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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乃是琼华派门人，慕容紫英，有事求见蜀山掌门。”
那门人打量他一番，倒也客客气气回礼：“请道兄小侯片刻，我去通知掌门大人。”
紫英应声点头，只背手站在蜀山门口，观赏这一派风景。蜀山琼华本是同道，不过蜀山更重除妖，琼华却是重修仙，原本两者名号齐头并进，而如今，琼华已坠，也只剩蜀山。琼华琼华，虽过去许多时日，但想起来，仍是隐隐作痛，想来自己并非想象中清欲无求，他便也是一个斩不断，放不下凡俗之人罢了。
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紫英并未在意，这些日子，这种隐隐的伤痛他却仿佛已经习惯，就像琼华，割於他血肉上，融在他魂魄里的，无法弥补之伤痛。
琼华……
他的眼里融入痛色，竭力的，一如既往的忍耐下来。到最後，他也只有此法可行。
“慕容兄，掌门已经知晓。因掌门清虚道长正和长老商议事情，请阁下前去迎宾厅稍做停留，掌门片刻就到。”
紫英回身：“如此多谢了，请领路。”
“请。”
跟随蜀山门人，紫英缓步进入蜀山门内，只见与道臻一色服色的人来往於两边，房屋楼设和外界并无二至，比起琼华来，蜀山倒更显出平易近人之气。
转过山门，便来到迎宾厅处，那领路门人，让他稍作休息，命人奉茶後，便自行离开。留他一人独坐等待。紫英无事便观起房内一副一副悬挂壁画，或是蜀山风景，或是仙鹤独立，一派悠闲风光。若是琼华无恙，此刻大概也会是如此状态……
不知怎麽的，他只觉得今日特别容易念及琼华，一念及琼华，这伤口就痛的厉害。他伸手慢慢抚摸上手背这个伤口。只觉得伤口处竟如火灼。他立刻反应心声不好。
原这鬼气就善从人心薄弱之处入手，引人进入他最不愿意回想起事实，以在幻境中诱杀对方。而如今鬼气侵体，恐怕是……紫英踉跄的退後一步，只这一瞬间，他心里横生出许多乱象来。这鬼气分明在引出他最不愿意回想琼华坠之事，以蜀山为契机，一点一点，不知不觉鬼气侵体。
若不灭净，必生後患。自己说的话又回到自己耳边，果然这糟糕後患已经来了。紫英勉强释了一个驱除鬼气的咒。伤口灼痛感迅速消退，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以为施法已经见到成效。
“这位道长，请喝茶。”身後传来侍茶童子的声音。
他转身刚想接过茶杯，但在这瞬间，比先前灼热之痛更加加倍的刺骨寒气一把席卷了他，他全然毫无抵抗，只觉得突如坠入寒冰窟之中一样，浑身针刺痛楚。本欲接过茶杯的手却反手打翻了茶水，温热的茶水扑了满地，茶香晕晕，但他什麽也闻不到，也感觉不到滚烫茶水扑在手上的痛感。在因痛楚颠倒的世界里，他看到茶童惊慌失措的表情和尖叫声。但是他什麽也做不了。
世界一瞬间蜕变为无色的虚空，而他就正往这个虚空沈沈坠入，最後归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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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菱纱还是准备了三个人份的晚餐。紫英虽从未说过晚上就能回来，但是他们还是执意准备了三个人份。盛好白米饭的碗旁摆放著筷子，凳子规规矩矩的在原来的位置放著，好像等著最後一个人落座一样。
窗外的雨势已经转大，打在屋顶上，发出热闹的声响来。菱纱忧虑的拿著筷子有一点没一点戳著碗里的菜，看著对面埋头吃饭的天河：“不知道紫英现在在哪里？在干什麽？有没有吃饭哪。“
天河的手顿了顿，却依然继续吃著。
“这麽大的雨……不知怎麽搞的，我心里有点乱。”
“菱纱，吃菜！紫英说，你身体要当心。”天河熟练的给对方夹菜。“要好好吃饭。”
“天河，喂，我说你没什麽想说的吗？”
“……紫英让我好好照顾你。”天河嚼著饭菜，口齿不清的说。“紫英说的，我要做到。”
“……什麽意思嘛，人家又不是小孩，而且被笨蛋照顾……还是我照顾这个笨蛋多吧。”菱纱苦恼的说：“也好，不知道烦恼，天河你有时候也让人羡慕。”她苦笑起来。
“……”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不回答。天河把头几乎埋到碗里去，大口大口的吃著。
“天河，饭粒都沾到手指上了。”菱纱提醒他，却听‘呯’的一声，很冷的风和雨水一下子灌入房间里，菱纱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起身。窗户不知怎麽没插紧，被风吹开。她急忙伸手去关窗，只见窗外狂风暴雨一片，丝毫不见昨夜疏朗月色，漫漫星河。她缓缓的推上窗户，慢慢的插牢窗销。
天河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碗，他的手指上黏著饭粒，他低头吃掉，手指有著米饭的清香和余温，於是他一瞬间走神。
那些漫入岁月里的时光，在他初初陷入漆黑世界里的时候，有人这样握著他的手，一样一样指给他这样世界的模样，握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前行。他记得菱纱还取笑他像是雏鸟，唧唧咕咕的笑个不停，他不知道为何发笑，去问紫英，对方只是用淡漠的声音告诉他，就是小鸟的意思。他没明白哪里可笑，只要紫英握著他的手，他并不介意什麽雏鸟不雏鸟，於是他也开心的笑起来。还有那一日，他抱著紫英轻轻发抖的身体，握著他冰凉的手，对方因疼痛而紧紧的反握，他们十指相交缠绕紧扣。暧昧的纠缠和温度。
“天河？”少女关了窗，转身刚想什麽，却见往日莽撞少年，此刻却显出少见沈静。晕黄色的烛光勾勒出天河若有所思脸庞，本应虚空的视线，却像是投向了什麽遥远的地方，就像此刻在思想著谁一样。
菱纱想起那句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天河，你在想著谁？
****
窗外雨势滂沱，隐隐听到山风呼啸之声。而房间里安神香静静燃烧，一切清净从简。
道臻看著窗外连绵不断雨势，将远处青山黛色一律抹成一片荒芜之色。沈入烟云雨雾之中。就连锁妖塔也所入重重云雾楼阁之中。他发出未不可及的叹息。转身过来走向床边。
床上，只有一面之缘的琼华弟子沈沈的躺著，他为对方把脉查看，脉相已然平和，看起来掌门之力已经卓显成效。现在安神香让对方休养生息，毕竟体力透支，又被鬼气侵蚀已久，若不好好休养生息，恐怕会落下後遗症。
他犹然记得和对方的第一面，即墨的青山绿水之间，少年沈稳面目，琼华弟子吗？只可惜琼华坠之事已经传遍所有修仙求道之门派之间。琼华派一夜之间门派尽灭，听前去查看的同门师兄弟说起，原来昆仑之巅如今只剩下荒石遍布，宛如天裂之伤口横更在山背上。原琼华之浩荡阵势已一概不见。其弟子或失踪，或已经退下琼华服，不肯再称琼华门下，只道是陌路之人。可是这里却依然有个琼花弟子，蓝色袍服，不休不止。
“……”床上之人发出轻轻的呻吟。
他站在一旁平静的看著，看著对方缓慢转醒，迟钝的转头看著四周，仿佛在辨认著什麽。直到视线落在他身上。黑曜石般的眼带著混沌的色彩，好一会才叫出他的名字：“道臻？”
“是我，很久不见了，慕容紫英。”
“这里是……”面孔惨白著，昭示著主人现在的状态。但他挣扎著想起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他伸手，淡淡的扶对方坐下来。
身体变的沈重和迟缓，连思考也是，浑身浸透著丝丝的寒气，紫英费力思考著一切：“我在这？”
“你还记得发生什麽了？”
发生了什麽？紫英迟钝的思考著，他隐隐记得自己来到蜀山派门前，蜀山弟子引他入堂，他在等待蜀山派掌门到来之时，突然觉得手背剧痛，全身真气如同针刺，阴寒鬼气一时捕获了自己，然後……然後……他只记得黝黑色的冥界在眼前回旋，再无甚多。“我只记得这里，发生了什麽事情？”
大约看他脸色苍白，微微发抖的样子，道臻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塞於他手里：“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本……听到前山骚动，我闻讯而去，去见你摔倒一旁，掌门似乎刚施过法，殿里弥漫著骚动不安的鬼气。”
“鬼气……果然……”紫英摇摇头：“伤口一直不见好，想是前些日子的鬼气终究没驱除干净。”他伸出手，手背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这是……”
“我按照掌门的嘱咐，替你重新包扎过。掌门说这是千年鬼魂怨气所伤，不像一般阴魂之气容易驱散。幸好你是修道这人，若换成平常人，恐怕这小小一道伤口，也可以要了你的命。若不是遇上掌门，怕是寻常的蜀山弟子对此也毫无办法。不过你放心，现在已经无恙。伤口过几日便会痊愈。”
苦笑，果然是自己大意了。若非到了蜀山派，或许他早已到倒下。“如此以来，有劳掌门和道臻兄台了，紫英应道谢才是。”
“掌门交代，说你休息一日，有事，明日说即可。”
“多谢。”紫英慢慢喝了一口热茶，暖意慢慢在胸口涌动，他细细查了一番，阴寒之气果然已经消退，可是真气後继乏力，想必是鬼气虚耗之故。他抬头看著道臻静漠表情。於是想起即墨之别：“我来蜀山之行，有三事，其中之一，便是想问问，道臻兄，即墨一别後，现在一切可安好。”
道臻看著他，表情平静且淡漠：“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舍弟只要幸福，我这做兄长的亦是感同身受。”
“那麽那日你为道闰盗取赤雪流珠丹……蜀山掌门可有何责罚？”紫英看著对方。
轻轻的皱了下眉头，道臻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走到窗边，凝视窗外云雾雨幕遮绕中的锁妖塔。“掌门未曾将我责罚出师门，你且放心吧。”
“……可是盗取门派至宝这罪名……”紫英犹豫的说著，但对方依然是一脸平静，他心知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道臻兄……”
“不用多说了，慕容紫英，舍弟之事还承你美意，知道舍弟现在幸福无恙，道臻也已别无所求。他是我这世上唯一重要之亲人，我若带他回来，我们都不会快乐。舍弟的性子，我很清楚。这样其实也很好，至少舍弟能幸福。道臻也已经无憾。”
“道臻，到底是什麽责罚。”紫英听了心里觉得隐隐不详。
摇摇头，道臻却不愿再说什麽：“就是责罚，也和你无关。无需再说。”
界限清楚明晰划分开来。道臻只是淡漠带过，紫英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分明给出的界限，於是当下不在提及这个话题。“如此，道臻兄珍重。”
“多谢。”道臻淡漠道过，只凝神淡淡看著那烟雨外的锁妖塔。
“那就是锁妖塔……”紫英坐在床上，遥遥的看著那朦朦胧胧的塔影。那就是传说中禁锁无数妖魔的锁妖塔。他转头看到自己的剑匣搁在一旁。“锁尽天下一切邪魔妖怪吗……”原他也是如此这般，而现在他却为魔剑奔波，为幻暝界与同道背离……
“……”道臻却不言语，原他也是如此，可是见弟弟道闰如此这般，他也不想多说什麽。也罢，为了道闰幸福，也好。
他们两人各怀心思沈默不语，只窗外雨水，滂沱如注，不停浇落。
【仙剑4/云紫】 梦中月下 28
最後的存货，叹。
这章之後要慢慢写了……今天又是一天加班，进度为0……555555555
所以更新依然会很慢
PS:贺！陈寿三国志入手，开始仔细研读ING……
好吧，这得脱慢码字进度ORZ
PSS：内啥，关於蜀山一切继续瞎扯中……期待紫英回到青鸾峰後，和小野人感情进度开始！
28
待到第二日，却是雨退云散，只留的隐隐五彩光芒横贯天际，瓢泼大雨如今只在地面留有湿迹，印出前往锁妖塔琼华弟子明丽蓝色服色。
紫英背这寒月冰魄剑匣独自站在锁妖塔之前，只见塔高入云，四周隐隐有威严宝相气息缠绕，听说塔内有镇狱明王镇守，看起来果然如此。他抬头看著塔楼一层一层，而道臻站在离他不远之处，同他一起抬头看著这锁妖塔，眼里复杂情绪紧紧所绕。
“琼华门人，慕容紫英？”
紫英同道臻一起转过身。道臻先弯腰行礼：“掌门。”
紫英虽不曾见过对方模样，但既道臻已经行礼，对方身份也自然清楚，他急忙以尊长之礼行之：“琼华派弟子，慕容紫英见过蜀山掌门清虚道长。”他语调清晰不卑不亢，只若仔细听去，却还有一些气息不足。“紫英未能前去，反劳动掌门前来，紫英深感不安。”
“无妨无妨，你这小娃儿好的。我听说琼华坠後，许多昔日弟子不愿在自称琼华门人，也只有你还著琼华服色，自称琼华门人，可见你有情有义。”清虚道长摸著胡子笑道。
“掌门谬赞了。”他恭敬回礼。
道臻见掌门已来，便躬身做礼：“掌门，道臻告退了。”
清虚看著道臻：“你去吧。”见他反身回房，却又不禁叹息摇头。
紫英看在眼里，心里略感疑惑，但碍於他派事务却也不好多口插嘴探听：“紫英来此，有两桩事情详询，不知掌门可否告知。”
“你我修仙问道，斩妖除魔本是一家，便不要客气了。”
紫英略一考虑措词，便将来意和盘托出：“这两桩事情，一是为续友人之命，寻找火灵珠之下落，若掌门有消息，还望告知。另一件则是为此。”他拿出妖壶。金色的符印在手里隐隐发光。
“这是……”清虚接过此壶。“吾能感觉到这妖壶里有妖气纵横。莫非昨日你被鬼气缠绕，就是因为此物？”
“确实如此。我无意在一村子里发现此物，当时此物封印已破，我欲加封印，不慎被鬼气攻击，一时大意，才得此伤。紫英还得感谢掌门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