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开嵩山
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灿烂了，从窗纸上透进来，没有刺眼的感觉，只有一片暖暖的光晕打在床帏上。
微微侧脸，就是东方在光晕下分外柔和的睡颜。一直都没有仔细算过他的年纪，不过应该不是很年轻了，但是练武的关系吧，外表上看来，好像比我还要略小些。忽然想到，照他这种衰老的速度，等我老成老爷爷的时候，他不会看起来像是我孙子吧？脑海里浮现头发花白，皮肤皱皱，还带着驼背的老年版的我，身边伴着二、三十岁的年轻版的东方，那副情景，……囧~~不会到老还要体验一把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吧？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旁有人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我回过神，看见东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样的天气怎么会冷呢？是身子不爽吗？”他微蹇了眉头看我。
我赶紧摇头，却也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在想什么。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怎么不再睡会儿？”没急着起身就是怕吵了他，想着多能多休息些时候。那个……有些事情果然是只能疏不能堵得~~太不正常的性生活的后果，昨晚委实折腾的有些过了，亏得东方习武，身子强健些，换个人怕是要伤了的……虽然到底没有事情，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是有些不知节制了，以后定要注意些，别伤了身子底儿。
东方立时省过味儿，只低低应了声。我就看着浅浅的粉色，一路从他脸颊、耳际顺着脖颈一寸寸染下来。忍不住偎了过去，鬓角厮磨，一时都无话，两人的呼吸浅浅的交织在一处。觉得静谧之中，有些什么就悄无声息，浅浅淡淡的漫了上来。我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懒洋洋的舒服，不想动作，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理，好像就这样两处依偎着，就到了天长地久。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短短片刻，东方在身侧微微动了动，我有些不满的皱眉看他，他有些苦笑的样子，“手麻了……”我偎过去的时候，好像压着他的手臂了，一时间什么气氛都没有了~~拉了他的手臂给他按摩，又有些不忿，凑到他颈畔乱磨蹭了半天，把两人的头发都搞乱了。
然后也没有想躺下去的心思了，偷了几个吻，不情不愿的起身了。
一站到地上，清早起来的心里的安逸柔软就没了踪影，只剩下满满一堆要烦恼的事情。忽然就想起不知道哪本漫画里的一句话，“每天烦恼都会随着夕阳消失……但是又会随着朝阳回来~”
可不可以什么都不管，就两个人，过日子？……恩，过日子，我真喜欢这个词，只是念出来，就有满满的尘世的幸福扑面而来。
回头看着半拉开的帷帐里，东方窸窣的穿衣的身影，漂亮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打了个漂亮衣带结。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有些疑惑的探头看我，熟悉的好像刻印在身体最里面的面容，映在光晕里，像是柔色处理过的照片，心底一片柔软~
很爱很爱你，比很爱很爱还要爱，连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爱你，我爱你呢~东方~
给他一个笑容。深吸气，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掉吧~这个时候，总是会特别后悔，搅和了一堆人在身边，抛又抛不掉。真是矛盾呢，有时候觉得爱不应该是两个人腻在一起，但有时候，又真的很想没有任何人或事来打搅，就只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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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早餐，还没来的及跟东方说我想离开嵩山的打算，他就先提了。虽然具体原因他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一定也是有原因的，想法都一致，也就定了近些日子离开的决定。
虽然要走，却不能走的太仓促，否则倒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只怕反而会引人多心。
这样想来要安排的事情还真不少，别的不说，这些日子，收留的孩子也近百了。这么多人统统都带在身边，不但不现实，恐怕对他们也不是好事。虽然神教势力不小，但是一旦与正道冲突，只怕反而会连累到这些本来可以平淡度日的孩子们。
好在那些无甚天分的孩子，也一直都有些跟着农妇村夫们学了些足以维生糊口的本事，这庄子不小，也可以供他们住的。
我心里有些数，也并不太急，让司雨传了专门负责安排这些孩子的人手来问话，这些人似乎也是教中的，我之前只是隐约知道他们，但也并没有太挂心过问，晓得东方安排了，那必是妥当了的。我于此没有太多天分，也不好不懂装懂的乱指挥。
过不多时，负责的人却是过来了，是个女子，算不得很出众的相貌，却是挺干练利落的，而且看得出，有些身手。我对于收留的孩子们的事情不算清楚，所以她算得上是全部介绍了半天。安排的是极为细致的，按照那些孩子们的擅长，有专门习武的，打算给大户家的继承人之类的做玩伴护卫的，也算是让他们有个好前途吧，又能顺便拉拢些势力；有相貌好的，专习歌舞，是为我的那点小向往预备的，也有学医的，算是给我的本业做个继承吧。还有些相貌不显的，居然还能培养成了未来的情报间谍的，也有很有些商业天分的，甚至有几个学问不错，可以向仕途发展的。总之，我原本预备的，让些没什么专长的孩子留在庄子里安稳度日的考量算是白费了，算下来，每个人都有得用之处。
我也不晓得到底真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还是因为那些孩子本来就已经是挑选过才带过来的。总之，他们也算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向，倒是少了我多余的担心。收留的孩子有了立身安命的本事，给他们安排好差事，放出去，也算是正常。
我从这些孩子里挑选了十三个格外玲珑剔透的——包括润生、雨生，打算带在身边。左迁——那个被嵩山派灭门追杀的沈千陌，自告奋勇接手剩下的孩子们以后的安排。我只对他提了一个要求——不能强逼这些孩子们做不愿做的事情，也就放手给他了。
之后的几个月，众人都晓得“医庄”的慈悲手，因为夫人身子柔弱，打算携夫人归隐山林休养，所以散了仆役，卖了庄子。而那些收留的孩子，有些入了商行做伙计，有些去了药铺做学徒，有些成了大户家的伴读、护卫等等，不一而足。我知道左迁一定有什么打算，他们不会只是做这些事情那么简单，但是于我，其实并不算相关了。
告别了来送别的众乡邻，还有少林、嵩山等武林门派中人，几辆马车载着我们慢慢离开了嵩山，看着视线中越来越远的医庄，想起过去几年里经历的人事，难免有些离别的怅惘。东方在我身边，伸手安慰的握了握我的手，我紧紧反握住。生命里总免不了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过客，只要有身边的人一直陪伴，天涯也是咫尺……