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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季篇

书籍名:《时光中的乘客》    作者:涂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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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 ;中到阵雨。
睡觉的时候竟然有梦了,好像是我们办公室在开会。
我拿起笔开始写字的时候,我看见我妈妈用窗帘擦眼泪。
3月22日;小雨。
睁开眼睛,看见了洗的很干净的苹果,纯粹的鲜红色,金字塔一样堆成一堆;在闪闪发亮。
邱主任和后勤的几个人来看我了;他们的表情很激动,也很开心。
我知道他们是真心的,我假装睡觉的时候偷听过我妹妹和我妈妈的对话,
就是他们送我进的医院,据描述当时我连脑浆都流出来了;这样的东西现在竟然还能活着和他们说话,叫他们怎么能平静。
傍晚的时候我被推出去遛了一圈,说实话,医院的公园里空气也带着消毒水的气味;而且和我享受同样
待遇的大多是一些手脚要么毫无反应,要么不停颤抖的老头老太太;我的头上掺满了纱布,不知道看起来会不会像阿拉伯国家的人,我想笑,但是不敢,头疼,阵阵的痛。
3月23日;晴。
对面床的老头王某终于死了,我妈说他老家伙临死前不停地说一句话: “ 你是谁家的小孩? ”
看来那个临死前的人总会看见小孩的传说并不是完全虚构,我在窗上凝视了那张空空的床铺好久,头又开始疼了,我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忆状态,以前看电视小说什么的总有傻呆呆的主角满脑纱布,因为某种荒诞的原因丧失记忆,这个时候他往往会忘记自己以前的老婆情人父母亲人什么的,为后来他纠缠不清的故事圆场。我向我妈妈和妹妹几次求证,她们嘻笑着打消了我的疑虑,他们给我看了我的身份证,我们家里的各种全家福照片,我从小学到大学毕业所有的合影,及所有她们能从家里拿来的图片资料。
基本上我能辨认出上面80%的人和99%地点。
我妹妹开心地告诉我,合影上有认不出的人是很正常的;哪怕你们曾经是同桌,一个小队或者兴趣小组什么的,这些不成为你长大以后或者分别多年还必须记得他的理由。
有一张照片是我笑嘻嘻地半坐在一片漆黑的闪着星光的类似飞碟的东西上;我差一点又把脑浆想出来,可是我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回忆起我那是在哪里,我问我妹妹我是不是被外星人劫持过,然后被洗脑。我妹妹看了那张照片,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大笑,她的小嘴巴乐成了一朵喇叭花,她告诉我,这是用PHOTOSHOP合成的,十有八九是我或者我那些吹起计算机无边无际的朋友们没事玩剩下的。
我问他PHOTOSHOP是什么,她答不出,我们就又把话题插到我是否曾经借了她五十块钱没还的争论上。
3月24日;晴。
我的同学兼死党楚宁和NICK来看我。鲜花被我妈妈装进了水瓶里,《隔楼》杂志被我妈妈收缴。楚宁说他自己在美国已经不大不小算是个工程师了,NICK和第七个女朋友分手;后来陈小盼打扮得漂漂亮亮得也来了,她身上的香水以压倒性优势冲淡了病房里的消毒水。他们三个都用很担心的语调说因为我摔坏了脑袋害怕我忘记他们这群老朋友,出乎意料的是,我还很清晰地记得楚宁不光彩地在运动会上伸腿拌我,NICK的原名叫倪克松,顾小盼总举手报告老师说我在上课看小人书。后来我微笑着闭口看他们三个聊天,并观察出楚宁其实经济拮据,NICK手机是欠费不是没电,顾小盼不是主要来看我的,但是我看着他们喜气洋洋摇头晃脑地辩论争吵吹嘘,忽然心里很释怀,觉得活着真好。
下午头又开始疼,我又被推进了太空舱一样的机器。
医生在一星期内禁止探访。
3月25日 窗帘拉起来,天气不祥,估计是多云
钢笔冒没有盖好,墨水染了一大片床单后竟然还能写几个字。
小护士脸上的痘痘今天只有21个,看见我的头旁边乌七马黑乱成一团,她真的生气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她来换床单的时候痘痘就增加到30个。
我盯着她那星光灿烂的脸蛋心里很是愧疚,我想我应该送这个小护士一些化妆品,有一种,有一种什么东西……很便宜也很常见看起来不张扬的,可以护肤的化妆品,哦,就叫小护士。送小护士一些小护士,送小护士一些小护士……
3月29日 雨加雪,诡异的天气
我妹妹小华是个可爱的大学生,这几天她放假,没有和她的朋友们出去玩,竟然抽得出时间来陪我。
她要我端正地趟在床上,她坐在我旁边念一个叫《小王子》书给我听;我觉得这个自说自话莫名其妙的故事一点意思都没有,大概也就勉强听了十几分钟我就困倦了,刚眯上眼睛想睡觉;我妹妹就掐我的脸,她不许我睡。我大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道理,但是她说我不可以拒绝她表现自己对哥哥的爱,一定要我坚持听完。
我茫然地看了看她,只好同意。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她每天都来,吃放在我床头的那些水果点心,尽可能保持声情并茂地读那个自言自语起来没完没了的据说是世界上很畅销很温馨感人的名著。我很郁闷,提出要她换点别的,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别人读报纸上的笑话给我听,或者把那本书给我自己看也行,并告诉她我虽然摔坏了脑袋,但是字还是认识的。
提议无效,我只能眼睁睁地等那本并不是很厚的小册子翻完。我发誓我出院以后再也不抱怨台湾电视剧无聊了,真的。我妹妹吃完了我所有的香蕉,那书也基本念完了,她被自己温暖亲情的表现感动得不行,眼睛湿湿地看凝望着我,我趁机问她明天带些杂志给我看,可是她说那小王子她还有十几册呢。
她打着嗝走了,一分钟后又匆匆折回来,对着桌子上那一大堆香蕉皮惶恐地说: ”
妈妈来了,我明天带漫画书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
第二天我终于告别了那个白痴的王子,有了《尼罗河的女儿》可以看。
3月31日
我二舅说他买了一辆别克,我说今天过节你就过过嘴瘾好了,结果被他白了一眼,后来他又说我出院的时候要开那新车来接我。我说不用麻烦了,那我还不如直接去二楼急救中心呢。结果被我舅舅骂了一顿。
下午医生说我可以拆线了,我说你少蒙我。结果被我妈妈骂了一顿。
我妈妈的一个好朋友带着她那个波霸女儿来看我,那个女孩好奇地盯着我的脑袋看,咬住自己的嘴唇掩饰住自己的笑意。我从她那邪恶的眼睛里看到了摇动的问句: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但是我后来还是有礼貌地问她: “ 那么,小婷,你现在有男朋友了么? ”
结果我妈妈对我怒目而视,那个阿姨还有那个波霸笑了笑顾左右言其他。
后来他们走了以后,我妈妈又骂了我一顿,她告诉我那个小女孩才十三岁刚上小学五年级。
4月1日
昨天白挨了那么多骂,原来今天才是一号,我今天拒绝和任何人说话,拒绝听任何消息,尤其是我妹妹小华的。
4月2日
小学班主任胡老师和她的丈夫 ——
我的小学数学老师一起来看我。我很清楚地认出了他们,这件事对我是很大的鼓励,看来我并没有记忆丧失……至少大多数的记忆没有丧失。
他们两个老夫妻 —— 或许并不老,只是看起来有点憔悴而已 ——
大多数时间都在和我爸爸谈论一件主题是房子的事情,我觉得很烦,假装睡觉,或许是那个哈欠打得大失水准,我爸爸看出来我是装的,白了我一眼之后依然用忧国忧民的表情在和他们两个人聊天。
无奈,我只好又开始努力回忆我的提款卡密码,因为我拜托我妹妹去提一些钱,她高兴地去了,恼火地回来,告诉我密码不对。我尝试了我的生日,我的电话,我的一切可以提供线索的数字,却依然不正确。小华怀疑我在捉弄她。密码遗失可以凭身份证银行处理,可是这件事情导致她开始质疑我们的兄妹感情,她感慨万千却不发一言地走了;她那脸上讽刺的表情叫我心里极其不舒服,我要想出密码,证明我不是防着她;我和她之间的骨肉亲情不是一张单薄的,短小的,塑料制的提款卡可以阻隔和割裂的。
4月10日
今天还是什么都不想写。
还是没有想出提款卡的密码。
小华最近在忙着某种考试;似乎忘记了所有本来就应该忘记的事。
4月12日
今天和妈妈聊天;结果导致她和我爸爸吵起来。
我问我妈妈,为什么我叫我叫赵爱林;妈妈微笑着告诉我,那是因为你爸爸姓赵我姓林啊。
我又问我妈妈,为什么我妹妹叫赵爱华呢?我妈妈微笑着告诉我,就是爱我中华的意思。
但是我突然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张旧照片,那是前些时候我妈妈为了帮助我恢复记忆带来的家庭相册里中一张照片后面夹藏的小小意外。
我妈妈笑了,她说,那是你爸爸工农兵大学的时候班级合影。
我也笑了,我把照片翻过来,说: “看,后面还有他们班同学的名字呢。你看,他们班有一个女的叫华淑娟;还有一个叫于卫华,还有一个叫孙丽华…… ”
晚上我爸爸突然倒了一盆热水给我洗脚,他凶狠的眼神如热水沸腾,我决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不惹事生非了。
4月15日
今天还是什么都不想写。
还是写一点吧。
我不是为了凑字数;但是我的确觉得有一点不自然;我住院三个月了,已经向我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开放展览过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面少了点什么,还是少了点什么。或许是头部的伤势已经基本缓和,我夜里睡觉的时候不再有怪梦和呓语……但是我就是觉得不自在,有一种很空洞的感觉。
或许,上述反应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必备的情绪?
4月16日
小华考试结束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她一边大骂她的会计课老师,一边描述考试后她们班级里的混乱。我陪着笑脸,想别的事情。
“ 你知道么?我们班有几个女生迷他迷得不行,我们宿舍老六最夸张,用他的生日做自己OICQ的密码。哈哈哈哈…… ”
她说完之后一个劲地大笑,脸涨红了,自己笑了半天,见我没有陪她笑,就停下来,继续削苹果。
4月17日
医生告诉我,我周一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我妈妈买了一个大红锦旗,上面金光闪闪地绣了些字,又是哭又是笑地塞到他们的办公室里。
下午楚宁又来看我了,他说我就像一个回复人形的木乃易。可是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很友善,或许他从来不是我的朋友,只是以前我们关系密切而已,我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怀疑我们曾经和现在的所谓友谊的质量。他在和我讲话的时候用一种小心翼翼不怀好意的眼角余光在我浑身上下打量着,在我头部停留数次,最可笑的是,他用一些毫无逻辑的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试图回避我敏锐的思维触觉……最后他说:我真的觉得你好坚强。
我嘿嘿嘿地告诉他: “ 你想说我头壳硬对吧? ”
他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又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 “我不知道,是你真的下了决心,还是你演技好……或者,你真的是摔坏了大脑……不管怎么样,作为朋友,我们真的希望你不要再走回头路。”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倒底是我们谁大脑有毛病。
4月20日
回家了。
预料之中,我们家的装修有了比较大的变化;尤其是那个让我作了一次后空翻的小阳台;其实我知道它是无辜的,现在小区所有的阳光都换了新的栏杆,我的那一个已经被翻新得明显具有动物园特征。
我的房间没什么变化,干净了。
我的书籍杂志,盗版CD、VDC、DVD基本上在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打开手机,里面塞满了短信息。打开电脑,天啊,我不想描述了……
我妈妈做了很多菜,我的叔叔舅舅们也都来了,郁闷的一天。
单位说我不用着急回去上班,我家里人也同意,我更同意了。
4月22日 中雨
开始着手搜集小华在我住院期间乱动我的书和碟的证据。没有确凿可靠翔实的证据我不会轻易发作。敌人是狡猾的,一定要人赃俱获铁证如山,到时候才可以我才可以打得她满地找牙。
4月23日
春天快要结束了吧。
现在我带了一块面包,坐在街道旁边的长凳上写我的日记,我估计我现在一身幽雅的打扮还有那个漂亮的小眼镜一定让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儒雅的知识青年,哦,我可能对花粉过敏,我要对那些庸俗的玫瑰花远一点。
……
我刚才把面包吃掉了,又买了一只冰糕吃。
这个眼镜散光散得厉害,我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带这种无聊的装饰。我记得有人夸过我,我身上最有美丽的部位就是我的 “特色单眼皮” 。
天气太热了,我穿得有点多。
4月26日,持续阵雨,2:18分,天空出现了彩虹
我在公车站牌下仰头看着那道红色为主,略微呈现青绿映托的彩虹,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这美丽的景象了。车来了,我竟然习惯性地去拉周围的空气,感觉上这个时候我应该抓到一双手,我们一起推搡着上车;或许这是我幼儿时期遗留的习惯吧,我笑笑。
车子来了,我还是靠着窗子,阳光晃眼,但是那道彩虹依然清晰,高高地挂在那一片呆板的居民小区楼上空,我觉得真是浪费,哈,彩虹应该是出现在一片绿油油的麦子地上空,远远的,远远的地方,是蒸腾的白云……想到这里我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彩虹在应该在“ 绿油油 ” 的 “ 麦子地 ” 上才搭配,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竟然还感受到了一股甜甜的,生涩的,柳树芽的味道。
“ 你知道么,彩虹,是被抓破的天空,渗出的血痕。 ” 我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
我转过头,车里没有几个人,一个带着一个肥肥的小孩子的老大妈眯着眼瞥了我一眼。公共汽车里的人没有地上的纸票多,冷风从车窗里冲进来,吹起一片花白。
5月1日 天气不详。
因为今天有一个叫韩诗倩的女人缠了我一天,我根本没有心情注意天气。
她身高一米六八,靠,她在我面前提了三次这事;说实话,我把她塞进车里挥别十分种之后,对她的容貌和神态就没什么印象了,唯一的残余回忆就是她挺在胸前的因为弹性很好而一晃一晃的大乳房,一想起头都要花了……我忍住了没有问她,你这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
最后我给了她我的EMAIL地址
以后再也不去所谓英语角了,反正我去了也是白去。
5月2日 晴朗的一天,要是没有小华的笛子,应该算是完美的一天。
我个人认为,小华作为一个球迷是很专业很称职的;但是她把她吹小喇叭的技巧和热情用在演奏某一门严肃的乐器上,这就是件很值得商榷和推敲的事情了。她花了很多钱,其中还有我赞助的一百元,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根长笛;这不是那种下雨天的时候街道上小贩兜售的那种竹笛儿,这是一个银光闪闪的,装在很好的黑色盒子里有很多奇怪的孔和按扭的昂贵的西洋乐器。
她把这个祖宗搬回家里的第一个下午,我们家西屋就成了灾难的源头。
那是一种锥子费尽心机想钻进人耳朵里的感觉,也是地狱深渊里特有的凄惨的哀鸣。
我爸爸摸到我的房间里暗示我: “ 小林,你看,你的头伤还没有完全好,需要休息……你是不是该出面…… ”
但是还没等我对小华的音乐训练提出证实交涉,晚饭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新状况,小华嘴抽筋了。
5月3日 鸡蛋涨价了。
我对我爸爸妈妈说我五一之后要回单位上班,可是他们俩坚决不同意。他们说单位那里我还可以病休一阵,他们对我说,现在的我事业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个人问题。
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我深深领悟了我父母家人的爱;我决定听话,不要他们再担心。
小华从我这里打听楚宁,那个喜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炫耀他胸部肌肉的IT精英,我具体想不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交往和了解,我告诉她,这家伙心底不纯,小心眼很多,你少和她勾勾搭搭。小华却不以为然,她说我是嫉妒他,两个人今天又一起去看了电影织蛛人,一个华丽的夸张的毫无意义好莱坞垃圾,打着豪华大片的旗号来骗中国人民的人民币的帝国主义精神侵略物……最可恶的是,为了反击为了爱国我和我爸爸合资购买的盗版VCD只看了一半就读不出了。
5月4日 早上天气还好好的,中午的时候雷阵雨。
小华告诉我,她很可能是爱上,或者说迷恋上楚宁了。我问她你看上那个家伙哪一点;小华列出了博士学位、身强体健、风趣幽默三条。在我反驳她之前,小华又很是感慨地指出,其实她自己清楚自己希望不大,她身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楚宁:“ 心里面有人。 ”
我告诉她,不管你们俩好成什么样,总之注意交往安全,不然的话你 “ 肚子里有人 ”
不要找我哭诉。小华想用提包砸我的头,举到半空的时候惊觉我已非当年,咬着牙跑掉了。
下雨真讨厌,因为光照不好,下午的时候我的房间里就黑黑的了。我闲了太久,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我翻出我的那些老唱片来听 ——
I'm out ——
我觉得我已经过早地消耗掉了我的青春,三年专科游手好闲的大学,三年机关无所事事的工作,还有三秒种左右的自由落体运动医院里脑部缝纫;我的青春已经从我花出去的每一张钞票,我冲过的每一个次马桶,还有我自慰的时候每一次廉价的快感走流走了……虽然我依然活在这个每天都在变化的社会里,但是我总觉得我把很多东西留在了过去的什么地方,不是我想留下的,而是我们每个普通人不能也无力带着走下去的。
其实小华对我的唱片基本免疫:在她看来我的这些古董已经很老土了,她连摸都不愿意摸。其实我一直就是一个很老土的人,我有的时候真的想对她说,其实周杰伦也是将来某个时候的老调,你不要过早地把自己的热情表现光,否则你反驳你的后辈们讲话会也很没有说服力。
色泽暗淡的CD被我推进了机仓,熟悉的,微凉的歌声。冥冥的世界有知;送来风,吹开窗子,吹动白色的新开的兰花,吹起我疲劳的笑容。
“ 越过山,横过海,拾起我散落在风里的梦。 ”
5月6日 雨。今年第一次吃西瓜。
Nike到我家来玩,他换了新工作。以前我不太理解 “ 臭屁 ”
这两个字来形容人会有怎么样的功效,今天看到他这副德性我终于大彻大悟。
他带来一个大西瓜,并当着我的面用一只手将其固定在桌面上,高高地举起刀子; “ 咯嚓 ” 地切开……鲜红的瓜瓤,分裂的球体。我妈妈不小心目睹这一幕,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跌坐在沙发上。
我对Nike说很好,很有象征色彩,很酷。
5月7日
小华的笛子又响起来了。
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形容某一种暗器毒药或者武功折磨人是 “ 万蚁腐骨、灼筋焚髓 ”
什么的;我想那是江湖上没出现过小华。她说她今年要去读英语六级辅导,没钱去参加他们学校里器乐俱乐部里低价的培训班;所以为了她的艺术人生,她更要勤加练习。
7:30是她第一波攻击,9:40是她第二波攻击,然后是1:00 —— 2:20 ——
我正在看动画片EVA;电视里面地球上空演奏音乐的使者似乎正在使主人公崩溃。我看了好几次挂在厨房里的菜刀……在我们家发生第二次血案之前我穿上了外衣出去了。
刚走出小区的大门,感觉就有一道亮光在我身后闪了一下。接着是闷雷阵阵,然后有潮湿的风扑面而来;这风里面带着杨树芽的味道。下雨了。
但是我不想回家,当然不是因为小华在那里演奏乐器。突然很想走走。看道路两边垂荫的绿树,看阴暗但是风云变幻的天空,雨季,雨季又到了。雨季是什么呢,雨季是湿润的泥土里冒头的小花,雨季是毛毛虫可以游泳的一大片树叶,雨季是想哭就库,但是自己却哭不出来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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