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夜回归仙亚的那天，整个城市都沸腾了。
阳光在魔法彩带和无数白色鸽子的装饰下格外的明媚，也格外的讽刺。
我躲在大教堂的尖顶上，很悲哀的看着那些达官贵人围着战神熙熙攘攘的情形，不明白他们身为白法师难道就对生命本身没有敬畏和爱怜吗？用鲜血换来的胜利，究竟有什么甘甜可言。
远远的，嘉云一袭白衣在为幽夜洗尘，灿烂的祈祷魔法让教堂外的空地在云雾间美不胜收。
我的苏伊独自站在外面，我知道，那张还很年轻的脸上，一定是无喜无怒的优雅。
好在他那个魔族父亲并没有去世，不然为仇人屈膝，真的太讽刺了。
仪式进行了很长时间，我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等到幽夜起了身，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他进到教堂里面去看热闹。
要知道懒惰的神族是很少庆祝什么事情的。
和外面欢声笑语的喧闹不同，教堂深处，顺着红色地毯一直走到神像尽头，都是空荡荡的寂静，只站着两个有些相像的男女，华贵的衣服交相叠映，在安静中很是肃穆。
幽夜面无表情的大步迈向他们，正对大门的女孩子是蓝烟，她刻意的打扮了似的，比平常还要动人，紫色的眼睛在剔透的头饰下特别好看。
像是按耐不住，蓝烟还是没有把优雅装到最后，开心的笑出来，可惜惊鸿一瞥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在幽夜冷若冰霜的反应中了。
他单膝跪地，很平和但并不非常恭敬的说道：“陛下。”
一直仰望着神像的男人被他唤回身来，也是华丽的蓝色长发，却不如蓝烟那么明媚夺目，舒服的清秀五官在他高贵的气质下显得斯斯文文，像是一潭秋水，碧空下波澜不惊。
我只听说过他叫路云，法力并不极端高深但头脑好得不行，是个比较少见的统治者类型，见还是第一回见，失望的感觉总是有的——作为神族最完美的象征，他实在是普通了些。
“起来吧，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路云淡淡的笑，平和的眼神动都没动。
幽夜慢慢起身，交叠的黑色披风随着动作滑下身体。
“陛下至今才传召，是否和嘉云一样也怪我杀生太多？”他的问题和性格一样尖锐。
“战争…总是要有损耗的。”路云回答模棱两可：“不过用那些魔族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并不十分光彩。”
“我不知道除了黑魔法中央究竟还能用什么手段统一神界。”幽夜很坦然，仿佛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情。
路云轻笑出来，黑色眼眸弯起，淡柔的声音却有些寒了：“你是对的，只要能统一，手段在时光之后又能有多重要呢？”
幽夜没再表什么态，只是跟着冷笑。
一旁的蓝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约是着急，最后拉住路云的胳膊轻声提醒：“父亲…”
路云似是了然，对幽夜说道：“今天和你见面，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吩咐。”
幽夜听了，金色的眼睛怪怪的瞅了公主几眼。
路云果不其然的说：“蓝烟的魔法很久没有进展，她很欣赏你的能力，从今天起，你就是她的老师了。”
蓝烟听了十分满意，朝着她爸可爱兮兮的微笑。
我四下乱飞吓得够呛：光幽夜一个变态就已经够让我头痛了，万一我美丽的蓝烟也成了那幅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模样，可怎么是好？
没想到白白被统治者青睐的幽夜，这次却没有听话领情，他侧头拒绝道：“公主千金之躯，不适合学习我那种卑贱的魔法，陛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没在同你商量，这是命令。”路云的态度并不如看起来随和。
幽夜的脸又白了一层，沉默半晌才点头：“臣领旨，一定尽心教导公主殿下。”
“没有别的事了，你去好好休息吧。”路云满意的挥挥手。
蓝烟小表情顿时微露窃喜。
只有我傻在原地郁闷神族第一大美人要变坏的事实。
喜欢漂亮的东西有错吗？
我就是喜欢蓝蓝的天，清澈的河，森林一望无际，漫天花海绽放。
不过那些，都比不上蓝烟举手投足的半点神采。
所以我喜欢看蓝烟的毛病，已经发展到了让自己都忍无可忍的地步。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忍不住，一天要去看她好几次才能安心晒太阳。
得知她要当幽夜学生的事情之后，我便更不放心了，简直是寸步不离。
小公主先是陪路云聊了些有的没的，便独自从教堂的后门离开，到图书馆看了整个下午的咒语，直到吃过了晚饭，她才如我所料，提着裙子婷婷袅袅的就找幽夜去也。
说起来幽夜在生活方面倒算不上很奢侈，连苏伊的排场都没有，只是在圣殿里有个简单的行宫，地方也不大，只有那些古老的家具看上去很有味道。
蓝烟走到他那里的时候，幽夜正靠在院中的软榻上看书，很认真地，柔软的衬衫了落了细小的花瓣都不知情。
“你干什么呢？”公主背着手微笑着问道。
“废话。”幽夜丝毫不会怜香惜玉，眼睛都不抬的，修长的指尖又翻了页。
蓝烟到哪里都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见他这样有点不开心的说：“我是来学习的，背了一下午诅咒，有很多东西不明白。”
幽夜终于肯看看她了，可惜死人脸还是死人脸，那么年轻的就没了情绪：“我在忙，改天吧。”
“我爸让你教我你就得听我的。”蓝烟任性的抽走他手上的书。
幽夜动都不动，很悠然的支着头说道：“我自然会尊从陛下的安排，但还不至于被个小丫头支使着团团转。”
“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长大了！”蓝烟在他面前好像特别不会摆淑女驾驶，听了就差跳脚。
不置可否的冷笑片刻，幽夜闭上凌厉的美目：“我累了，你若是没吃晚饭就在这里吃点，吃过了就回去休息吧。”
“起来，起来，你干吗不教我，你看不起我吗？”蓝烟气急败坏的拉扯着幽夜的胳膊，张牙舞爪的跟着小猫似的，我躲在树上看得很无言。
被她闹得不行，幽夜最后只得坐直身体说道：“黑魔法是靠损耗自身来展现威力的，不适合你。”
蓝烟也不放开他，沉默半晌，忽然开心的笑起来：“那你是在关心我吗？”
传说中的倾国倾城，都写在她已然完美的眼角眉梢，我看的有些忘了身在何处，幽夜却没什么太大反应，轻轻抽出手说：“谁都有义务爱护公主殿下。”
蓝烟还是笑，紫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的俊颜。
幽夜忽然扶住她的脖颈，很迅速的将他的唇附在她的唇上，虽然只是刹那，但蓝烟原本像瓷器般白皙的脸还是泛出粉红。
静寂片刻，幽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我想你也不是真心想学什么吧？以为这样就可以常看见我？”
蓝烟忽的直起细腰，哼道：“我高兴你管不着。”
说完慌慌张张的跑出了花园。
幽夜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悬浮起地上的书，再一次认真的读了起来。
倒是我在树叶的缝隙间不停的俯视他，要不是觉得太可怕，早就把大大地困惑问出来了。
你们那是在干什么？
“接吻。”苏伊闻说后随口答道。
我还是不明白：“接吻是做什么啊？嘴不是用来吃饭的吗？”
“…有时候是为了舒服消遣，有时候是因为喜欢，谁知道呢。”苏伊轻皱眉头，然后有点敷衍似的回答道：“多半是源于爱情吧。”
爱情…
莫明其妙的东西，我对它不陌生，因为总是听到大家提起。
但说实话，对于究竟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无所知的。
幽夜对蓝烟有爱情吗？
看来，这也是个永远都说不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