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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书籍名:《重生的爱》    作者:楠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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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世界历566年——
  整个洗手间都是那种发型固定剂的气味虽然澄六牙故意挑了禾学序说过还不赖的果香味但现在因混和了刚冲完澡的水蒸气而令人有点窒息。
  嗯~什么味道?果香味?你一向不喜欢的哦你不是说男人用果香太娘娘腔了吗?沙腾又在澄六牙打扮的时候路过。
  是的他以前觉得果香太孩子气适合女生多一点但那次错手用了之后禾学序居然像被浓烈的气味吸引了的留意起那他未尝任意过的澄六牙的发剂还浅浅一笑的说了句:你今天用的这个很馥郁还不赖。
  自此澄六牙几乎都不碰其余的两瓶发剂。
  你管我走开别看着别人在洗手间做事。
  介意什么我又不是你待会要约的那马子就算你刚睡醒的样子我也看过啦。
  你怎知我约了『她』?
  除了那梦中你是不会为任何人而这么扭捏的!沙腾挤在澄六牙旁边找牙刷说着说着好像有一年了耶!
  什么有一年了?澄六牙心加肚明却偏暧昧地笑着反问。
  当然是说你跟那梦中!到底怎样啦?进展到什么程度?她已经让你上了吗——喂!你干什么?!沙腾被澄六牙随手拎起的刮胡慕思喷了一脸。
  哪有这么简单澄六牙白他一眼很久前表白过了现在还是慢慢进展着关系。
  什么嘛?她没有立即接受你?
  他不是那种随便就能爱上一个人或是别人向他表白就尽量yes的人。他心里要装载的东西太多太大我只能慢慢地钻进去让他一天比一天重视我。
  他有的是耐和真正的爱。他冲着镜中俊帅无可挑剔的自己一笑。
  真浪漫耶~你这样一头栽进去真不知有多少女生要生要死了。
  其它人怎样都没关系世上只剩了我和他更好。澄六牙冷漠地把衬衫的钮扣到胸前露出粗犷的银项链。
  禾学序重视其它所有人比重视他一个人更多本来就是他最头痛的问题所以尽管这个想法多多少少有点冷酷他还真是有期望过世界末日后只剩他们俩。
  ~六牙你的灵魂已经被俘虏了~没救啰~没救啰~
  轻蔑地横沙腾一眼澄六牙就推开挡路的他:我要走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别找我。
  沙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澄六牙直至听到关门声才确定他已经出门了。
  此时电话响起来沙腾把口中的牙霄泡吐了出来就跑去接听:喂~!直哥你好!是咦?六牙吗?那小子一定是刚出去忘了开手机。直哥有急事找他吗?哦好的。
  *
  今天的下午有很舒服的阳光。从下看上去幸福饭店的1346号房阳台的话就会看见享受着阳光凭栏而站的禾学序。
  现年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是桃园的副总警司侦破过不少大案更被委以重任全权负责怀疑乌托邦恐怖组织——域联的案子。
  拥有纤细鲜烈如栀子花美貌的他同时有着一副能干的骨子和一腔永不垂败的热血。他是最热爱和平的执法者他真正在为全民的安居乐业而努力着。
  不过他可以尽力的时间已经非常有限。
  四年前的今天克童跟他说过五年之后军队就会介入也就是如今他只剩下仅一年的时间去制止战争的发生。
  面向着浩瀚的大海他不着痕迹地叹息然后稍稍垂头跟背后的人说:
  你又不叩门就进来。
  本来忘我地盯着禾学序背影的澄六牙闻言顿抖了抖身子然后就挂着抱歉的笑脸走上前去。
  他总喜欢迟一点到接着无声的闯入因为每次他都可以欣赏到禾学序沉思的模样。他迷上那个神情因那就像都市中的海市蜃楼——每当禾学序跌宕在个人的思考空间他便会如完全不受到这个物质世界的影响进入另一空间连风也吹不起他的头发似的。
  抱歉又迟到了。他陪着禾学序挨到栏边。
  奇怪你不是故意的吗?
  依然是那么傲慢地洞悉一切这是精明的人的专利澄六牙被抢白得甘之如饴。
  咦
  什么事?
  新的领带夹跟你很配。澄六牙由衷笑着是没有受到黑社团的污染洁净一如他的牙齿的笑容。
  禾学序不自然地抚着领结这是他感到尴尬时的习惯。平常那么漠然的人原来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尴尬澄六牙没想到已经二十多岁的男人还会有这么可爱的动静他总是按捺不住的深深看着然后让对方更尴尬。
  谢谢请你在别的方面出锻炼成如此的观察力。禾学序故作木然地道谢。
  已忘了从何时开始他发现了每次澄六牙跟他碰头都会注意打扮一番而且非常在意他的意见例如那种他不过是随便赞过一次的发剂对方真的就一直再没有换过。
  然后一回比一回有魅力的澄六牙慢慢对禾学序形成了一种压力好像他也应该稍微注意外表一下。结果由首次打了新的领带开始直到这次换了新的领带夹澄六牙都没有说漏过。禾学序对这种特殊的沟通有种微妙的眷恋。
  别说这些了琉亨直交给你的工作量是否已经开始多起来了?禾学序终于把抚在领结上的手拿下来。
  是的不过决策方面的事我还是没有参与。澄六牙边说边伸手往裤袋裹摸出香烟每逢开始说正事他就会抽烟。
  两年前那宗可疑的军火交易令人无法不在意在那之后真的再没有军火交易了吗?禾学序颇有弦外之音。
  的确是令人无法不在意的一次交易
  就在那天澄六牙的魂魄都随着那颗子弹钻到禾学序那儿。
  六牙有在听吗?
  有对不起。澄六牙象征式的拍拍脸颊作为清醒之用黑社团本身应该不会藏有太多军火大多是转卖来生财不过因为利润和风险也极高所以规矩非常严谨行事亦非常秘密像我这种小弟就算曾经帮忙运过军火也有可能懵然不知。
  其实我有得到一些情报几乎可以证实『域联』已经私扣了一批军火。
  禾学序平淡地看澄六牙一眼后者却把眼睛瞪大。
  已经?我不觉得『域联』内有大批军火的话会没有人看得见。
  你忘了琉亨直曾一口气结束了美好区北的所有业务吗?
  煞时澄六牙的脸如点亮了的灯泡。
  我倒真的忘了。你是要我找出那批军火吗?
  是蓦然禾学序眉梢间却又皱出一点迟疑可是应该会很凶险。
  你不要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澄六牙大咽一下勒令自己调开视线。犹如长叶落于湖面般的双眉之间总是有着一道教人心痛、楚楚可怜的皱纹虽然那种温柔的神情令澄六牙觉得很赚没错但这样他很容易失去理智嘛!
  你不要担心这是我的工作澄六牙小心翼翼掩饰了说罢那咽口水的动作。
  哦那用心干。
  不知想起了什么的禾学序垂低头恰巧风吹过把他的睫毛都吹得颤颤的。
  澄六牙偷瞄着禾学序纵然有理想的男身高但单薄的衬衫始终把纤细的身体线条暴露了出来加上他有意无意地垂着头的这种姿态就更加像个女模特儿有气质又脆弱得犹如蝴蝶的翅膀教人好想、好想搂近。
  我又在乱想什么
  发现今天的自己由跟对方碰面起就没有停止过遐想的澄六牙唯有把罪咎都归于血气方刚的十八岁身体。
  此时禾学序西装袋中的手机响起他没怎么迟疑的跑去接甚至好像有点过份紧张的。
  一直盯着他的背的澄六牙听见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与对方对话是机密得连这个最亲密?的卧底也不能听的么?说起来那些域联私藏军火的情报是打哪来的?
  澄六牙不知是吃醋还是什么的越想越多但倏地破扮装蛉蛭的曲子打断了。
  喂?
  臭小子!现在才开手机!是沙腾。
  才不是我已经开了九分锺以上。他是进房门前一秒才记起的。
  你快回来耶直哥找你!
  他有说一定要我马上去吗?
  你白痴?!迷女人迷昏了?男人当然事业为重啦直哥要是器重你要什么女人你没有?
  从某个角度来说禾学序也实任应该期待澄六牙被琉亨直器重。
  好了啦现在就回来。
  要多久?
  最快也要半小时。
  出租车!直接坐出租车回来!车资我付!
  神经病。你别啰唆了我二十分锺后回来好了吧?
  快哟!
  澄六牙受不了的挂线。
  虽然有时候那家伙是唠叨和窝囊了点但其实澄六牙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沙腾就像域联的立允哲。也许不够正气也没啥伟人的人生目标但沙腾跟立允哲关心他的目光都是一样的。
  相比起来反而他痴恋着的禾学序平目的表现更冷淡些可是他身上偏偏就是有那种令澄六牙的气质。缘份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为自己过份爱情文艺的想法而偷笑刚好来得及敛起若被看见就难以解释的笑容禾学序就挂了电话向这边走来。
  我刚好有事今天就这样。
  好的我也刚刚有事要做。
  澄六牙坦白地跟自己承认他有些许失望。纵然自己也确实有事要先走但他本还想抢先提出然后看看禾学序脸上是否有自己期盼中的失落。虽然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妄想。
  每次的碰面都想永远持续下去、总是一个劲地期待着对方对自己的反应、对方的每个小动作都能掀起心里极大的回响这种种心情禾学序一定不会理解吧?澄六牙无从抱怨反正单恋着别人的是他这就是单恋者的命运。
  你没有别的话说了么?
  嗄?什么?
  澄六牙不明所以地看着禾学序那张宛如在晚上被月华映着般白的脸甚至有点半透明的晶莹感觉却一点也透视不到背后的想法令他更加茫然。
  但见禾学序一直维持着那张缥缈的睑抱一抱紧西装一步又一步的靠近直到可以把澄六牙夹在他与栏栅之间不能动弹的距离才停下来。而澄六牙眼睁睁看着难得的大特写连发问的时间也没有就听到柔软的声音传来:
  你忘了吗?
  忘、忘了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
  咦!
  他还真的把它给忘了!反正每年送他礼物的就只有禾学序没有对方的话他可真记不住这有的没的。
  是喔就像发现一件别人的事般澄六牙没太大感触地恍然大悟。
  禾学序没好气地摇摇头嘴边的醉人微笑诱发幽香。
  祝桃源最出色的卧底十九岁生日快乐。
  他恭贺着然后以魔术师般的手从西装中抽出了一份看来颇贵重的礼物。难怪对方今天难得地把西装脱下挂在椅子上而没穿着一定是怕礼物穿帮了吧。
  谢谢桃源最优秀的副总警司。澄六牙有牙没眼地在笑着。
  禾学序稍稍把视线抬高发觉对望十七岁时已经比他高的澄六牙的仰视角又大了。对方究竟会长高到几岁呢?
  他可真是一直一直看着澄六牙成长。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在我离开后十二分锺才走。
  等一下!
  情急地拉了禾学序的手一下又在触电间感到腼腆的放下澄六牙摸着手中变得沉甸甸的礼物不想让禾学序走。那是单纯、强烈又来得太早的思念之故。禾学序似能看穿一切的、清澈却无底的眼睛眨了眨在看着澄六牙似是非常漠然其实目光中充溢了体谅。
  你还有事想跟我说吗?
  我可否再讨一份礼物?
  嗯?禾学序露出难以言喻的漂亮表情真是贪心不足。你还想要什么?
  你的一个答案。
  瞬间就从暧昧的要求中探出了似有还无的大概禾学序的心仿佛换了一种节拍来跳动脸像正要盛放的花苞般有了轻微得难以察觉的颤动。
  你想问我什么?
  澄六牙突然昂起头银发换了个角度折射阳光之后竟变得异样地璀璨是教人睁不开眼睛的眩目又是令人挪不开目光的华丽。
  我究竟有没有机会让你爱上我?
  积压在心中多时的疑问在胸膛的某个缺口迸发出来。他一直深信自己所付出的都没有白费过有些什么是不断在进展着的只是很慢、很慢比植物的生长更难实时察觉。可是他对禾学序感情的滋长却没有配合着关系的进展只是一个劲的在一马当先好像那颗能通到巨人家的怪豆一夜之间就长到云层去了。
  单恋的感情及禾学序似各扯着澄六牙心脏的一边感情不住使力但禾学序一动不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制造一点进展结果只会是心脏都破扯开了还只看得见一脸冰冷的美丽。
  而禾学序听得很明白亦了解那片破扯着的心脏可是
  我不知道。
  澄六牙听到了这个残忍的答案眉头苦恼地皱起。禾学序装作没看见接着非常潇洒地把西装用一只手指勾在肩上。
  他向后退一步仿佛要跟澄六牙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但突然无瑕的脸上竟浮起一丝蚀骨融心、穷于琢磨的情愫。
  目前我最在意的还是和平并没有仔细想过别的事。不过我想最真诚地对待我的人我是早晚也招架不住的。
  然后好像早知澄六牙会楞在那儿的禾学序趁这空隙以小溪流水的步伐徐徐离开。
  到澄六牙恢复活动能力时他的手脚已经软了就像刚做完一场剧烈运动一般。一下子掉进地狱一下子飞上云端任心脏再强的人也支持不住。澄六牙甜入心扉的笑着的同时也恨透那个最会折磨下属的上司恨透那种模棱两可、总令人不安份地有所期待的答案。
  也不知他陶醉了多久直至手机再响起他竟然不谨慎地接听了——
  喂?
  还喂什么喂!!你知不知已过了多久?!
  噢又是沙腾。
  *
  咦?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匆匆赶回来的澄六牙竟然得到琉亨直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反应。
  那那是沙腾找我回来的直哥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是不过也不急的我听沙腾说你约会去了还说别打扰等你玩完回来再说。
  是——沙腾!看我今晚把你的皮煎出来!
  我是否扫了你和女朋友的兴?琉亨直幽幽一笑。
  不是女朋友还不是。澄六牙的笑意从嘴角泄出。
  噢是桃源人吗?
  嗄?
  是桃源人吗?
  为了让澄六牙确定他没有听错琉亨直一字不换地重复。
  是
  真的吗?
  澄六牙敏感地重新调整了呼吸是直哥怎么要怀疑?
  因为我一直以为乌托邦女孩比较适合你。
  琉亨直暧昧的地说。澄六牙的心跃动又跃动。
  这句话有别的理解方法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为调查我跟乌托邦的关系而来。这样想是否是太牵强附会了?
  怎么啦我的意思只是听闻乌托邦的女孩比较辣并没有要反对你的意思哦。
  嗯。澄六牙尴尬一笑其实那是心虚一笑。
  对了六牙还记得很久以前我说你所怀着的那个大秘密吗?
  开玩笑吧直哥我哪有什么秘——
  那个条件到现在还生效。琉亨直正经地笑着打断整个表情散发着难言的暧昧感你告诉我你的秘密我也会以我的秘密交换。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呀
  澄六牙总感到黑暗中的危机已经咬住了他的衣角。
  在同一时间的另一个空间——禾学序的家他本人正面对着个人计算器阅读着一个重要又神秘的电子邮件。
  再联络。读到差不多尾声他看见最尾有一段p.s.
  眼睛轻轻在那一句起两句止的文字中一转——下一秒他脸色大变像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发生了!
  一双眼眸本如水晶世界的小窗口而且有着让人沉迷的平静但刻下却只留下可怕的震撼。他用力地看着显示屏可是就算把它看穿了还是没办法从那一小串文字中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顷刻本轻柔地摸着鼠标的手换成捏着而且捏得指骨发红也没法停下来——痛心、气愤、怨恨、恐怖全都扭杂在自己那反映于显示屏的脸上形成可怕旋涡。
  *
  今天是特殊的约会竟然用短讯来传呼他为什么呢?
  跟之前的会面一样打扮到直至自己为自己打满分的澄六牙边走边用左手转着耳垂上的银耳环。这只粒状的纯银耳环正是禾学序给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盒中除了紫色丝绒上的这时尚银饰还有一小张浅蓝色的迷你贺卡写着——我最讨厌戴耳环的男生不过既然耳洞都穿了一直空着更不好看。
  剎那间澄六牙还感动到差点哭出来。不久前他就是因禾学序说不喜欢才拿掉进域联后就一直戴着的耳环的但现在对方却反而赋予了自己这个特权。
  搞不好是已经爱上我了今天的见面也是表白的借口?
  痴心妄想令他自己也不嘲笑自己一下。一定是因为公事吧?难道是有危急的状况了?他不想起琉亨直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暧昧态度真的不能不怀疑对方开始有疑心了也许这状况跟禾学序报备一下比较恰当。
  不一会他就来到1346号房又是一如以往的迟到了一点大口吸入空气他正为等下又要看见的绝美风景做心理准备。
  嚓——
  门被小心翼翼地开了。但里面竟然没有人?每次准时在约定的五分锺前到达的禾学序竟然也迟到?难道是等澄六牙等惯了要施点下马威?
  澄六牙无所谓地耸耸肩心想着等对方一次也无妨也许能看见另一种美。于是就跨进房内更毫无戒心地带上门——
  下一瞬间他的后脑已破冰冷的枪口抵着。
  什么人?是黑道还是白道?他是两方也可能开罪的夹心人。
  桃源卫警总部现任副总警司禾学序。
  嗄?!你开什么玩笑?
  别动!
  当澄六牙转过来瞧见那上了膛的手枪和禾学序恍惚间散发寒气的冷艳容颜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
  发生什么事?
  你隐藏的秘密是要自己说出来还是我代劳?禾学序残酷地笑开了。
  什么秘密?一个个都追着我来讨秘密!我的秘密还不是——
  理直气壮的男低音戛然而止那从来都让人想永远听不完的磁嗓音现下一声难发。
  他的秘密只有当卧底这一个吗?不还有一个一个更重大的秘密。
  那一个秘密并非有心隐瞒只是他早就想着要将之尘封要把它在历史中剔除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事是他面对自己时也要严守着的秘密!怎么会怎么会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揭发它?
  澄六牙纵然水气汪汪也会有晴天颜色的瞳仁发出凄惨的光他哀求着哀求着禾学序放下枪跟他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自己不想说?可惜事与愿违禾副总警司悠悠把枪口贴近了澄六牙的额头甘甜的嗓子流畅地说着:我可以替你说。
  澄六牙摇头他拚命摇头但皮肤磨擦到枪口的冰冷感觉告诉他愤怒的大天使不打算轻易终止审判。
  或许我该负点责任我早该揭发这件事。是的我怎可能不知道呢?一看就能分辨你当学警时那一头黑发才是染成的吧?不然你染发后怎会连眉毛都成了银色的呢?把黑发染成银色只为掩饰你那不断生长出来的浑然天色的银蓝头发!也就是你作为乌托邦贵族想清除出清除下去的生理象征。
  禾学序冷酷的目光像刀直刺入澄六牙的喉咙。前者的一句句说话都让后者有被雷电击中背脊的神经麻痹。
  乌托邦的贵族最低级的也能被封为伯爵我且称阁下为伯爵若有委屈了阁下的话请多包涵。禾学序刺耳的官腔令澄六牙想扭碎眉头般把它皱起。
  眼前这个以枪指着他的男人不久之前才幽幽笑着送他戴着的银耳环现在和那时的表情落差大得几乎不像是同一个人。但澄六牙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利也许让他知道原来禾学序是与杀他父母的人一党的并且一直对他刻意欺瞒着自己的真正身份他发的疯会比禾学序更厉害一千倍。
  伯爵你知否你已犯了本国虚报资料的罪名?据我所知阁下在填报卫警学园的申请表时并没如实填写乌托邦的国籍。
  我不想回乌托邦。而且我不都已经成为你的卧底了吗?我有多忠心你还不清楚吗?
  阁下到底是桃源的卧底还是乌托邦的卧底仍是一个很重大的疑问。
  禾学序的冷笑纵然是再合理的表现也始终彻底挑衅了澄六牙。
  疑问?!你到现在还对我有怀疑?
  是阁下刻意隐瞒背景的行为令你自己变得可疑。
  禾学序!澄六牙注定被看为异族的蔚蓝眼睛狠狠瞪着不合表情的禾学序出生在乌托邦难道是我自己的意志吗?你为什么要为一件我无法控制的事而责怪我?!
  禾学序没拿枪的事头不着痕迹地攥紧了。他的剑眉还是一丝不动但到底心里起了什么样的波动呢?
  如果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我负责到底!除了离开那个冷血的国家之外还是我自愿的事就只有当卫警、当卧底还有爱上你而已!澄六牙提起手斗胆地抓住了绿眸中起了涟漪的禾学序的手。
  然而禾学序反射动作一般的重重甩开。他隐约地打了个寒颤细微得差点就捕捉不到但澄六牙还是看见了
  废话。你到底为什么会离开乌托邦来到桃源?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已经清楚地划分了界线明确得会让人淌血地告诉澄六牙:我们在对立的阵线壁垒分明完全没有重迭的立场。
  我是为了你父母也受害的那一次大屠杀才离开那个无情的国度。
  别跟我说什么你极力反对进行大屠杀的鬼话当年你不过是个十岁的小鬼。而他自己也只是个臭未干的十六岁少年。禾学序瞇瞇眼睛仿佛是一个泪水要滴出来的动作但他青翠的眸子是干涩的。
  当年我的确没有跪在皇座前说过任何话抗议的是我叔父然后我看着他一家大小被斩首示众。澄六牙肩头一震目光像是无法分清眼前是现实、还是噩梦的延续般恐惧就在叔父的头颅滚下来的一刻我知道那个不再是我可以待下去的家。所以我走离开了那个除了名字没有一点与真正的乌托邦相近的国度。
  那跟你要来到桃源有什么关系?
  禾学序的枪直指的角度一点不肯放下可是说话的速度却放缓了。
  立允哲也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国家。我答不出来他就告诉我也许我是为了报复我的故土。也许吧谁知道?之后他就带着我一起走进卫警学园。他让我成为真正的桃源人并真心爱过这个地方。
  听罢禾学序平坦了的眉间又再次深坑兀见。
  难道你不觉得桃源眼乌托邦都一样吗?一样的冷酷无情。
  我觉得由立允哲的事开始就觉得。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我
  澄六牙一鼓作气到了嘴边的说话又泄气地吞回去。他还能为了什么?这个桃源还有什么能留住他?对方怎可能连这个也不知道。
  仿佛瞥不见澄六牙的柔情禾学序巴掌大的睑竟显得苍白而且无力地划开一个沉重的微笑一个跟感动完全没关系的冷笑。
  伟大而硕果仅存的乌托邦正义贵族阁下你真的说不出你是为了什么而留在桃源吗?没有等到澄六牙的响应禾学序就径自接着说:第一立允哲说的对极你是为了报复那个被你恨透了的故土。乌托邦对桃源恨之入骨你偏要来这儿这是一个证明。
  禾学序说得疑真似假连澄六牙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反而有一种被对方说服的感觉。
  第二你一直待在桃源牺牲那么多来当卧底是为了你那无补于事的内疚。
  什么——
  别动!
  禾学序不客气地向想要抗议的澄六牙发出警告然后用宛如审判者的声音继续说:你来到桃源是想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国家为这儿带来了怎么样的伤害因为内疚你对桃源倾注了无尽的怜爱你告诉自己要好好补偿给这个国家然后你跑去当卫警要保护这里的国民。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连澄六牙自己的内心也像萦绕不去的嘤嘤鸟叫般如此自问着。
  然后你知道了我是那次大屠杀的遗孤。
  什么?这句话有什么意思?
  澄六牙不祥的预感与没有表情的禾学序的说话同步:
  接着一如对桃源的你对我产生内疚一厢情愿的把我当成受害者为了补偿而说服自己和我你已经爱上我。
  不!那——
  我告诉你别动!
  可恶
  澄六牙连牙根也在发痒。岂有此理!天大的岂有此理!这简直是天下间最大的冤枉为了内疚、为了补偿?他不至于是那种连感情和债务也分不清的傻瓜!为了乌托邦欠桃源的自己就全心全意的委身禾学序?这种说法横听竖听倒转来听都是牵强!禾学序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能想出这样的东西来!
  澄六牙我现在以桃源卫警的身份正式拘捕你。
  蠢材!!
  正要从腰际摸出手铐的同一刻遭澄六牙愤怒的一吼禾学序几乎想退缩地抖了一下脑海更顿时闪过一些光!
  他立即就知道那是什么!他勉强冷静下来他知道若不快点把澄六牙铐起来就再也来不及!
  !——手铐掉了在地上。
  目光不听使唤地无法从澄六牙怒涛般的脸上移开恐惧从心渗透——当冷汗滑过牛奶色的眼角他就知道已经来不及。脑海中一闪一闪的光越益清晰五年没出现过的噩梦原来并没有被埋葬只是躲任暗角伺机再张狂。他从来都没有克服过
  终于连枪也拿个稳掉在手铐旁。禾学序往日冰雕的眼神居然展露懦弱、充斥不安本来莹肌雪肤现在显出一种青白。
  你怎么了?虽然已经没有立场但澄六牙还是无法坐视不理正想伸手抱住快要像山泥倾泻般崩塌的禾学序——
  ——!
  禾学序倏地失声叫着推开了澄六牙在后者回过神来之前就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呆掉了的澄六牙依然呆着血液停止了流动一样。
  刚刚被推开的一剎他很清楚看见禾学序的表情。对方不是住生气真的没有一丝愤怒他是在无止境地害怕无从掩饰地震恐是从心底冒升出来的恐怖。
  ——禾学序在害怕澄六牙。
  后者无力地跌坐地上。惧怕比起恨和漠视更令他感觉被粉碎被遗弃。
  戴着银耳环的耳垂无由地生出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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