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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介入(1939-1970)知命之年(1957-1965):养女阿莱特(1)

书籍名:《百年萨特:一个自由精灵的历程》    作者:黄忠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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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关系方面,这一时期有一个女子进入萨特生活,她开始是萨特的情人,后来成为他的养女。1956年3月,一个叫阿莱特•艾卡姆的阿尔及利亚籍姑娘给萨特写了一封信。她19岁,是犹太人,在卡涅的凡尔赛公立学校读书。当时她正在准备一篇论文,打算通过巴黎高师的入学考试。她读过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在信中,一方面,她就论文的有关问题向萨特请教,就萨特哲学中的有关问题请萨特解答;另一方面,这时阿尔及利亚战争已经打得火热,她作为一个生活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人感到十分苦恼,不知何以自处,于是也在信中抒发自己的苦闷。萨特回了信,让她寄论文来。以后他们不断有书信来往。然后顺理成章地是两人见面。然后阿莱特成了萨特的情人,他的最年轻的情人。
1958年,由于阿尔及利亚战争的刺激,也由于从事哲学巨著《辩证理性批判》写作的过度紧张和疲劳,萨特一度经历了严重的精神危机。在这困难的日子里,除了波伏瓦的照护外,阿莱特也给了他许多抚慰。萨特和阿莱特曾一起去威尼斯度假。在那里,萨特写了《阿尔托纳的隐居者》最后一幕的初稿。萨特将剧本的内容读给阿莱特听,特别是主人公弗朗兹的演讲,让她提意见。阿莱特说,弗朗兹的讲话有些夸张和做作,但萨特的表演倒十分精彩。
要了解萨特与阿莱特的关系,他俩的通信应该是一个重要的资料。但萨特去世后,阿莱特并未出版他俩的通信集。不仅如此,当波伏瓦出版萨特的书信集(主要是萨特给她的信)时,阿莱特还特别要求波伏瓦,将萨特信中有关她的内容悉数删去,以至于波伏瓦在该书序言中特别声明:“为了不让第三者──以及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感到困窘或难堪,我删去了一些段落,改变了一些人的姓名。这些改变全都是由我一人作出的。有些地方是应艾卡姆─萨特女士的要求而改变的。”因此我们对萨特和阿莱特的关系很难有详细具体的了解。但阿莱特的这种要求从另一方面表明,她和萨特的关系一定有不少不希望为外人所知的亲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阿莱特在萨特生活中越来越重要了。除了其他因素外,阿莱特有音乐特长是一个重要原因。音乐在萨特生活中占有特殊的地位。特别是弹钢琴,这一爱好撒特保持到晚年,直到他的胳臂因病不能活动才罢手。
从有关资料看,波伏瓦也能够弹一点钢琴,但水平不高,因此不能经常与萨特一起合奏。她和萨特经常进行的音乐活动是在一起听唱片。而阿莱特能够弹一手好钢琴,还吹得一口好笛子,歌也唱得不错。因此,萨特很喜欢坐在钢琴旁为她伴奏,或者同她进行二重奏和二重唱。在从事这样的活动时,应该是萨特一天最为放松的时候,也是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候。大概其他的女性都不能取代阿莱特在萨特生活中的这种作用。
1965年1月底,萨特正式申请收养阿莱特为自己的养女。这一年3月,这个申请得到批准。此时距萨特和阿莱特认识正好9年。这一年萨特60岁。
萨特收养阿莱特为女儿,直接目的是为了改变她恶劣的精神状态和不利的社会生活状况。阿莱特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是悲惨和不幸的,因此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佳,长期处于忧郁状态。而作为一个阿尔及利亚籍犹太人,在法国是倍受歧视的。萨特对于自己喜爱的女性,愿意奉献出一切。他很想帮助她改变精神状况,帮助她抹去过去的阴影,希望她能感受到生活的乐趣,希望她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最根本的,是希望她有自信心。此前萨特交往的女性,例如月亮女人和万达,最根本的问题是对自己、对生活缺乏自信。萨特也试图帮助她们改变,但她们年纪大了,很难改变。而阿莱特还很年轻,还有较大的可塑性,萨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她有一个根本的改变。
据我猜测,为了改变阿莱特的地位和状况,也许萨特曾经想过同她结婚。以前他在帮助波伏瓦和万达时都想到这一招,这也是他能够为喜爱的女性拿出来的最后一份礼物。但他比阿莱特大32岁,再同她结婚显然不适合;而且这还涉及到同其他女性的关系,特别是同波伏瓦的关系。于是他决定收养她为女儿,实际上,就他的年龄来说,显然,作她的父亲是足够了的。这样一来,阿莱特就自然地加入了法国籍,成了一个法国人,在法国生活不会再受歧视。作为萨特的养女,她也有了新的身分,无论在社会地位还是在财产方面都有了安全和保障。而且这里还有一种亲情关系,一种家庭气氛,这些对于改变阿莱特的精神状态都是有好处的。
至于这一行动的内在因素,则较为复杂。萨特去世后,阿莱特在出版他的《奇怪战争日记》和《伦理学笔记》两本书时接受记者采访,谈到萨特收养她的问题。她说,萨特收养她是为了帮助她。她还说,他俩的这层关系中有些游戏的成分,因为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而过去也无法抹杀掉。那么,这种“游戏成分”是什么呢?
由于萨特从小没有父亲,又由于母亲再婚的影响、对继父的反感,萨特不喜欢父子关系,认为这是一种带强制性的关系。他既不想被人强制,又不想强制于人,因此他不愿意结婚,当然更不愿意有孩子。但是,他对于这种人伦关系还是感到好奇。他在伦理学笔记中对这种关系作了探讨。而收养一个女儿可以满足他的这种好奇心,作为实际上没有子女的一种补偿,当然,这是象征性的,或者如阿莱特所说,是带有游戏成分。
实际上她是他的情人,而在名分上她是她的女儿。这里似乎有一种乱伦的关系。而萨特确实有一种乱伦意识。在自传《词语》中他直言不讳地说:“大约10岁时,我读了一本名为《横渡大西洋的客轮》的书,十分着迷。书中有一美国小男孩和他的妹妹,两人天真烂漫,彼此无猜。我总是把自己想象为这男孩,由此爱上小女孩贝蒂。很久以来我一直梦想着写一篇小说,写两个因迷路而平静地过着乱伦生活的孩子。在我的一些作品里不难发现这种梦想的痕迹:《苍蝇》中的俄瑞斯忒斯与厄勒克特拉,《自由之路》中的波里斯与伊维什,《阿尔托纳的隐居者》中的弗朗兹与莱妮。只是最后这一对才有实际的行动。这种家庭关系吸引我的,与其说是爱的诱惑,不如说是对做爱的禁忌;火与冰混杂,享乐与受挫并存,我喜欢乱伦,只要它包含着柏拉图式的成分。”萨特所想象的“柏拉图式的乱伦”,在他与养女阿莱特的关系中得到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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