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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明气若游丝,闭着眼睛,眼尾有浅浅的细纹,这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此刻看上去沧桑寂寞,就像喝下一碗用疼痛熬成的药,最后只能用讥笑讽刺保护自己。
他就像开到荼靡的茶花,美到极致,却在迅速凋零。只需一个眨眼的瞬间就会消失。
医生将无数管子、吊瓶插进他的身体,推进急救室。
不能出事。
一定不能出事。
于清圆靠在外面的墙上,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抱住头。
胸口有翻滚的热血。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这个人,从来没有害过他,这次又来救他。无论是谁、什么样的身份,都应该被他感激,被他尊重。
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以为这个人放荡不羁,所以不以为意;以为自甘堕落,所以瞧不起;以为满嘴谎话,所以一概不信。
现在,这个人躺在里面,命在旦夕,因为他。
这个人,永远只是一个人,孤勇、寂寞、独绝,如利箭离弦,没有半分回头的可能。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急救室的红色顶灯如一粒血红的珊瑚珠子,极通透的亮着。
走廊塑料椅上,淡黄色的棉衣上血迹斑斑,凝固的血像隔夜的胭脂,一层一层地覆盖,团团点点,暗红颓靡。
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地覆了上去。于清圆抬头一看,惊喜地站起跑去,抱住来人的脖子:“清方!”他将脸埋进来人的脖颈间,呜呜地哀鸣。
熟悉的冷冽的气息包裹住他,胸口翻滚的热血慢慢地平息下来,好像终于不再那样压迫。
幸好还有清方在这里。幸好还有。
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有一个人陪着他,支撑着他。
所有的痛苦悲伤都会分担,就不会那样令人窒息。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他,都要索取,也会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地对他好。
他只是很痛、很痛,痛到胸口被纠住、绞碎,酸楚的感觉漫延上来,像被泼了整瓶硫酸。
他抓着于清方的衣服,手指微微颤抖:“成明、成明他……”
于清方轻轻地环住他的腰,神情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渐渐地止住呜咽,拉过清方的衣领擦干净眼泪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哭得泛红,被于清方伸手覆住。
于清方皱了皱眉:“坐下。”
他抹了一把脸,屁 股刚贴到椅子,一口长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手臂就被紧握着翻过来。
于清方两眼冒着幽幽的冷光,盯着缠着绷带的地方:“怎么弄的?”
他吞下堵在喉咙里的哽咽,眉头微蹙,犹豫良久:“才要杀我,他弄的。才不是公司的四元老吗?爸爸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手臂骤然剧痛,应该是伤口被握得重新裂开。他吃疼地嗯了一声,背部不自觉地弓起。
“说谎?”于清方说着用力反手一扭。
疼痛顿时涌入大脑,像鞭子一样击打着头部神经,他疼得浑身瑟瑟发抖,如同零落在秋风中的枯叶:“没……没有……”
下颌被扣住,巨大的力量让他不得不仰起脖子,距离极近的黑瞳闪着灼灼的光,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没说谎?”
他慌忙避过眼,视线落到黑色的漆皮大衣上,肩上的银雄狮家徽放出刺目的光线。他很努力地微微摇了摇头。
说‘微微’,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摇头的幅度有多大,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摇头,只是在看向衣领时脖子的轻轻扭动而已。
他的脖颈纤细,肌肤雪白,像上等的和阗白玉,轻轻一掐就会断掉。扣着下巴的手逐渐游移下来,在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