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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和某人有些像……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结论了:
再怎么特立独行,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吧?
“成明,你在哪个系?”
林荫道一望过去,全是皑皑的白雪和黑色的树枝,于清圆脖子上,绿色的毛呢大衣伸出了一个小小的线头,绿色的线头在风中颤抖着,在他的白皙的下巴前左右摇摆。
成明抬手,将那个线头在食指缠了半圈,然后轻轻一用力将它拣去,方才说:“呃,其实我没在这个学校上学。早上要你载我来,是担心那群人找我麻烦。”他顿了顿,“你不怪我吧?”
他又笑起来,哼哼地笑,笑声断断续续的,像随时要断掉一样。
于清圆把头往前一歪:“走吧,马上就到医务室了。”
他转身像前走,绿色的毛呢大衣一直覆到膝盖,让他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像一颗树,冬日里,居然未凋的树。
成明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喉头嚅动着,右手伸进棉衣的口袋里,温柔地摸着那把瑞士军刀。
忽然从街道的另一端跑来一个穿桃红棉衣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芭比娃娃,啊啊啊地欢快地叫着。她不小心看到成明,手里的娃娃无声地从手里滑落,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后面的女人立刻追上来,弯腰抱着她不住地寻问。
成明斜着眼看了看这对母女,那目光一瞬间犹如豺狼。
女人虚弱地“啊”地叫了一声,两腿颤抖着把小女孩挡在身后。
成明看了看前面的于清圆,低下头将两手狠狠握紧,左手中白色的纸团被迅速地染红。他呼呼地喘着气,半晌才迈开步子往前走。被他站着的地方,雪融开了,露出黑色的湿漉漉的地面。
一起去玩吧
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把于清圆视做上宾,将他们请到仅有的三间病房的其中一间。
成明坐在床上,左手掌心摊开,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
他的手白得像某种瓷器,没有温度,皮肤下青色的细细的血管若隐若现。银色的针头一插进去,血液像一条红色的蛇沿着透明的塑料管蜿蜒爬行。
酒红色的瑞士军刀被掏出来,在他的右手心里“嚓嚓嚓”地转动着,刀具发现耀眼的银白的光。
于清圆揉了揉头发,转身伸手摸住门把。
“你干什么去?”成明骤然抬头。他停止转刀,由于众多的刀具一齐收拢,发出了“啪”的一声,那声音比要刚才的响亮许多,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特别动人心魄。
于清圆握着门把的手攥了攥,笑着回头:“我再不回去的话,家里要翻天了。”
“喔,为什么呢?”
“大概是家族企业继承人的关系吧。从小都这样,只要稍微晚回去一会儿,就有人受惩罚。”
成明伸手把瑞士刀放进口袋,手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看来你很关心别人呢。”
于清圆呵呵地傻笑了一下。
“不如和我玩个游戏吧?”他仿似不经意地抬了抬左手,红色的蛇立刻从洞中爬出,在透明的塑料管里弯弯曲曲的爬行,称着他的白皙的手背,那颜色鲜艳夺目。
于清圆转过身:“你的手……”
“你要是赢了,”他仿佛没有察觉,嘴角向上勾起来,与他向上翘的眼角相互映称,显出一种异常的妩媚,“你就回去。要是输了,就留下来陪陪我。毕竟,住院没人陪是很惨的。”
于清圆只顾着走过去将成明的手压下来,看着那条红色的蛇退回去,才吐了一口气:“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