏颐连连点头:“好好,那小乔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小乔泪流满面:“……”为什么以前自己没发现其实这只小绵羊的本质是白眼狼呢?!
  他僵着脖子说:“我脖子疼,动不了。”
  苏颐忙翻箱倒柜找出一瓶红花油来:“我帮你揉揉!”
  李夭夭重重地哼了一声。
  “……”乔瑜脸色这才好一些,放松身体,惬意地打量着苏颐一脸认真的表情。
  苏颐的手指凉凉的,每一下摁压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乔瑜舒服的直哼哼,眯着眼说:“你的手法很熟练嘛。”
  苏颐温柔地笑了笑:“夭夭总是受伤,次数多了,就熟了。”
  乔瑜的笑容瞬间垮了,李夭夭抽完一根烟,用脚碾灭烟头,站起身痞笑道:“小~~乔~~哥~~我的手法也很娴熟,你要不要试试?”
  小乔刚刚放软的脖颈肌肉瞬间又僵了。
  过了一会儿,小乔讪讪爬起来,脖子还是有点歪。他看看表:“行了,我还要赶回考古队呢。”他预言又止地扫了眼另外三人,扯扯苏颐的袖子:“你送我。”
  苏颐连连点头:“哎,好。”
  两人出了农宅又走了一段路,乔瑜一脸严肃地停下:“小颐,你怎么会跟三个盗墓贼混倒一起去?”
  苏颐低着头:“他们是夭夭的师兄。”
  乔瑜皱皱眉头:“我以前还在想你怎么跟那个无业游民小混混走到一起去的,这下感情好,人家不是无业游民,居然是个贼。小颐啊,你说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颐耳根微红,嗫嚅道:“对不起……”
  乔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又先伸长脖子往回看,确定李夭夭他们没有跟出来,这才拉着苏颐的手说:“这次就算了,你以后别跟他们来往。听我一句劝,那个什么李夭夭,干这种违法犯法的勾当,早晚要被抓进去的,你别把自己也赔了,早点退出来吧!还有那两个什么师兄,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我是不是就被他们杀了灭口啦?”
  苏颐心里有些不耐烦,还是赔笑道:“小乔哥,他们没这么坏。你先回考古队吧,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说。”
  乔瑜还想说什么,苏颐却微微弯下腰,有些虚弱地说:“小乔哥,我胃疼,我想回去睡一会。晚上我上网和你说好么?”
  小乔这才想起苏颐的病来,登时慌了手脚:“你、你没事吧!对了,你不是在上海养病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颐一脸无奈:“我晚上和你细说……”
  小乔这才讪讪地止住了话头,扶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吧。”
  苏颐摇了摇头,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我没事,你走吧。”
  这时远处的李夭夭跑了过来,乔瑜只得讪讪叹了口气:“行,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乔瑜垂头丧气地走出十几米,忽听身后苏颐喊道:“小乔哥,谢谢你!”
  乔瑜摆摆手,更颓然了。
  李夭夭跑到苏颐身旁,见他脸色发白地捂着胃,不由分说将他打横抱起来:“又疼?”
  苏颐苍白地微笑:“还行。”
  李夭夭哼了一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的小~~乔~~哥~~跟你说什么了?”
  苏颐微笑,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你吃醋啊?”
  “呸!”李夭夭啐了声,一脸阴沉,“他要能把你拐跑,我笑都来不及。”
  苏颐目光温柔地盯着他的侧脸:“小乔把我当弟弟照顾,他是直男。”(走出几百米远的乔瑜:阿嚏!)
  李夭夭朝天翻了个白眼。
  苏颐说:“他说,让我自己当心点。”
  李夭夭已抱着他走回农宅,将他放下:“他没让你离我远点?”
  苏颐笑了笑。
  “砰!”
  李夭夭猛地将苏颐压到墙上,背脊与墙体碰撞时发出闷响,将蹲在一旁检阅宝贝的余鱼和佘蛇吓了一跳。
  李夭夭恶意地用大腿挤压着苏颐的下身,眯着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怎么不听他的呢?”
  苏颐细细的呻吟溢出喉间,听不出是难受还是愉悦。他咬着下唇,眼神坚定,声音微颤:“我绝不跟你分手。”
  “妈呀妈呀,狗眼瞎了!”余鱼咧着嘴不住淫笑,手指在下巴上刮来刮去。
  佘蛇一脸严肃:“非礼勿视。”说着站起身,拎鸡仔一样把依依不舍的余鱼拉进房间去了。
  两人在门后蹲下,佘蛇一本正经地指指脚下:“在这,看。”
  余鱼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李夭夭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恶狠狠地盯了苏颐数秒,突然对准苏颐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他的牙撞在苏颐唇上,苏颐痛的微微蹙眉,惊呼声却被李夭夭尽数吞没。他用力搅着苏颐的舌根,仿佛要将怒气全部发泄在这唇舌间的缠斗上。
  蹲在墙角的余鱼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男人和男人打啵有意思么?”
  佘蛇的下颌抵在他头顶上,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试试?”
  余鱼继续摸下巴:“试试?”他突然回过神来,猛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佘蛇,一脸嫌恶地搓着手臂:“老佘,你不会暗恋我吧?”
  老佘一脸漠然:“放、屁!”
  那厢李夭夭将苏颐亲的满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将手插进苏颐裤子里,用力揉捏他的臀部:“小、骚、货!”
  苏颐将脸埋入他颈间:“师~~~师兄们在那看着呢……”
  李夭夭冷冷地说:“让他们看,看瞎他们的狗眼。”
  苏颐脸红的几要滴出血来:“嗯~~我们进屋去吧~~”
  李夭夭冷笑一声,分开他两腿架在自己腰间,苏颐忙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李夭夭身上。李夭夭就用这样的姿势将他抱进卧室,用力掼在床上,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又是一番云雨自不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余佘李三人睡的正熟,苏颐胃疼生生疼醒,又不愿惊动李夭夭,于是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他吃了两片达喜,翻出昨夜古墓中的收获,开始一一检视。
  那铜鼎上刻的铭文既说是“穆王满作弥鱼伯用器”,可推测出弥鱼伯与周穆王是同一时期的人。
  周穆王姬满是周朝第五代王,在位时约公元前十世纪,距今三千年。《穆天子传》中记载姬满喜好游历,曾驾八骏之乘驱驰九万里,西行至昆仑之丘,观黄帝之宫,又设宴于瑶池,与西王母做歌相和。除此之外,姬满两次西征犬戎,俘获犬戎五王,并迁犬戎部族至太原一代。
  关于姬满的神话亦有许多,《列子》与《抱朴子》中均有提及。
  如今的陕西宝鸡市在周穆王时属于周朝国境之内,但距离活动于甘、陕一代的犬戎部族并不远,很可能是周穆王迁徙过来的异族。
  苏颐又将目光投至早先李夭夭从村民处哄来的一个波形尖底陶罐。这种陶罐明显不是周人用器,较常出现于古蜀文化遗址。他又从怀中掏出那块砾石,放在掌心中摩挲——在墓葬中加入砾石块,亦是古蜀人的葬俗。
  这些证据处处表明这墓葬中埋得并非是周人!
  苏颐将宝贝分类,挑出青铜器,从腐蚀的并不严重的铜碗开始清理。
  半个小时后,刻在青铜碗内壁的铭文初见雏形,苏颐压抑着兴奋继续清理。又过半小时,内壁上的金文已可以看清——穆王满做弥鱼伯用器!
  又是周穆王!又是弥鱼伯!
  苏颐倒在椅背上,兴奋的几近脱力。
  李夭夭睡醒后走出房间,就见苏颐半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眼睛半睁半闭,神情如癫如痴。
  李夭夭吓了一跳:“你又胃疼?”
  苏颐摇摇头,撑着椅子坐正身体,示意李夭夭走到他身旁。
  他将铜碗递给李夭夭:“你看。”
  李夭夭凑到眼前,也颇吃了一惊:“弥鱼伯!那个小铜鼎的主人!”
  苏颐微笑:“对。昨晚我们挖到的墓室,若无意外,就是弥鱼伯的。”
  李夭夭震惊不已:“……这也太巧了吧……”
  苏颐兀自心跳的厉害,他让了半个凳子给李夭夭,拉着他坐下,将脸埋入他颈间:“那个墓中的另一间墓室,你怎么看?”
  李夭夭奇道:“不是夫妻合葬墓吗?”
  苏颐轻笑:“我看过,两间墓室是同一时间挖的,很显然,是殉葬。”
  李夭夭愣了愣:“那又如何?”
  苏颐说:“西周的礼制中,没有用正妻殉葬的制度。”
  李夭夭脱口而出:“那就是小老婆?”
  苏颐又笑:“她姓姬。”姬是西周王姓,言下之意,弥鱼伯娶这名女子必定是政治联姻。
  李夭夭摸摸鼻子:“姓姬怎么了?”他顿了顿,不屑地说:“不就是王姓嘛,姬姓小国多了。被秦国随手灭掉的滑国不也是姬姓么?”
  苏颐说:“这可是周穆王时期,王朝强盛,姬姓还是很值钱的。姓姬的嫁给他作妾还给他陪葬,这鱼伯的架子未免大的过了。”
  李夭夭撇撇嘴:“也许他娶了两个姓姬的,所以有一个只能当小的了。”
  苏颐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小乔就把翻译好的内容发过来了。
  小铜鼎内壁上记载了四件大事。第一件是穆王满第二次征讨犬戎,获其五王,把戎人迁至太原;第二件是穆王满封被俘获的犬戎之王弥为鱼伯,属地鱼国在常羊山下,姜水之畔;第三件是穆王满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弥鱼伯;第四件是穆王满和弥鱼伯一起出行,以造父为车夫,驾八匹千里马,带七队勇士,行至昆仑山。昆仑山西王母在瑶池设宴款待,共颂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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