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易哥……”千言万语只换做一声呼唤。
见苏易笨拙的动作，却一边看书一边认真的操作，慕容眼底湿润了，感动和内疚并存。
先前他感动开心大于内疚，而此刻内疚的情绪几乎淹没了他。
苏易本该等着别人端菜上桌，苏易不该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苏易不该做临工为了讨要生计……太多的不应该，让慕容不知如何诉说内心的情绪。
“嗯？”苏易敏锐察觉慕容的欲言又止，停下手中的事，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慕容微笑，眯着眼摇头，停顿下说：“……辛苦了。”
苏易背一僵，敛下笑意，认真的说：“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认同；而不是愧疚……我学着做饭，是因为不想我们总在外面吃，但我又不是不吃。”
慕容抿抿唇，垂头掩饰面颊滑落的泪珠。
苏易心里无奈叹气，走到慕容身边，将他拉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一手轻轻抚摸他的头。
苏易的理解和包容让他顿悟，他一直来计较得失，失去时他难过却不争取，他认为理所应当。
而苏易懂他，即便他努力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仅懂他还无条件对他好，这种好他从不觉得是付出，反而理所应当，仿佛对他好是天经地义般。
慕容没得到是理智的接受现实，因为那是本该的结果，而事实则是他无时无刻不计较着得失，到失去那刻，他连争取的心都没有，不是不敢，而是再也舍不得付出。
如果曾经他试着去亲近纪容超，亲近后母，并在第一时间将自己肮脏的情感扼杀掉，那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他不是不想扼杀掉那段感情，而是试过后就任其发展，因为是暗恋，他觉得就是他个人的事。偶尔难受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为懂得它的肮脏，他也是从一开始就断定了这段情感的结局，他兜兜转转只是在按照脑海中的剧本演绎而已。
包括苏易，他一直暗暗认为他会离开，只要一分开就会成为陌路。
正因这种暗示，才让他在那天，没有信任苏易，而是悲伤苏易的离开，即使感情上不接受，但同时他在苏易离开那刻并未上前拉住他，他几乎没想过要留住苏易。
直到看到照片……他那只是情感不受控制的反应。
正因为这种反应让他恐慌，在后来他一直和苏易在一起，享受那份宁静与快乐，却又暗暗猜测着苏易的离开，并默默等待着。
他谨慎小心翼翼的态度会让他受到伤害却伤得不深，反而增加失去的机会，正因他有思想准备，失去时也不显得痛不欲生。
他曾经认为不错的性格，突然让他厌恶了。
而苏易懂的，他一直都懂，所以才会选择在他身边。
分开不是形同陌路，而是自己会与他形同陌路。
原来他一边伤心着，一面又在推开他么？慕容苦笑。
慕容伸出手环抱住苏易的腰，抬头对他灿烂一笑，瞬间低头在他肩头咬上一口，苏易疼得直皱眉。
慕容抬头对上他紧蹙的眉头，撅着嘴，眸中全是水雾，心疼的问：“很疼么？”
苏易嘴角抽了抽，默默无语。
慕容看了他半晌，眨眨眼，低头把他衬衫上的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肩上两排深深的牙印。
慕容看了那牙印半晌，呜呜问：“很疼吧？真的很疼么？……我明明只是轻轻咬了一下。”
苏易别过头不去看慕容，怕忍不住在他后脑狠狠拍上几下，上次他咬在左肩，还懂得不好意思。
而这次咬在右肩，还很厚脸皮……是不是太纵容他了啊？苏易暗想。
他疼得倒吸气也不推开慕容，是因为他知道慕容这是为了发泄……连慕容帮他解衣，他也没觉得很唐突，更加没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暧昧，动作更加限制级。
但是，他不是被虐狂啊！苏易内心哀嚎。
慕容凑上前，在牙印上伸出粉红小舌舔舔。
湿乎乎软软的感觉让苏易脑中一白，脑中警钟敲响，果不其然下一秒慕容对着牙印又狠狠的咬下去，疼得他泪花直冒。
慕容松开口，看了惨不忍睹的伤口几秒，抬头对苏易灿烂的笑：“对不起，太久没吃肉了，一时没忍住。”
苏易清楚的看进慕容牙齿上猩红的颜色和最近的血迹，对上他笑眯眯的脸，皱了皱眉，手指温柔的擦掉他嘴角的血迹，问：“ ……好受点了么？”
慕容嘴角的笑容一僵，垂目，闷闷的恩了一声。
苏易抬起左手揉揉他的头，转身准备去处理伤口。
慕容拉住苏易转身欲走的衣角，苏易脚步一顿，温柔的问：“……怎么了？”
慕容别过头躲避苏易的注视，闷声说：“这是最后一次，抱歉！”
“没事。”苏易回过身又揉揉他的头。
这次慕容对上苏易的眼，眸中全是担心问：“很疼么？”
苏易笑眯眯：“还好！”
“……我去买药。”慕容转身跑掉了，留苏易在客厅愣愣发神。
才开始坐在旁边的瘦子不知何时离去，还为他们带上了门。
慕容直到跑出小区，才敢停下慌乱的脚步，弯下腰重重的拍胸口。
良久，才抬起头直起腰稳稳的朝不远的小诊所走去，心有余惊的想，幸好跑出来了。
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是潜意识觉得不能再呆下去，太可怕了。
直到很久后，他才明白那瞬间的危险来源于什么。
夏天气温高，伤口就用药酒擦了擦，咬得不深，慕容回去时血早就止住了。
做好这一切，苏易炒菜，慕容打下手，也就是端端盘子递递碗而已。慕容曾经也做过饭，为了纪言去学的，但纪言说很难吃，之后他就从未做过。
时间过去太久，慕容几乎忘掉了，加上他也想尝尝苏易的菜，就没阻止苏易炒菜。
等炒好菜，慕容把菜端到瘦子家，两人已经坐好，桌上四双碗筷，一看就是只等他们了。
“啊，你们这么快就好了啊？”瘦子首先发现他们，惊讶的问。
慕容不知道刚才的事瘦子看了多少，但总觉得瘦子问得别有深意，慕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装作无意的扫视屋内的环境，无所谓的答道：“啊！”
即使如此，也能感觉到瘦子和小胖探究的眼神。
“……哈哈，等很久了，开饭吧！老大，你的菜做得怎么样了？”小胖问，让慕容不至于太尴尬。
慕容默默将菜放桌上，本是打圆场的小胖的笑瞬间僵住。
僵硬的扭头问苏易：“……老大，你真的是第一次做饭吗？”
苏易挑眉，点点头。
小胖飞快的看瘦子一眼，瘦子双手抱胸，抬着下巴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胖低头拿着筷子夹起土豆丝尝了口，然后……他默了。
苏易有点忐忑的等着他的评价，他心里完全没底，慕容和瘦子也等着他的答案。
让他们诧异的是，小胖默了一会一把搂住瘦子，直嚷嚷不公平。
慕容默默的擦了擦额角……这人真的稳重吗？他为自己昨天对小胖的看法感到怀疑。
瘦子无奈的拍着小胖的肩，安慰。
这时苏易才了解到，小胖是为了让他成为绿叶才要教他做菜，他曾经为了学做菜可是差点毁掉整个厨房，那些烧焦、没烧熟、或者味道奇怪的菜全进了他和瘦子的肚子。
听说苏易不会做菜，他仿佛找到了知音，想让人体会下他那种感受，所以……他买了个不难做却也不好做的菜让苏易做。
苏易切的土豆丝，大小不一，但整体看上去勉强过关，而味道则刚好，素炒嘛！只要盐味放好，差不到那去，比起小胖现在的手艺差很多。
但小胖初次炒土豆丝，那是黑乎乎一团，还很咸，咸得发苦那种。
那时候他们生活条件没现在好，两人就和着饭那样吞了下去，对此一直是他的阴影，而苏易今天的表现给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慕容的表现更加惊悚，他给一人夹一筷子，然后抱着盘子不给吃，那孩子气的动作逗得瘦子一直对他盘里的土豆丝虎视眈眈，你挣我夺的场景让苏易很无语。
小胖对他炒出菜能不能吃不抱希望，所以他炒的菜足够几人糟蹋，小胖的厨艺经过磨练已经出师了，土豆丝是桌上最难吃的菜，却比其他菜都受欢迎，用小胖的话说，这是他得到处女作啊！
即使是处女作，也是难吃的菜啊！至少苏易吃了一口后没有再吃的欲望，而慕容那把它当宝的样子已经让他很无语，没想到瘦子还要去插一脚。
一顿饭吃得跟打仗似的，但最终气氛高涨的吃完了。
饭后，慕容将和瘦子商量的结果说给两人听，苏易肯定没意见，而小胖是瘦子没意见他也没意见，方案算是全体通过。
苏易又讲了讲出去工作的事，告诉慕容为了让他放心。
没想到他说了后，慕容低头沉思了半晌。
他的沉默让小胖心里七上八下，他以为慕容觉得工作太累，从两人的穿着上来看，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家庭条件尚好的孩子。只有苏易知道慕容这是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慕容问：“小胖，你的工作是谁介绍给你的？”
小胖虽不懂他问这是为什么，还是实话回答了，而瘦子先前与小胖有同样的担忧，而经过下午的事后，他对慕容多少有点了解。
“傻蛋你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说吧！”瘦子直接说。
“……我以前就知道，有职业中介这行业……如果我没猜错，联系你的人，就是个职业中介，你们工资不算低，但他恐怕回扣吃得更多……”
小胖也是聪慧之人，听慕容这样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沉默片刻说：“我认识几个大商场的人事部经理，商场活动的临时工都是他们负责找，我也认识很多学生，都是经常出来做临时工的人。”
“……那就好！”慕容与他相视一笑，只是小胖的笑容却掩饰不了眉间的黯然。
之后又随便聊了聊，然后各自去睡觉。
晚上，慕容又帮苏易肩上的伤口擦了擦药，才躺在苏易身边睡觉。
一整晚没怎么睡好，他总担心他会碰到苏易的伤口，第二天起来俨然成了一只小熊猫。
值得高兴的是，今天没下雨，他和瘦子今天不用坐吃山空。
他们的生活逐渐进入正轨，而远在S市的肖晓潇却对着一份资料反复的看，每看一次神色就凝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